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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管仲先生你先睡一会儿

    灯火辉煌的扇形剧场内,舞台布置成了一间病房。

    金笑声扮演的管仲先生躺在病床上,嘴巴和鼻子上罩着氧气罩,身体上插满了营养管和针管,奄奄一息。

    钱满堂扮演一位穿着齐整的白大褂护士,她正在病床前忙上忙下,一会给病人量血压,一会给病人换纸尿布和裤衩,一会又给病人更换新的点滴液。

    管仲突然瞪大了眼睛,右手麻利摘下了氧气罩,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微弱地问道:“钱护士,现在都是上午十二点整了,齐桓公怎么还没过来呀,你到底有没有通过微信帮我给他发信息呀?”

    钱护士好声好气地回答道:“没有,我是直接通过微信视频打给他的,他说他已经到停车场入口了!”

    管仲接着又问道:“你和他视频的时候是几点几分几秒,现在都下午五点半了,怎么人还没到?”

    钱护士有些不耐烦了:“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刚刚才说是上午十二点整,一句话还没说完,怎么又变成下午五点半了!”

    管仲喘着粗气,忧心忡忡地说道:“我没有睡糊涂,我只是着急,要是等不到齐桓公来,我就挂了,那齐国今后怎么办?”

    钱护士不服气地说道:“怎么办?凉拌。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齐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何必总是杞人忧天!”

    管仲坚持己见:“我不是瞎操心,齐国有我没我还真是不一样,齐国要是没了我,还真得变天!”

    钱护士表示愤慨:“我的天哪!变天!变什么天,晴天,阴天,下雨天,有你的天,没你的天,还是想你的天?要我说,你就好好睡一会,别想太多!”

    “睡睡睡,你老是让我睡,这次万一真他妈的睡着了,那恐怕是一睡不起了!”管仲却是一门子心思都不在睡觉上,“不行,我不能睡着,我得赶紧见到齐桓公!齐国的后事一刻也不能耽搁!”

    钱护士觉得无法再忍耐下去了:“死老头,是你的后事,还是齐国的后事?你能不能不张嘴闭嘴都是齐国,你能不能不左一句右一句都是齐国,你能不能先闭嘴,你能不能先睡一会儿!”

    管仲觉得时不我待:“不行,我时日不多,牛头马面好像已经到了房门前,其它什么的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我不能丢下齐国不管,有些注意事项我必须得对我的主子齐桓公当面说清楚。”

    钱护士觉得更委屈了:“死鬼,死到临头还是齐国前齐国后的,一天二十四小时记挂着的全是齐国,你一天能不能分一分钟时间给我,哪怕是一秒也行,你的心里能不能有个我,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什么醋整什么酸!我这一辈子,生是齐国的人,死是齐国的鬼。只有这样,我才能对得住我那殉节于鲁国的召忽兄弟。”管仲说一句喘一回,顿时潸然泪下,“后人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后人尚能做到如此,我管仲怎能甘居人后!”

    “是的,春秋就你管仲一个有‘尊王攘夷’之志,齐国上下就你管仲一人有忧国报国之心,朝野之间就你管仲一人有治乱兴衰之力,别人都是孬种,只有你才是好人。”钱护士禁不住忧上心来,泪如雨下,“别人不知也就罢了,难道我还不清楚你吗!你管仲每天起得比鸡早,工作起来好像骆驼穿越沙漠,任重而道远,迷迷茫茫还看不见未来,每天睡得比狗晚,经常熬夜到三四点,煮夜宵给你又不吃,说什么要保持好身材!”

    管仲听着听着,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碎嘴子婆娘,你神神叨叨那么多,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护士满心委屈,泪水涟涟:“我说你这个死鬼,就是熬夜熬坏了身子和腰子,四十还没到,晚上就开始不交功课了!”

    管仲觉得又气又无奈:“好端端的,你尽说这些男女之事干什么呢?我现在忧心国家大事都力不从心了,你却在这里瞎添乱!”

    “是的,我说点男女之事怎么了,怎么啦!我没有你那样高大上的情怀,我也没有你那样酷且乖的志向,我更没有你那样远而大的理想。我只是一个需要丈夫关心的小女子,我才不要像你这样,以前是‘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现在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你是齐国第一大好人,你是春秋第一导游,你是天下第一贤相,你理应如此!”钱护士的不平之情如红日喷薄而出,只顾一味地宣泄,“我还没说几句话,却说我添乱。别惹老娘发脾气,待会拔了你的管子,让你见不着你家主子,你才晓得我的厉害!”

