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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夜泣12

    墨司空于那窗前站了一夜,叶峥游等了一夜。

    叶峥游不知此人在想何事,在做何打算。天蒙白亮,曙光一缕入了视线,雄鸡啼鸣一声。墨司空双眼染上晨辉,转过身来看他一眼言道:“带我去见那位。”

    叶峥游从床榻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

    “荷塘女尸,是我所为。”

    叶峥游将墨司空带到楚是规那处房间,墨司空沉默良久,道了这八字。众人对他回应未曾讶然,却是心中不知所味。

    “有谁帮你谋划此事?”楚是规掀起眼帘怒目而视。

    “只我一人。”

    “叶峥游取笔来记,墨司空你如实回答,将你所作所为,如实告知。”

    “因清心教之人,嚣张跋扈,屡屡残害盐素州之民,着实可恨。我便有心弑杀,亦一直在寻机会。直到数月之前,遇到第一位女子,我见她面色红润之相,却非是自然,便乔装为卖茶者......”

    墨司空将经过一一告明,坦白而言。那四位女子皆他所杀,与楚是规那三人推测一致。墨司空告知那些女子最佳沐浴荷塘时日后,便按时去往逍遥阁,于二楼处观其昏迷入水无动静后离开。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非是用内力掷石击晕,而是让她们裸身而浴。因之前服用糖药丸,药丸之效残存体内,与他所给的茶中药于体内交合,导致死者体内埋下药根。

    因糖药丸无毒,茶中药亦无毒,所以看不出异常之处。以荷塘中莲花香为引,周身赤l裸使得花香迅速侵入,花香与特制药融合,药效使然,致其晕厥而倒于水中溺亡。

    “为何?”楚是规眉头稍沉,事情水落石出,却让他心下受压。

    众人皆知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老言长谈,可却不愿用在此人身上。那拥深沉双眼,正气于面之人,怎用“衣冠禽兽”四字形容。实在太过唐突,太过不当。

    “义。”

    楚是规本以为此人会给什么解释,未曾想却是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大论之字眼。

    “天下义字,论者皆多。先生怎知,先生所言之义,必为众人心中之义。”叶峥游在那人身后提言。

    存义之地必有戮,何为正义,何为邪道,果真好判定么?义字何曾不沾血,戮刀何曾不融情?叶峥游站墨司空身后,陷入沉思。他自知墨司空所言之义是为何事,借那些女子,除去清心教。女子免受痛苦,清心教不再招摇,一举两得也许是为大义。但对那些女子而言,何尝不是噬血之事。

    纵使到时脸部溃烂受尽折磨而死,谁又可知她们愿不愿意在这死亡期限内欣然而活,为心中未完成夙愿,为一人,为一事残喘。

    痛苦来临之际也许她们会后悔,会痛恨一切。恨世道阴霾,恨人心浑噩,恨自己天真。可那皆是自己小心翼翼做的决定,旁人不过是旁人,冠冕堂皇的话言之甚多,亦非是她们自己心声。

    墨司空未曾回应叶峥游,画凝言便开口接了句话。

    “先生你犯了一错。”

    “何?”

    “先生有两愿,一愿那些女子免受毁容之痛,面部裂血之苦。二愿清心教消亡,或易主。看似两全其美之法,却是残忍至极。”

    墨司空未曾否认。

    画凝言继续言之,“先生许是不知,有人烈火临脚前无所惧忌,有人因一片雪花心神崩塌。许是,非是后者懦弱前者刚强,还有一因。”

    墨司空似乎懂了她所言,宽袖下掩藏之手紧拳起。

    “先生,非是烈火不可惧,是因那人心中有望。非是雪花可怖,也许在那片雪花来临之前,已有雪将那人寒入绝望。若我猜的没错,先生将她们以安然死去之前,未曾问及她们心中所想。”

    墨司空垂眼,淡灰色眸落于灯台残烛。回想起十三年前,尚秋潋于他怀中,告知他:她不怕,她想入他怀,记住他温暖,偷谗这最后时光。

    “十三年前,有一尚姓女子亡于荷塘处,阁下可知此事。”欧阳昃枫问道。

    “嗯。”墨司空淡然回应。

    “筹谋此事,与她有关么。”

    众人眼神皆看向欧阳昃枫与墨司空二人。确实,只有她不是落水而亡,而且与近几月案件相隔甚久。欧阳昃枫自然而然推测,那人非是他所杀。

    “借她夜哭撕脸之传言,便于荷塘处安排亡尸。裸身之体,鬼魅之言,人心必惶然,总有人会查此事。墨某有幸,三位于此。”

