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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行计)

    夜幕降临,潼关城上守卫极其的森严。因守城所需大量的箭,上官飞羽早已考虑到,便命吴天赐、马向前带领士卒做成稻草人,总共七百多具稻草人,尽数为其披上黑衣,到深夜上官飞羽让士兵们用绳索将其放下城去,由于夜色太深,葛从周以为李通派出人手要偷袭他们,于是命令梁军以五百人一队,放箭射杀。

    梁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射出箭来,正中上官飞羽之计。上官飞羽站在城楼上看那一具具稻草人上射满了箭,士兵们又将其稻草人吊上来,又放下下一个,如此来来往往,箭雨持续了很长时间,七百多具稻草人上面皆射满了箭。

    立在上官飞羽身前一名小伙,亲眼目睹了上官飞羽略施小计,便巧用稻草人借了上万支箭,昔日有诸葛孔明草船借箭,今日有上官飞羽仿其以稻草人借箭。

    马向前神色惊讶的说道:“大哥,你这招可真够妙,我们守城原本的箭就不多了,这样一来,明日有了这些箭就不怕敌人来犯了。”

    上官飞羽微微笑道:“这是前人所玩过的计谋,我只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这也便是兵法中所讲的以战养战。我们的主要目的是麻痹敌人,用兵打仗就是运用计谋,奇计克敌制胜之道。”

    “大哥可否给小弟讲讲用兵之法?”

    上官飞羽望着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伙,马向前家原本一家猎户,父母死于战乱,他也被迫投入行伍,由于猎户出身,他行动敏锐,侦查能力极强,便当起了侦察兵。上官飞羽见他身世可怜,举目无亲,便认了他做自己的小弟,此刻见他向自己请教兵法,他也想对此人进行一番栽培,将来能成为自己的助手。

    上官飞羽道:“水无常形,兵无定策,沙场对敌一瞬千变万化,用兵就在一个活字。明明能征善战,却要对敌人装作软弱无能;本来准备用兵,却伪装成不准备打仗;明明要攻打近处的目标,却给敌人造成攻击远处的假象;本来要攻打远处的目标,相反却装作要在近处攻击。敌人贪利就用小利来引诱他上当;敌人混乱时就乘机攻取他;敌人实力雄厚时就要谨慎防备;敌人强大时就暂时避其锋芒,敌人暴躁易怒就可以撩拨他怒火而让其失去理智;敌人自卑而谨慎就使他骄傲自大,丧失警惕性;敌人休整良好,就要设法骚扰他,使其劳累;敌人如果内部亲密团结,就要设法离间他,使之分裂。要在敌人疏于防备的时候突然袭击防备薄弱之处,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采取行动。”

    “如果一个领兵者,能做到知己知彼,那就可以百战不殆了。如今梁军士气正盛,我方士气低落,这就得使敌人的士气低落下来,来不断的侵扰他,使他们无法得到好的修整,全军上下紧绷起来,他们长途作战,而我们却以逸待劳,这些条件都是有利于我军的。”

    马向前经过上官飞羽这一番指点,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上官飞羽神色恍惚,这都是他在山上十多年如一日,辛辛苦苦学来的智慧,当下说道:“这都是先贤们的智慧,只要一个人肯静下心去研读,总会从其中有所收获的。好了,就是现在,将先前所制成的天灯放飞,让将士们齐声大喊‘王爷吩咐手下坐着天灯出城搬救兵了’。”

    马向前按照上官飞羽的吩咐,和几名士卒将那之前做成的大型天灯搬过来,见下面是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一具稻草人,顺着风向点燃,果然缓缓起飞了起来,一众将士纷纷大喊:“王爷让人坐着天灯出城搬救兵了。”

    城外的梁军将士见到那一盏巨大怪状的灯笼,向天空飘去,飞出了城外,这前所未闻的新奇事,令他们疑惑不解,纷纷议论起来,这是什么东西?葛从周本在大帐里休整,很快便有属下急匆匆的前来禀报:“大将军不好了,城内不知飞出了什么东西,只听城内守兵的喊声,说是安王李通让人坐着天灯出城搬救兵了,由于距离太高,将士们根本用箭射不着,还请大将军亲自前往查看。”

    葛从周闻讯心中无比诧异,立即出帐查看,果然见到了那名将领口中的怪灯,在天空中飘飞,微微皱了眉头,他也不知这是何东西,竟然有人会坐着这种东西飞上天,真是奇观。此刻的监军王守仁,索命门等人也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出帐查看,见到那奇怪的天灯,皆面露惊讶之色。

    “什么?有人坐着这鬼东西岀城了?”监军王守仁疑惑的说道。

    先锋官王彦章冷哼一声,“还想出城去请救兵”,搭箭拉弓,不得不惊叹他的臂力实在过人,拉弓如满月,嗖的一箭射出,那天空中飘飞的天灯,一下子被射中,飘落下去。

    守城的马向前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道:“大哥不好了,天灯被人射下去了。”

