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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回:李義县令断案,药王和尚沉海

    药王和尚忽而问道:“徒儿,你可惧死?”李长卿正色道:“师父,弟子已然死过一回,又有何惧?但凡师父所令,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药王和尚道:“既如此,我徒可写一封诉状,实名举报那陈又志一行。”

    李长卿听后一愣,便问道:“师父还要去那县衙告状?”药王和尚道:“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明日白天,贫僧便持状纸前往,不信那县令不见。”李长卿道:“师父既然不畏死,弟子与师父同往便是。莫叫这伙奸佞小瞧了人来。”师徒两个商议一番,便安然下榻,只待天明出发。

    及次日,师徒二人苏醒而来,便去寻石破军要来笔墨。石破军见李长卿这般都能转醒,心惊肉跳,直把药王和尚当做神仙一般。听闻李长卿昨夜拜了药王和尚为师,心中激动万分,更是扯住药王和尚要拜其为师。药王和尚拗不过,为石破军一头磕在地上,连拜了三拜,口念“师父”不表。

    药王和尚笑道:“莫急着拜师,你可须知须知佛门清净之地,焉能荤腥?你这做着肉馆生意,如何作得佛门弟子?若是作得佛门弟子,纵使是个记名弟子,也做不得那肉馆的营生了。”石破军连忙道:“小人自此吃斋念佛,不沾荤腥便是了。若不能拜在师父门下,纵使山珍海味,亦是无趣。”药王和尚问道:“你可想好了?”石破军道:“弟子当然想好,恳请师父收下弟子。这肉馆也是弟子几个伙计的安身之地,弟子便将肉馆送与他们几个,随师父修行而去。”药王和尚无奈,只得道:“也罢也罢,既然你有向佛之心,贫僧便收你为记名弟子。”石破军大喜,随即先后拜见了药王和尚与李长卿,口称师父师兄。

    石破军见李长卿正书写诉状,便上前道:“师父,师兄。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弟子既然拜了师父为师,便诚心向佛。如今师父要参倒那陈又志一党,如何少的了弟子?昨夜那伙人丧心病狂,如此殴打,简直是要在小店杀人。这等诉状弟子当仁不让,理应来写。”药王和尚问道:“你就不怕恶了那陈又志,惹出祸端来?”石破军听闻此言,心中一颤,略有些犹豫。却思过一番后,一挺腰杆,一身正气道:“怕是怕。可是我等如若再不出头,恐怕此地难见青天。”药王和尚笑道:“也好,难得你有此心了。”

    当下等李长卿,石破军二人将诉状写完,师徒三人离了肉馆,往外走去。路上有熟识的百姓与石破军搭话,皆问几人何处去。石破军得意洋洋道:“我随师父师兄,写了诉状,去往县衙告那陈又志一行。”几个百姓之中也有识得李长卿的,知晓李长卿为陈又志活埋,今日见得李长卿竟生龙活虎跟在药王和尚身后,皆惊讶不已。当前便有百姓围观而至,内中有一婆子道:“石掌柜,老婆子我也不识字,不知可否口述,你来帮我写出。老婆子我活了六七十年,也活得够了,便是遭那陈又志一行报复也是不惧的。”

    李长卿便在药王和尚耳边道:“这位陈婆子,他家老先生便是叫陈又志一行打死,故而恨极了那陈又志一党。”见石破军望向药王和尚,药王和尚便道:“贫僧与众位乡亲做主,各位尽可将冤屈说出,贫僧与二位小徒施展笔墨,将众人所言记录诉状,一同前去县衙告状。”那婆子当下大喜,连忙要拜药王和尚。药王和尚连忙扶起婆子来,便道:“贫僧受不起婆婆一拜,还是多谢婆婆相助才是。”便唤石破军回肉馆拿出笔墨,三人便在众乡亲口下将诉状写来。