    “阁下识得此人么?”欧阳昃枫再问之。

    “书香之后,才敏之君,人人得识。”

    欧阳昃枫不再言问,模棱两可答案,虽无所疑处,却皆是可细品之地。

    楚是规思忖片刻,暗自心问。我对那四位女子来说……是为不幸还是有幸。

    如果我能为她们沉冤得雪是为有幸。但是裸身之体非是鬼魂所为,而是自愿沐浴荷塘,此等结果公布于世之后,这几位女子会不会受到什么流言蜚语攻击。

    使得亡者受辱,其家人难安。

    指捻宫缇起身,命人将墨司空押了下去。“三位辛苦,明日本殿下启程回帝都,奏明父帝,以求定夺。你们先回去休息去吧。”

    “是。”

    ……

    ……

    寒鸩坛处。

    阳光透过窗,慢移到房内倒地之人脸上。阳光刺眼,那人眼睑微动。脖颈处一道淤青,徐植下意识抬手去摸。未曾想手臂发麻,还附着酸痛。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倒在墙角,头枕着一把古琴。

    手掌撑着,慢慢起身。全身上下酸疼不止,许是夜里昏迷,睡了地上一夜,着了凉。站起身捶着四肢,想去捶捶酸疼肩胛骨,未等拗过去脖子,脖子便不听使唤了。

    “嘶......”又僵又疼,简直像被人强行换了骨头。

    左右环顾,认清房内摆设。猛的回忆起昨夜之事,拖着昏沉头颅便去门口。门口落着他的扇子,无暇顾及。伸手推门,发现门被紧锁。

    忧虑之感袭上心尖,加上昨夜昏迷状态,刚醒没多久便觉眼前一黑,一时头晕眼花。伸手扶额蹲身,心里不住念叨:“人呢?还没回来么?把我敲晕了?”

    将地上折扇捡起,拍拍灰尘别于腰间。双掌撑膝站起,趴着窗户向外看去。该是时候承认,这地方的确鸟不拉屎。

    “墨司空,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徐植转身踩着楼梯去往二层,在墙上一幅画下的柜中小盒取来篆刻小刀。

    撸起袖口,便开始拆窗。片刻过去,那窗户只被刻出些许木屑,并未有何变化。环顾四处见角落七弦琴,抱取过来抓紧一端,猛劲朝那窗户砸去。

    窗户木条碎裂几根,再砸去,暴露一大洞。将那琴摔于地,爬窗出去。

    徐植不知人去何处,沉思须臾提步回往自身住处。他现如今只能等,等墨司空归回。

    徐植回屋盯桌而思。

    之前欧阳昃枫拿出血手帕,徐植便对墨司空有且猜疑。魑魅是徐植所制之毒不假,却非是如人所言还须什么玫瑰花香为引诱毒。墨司空亦是毒界奇才,将魑魅改变一些不是何等难事。

    墨司空必然会武,脖颈上酸疼感现在依然未消,那等手力非是一般人蛮力可为。而昨夜被他撞了正着,他换了衣物是要去往何处?

    现如今想来,往事许多细节之处亦是蹊跷许多。

    那日墨司空捣药,药罐中药皆是有解毒功效。秋潋茶换成了绿豆水,他原以为墨司空已经放下,还为此欣然几分。

    细细想来,那绿豆水必是辅助解毒之用。制毒稍有不慎便会被毒侵染,墨司空想必亦是如此。不过所用解毒之物皆是简单药材,该是不甚严重。

    徐植又忆及那人带墨司空去往逍遥阁。红妆话语中并未提及不识墨司空,是徐植先行介绍。红妆素来在长得好看男人面前话是甚多,那日却未曾和墨司空多言。仅仅是因为墨司空话少么?

    那日墨司空进屋落座之后,他与红妆姑娘交谈绝对不超过三句。墨司空亦未表现出不耐烦不想回应态度,那是因为红妆根本未问什么。红妆做生意之人,见新人来话怎会少?至少亦不会少的如此可怜。

    只有一原因,那必然是红妆已经知晓墨司空心性,他们见面不止那一次。

    徐植细思极恐,起身在屋内踱步。还有一事,他尚不得知。

    墨司空此人,断不会糟蹋什么。纵然是自己不喜物什,亦不会作贱。何况那七弦琴是人所赠,他怎就弃了墙角地板。

    荷塘女尸案果真与墨司空有关么?如若墨司空有意瞒他去逍遥阁之事,那他到底在做何事?诸事不解,徐植跨过门槛而出,准备去往逍遥阁找些眉目。

    徐植出门后便先行去了墨雅小轩,见那人依然未归。心底五味杂陈,转身速往逍遥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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