    李守中扮演的竖刁贼眉鼠眼,从后台蹑手蹑脚蹿到病房门口,偷听了一会,听到这后面几句话顿时觉得心满意足,于是便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哎呦,好感动,真的好感动,好励志的话语噢!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药水味儿太浓了,太难闻了!”竖刁搔首踟蹰,挤眉弄眼,一嘴娘娘腔,“打从娘胎出来至今,这么感动的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感动得我都快要哭了。”

    钱护士却是满脸怒色地看着竖刁,声色俱厉地问道:“你这个娘娘腔是谁,你这个死太监进来干什么?”

    竖刁用手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指了指病床上的管仲,然后看着钱护士道:“呵呵,我是谁?护士小姐姐,你猜你猜你猜猜!管大人,你跟这位护士小姐姐说说,我到底是谁?”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看到你我就想快点死!”管仲先生麻利地把氧气罩盖到自己的嘴巴和鼻子上,瞬间合上了眼睛,透着氧气罩急速地说道,“我累了,我要先睡一会儿!”

    “去你娘的小姐姐,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徐娘半百了吗?我身上哪里小,再叫一个小字,老娘飞针插死你!”钱护士恶狠狠地逼近竖刁,追问道:“说,快说,你到底是谁,混进这里有什么不良企图?”

    “护士娘娘,我的名字叫做竖刁,是齐桓公的棋友兼司机,也是管仲管先生的好同事好搭档。”竖刁被逼得连忙做自我介绍,“因为齐桓公开车到地下车库停车去了,所以,我就先一步上来了。”

    “好同事好搭档?是恶斗内耗的始作俑者,还是祸起萧墙的好同事好搭档?”钱护士挠挠头,毫不客气地盘问道,“你是齐桓公的棋友,是那位令齐桓公和齐国都快要‘输掉’的棋友?你还兼司机,是那位分不清东西南北兼且没有驾驶证的‘女’司机,还是那位肇事连连还经常逃逸的老司机?你是司机但是却让你的老板自己开车到车库去找车位?你是要侮辱我一百六的智商是吗?你耍我呢?”

    竖刁听着听着便懵了圈:“护士娘娘,你的问题有点多,我有点晕,从幼儿园到高中,从来没有哪位老师一下子问过我这么多问题!”

    钱护士减少了问题数量:“好吧,看在你智商‘输掉’为个位数的份上,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你是司机为什么不是你开车到车库停车?千万别耍我,否则让你见识一下飞针的厉害。”

    竖刁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不敢,我就是耍天耍地我也不敢耍护士。虽然我是司机,但是······”

    钱护士不解地问道:“但是什么?你是男人的话就痛快点,干嘛吞吞吐吐的!”

    竖刁邹眉道:“你刚才不是骂我死太监吗!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我是太监呢!因为车库门口贴了一则告示,上面写着······”

    钱护士步步紧逼:“你又来了,快说,你是司机,为什么不是你开车到车库找车位!那告示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竖刁被逼疯了,这回是脱口而出:“太监与人妖不得内进!”

    “真是有意思,我怎么觉得那则告示就是为你而写的,内容和你很般配,太监与人妖你占了一对!”钱护士一边调侃,一边问了第二个问题,“车库你不能进,按理说,病房你也不能随便进,快说,你到这个病房来是要干嘛呢?该不会是要无病呻吟吧!”

    竖刁一脸坏笑:“护士娘娘,刚刚我进门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拔掉那谁谁的管子吗?所以我就寻思着,想进来帮你一下,拔管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负责任的噢!”

    钱护士严肃地看着竖刁,义正辞严:“拔谁的管呢?你要帮忙拔谁的管呢?拔管要你帮,尽他娘的乱放屁!”

    竖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耍了一套十八式的太极才慢慢镇定了下来:“护士娘娘,你刚才不是说要拔掉管仲先生身上的管子吗?我是这么想的,天气这么热,这房里又没有空调,所以我纯粹是想帮你也是帮他拔掉他身上所有的管子,然后开窗通风,让他呼吸新鲜的自然空气,这样岂不是更好!”

    钱护士质疑道:“你要帮忙拔掉他身上所有的管子,你是要他的命呀!”