    那乡亲听闻有人要告陈又志,奔走相告,皆唤来人陈诉告状。这一来,不仅陈又志一行,更有百姓告了朱子斌,杨柳父子,史鹏,李康康,徐闵等人,连同陈又志一伙,竟一共多达七十三人。药王和尚见得,不禁落下泪来,不想此地百姓竟在水深火热之中。面向县衙,不禁怒火中烧。待收好了二百多张诉状,药王和尚带李长卿,石破军,再往县衙而行。那众百姓之中有胆大的,便在三人身后一同前往,便是乌泱泱一片人头,颇为壮观。

    正行间,便见前方有几人,正把一女子五花大绑扛在肩上,任凭女子如何挣扎喊叫,依旧无动于衷。先前带头一人年及弱冠,油头粉面,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昂首阔步,正是一个花花太岁之相。

    那人见对面走来这一大帮人,也是唬了一跳,当下几人站住,不知所措。药王和尚喝道:“你乃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强抢民女,眼里还有王法吗?”李长卿连忙在药王和尚身旁细声道:“这便是县令李義的独子,名唤李冲的便是。”那李冲见有人说起自家身份,便又张牙舞爪来道:“你这秃驴,少管闲事。我爸可是李義,你能奈我何?”药王和尚见李长卿,石破军及身后百姓皆有惧怕之色,便昂首道:“他人惧你,贫僧可不惧你。正好贫僧要去县衙告状,便将你亲自拿去,一同来告。”当前迈步上前,要来捉拿李冲。

    见得药王和尚果真胆敢上前,李冲面露惧怕之色,回身便躲在几个家丁身后。那几个家丁为虎作伥惯了,何时见过还有人胆敢反抗。便拿出那欺男霸女的气势,一个个伸手出拳来砸药王和尚。药王和尚虽已无异于凡人,但也见过世面,随手打来也不是几个家丁可以抵挡的。当下几息之间便将那几个家丁打得屁滚尿流,将女子救了下来。那女子为药王和尚救下,看一眼药王和尚,匆匆忙忙逃离此处,不敢与李冲对上。而后当日趁药王和尚捉住李冲,李冲无暇顾及他时,携家逃离幽州,倒是逃出生天,留了一条性命。此乃后话,暂且不表。当时药王和尚知晓女子心中畏惧,也不加阻拦,便一手提住李冲大步向县衙走去。

    事已至此,李长卿和石破军见多说无益,便只得硬着头皮跟在药王和尚身后。只是身后百姓却悄声退去大半,只剩得零零散散几十人跟在身后。来至县衙门外,药王和尚一手提住李冲,朗声道:“击鼓。”李长卿看了石破军一眼,见石破军满面担忧不敢上前,便咬下牙去,走在鼓前,双手持住鼓槌,雷动不断。

    此时李義正在县衙之内,叫了几个舞女,听小曲,观舞姿,怀中还搂抱一个舞女,双手不住在舞女身上上下窜动,引得那舞女止不住的娇喘。心情正大好,忽听有人击鼓鸣冤,连忙大怒,将怀里舞女往地上一掼,站起身来,拿起茶杯一举,摔落一地。直把那几个舞女吓得心惊胆战,连忙跪在一旁。

    身旁有师爷连忙上前道:“老爷,稀奇事。这山唐县数年,也未曾有人敢击鼓。今日不知何人击鼓,怎生得了?”李義见那几个舞女皆吓得花枝零乱,不禁笑道:“接着舞乐,不必管他。”又坐回椅上。

    李长卿停一阵,见仍无人出来,回身望向药王和尚。药王和尚道:“他公子在贫僧手上,不怕他不出来。”当下手中一使劲,那李冲疼得哇哇直叫。药王和尚道:“继续击鼓,直到这李義出来为止。”李长卿闻言,双臂抡圆,使出浑身气力,再把那鼓敲来。

    李義听闻鼓声又起,气得直跺脚道:“叫衙役去衙门口,看看是何人击鼓,打发了就是,休要搅扰老爷我的雅兴。”师爷听闻,连忙去唤衙役。便是先前打过药王和尚的衙役,因李義在县衙之中,不敢私自做主,故而未曾打探。如今听闻师爷授意,便大摇大摆前去县衙口。刚将门开了个小缝,便唬了一跳,连忙将门关上。偷眼向外瞧去,看了一番,急急忙忙向衙内跑去。

