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涉江湖
万炼轻车熟路，几日时间已过此时离轩辕城已经不远了，此地已是需要换乘的最后一个“车马驿”。
兵卒拿起腰牌看了看“曙州、万炼、举人”恭敬道：“请万公子先行落座，”万炼抬手还礼，赶紧接过腰牌。
跟随兵卒来到马车前，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九州国对于有才之士是极为看重的，所以生活中方方面面都有着一定的优待。
同样看重的还有军人、武道之人，当然都要获得相应的认可。
这是轩辕城外围最近的“车马驿”之一，规模和繁华程度都不是之前驿站能比的。
驿站门口的驿站牌就体现出与别处的不同，几丈高的立柱之上驿站牌通体黝黑一看就是上乘木材。
牌匾高约两丈宽五尺有余，上书六个鎏金大字“轩辕城东南驿”，显然这里已属于轩辕城的范围，然而这里距离真正的轩辕城还有二百里。
整个“车马驿”占地很广，目之所及驿站三面高墙拐角处都有一座塔楼，塔楼足有一座小山高，塔楼每层上面都有好几十名士兵把守瞭望，整个驿站规模可见一斑。
从周围士兵的质量也能看出此驿站的重要性，个个高大魁梧，眉宇间英气勃发，装备也从链甲换成了铠甲，铠甲隐隐泛着红光，这应该就是赤血军吧。
相传赤血军铠甲上的红光并非本身材质，乃是浴血奋战杀敌所染。赤血军不同于普通军队，是九州国的精锐力量，和平时期赤血军镇守于轩辕城外。
一旦战争来临赤血军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于九州国最前方，是九州国太平盛世的保障。
很多年以前赤血军原本常年驻扎在边疆之地，七十年前“魔国之乱”险些让九州国陷入存亡危机，从那以后，赤血军便驻守在乾州轩辕城附近了。
猛然间万炼发现有人也正看着他，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关上车窗，若把他当成奸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不妙了。
万炼回过头稍整衣冠，发现这时车里已旁人落座，“轩辕车”是一种大型马车，相比一般的“万民车”空间大小和舒适程度都提升了不少。
一位老者前来搭讪：“在下‘万字一号’万福，敢问哪家公子气度不凡老生似曾相识啊？”
万炼看向老者衣着简单但用料却极为讲究。
万炼连忙拱手回应：“前辈，在下曙州人士，万里镖局万炼。‘万字一号’如雷贯耳，晚辈不敢高攀。”
老者目光狡黠含笑道：“你看，还是一家人！何来高攀一说。”
万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抬手抱拳傻笑：“是是是，前辈所言甚是。”
老者闲来无事继续跟万炼攀谈：“公子气度不凡，举手抬足间书香四溢，想必是那恩科三甲，前往轩辕城上任的吧？”
万炼并不知道老者先前分明已经看到了万炼的腰牌“举人”。
万炼一脸羞红却透着愉悦之色连忙回应：“岂敢岂敢，晚辈不才区区举人，前辈过誉了。此行乃是前往轩辕城投奔家父旧识，奔个前程。”
老者将万炼轻松拿捏。
老者轻抚胡须开口：“噢，甚好，甚好，公子年轻有为仗剑天涯，来日也必将有一番作为。”
一老一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少时已经日上三竿，而马车内仍只有他两人落座。
老者缓缓开口道：“贤侄若不嫌弃，以后你我便叔侄相称，我‘万字一号’在轩辕城也小有名气，若遇难处大可来寻我，或可照拂一二。”
万炼此番离家只盼能够早日出人头地，万炼当然听过“万字一号”的大名，万炼庆幸不已，没想到出门遇贵人。
万炼赶忙拱手道：“承蒙世伯不弃，待到了轩辕城炼儿安顿妥当定上门给世伯请安。”
老者连连点头：“远亲不如近邻，不必拘礼，哎呀！”说话间老者突然捂着肚子面露苦色。
万炼一脸着急之色道：“世伯可还安好？”
老者叹息：“无碍，无碍，旧疾，胃不和卧不安，原本想来中午时分可回城，没成想在这车马驿耽误这么长时间。”
“贤侄不必劳心，待我回城稍饮浊酒吃些饮食便好。”
万炼闻言立刻起身下了马车：“世伯待我去去就来。”