    “不错,我就是想要他的命!与其让他痛苦地活着,不如让他快乐地离去!”竖刁反话正说,“平心而论,我只是出于好心,安乐死现在挺流行,管先生一生为国出力,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他又能成为齐国最先吃到螃蟹的那个人,可以说是功德无量呀。”

    钱护士这回是看清了竖刁的别有用心,只是不解:“你就是齐桓公身边那位口蜜腹剑为了得宠而挥刀自宫的‘输掉’先生?弱弱地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痛恨管先生,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竖刁未言其二只言其一:“呵呵,因为管先生是春秋首富,我想把他的钱全部据为己有。”

    钱护士追问道:“除了这个原因,没有了?”

    “不怕告诉你,我不怕管先生此刻正在偷听。坦白地说,我恨他,我恨他开了七百家女闾,他明明知道我没有小弟弟,却居然开这么多分店,而且把最大的那间分店开在了我家大门口,你说我能不恨吗!”竖刁顿时声泪俱下,涕泗横流,“我恨呐,每次沐足时,那位666号小姐姐挠得我脚底直痒痒,心也痒痒,可就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我这堆湿柴就是遇到烈火也燃烧不起来!”

    “呵呵,原来如此,那你可以拔掉他身上所有的管子了!”钱护士的态度瞬间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这个太监没有小弟弟,那是无可奈何情有可原。但是,我家这个死鬼,他是个完人,就是一直不肯交作业。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到各女闾分店去鬼混,而被掏空了身体!”

    竖刁顷刻转哭为笑,得意洋洋正准备去拔掉管仲头上的氧气罩:“呵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年纪轻轻半夜还不肯交作业,就像是,交了工资卡却不交工资卡密码!”

    “且慢,先让我和他聊一会。”江南枫扮演的齐桓公突然撞门而进,走到管仲病床前坐下,一把推开竖刁,大声地说道,“你这个死太监,车到车库入口就让我来开,没用的‘树雕’。可怜车库一点信号也没有,QQ和微信都打不开,电话也没法拨出,真是急死人!”

    “老板,你终于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管仲突然张开眼睛,自己麻利地摘下了氧气罩,紧紧地执着齐桓公的双手说道,“执子之手,本想与子偕老,怎奈天命无常,非要我和霸主你say拜拜!”

    “不急,先不要急着走,我还有问题要咨询你。”齐桓公也紧紧地握住管仲的手,“你走之后,谁可胜任你的位置!”

    管仲毫无迟疑地说道:“鲍叔牙,他可胜任我的位置。”

    齐桓公继续问道:“鲍叔牙之后,谁可胜任宰相之位?”

    管仲瞅了一眼站在一旁侧耳倾听的竖刁,摇着齐桓公的手示意道:“这个已经练成察颜观色口是心非神功的东方不败,是不是先让他到黑木崖下面去躲避一下?”

    齐桓公一个侧脸,呵斥道:“‘输掉’,还不识相走开点,站在这里真晦气!”

    竖刁唯唯诺诺,指手画脚,喃喃自语,闷闷不乐走到了后台。

    齐桓公继续刚才的问题:“鲍叔牙之后,谁可胜任宰相之位?”

    管仲思索了好一会,勉为其难地说道:“鲍叔牙之后,晏婴可担此重任!”

    齐桓公不依不饶:“晏婴之后呢,谁可继之?”

    “你问我,我问谁呀?”管仲突然火冒三丈,“你问得这么快,我就是查百度也查不过来!鲍叔牙之后,估计你也没了,后人的事情就由后人去操心得了。”

    齐桓公惊讶地看着管仲,好一会才晃过神来,安慰道:“好吧!估计你也是累了,你先睡一会!醒了我们通过微信再聊。”

    “不行,我还不能睡,这最后一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管仲连连打了六个哈欠,推心置腹断断续续地告诫道,“我死之后,霸主你一定要远离竖刁、易牙和开方这三个奸臣贼子,三缺一的时候不要和他们一起打牌,一缺三的时候千万不要叫他们一起打麻将!切记,切记!”

    “后人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道理我懂。”齐桓公连连点头,忍不住落泪痛哭道,“嗯嗯,我全都记住了,我已经记到我脑子里去了,我也记到我心坎里去了。至于能不能落实执行,那就要看下一回了。”

    管仲听完,随即瘫倒在病床上。

    幕布缓缓降落,本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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