    “大老爷,不好了。”人还未至,音却先至。李義见衙役慌慌张张跑入进来,鼓声还未曾停歇,不由得恼怒道:“你这厮怎的这般慌张?在我山唐县,我就不信还有何人敢如此猖狂,怎的还不将人赶走,停了这鼓声?”那衙役连忙道:“小的望见几十人围住县衙门外。领头的是个和尚,昨夜便前来击鼓,要告发陈又志几人,叫小的一顿好打,扔了出去。今日又带着李长卿和一个炙肉馆的店家前来告状,那击鼓的便是李长卿。”

    “李长卿?”李義闻言皱眉,瞥向师爷道:“陈又志办得好事。不是言说已将那厮活埋?如何还有活命在此击鼓?”师爷道:“属下也是不知。前番去问,那陈又志信誓旦旦直言,已将李长卿活埋,想来断无生路才是。莫非是那和尚所救?”衙役见二人对话,连忙打断道:“大老爷,师爷,先别管那李长卿是死是活了。如今难办的是公子在那和尚手里。”李義听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道:“这怎的不早说?”回头问师爷道:“我儿冲儿怎在那和尚手中?”师爷苦笑道:“这个属下也是不知。”

    “好”,李義回过头去,恨恨说道:“本官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挟持本官的公子?”那衙役连忙问道:“大老爷,可要请玄安寺的智海大师前来?”李義想了想,点头称是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速去请智海大师前来。”见衙役从后门溜走,李義恢复官场的模样,一摆手道:“走,去看看这几个刁民如何作祟?”说着,便望衙门口而去。师爷见了,连忙跟上,并招呼一众衙役一同前往。

    出得门来,果然见一衣衫褴褛的瘦和尚手中提住李冲,当下大怒道:“好你个刁民,竟敢蔑视国法,来我衙门逞凶。如今本县在此,还不快快放开本县之子?”药王和尚将手一松,那李冲跌落地上,却不敢起身,瞥眼瞧看和尚。药王和尚道:“我们众人亲眼见得令公子强抢民女,不知县大人如何看待此事?”县令当前喝问道:“你这和尚说我儿强抢民女,我来问你,那女子何在?可有物证?”药王和尚道:“女子为我等救下,已归家去了。物证没有,可在场众人皆亲眼所见,都可作为人证。”

    见众百姓皆在药王和尚身后,李義也怕惹得众怒,下不来台面,便道:“也罢也罢。众位乡亲也不必围在县衙门外,本县这就升堂。有事的尽管去忙,无事的可来堂上旁听。”当下一挥手,招呼师爷向内中走去。眼见众百姓皆跟来堂上,李義心中不悦,当下怒拍惊堂木。“啪”的一声,给众百姓连同李长卿,石破军都吓了一跳。“威武”之声从两旁衙役口中喊出,一股巍然之气当堂涌出。李长卿,石破军及众百姓皆吓得腿软,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在地上。

    李義见药王和尚尚且不跪,心中大怒道:“堂上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药王和尚正色道:“贫僧上跪天,下跪地,跪父母,跪师父,若是好官还则罢了,你这县令治下无度,教子无方,还受不得贫僧一跪。”李義见状大怒,当前道:“来人,打他二十大板,看他能不能跪。”几个衙役早如虎狼般窜出,直直将药王和尚掀翻在地,一顿板子下来,早超了二十之数,待到几个衙役已然乏力,这才作罢。那众百姓见李義凶残,一个个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何苦来与和尚一同送命。

    李義见众百姓面有惧色,这才志得意满,当下心中得意不已,便问道:“你这和尚所来县衙何事?”药王和尚忍住痛,却起不得身,便趴在堂上道:“贫僧所来为有二事。一事便是县令之子李冲强抢民女,为贫僧所见,救下女子,押解李冲来至大堂之上。二事便是山唐县治下有陈又志一干人等目无法纪,为非作歹,如今有各人诉状在此,还请县令明鉴。”李義笑了笑,遂道:“传李冲上堂。”那手下一个个嬉皮笑脸去请李冲。不大一会,李冲来至堂上,却有衙役上前,摆好椅子,趾高气扬坐在药王和尚一旁。