望着万炼的背影，老者嘴角上扬意味深长。
不多时万炼买了牛肉和烧刀子赶回来恭敬奉上。
老者眉头一皱佯怒道：“贤侄这是作甚！？”
万炼赶忙回应：“炼儿怎忍心世伯受这罪，还请世伯速速用餐。”
老者接过食物连连摇头：“哎，我儿若有有贤侄一半孝道老夫瞑目矣。”
老者说罢放下食物，连忙伸手似要给万炼银子。
万炼赶忙阻止：“世伯使不得！此乃炼儿一片心意，世伯若是如此岂便是把炼儿当外人了。”
老者闻言一边拿起食物，一边对着万炼狠狠点头。
不停打量好像对万炼特别欣赏的样子开口道：“德才兼备，德才兼备啊！”
万炼含笑连忙回应：“世伯哪里话，世伯趁热吃，此去还有不少路程。”
少时，马车内又有一行两人上车，马车缓缓开动。
老者一边吃着牛肉喝着烧酒一路夸着万炼，并言日后有机会一定给万炼引荐各路名望之人。
万字一号，九州国最大的商贾巨富势力之一，家主万重山自诩天下万姓嫡系。
万家拥有一定的江湖地位和朝中人脉，使得不少万姓小家族都纷纷向其靠拢纷纷联姻甘为旁系分支，希望能跟万字一号攀上关系。
而老者万福只是万家的下人，江湖地位也排不上号，但好在当了几十年管家。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各门各派江湖势力也都会给他这个老奴几分面子，但在万家像万福一样的管家有好多个。
旁晚时分，马车行至轩辕城南门驿站停下，万炼下车赶紧接引万福，万福欣然下车。
万炼看天色已然不早连忙道：“世伯，舟车劳顿就由炼儿送世伯回府吧。”
老者闻言眉头一皱赶紧回应：“贤侄大可不必如此，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贤侄不必费心。”
万炼面露难色满眼希望看着老者道：“天色渐晚，也不知道我家那位故人何处去寻……”
不待万炼说完，老者打断万炼道：“老朽明白，老朽明白，贤侄所言甚是，贤侄还有正经事，我就不凡贤侄挂心了，贤侄忙你的去吧。”
说罢老者转身匆匆离去。
万炼一脸愕然，本想叨扰世伯一宿，结果世伯误会了自己意思，望着世伯远去的身影喊道：“世伯后会有期！”
老者连连摆手远远道来：“好好好，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心中却暗骂万炼缺心眼。
万炼垂头丧气漫无目的走在轩辕城街头，时不时活动活动身体，腰酸背痛。
一路上世伯言他旧疾复发，万炼小心照料，又是揉腿又是锤肩，俨然一个大孝子，这会才发现自己累得不轻。
万炼边走边问，但路上行人皆言没有听过“云来山庄”，也难怪万炼垂头丧气的。
心想，会不会是父亲编的个名字，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忽然见到一行“夜巡”，万炼灵光一闪连忙上前。
“夜巡”，就是负责每个城市的巡逻治安，都是从该城的百姓中招募再简单训练就可以上任了。
相比作战的士兵，“夜巡”更加亲民，也会帮助百姓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当然也不乏有地痞流氓混迹其中，欺行霸市无恶不作，作为皇城的轩辕城“夜巡”品质自然很高。
万炼上前恭敬抱拳：“给诸位官爷请安！”
“夜巡”带头之人回应：“何事，但说无妨？”
万炼连忙递上腰牌：“在下曙州人士万炼，前来轩辕城寻一位故人，几经打听却不得结果”
“夜巡”接过腰牌：“曙州、万炼、举人……”
连忙双手抱拳：“公子有礼了，切莫要再叫官爷，我等担不起，敢问公子故人所居何处？这轩辕城可不小，敢问公子可知在哪条街道？”
举人在九州国享受的礼遇相当于军中教头，只是没有实权和俸禄。
但在有些地方，有的人那里也并不好使。
“夜巡”倒也不是怕了这举人，只因为万炼不仅是举人，还特别有礼数。
轩辕城南来北往之人众多，“三甲之才”都常常见到。大大小小文武百官更是数不胜数，一般的小官还真不敢无故招惹“夜巡”。
一旦偶有冲突对簿公堂，“巡夜”以整顿治安为由可以有一万种方法刁难，没啥实权可奈何不得这“夜巡”，而掌管这“夜巡”的头头官品不高朝中背景却不简单。
万炼接过腰牌重新挂好依旧显得很谦逊回应道：“并未在城内哪条街道，应该是城外的‘云来山庄’。”