    上官飞羽却在这时露出了一丝笑容,由衷地称赞道:“不愧是大梁第一勇士,这高度也能一箭射落下去。”

    他这番大装旗鼓,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借这个东西出城去搬救兵,又怎会怕有人将其射落下去,看清里面的是何东西。

    王彦章将那天灯射落下来,便与监军王守仁纷纷前去那地方观看,只见那盏灯已经燃起来,里面是一具稻草人,这让众人摸不着头脑,城里面的那些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监军王守仁疑惑的问道:“李通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这分明是成心戏弄我们。”他将这句话说出口,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哎呀,老夫知道了,这帮人还真是狡猾,想以此扰乱我们的军心,使我军无法得到休整,全军上下紧张起来,他们好从中以逸待劳,看来之前对方从城楼上所放下来的,也是稻草人了,不想李通这老小子还真是诡计多端,也多亏了大将军箭术高超,让我们识破了敌人的用心。”

    葛从周也觉被人戏耍,多少失了他的威风,恼羞成怒的说道:“这老狐狸,竟敢以此来向我军借箭,本帅明日定要攻破潼关城,亲自斩下他的人头。”

    ……

    第二天清晨,萧远易总算醒来,郡主李嫣然彻夜不眠的守在他身边。萧远易醒后,见到头放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却已经熟睡,心下惊道:“我这是昏迷了一夜了么?看嫣然困倦的样子,想是这一夜都守在我的身旁,也煞是辛苦她了。就不知潼关此刻的战况如何了。”

    萧远易心下想着,一想到大敌压境便心急如焚,悄悄的下了床,害怕打扰到女子,脚步特别的轻盈,好在郡主李嫣然熬了一夜,相当的困乏,并没有察觉醒来。萧远易将郡主抱到卧塌上,为她盖好被褥,望着其姣好的面容,微微笑了一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随后小心的拿好一旁的甲冑,悄悄的离开了。

    ……

    萧远易登上城楼,见到上官飞羽正在安排人手,准备守城器具,他眉头皱起,心中却惭愧起来,竟中了敌人的诡计,丢了禁沟的险要之地。上官飞羽见他大哥一醒来,便赶赴战场,此刻见他大哥脸色苍白,似乎身上伤势未愈,上前急切的说道:“大哥,你还有伤在身,怎么能来这里呢?这里有我在呢,你就宽下心来,且去安心的养伤吧。”

    萧远易见上官飞羽投来关怀之色,心想梁军压境,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大战在即,我又岂能安心养伤,微微笑道:“贤弟你无需担心,多亏了江老伯妙手回春,大哥我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上官飞羽知他大哥的性子,即便身上伤势没有好利索,也没有人能劝得动他了,再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也就沉默不言,看着他大哥,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之色,多么想他大哥能够主动前去养伤。

    萧远易转目望向城下,见到城外的梁军罢开的阵势,虽然对方还没有抢度过护城河,想是依靠着几万大军,足以填平沟壑,又岂是这么一条护城河能够阻挡的,形势越发的对他们不妙,在次联想到受不了敌人的辱骂,自己轻敌冒进,中了别人的引蛇出洞之计,拳头重重的打着城墙,深深的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中了敌人的奸计,弄丢了禁沟的险要之势,此刻就只剩下这个孤城可守了,我知道自己应该受到刑罚,王爷念我有伤,故而没有追究,可作为将领更要以身作则,等到时候,我会亲自去领罚的,否则就让王爷难以服众了。”

    上官飞羽看着他大哥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悔恨,更是一个胸襟坦坦荡荡的奇男儿,要是潼关的将士人人都有他这般的气魄,早已将敌军击退了。上官飞羽心中越发钦佩他大哥的为人与胆魄,安慰道:“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也不算完败,至少你也斩杀了那些阵前挑衅我军颜面的敌人,更是在万军阵中杀进杀出,斩杀了叛将侯杰,大大的长了我军的士气。我们虽失了禁沟,但只要我们上下团结一致,也会渡过难关的,反观敌人的士气越来越骄纵,他们的失败是必然的。”

    萧远易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你就会安慰我,哪有打了败仗的将军,还会受到别人称赞的呢?我萧远易当以此为耻,建功赎罪。”上官飞羽道:“我看那王彦章也算得上一号英雄豪杰,你我兄弟能够虎口脱险,还真多亏了他了,要是他真的想杀死我们,凭借他的武艺,必然能阻住我等去路,顷时乱箭齐射,我们必死无疑。”

    萧远易点头称是:“此人枪法精湛,我败在他的手下,是我学艺不精,我也是心服口服。可他所效命的主子野心勃勃,目无主上,我们各为其主,上了战场再次相遇,只有生死对决,没有其他选择。”

    “众将士,准备应战。”上官飞羽急于喊道,因为梁军再次发动了进攻鼓号。

    这一日,大战再一次爆发。葛从周被任命以来,连续作战,也未能攻破潼关,由于远程作战,他们粮草不足,他急迫的想要攻下城池,命令敢死之士抢渡护城河,先是以强弓硬弩,投石车作为掩护,真如:弓如霹雳弦惊,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箭如雨下。