    李義便问道:“我儿李冲,有人告你强抢民女,可有此事?”李冲道:“父亲大人,孩儿一向安分守己,足不出户,何来强抢民女一说?”李義一拍惊堂木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诬告本县令之子。你这和尚,该当何罪?”药王和尚道:“县令莫要护短,休听他狡辩之言。此事千真万确,贫僧身后百姓皆是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李義遂望向众人道:“你们可是亲眼所见我儿强抢民女了?”那一众百姓之中见得此景,如何还敢道出实言,一个个皆称未曾看见。只李长卿,石破军与另两个人答称属实。

    这两人一个也是和尚,年岁不长,浑圆个头,另一个却是个长须老者,身子略显得几分宽泛,双目炯炯,精神矍铄。这和尚并非本地的和尚,乃是汴州而来的和尚,名唤法安。本是慕玄安寺智海大师之名而来,却不想未至玄安寺,倒见了药王和尚一行。因见药王和尚仗义执言,与民做主故而与百姓一同围观。之后见人说犯事的乃是县令之子,故而想要仗义执言,便一同来至大堂之上。那长须老者乃是本地的一个郎中,名唤妙手回春郜桐。平日里也好弄些枪棒,为人最是仗义。那陈又志之流打了多少人来,皆因其常常救助,故而未曾闹出许多人命。陈又志几人也不想身背太多命案,仗势欺人也非草菅人命,故而便睁一眼闭一眼,未曾理睬郜桐所为。只因郜桐听闻昨夜药王和尚将死人医活,故而今日特来观望。便见药王和尚行此仗义之事。因心中有欲与药王和尚学习医术之思,故而上前说明。

    李義见仍有两人直言李冲犯案,其中一人还是县内有名的郎中,不禁大怒道:“好,本官所见你们四人与这和尚乃是同党。我且问你们,是否这五人胁迫你们,让你们来此伪证,诬告小儿?你们不需害怕,有本县在此,断然会保护你等。”那一众百姓本就畏惧李義,见李義发怒,一个个苦不堪言,均怪和尚头脑发热,管着李冲的闲事。便一个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是的是的,正是这几人恶人威胁我等,求大老爷饶了我们。”李義又问道:“那这些诉状可也是这和尚强迫你等写来,诬告陈又志几人?”那些百姓如何敢说个不字,一个个诚惶诚恐,只顾磕头答应。

    药王和尚见得如此,心已凉了半截,还欲发言,却听李義道:“将此五人拿下,仗责一百。那领头的和尚乃是为首的案发,仗责二百。”几个衙役听了,不顾几人挣扎喊叫,一个个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押在老虎凳上便打。早把五人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一旁有师爷道:“这李长卿家中无甚值钱的,可那石破军开得是肉馆,郜桐开得是医馆,想必都有些积蓄的。”李義眼前一亮,大喜道:“将这五人打入大牢,秋后问斩。你们几个随师爷前去,把石破军家和郜桐家抄了家来,全部不义之财充公。”说罢,便大摇大摆转入内堂去了。

    正此时,玄安寺的智海大师为那衙役接来,便来至内堂之中。李義听闻连忙迎了上去,笑嘻嘻道:“看来要白白劳累大师一遭了。本县已经将几个闹事的打入大牢,此事便不劳大师了。”不想那智海大师竟道:“阿弥陀佛,还好贫僧前来一看。那领头的和尚乃是药王和尚,是为大圣国师王菩萨的二弟子。若非他中了贫僧的瘴气,失了法术,你这区区凡夫俗子焉能制得住他?”李義听闻唬了一跳:“怎的?这和尚莫非还是个厉害人物?”智海大师道:“他倒是不甚厉害。可他师父和师兄弟都是神通广大的。想来我师祖的宝贝瘴气,他的师兄弟是破不得的,可若是招来他师父大圣国师王菩萨,你的主子和我师祖的大计岂不是要露出马脚?如今我师祖正值破关之际,最是重要,千万不可生出事端。”