“夜巡”闻言面露难色，带头之人看向身后众人，众人纷纷表示闻所未闻。
无奈万炼抱拳拜别准备另寻出路，“夜巡”带头之人却伸手拦住了万炼，“公子，在下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炼欣然道：“大哥但说无妨。”
“夜巡”大哥语重心长：“江湖人心险恶，公子往后定要收好腰牌，休要再挂腰间，世事路难行不免有宵小之人心存歹毒之心。”
“公子并无外地口音，而这腰牌却处处暴露了公子身份。”
“再者，我轩辕城依旧有那势力之人排挤外来百姓。”
“言尽于此，公子保重，告辞！”
万炼心下感激万分隐隐竟有几分歉意之色，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万炼方才回过神远远道：“各位大哥慢走。”
回应万炼的是一阵爽朗笑声。
江湖就是这样，任何地方也都是这样，有坏人就有好人。
万炼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于是打算找间客栈先行住下再作打算。
经过“九州客栈”，万炼隔街驻足而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偶有琵琶管弦之声传出，又闻嬉戏之音，九州客栈是九州国最好的客栈之一，据说在其他王城也都有开设，万炼向往已久，心中盘算了半天还是落寞离开。
随意寻得一处客栈万炼吃罢一碗阳春面便回房躺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万炼考虑再三，眼下自己在轩辕城认识的人只有世伯万福了，世伯对自己赞许有加，“万字一号”又势力庞大，如果连世伯都没有听说过便只能从长计议了。
身心疲惫的万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沉睡。
一夜之后。
大清早万炼就背着包袱便来到了“万府”，“万字一号”是万家商号的名字，当铺、酒楼、商铺、赌档星罗棋布于九州各地。
几个家丁正大门外打扫着夜里被风刮来的落叶。
万炼上前拱手道：“兄台，在下万炼有礼了，敢问万福前辈可在府上？”
被询问的家丁皱眉打量万炼遂展颜一笑，答道：“还请公子稍候片刻。”
来之前万炼还担心世伯不在府上，闻听此言万炼不免心下一宽，连连点头。
不一会，远远瞧见家丁从院内行来，待到万炼跟前回复道：“福伯不在，还请公子改日再来。”说罢拿起扫帚继续干活。
万炼顿感失落，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万炼问道：“兄台可有听过‘云来山庄’？”，家丁一脸的不耐烦：“没听过！说了不在，你赶紧走吧。”
“云来山庄？”声音好似银铃温婉动听。
万炼闻言赶忙抬头，但见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
鹅蛋脸上粉黛轻施，皮肤好似吹弹可破，柳叶眉微微上扬略显傲娇之意，一对杏仁眼深邃有神，红唇轻起：“何事？”不咸不淡，眸子却一直盯着万炼。
万炼目光呆滞，脑袋一片空白，早已忘记此行所谓何事。
家丁连忙回应道：“回禀小姐，此人前来拜访福伯不得，不愿离去。”
家丁这句话很妙，既没说福伯在，也没说不在，他敢欺瞒万炼却不敢欺瞒小姐，又表达出了万福不愿意接见此人的意思。
万炼连忙解释道：“美，美，小姐。”万炼此时心中只有一个词，美女。
万炼换慌张张结结巴巴双手一抬微微欠身道：“小姐，在下举人万炼，给小姐请安。”为了给自己涨身价又忘记了“夜巡”大哥的嘱咐。
翠绿罗裳紧裹曼妙身段举止端庄亭亭玉立。
万炼咽了咽口水久久不愿抬头，原本平辈之间大可不必如此，但这个姿势万炼刚好可以用手遮挡住自己直勾勾的眼神。
女子看着万炼滑稽的动作忍俊不禁，暗道有趣。
回过神女子对家丁冷声道：“你们先回府去吧，我来处理。”
家丁应声而去，自然放心，在轩辕城除了皇室恐怕还没人有胆量敢打万家小姐主意。
女子再度询问：“你，知道‘云来山庄’？”
万炼微微抬眼看了女子一眼，再次狠狠咽下唾沫。
如实回答一字不漏生怕少说了：“在下万炼，曙州人士，‘云来山庄’于庄主乃是家父故人，此次前来轩辕城正是打算投靠于庄主，奔个前程。”
