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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一夜暴穷

    伙计们知道老板重金购买了一批货物,原以为对方今晚会血本无归,哪想到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那些让老板小心翼翼的货物,竟然只是些普通的杂货。

    众人按捺住心底的疑惑,草草收敛尸体,并且强迫自己进入睡眠,听老板的意思,明天必须要赶到魏州。

    孙老板一夜未睡,倒不是害怕死去的伙计,而是感觉黑夜中有人在盯着自己,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这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劫匪们苦等了一夜,也没发现任何的端倪,不得已只能是远离商队,继续在暗中观察对方。

    既然已经被人识破,孙老板索性也不再装腔作势,让伙计把马车赶的飞快,车上的瓶瓶罐罐碎落了一地,像是逃难一样,比原定时间早了几个时辰到达了魏州。

    即便如此也已经是黄昏时分,找了一家大一点客栈,感觉周围的人多了,这才算是稍稍安心。

    如今这个时辰,去主动拜访哪位达官贵人都不合时宜,只有等明天一早,早早送上拜帖,然后等着人家召见了。

    手中这些高端货物,也只有这些人才有能力购买,就算是低三下四,也要努力将其促成,人不能为了脸面、连钱都不要嘛。

    伙计已经去联系早来的心腹,也不知其中有没有人半路逃跑,直到所有人悉数到场,孙老板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修整了一夜,孙老板精神焕发,对于心目中的大客户一一送上了拜帖,有银钱开道、门房们没有任何的为难,如今就待在客栈之中,等着达官贵人们召见了。

    ……

    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今年六十有二,本该是儿孙满堂的时候,却是每天都要为唯一儿子的前途而发愁。

    罗弘信也算是老来得子,儿子今年不过弱冠之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罗弘信感觉身体愈发的衰弱,甚至去年入冬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也难怪身体如此,魏博与朱温、李克用的势力接壤,夹在二人之间的日子着实难熬,那些年为了抵抗两个劲敌,南征北战的、已经是掏空了罗弘信的身体。

    这些年越发觉得力不从心了,罗弘信逼不得已,只有选择了还有算有些交情的朱温,毕竟前些李克用攻打他的时候,朱温总是出手相救的。

    现在回想一下,自己根本就是上了朱温的当,去年李克用攻打魏博,朱全忠派部将葛从周前来救援,不仅大败对方,甚至还俘虏了李克用的子嗣。

    朱温把李克用的子嗣交与魏博,并且任其发落,罗弘信一怒之下杀了对方,从此也就与李克用解下了不解之仇。

    罗弘信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欲望,除了放心不下儿子,似乎便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同时也因此,对于生的渴望更加的迫切。

    早些日子,魏州城里开了一个商铺,听手下说起那里的新奇,罗弘信也去过几次。

    铺子里的货物倒是从未见过,可对于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帮助,不过随着更多的新鲜玩意摆放出来,罗弘信对这里渐渐产生了兴趣。

    每隔上几天,便会到那里转转,似乎是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直到前几天的时候,那里的掌柜把自己神神秘秘地请进后堂,让自己看到了一件绝世宝贝。

    冷眼一看,好像是一株玉石雕刻的松树,不过透过松树看到后面的东西,发现这件宝贝竟然是由透明的玻璃制成。

    对于玻璃器物,罗弘信见过的也有不少,不过这种如水一般通透,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魏博人口众多,加上前些年的精心治理,罗弘信倒是不缺少钱粮。

    听到掌柜的介绍,罗弘信又惊又喜,这株松树命名不老松,寓意极是不错,只是五千贯的价钱,也着实是吓了他一跳。

    掌柜的巧舌如簧,加上这东西极是符合他的心意,罗弘信犹豫了片刻,便将其纳为己有了。

    自家主人增添了这样的兴趣,作为仆役自然清楚,于是孙老板的拜帖送来的时候,没过多久便放到了罗弘信的面前。看着对方的拜帖,上面说的玄之又玄,同时也将罗弘信的兴趣勾引起来。

    孙老板终于是如愿以偿,接到了罗府的邀请,想不到最不寄希望的罗弘信,竟然是第一个召见自己的。

    如今手中有这么多的宝贝,只要对方看中其中的一个,自己便可以借助这件事实,向魏州其他达官贵人们推荐了。

    为了保证玻璃器具的完整,同时也是为了起到衬托作用,孙老板请人连夜做出精美的木盒,仅仅看外观,便能感觉到里面的不凡。

    进入魏博节度使的府邸,孙老板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脑子里不停回想着之前想好的话语,只要能在这里打开局面,所有的玻璃器具都不用犯愁。

    “恒州孙记商号,拜见罗节度使。”

    罗弘信看着对方,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一只只精美的木盒,着实是吸引人的眼球。

    “你是成德的商人,居然把生意做到了我的府上,不知你说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听到对方直接询问,孙老板心中暗喜,之前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回节度使的话。此物虽然也算常见,不过孙某手中的物品,应该是天下罕见的了。”

    听到对方的话,罗弘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了,便是皇宫大内也进出过几次,究竟是什么宝贝、竟然让对方如此夸赞。

    保持脸上的微笑,孙老板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了,轻手轻脚地打开木盒,随即露出里面红绸。

    “罗节度使,还请你亲自掀开看看。”

    罗弘信走上前,心里的好奇已经达到了极点,捏住红绸的一角,轻轻向上一掀,露出里面一个透明的物体。

    不过又是一件玻璃器具,如果没有那棵松树的话,罗弘信或许会大吃一惊,并且啧啧赞叹,但是已经见识过诸多的玻璃器具,眼前这东西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看到对方的反应,孙老板心中咯噔一下,眼前的状况不对啊,难道说对方不感兴趣。

    “节度使请看,此物乃是从域外而来,大唐境内只有孙记商号才有此物。”

    罗弘信轻笑了一下,看来这些商人们胡说八道惯了,自己最近见过不知多少,对方竟然说是从域外的来物。

    “孙老板莫非是拿我开心不成,不过是比较透明的玻璃罢了,况且这种样式的器物,老夫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如果其他盒子也是如此,我看孙老板还是请回吧。”

    根本没想过会碰壁,孙老板连忙解释,同时将其他盒子打开。

    罗弘信心中疑惑,这样的玻璃器具,城里的商铺也在大量售卖,并且听说不少达官贵人都选中了心仪的宝贝,这位孙老板的货物又是从何而来,莫非两家有什么联系不成?

    看到对方不死心,罗弘信不禁生出炫耀的心态,随即吩咐下人,把那棵不老松也摆了出来。

    孙老板见状,感觉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对方拥有的玻璃,无论是从做工、还是造型,比之前黄粱摔碎的那棵,还要精美。

    无论是树干上的沟壑,还是树冠上的松针,通体看上去都是栩栩如生。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孙老板在原地摇摇晃晃,如果那些打算拜访的贵人们,也拥有这样的宝物,自己恐怕是要变成穷光蛋了。

    “敢、敢问罗节度使,你这棵不老松,是从何而来的?”

    罗弘信眉头微皱,这个孙姓商人太无礼了,自己堂堂一名节度使,居然还要受他的盘问。

    “你居然知道这是不老松。不过此物从何而来,似乎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吧。来人,送客。”

    孙老板脸色煞白,刚刚情急之下,竟然无意中冒犯了对方,看来真的是乱了方寸了。

    “节度使恕罪、节度使恕罪。如此孙某便不再打搅,告辞、告辞。”

    说话间,孙老板抱着东西便向外走,脑子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脚底下踉踉跄跄,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节度使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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