    李義听闻,连忙道:“那我们杀了这和尚,岂不是一了百了?”智海大师连忙道:“不可不可。这和尚不是凡人,和你们凡人不同。我们若是杀了他,正好他的魂魄归于地府,中了我师祖的瘴气便做不得数了。何况地府还有那地藏王菩萨,与他师父俱是一党,他焉能不通风报信?”李義便道:“那就留他一口气?”智海大师又道:“留不得留不得。此人已经找来我处,千万留不得的。若是留得此人性命,早晚是个大患。”李義急问道:“杀又杀不得,不杀又不行,这可如何是好?”正值此时,师爷前来禀告道:“大师,大人,我们在抄石破军家时竟发现一口空棺材,不知何故,故而前来问一声,这空棺材如何处置?”

    不想智海大师听闻,竟喜出望外道:“正好正好。贫僧施展法术,把这和尚禁锢在棺材里,而后沉入海中,叫他作得个活不活,死不死,便可解决这一难题。”李義听闻大喜,连忙道:“快把那棺材抬来县衙。”智海大师连忙道:“青天白日,怎能抬棺县衙之中?此事不急,且饿他一天,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再把棺材抬来。贫僧也好施法。”李義拍手称快道:“妙哉妙哉,还是大师足智多谋,本县钦服不已。”当下留智海大师在县衙之中,大鱼大肉好生款待。这大师也不忌讳,将佛门五荤三厌各个破除,与李義各自抱住一个艺伎行起好事,戒律清规浑不在乎。

    药王和尚五人被关入大牢,各个被打得血葫芦一般,全无人样。那牢中久关的犯人见这几人被打的厉害,情知是犯重罪于李義的,一个个噤若寒蝉,皆不敢上得前来,均怕为几人所累。内中唯药王和尚被打最重,李长卿与石破军见狱卒走开,便爬至药王和尚身前轻声来唤师父。却丝毫不见药王和尚有半分反应。郜桐也凑上前来,给药王和尚查看一番,摇头道:“气若悬丝,命怕是不多了。可怜我还想与这和尚学些医术,不想竟没机会了。”当下在药王和尚身上点了几个穴位,为药王和尚止血。李长卿连忙问道:“师父可是没得救了?”见郜桐点了点头,李长卿竟落下泪来道:“是弟子害了师父。也是小生害了诸位啊。”

    法安见众人一个个垂头丧气,不禁叹道:“可怜我汴州一州百姓。”众人忙问缘故。只听法安道:“小僧本是汴州齐县晚钟寺的和尚,因听闻山唐县玄安寺的智海大师为得道高僧,特来向智海大师求助的。我们那晚钟寺的方丈不是人,是个蛤蟆精。”此言一出,众位皆惊。却听身下有一声颤巍巍传来道:“你怎的知晓你那方丈是个妖精?”众人皆在讶异,这才发觉说话发声竟是药王和尚。几个人连忙将药王和尚扶起。法安凑到和尚面前道:“弟子晚间无意中发现一人高的蛤蟆身穿袈裟,在夜空下捕捉蚊蝇来吃。那袈裟正是小僧方丈的。”只听药王和尚问道:“如此说来,你们方丈尚且还未上人命?”法安道:“弟子不知。但却是未曾发觉他害得人命。”药王和尚道:“那边不急,等贫僧此间事毕,必往汴州一看。”

    法安却问道:“只是我等皆在牢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何留得性命尚且未至,如何还能脱身处事?若是逃得性命,师父还要来管此间之事?”药王和尚勉强咧出笑意道:“但凡有贫僧一口气在,也必定要来将此事一管到底。若是贫僧不幸亡去,一魂到了阎罗殿,也要奏明十殿阎罗及地藏王菩萨,皆时即使贫僧不在,得以转告师尊,也能清此间壁障。”几人听药王和尚如此说,各个觉得自惭形秽。当下法安不禁问道:“敢问师父,尊师何人?”药王和尚却叹道:“贫僧丢尽师尊脸面,还有何面目提起师尊大号?”不想李长卿却道:“师父如今失了法力,依旧有此觉悟,怎会是丢了师祖脸面?弟子不怕师父责罚,便告与几位,师祖便是大圣国师王菩萨。”