女子闻言一阵错愕，云来山庄！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居然说要投靠，还要奔前程。这要是被那群老家伙知道，恐怕又是茶余饭后的趣闻。
如若不是云来山庄换个别的名字，女子定要教训这个骗子一番。
尽管女子心下犹疑不定，但知道“云来山庄”这个名号的人都少之又少，若不是有一定的江湖地位，还真就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云来山庄的江湖地位如何，只知道云来山庄很神秘，为江湖各大顶级势力办事收取报酬，实力可见一斑。
就连她自己都只是曾经被托付于云来山庄，那一次护送她之人实力很强，而她自己和云来山庄并无直接来往。
女子心下好奇顿觉有趣。
女子抬步向外走去，经过之时拍了拍万炼肩膀：“举人，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一阵轻笑传来，万炼才回过神来，刚刚女子经过身旁，靡靡之香令他神魂颠倒。
万炼连忙追上前去：“敢问姑娘万某可有幸闻听姑娘芳名？”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两人有说有笑，时而并肩而行，时而你追我赶。
轩辕城很大，可供年轻人游玩之地很多，两人漫无目的随意而行。
女子得知万福先前言行心中暗骂万福瞎了狗眼，但并未对万炼如实相告。
毕竟自己家的狗在外面咬了人，脸上多少挂不住，何况还并不知道对方和云来山庄到底有多深的关系。
只是旁敲侧击暗示自己并不喜欢万福，为以后可能有的麻烦做铺垫，方便撇清关系。
得知万福只是万府的管家，虽然不如自己原有的期许，万炼并不失落，反而只言作为管家的不易。
让女子颇为刮目相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先前女子以为万炼对万福好都是为了图谋回报，抛开了原本只为一探究竟的目的。
两人不仅逛了闹市，也去了茶楼，还去了胭脂坊采买，架不住万炼殷勤，这一路下来万炼已经囊中羞涩。
两人从“九州客栈”吃过午膳出来，万炼依旧意犹未尽，发现家中所给盘缠已经所剩无几，若非如此恐怕万炼还要继续沉醉有美人相伴。
万炼面露难色：“姑娘，天色已晚前路未知，恐不能如期而至。姑娘能否告知在下云来山庄如何去得？日后若有机会再寻姑娘游玩。”
这半日相处，女子将万炼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摸清了万炼的秉性，也知道了万炼的家境。并不觉得会跟云来山庄有什么交集。
万炼虽然机灵聪慧油腔滑调，但秉性纯良没有丝毫江湖气息，半日来对自己以礼相待颇有君子气息。
如果万炼真和云来山庄没有交集，那这傻小子很有可能命绝于此。
女子闻言转脸正色确认道：“也罢，你确定你父与于庄主是故交？”
万炼重重点头回应：“那是自然！”
女子轻笑出声。
说话间两人来到城里一处马厩，店门口赫然挂着一个“万”字。
老板一路小跑前来，不待两人开口，老板堆笑道：“小姐亲临老奴万幸，小姐请稍候，老奴已经差人前去牵马，定为小姐选得两匹良驹。”
女子没有回头，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轻轻点头。
万炼这才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暗暗咋舌这恐怕才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
不多时，两名伙计牵来两匹高头大马。
万炼接过伙计递过的马栓抱拳连连道谢：“有劳！”恰巧这一幕被一旁老板瞥见，一脸轻蔑嘲讽之意，让万炼心里颇有不爽。
发现马已牵来，老板赶紧上前支会走另一个伙计接过马栓，一脸讨好的样子来到女子跟前，躬身递上：“小姐。”
女子接过马栓，并无言语，只见老板趴下身子，女子踩踏其身，翻身上得马背，绝尘而去。