    万千箭雨而发,潼关城上的一众将士架起盾牌而挡,而那强弓硬弩,飞石总会造成伤亡之人。萧远易在箭雨中,忙于指挥将士,投射弓箭,一时之间,数百只弓箭从墙头上飞下,那些抢先过河的敢死之士,便有近百人中箭身亡,可却这满天的飞箭,仍然未能让他们后退,因为他们临阵怯逃也是死路一条,只有前进方有生机可言,况且对于一个将士来说,战死沙场比临阵怯逃,被自己人杀死要光荣多。

    这些敢死之士,身上没有任何甲冑护身,统一的黑色长衣,一手拿唐刀,一手握盾牌,多数都是由犯人或者是有罪之人编入其中,他们的目的就是义无反顾的进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消耗敌人的主力,如果能夺下城池,便会立下首功,依照功劳进行奖赏。

    护城河已经染成为了一滩血红,一路上皆是尸体,纷乱的场面,凄惨他的叫声,一具具悲壮的倒下。他们用血肉之躯抢度过了护城河,梁军继而出动一栋栋楼车,藏有弓箭手,步卒数百余人,如同一座可以移动的巍峨蚁巢,外罩以巨大的特制牛皮,火油难侵,便是唐朝后期的强弓硬弩,也不易直接摧破楼车,一旦靠近城头,楼内弓手便能直接与守城士卒对射,同时架设横向云梯,如同一座悬空渡桥,配合城下士卒密密麻麻的蚁附攻城,和精锐敢死士凭借钉入城墙床弩箭矢的攀援而上。

    上官飞羽,萧远易,张雄率领着将士誓死抵抗,从城头上投放巨石,将抢先攻上来的人砸飞下去,上官飞羽以雄厚的掌劲便将那搭上城墙的云梯拍飞下去,一阵阵惨历之声回响在虚空,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这完全是一场沉重的灾难,无论最终的战果谁胜谁赢,都不值得为其感到高兴。半天之内,潼关守城将士已死二千多名弟兄,而敌方也丧失五千多人,但其主力仍在,这样换下去,城池必然会被攻破。

    监军王守仁望着前方一片狰狞且又恐怖的尸体,只觉得这是战斗空前愈烈,脸色凝重的说道:“大将军,这样攻下去,伤亡太大了。”

    葛从周目无表情的说道:“攻城本就为下,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既然他们想做缩头乌龟,龟缩着不出,那就绝不能留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我们疲劳,敌军会比我们更疲劳,我们不愿继续打,敌军更不愿意和我们打。那就使劲的攻,一定要攻破潼关。”

    “轰!轰……”

    只见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天色变得乌云密布起来。葛从周看着阴云笼罩的天空,脸色大变,瞬间阴沉了起来,暗骂:这该死的老天,不给老子建功的机会。

    这轰隆隆的雷声,也一下子阻断了梁军的进攻。阴云笼罩的天空,大雨倾盆而下,梁军将士纷纷撤走,磅礴的大雨冲刷着城下方的鲜血。

    萧远易对于这场雷雨的到来,欣喜若狂,哈哈大笑道:“哈哈,兄弟,太好了,这雷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一下激动的抱住了上官飞羽,不仅是他一个人激动,是整个城池上的将士都在欢呼,这无疑使他们得到了一丝生机。

    上官飞羽理解他大哥此刻的心情,但是他被一个男人抱住,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只见萧远易松开了手,又抱向旁边将士,些许是因为他们心情太过于激动,张雄和萧远易也拥抱在了一起,两人瞬间发觉到了不对,望着对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退开了一步,怒目相视着对方。

    上官飞羽看着二人,冤家易解不易结,从旁劝解道:“张将军,大哥或许之前做的不对,但常言说得好冤家易解不易结,将相和,天下安。我们能够相识一场,也算是天赐的缘分,更何况我们还要在一起共事,同效命于朝廷呢,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二人何不就此握手言和,冰释前嫌呢。”

    听到上官飞羽这番言语,萧远易和张雄紧紧的目视着对方,萧远易也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心高气傲了,只由着自己的喜爱性子来了,不能顾及大局,觉得他师弟言之有理,他们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该彼此心怀怨恨,微微笑道:“如果不是这场雨,我们或许都要葬身于此了,张雄,我萧远易之前出手打伤了你,对不住了。”

    萧远易朝张雄供手一礼,此刻率先开口致歉。张雄心头一怔,这心高气傲之人,今日肯在他面前低下头来,只觉得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转眼想到,在这危在旦夕的一刻获得生机,有多么大的仇恨不能释然呢。张雄随手一礼,说道:“张雄之前也有错,还望萧将军海涵。”

    见到两人冰释前嫌,解开之前的不愉快,上官飞羽真心为二人感到高兴,望着撤走的梁军,目光含笑的说道:“好啊,这样就为我们争取了一定的时间。”萧远易笑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任他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一场大雨,老天不让我们死,谁也让我们死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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