    此言一出,法安也不顾疼痛,立起身来,惊呼道:“师父的师尊乃是大圣国师王菩萨?那师父乃是药王和尚还是素头和尚?大圣国师王菩萨四大弟子的威名弟子早有耳闻。”李长卿一旁道:“这位便是药王和尚。”法安听闻,不顾疼痛,跪在药王和尚身前道:“弟子法安诚心念佛,如今得见药王和尚,还望药王和尚怜悯,收弟子为徒。”一旁郜桐见了,眼珠一转,也跪在药王和尚身前道:“弟子郜桐,也诚心拜药王和尚为师,还望师父应允。”药王和尚遂问道:“你也想修习佛法?”郜桐却嘿嘿一笑道:“弟子倒不是想跟师父修习佛法,素来得知师父医术精湛,弟子想跟师父修习医术。”药王和尚笑道:“如今我们几人身陷囹圄,是否逃出生天尚未可知,如何还要拜贫僧为师?”郜桐道:“即便随师父学不得医术,今生能拜师父,也是弟子莫大荣幸。”药王和尚见二人如此说,也只得应允二人,收为记名弟子。四个弟子便在牢内好生侍奉师父。

    及至夜色降临,便有衙役前来提取药王和尚。四弟子皆拦住众人,护住药王和尚,齐声嚷道:“你等要捉我师父去何处?”衙役不答话,只顾打来。四人早时皆被打了板子,如今伤口尚未愈合,为几个衙役打来,难以招架,药王和尚见道:“莫慌莫慌,贫僧便与他前去,看他有何花招可耍。”四弟子在身后苦叫无果,只得眼睁睁看着药王和尚被众衙役抬走。

    药王和尚为几个衙役抬去内堂,只见内堂中正听着一口棺材。棺材旁李義笑道:“好你个药王和尚,如今犯在本县手里,叫你插翅难飞。”当前一挥手,几个衙役便把药王和尚扔入棺材之中。李義叫人盖上棺材盖,再用铁钉封住棺材。一旁智海大师闪出身来,自怀里掏出几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一把拍在棺材盖上。那棺材里的药王和尚便一阵晕厥,昏死过去。

    智海大师连忙唤来几个衙役,将棺材抬在早已备好的马车上,一行人驾马车往海边而去。及至海边,智海大师唤人将棺材四周绑上巨石再去沉海,见那棺材缓缓落入海中,智海大师笑道:“阿弥陀佛,药王和尚你也有这一天。小张太子,禺狨王,你们等着,早晚一天,贫僧将你们一个个依法炮制,叫你们生不得生,死不得死。”说罢,便一阵阴笑。直叫那几个衙役听了毛骨悚然,惧怕这智海大师一怒之下将自己几人也沉入海底,同那药王和尚一般。好在智海大师笑过一阵,便与几个衙役一同回返,这才叫几个衙役松了一口气。

    正巧此言为那巡海的夜叉听见,连忙上前想要掀开棺材盖,救出药王和尚。不想方才到得近处,便见那符咒上射出一道金光来,将夜叉拦下,再不得前。夜叉见了大惊,连忙回转龙宫去报东海龙王。东海龙王听闻药王和尚出事,心中大惊,忙点齐兵将前往一视,却也均为这符咒阻隔下来,不得寸进。东海龙王见了,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前时我弟南海龙王遭遇海怪为患,正是小张太子药王和尚师兄弟前来相助,如今闻他有难我等四海龙王怎能袖手旁观?”便唤人去寻三海龙王来此共商大计。夜叉却道:“龙王,我们几人束手无策,想必另外三位龙王也是无计可施。如今之际,还是去往盱眙山寻那大圣国师王菩萨前来相救才是。”东海龙王听闻,一拍龙角,恍然大悟道:“正是此理,菩萨法力高强,必能搭救高徒。”

    不知药王和尚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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