万炼只得策马跟上，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万炼策马跟上，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话说个不停，女子几次看向万炼，心中了然道：“傻小子！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万炼接过话来：“姑娘，在下并未对姑娘心生成见。”
女子回应：“你怎知我是否在意你心生成见？不过是希望你不要缺……”
缺心眼，三个字没有说出口。
女子好颜面，即便是对自己没有好感的人也是如此，总希望把自己完美的一面留在别人心里。万炼猜中心思，不免有些羞愤。
女子再度开口道：“马厩老板就是马厩老板的命，伙计就是当伙计的命。如果马厩老板不那么卑躬屈膝，或许我还会高看他一眼。”
万炼无言深思，突然含笑看着女子开口道：“谢谢！”
女子释然一笑：“傻小子！我真的很好奇，你将来竟有可能成为云来山庄的人。”
万炼不削回应：“不行吗？我在我们乡下很出名的。”
女子闻言大笑出声，没有嘲讽之意，笑声很干净，对于女子来说很是难得。
女子父亲正是万家家主万重山，女子自幼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身边充满了虚与委蛇两面三刀，还好有父亲处处解惑，自然骨子里对一切事物都充斥着怀疑，难得遇到万炼这种有趣的傻小子。
万炼当然不傻，所谓的傻是他那一颗赤子之心，也是他独有的魅力。
两人一路向北，太阳渐渐西下，行至一处山脚，远远瞧见一块巨大山石像一座小山，或许本就是一座垮塌的山体。
山石之上写着一个“云”字，山路避石而过没入山谷当中。
女子看了一眼山石，又看了一眼万炼：“不要顺着大路走，绕过山石后面另有山道，山道尽头便是那云来山庄。”
万炼欲言又止像是一个大孩子，天色已然不早，女子这时回城恐怕都要抓紧时间赶路。
万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有不舍，缓缓道：“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女子轻笑：“下次告诉你。”良久女子静静看着万炼。
万炼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并不是书中记载那种媲美女子的美男子。
干净的眼眸，清澈的笑容，不着铅华，不染尘泥，让人如沐春风。
那是一种独特的美。
万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马……”
女子已经拉马转身，声音悠悠而来：“记得还我。”
万炼欣然接受继续赶路。
女子心中一声叹息“傻小子，不知再见之时你是否能一如现在这般干净。”。
万炼一路上跟个傻子一样时而痴笑时而瘪嘴。
最后无奈摇头，心想下次一定得把银子带够。
万炼并不知道，女子与他相熟并不完全是因为对他有些许好感。
只因为他未来可能是云来山庄的人。
万炼纵马飞奔，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下山。
入冬不久的天气竟然飘起了雪花，马儿重重喘着气也放慢了步伐。
行至一处白玉砌成的平台，似乎正好是山路尽头。
万炼下马将其拴在路边，沿着台阶缓步而上。
走上台阶映入眼帘的是远山之间的滚滚白云。
此时此刻万炼心潮澎湃宛若登天。
平台是一个长宽各十丈的广场，正面和右手边都有白玉栏杆，白云群山的景致皆来自于栏杆外的另一个世界。
广场上空无一物，只可见一层薄薄的雪花。
再看左手边，苍柏云松遮挡之下隐约可见一处山门。
行至此时，万炼也不急于一时了，有此美景岂能不好好欣赏一番。
万炼靠近白玉栏杆一侧不免深深倒吸一口凉气，下方竟然是万丈悬崖，一眼望去仿佛就要坠入其中，手里一紧，身体猛然后退。
万炼回过神来向下放眼望去，此时又有另一番景色，下方群山沟壑纵横山峦起此彼伏，时而有黑色小点在下方飞过，万炼定睛一看惊呼“苍鹰！”
目光随着苍鹰移动，忽见一个四方形的格子约有巴掌大小，万炼心中喃喃“轩辕城”。
万炼不由感叹出声：“会当凌绝顶一览终山小！”
收回心神转身再次看向山门一侧，上方许多建筑巧妙地镶嵌于山体之间浑然天成。
只有眼前朱红色的山门格外醒目。
万炼缓缓走到山门跟前，才看清被松枝遮挡住的一块漆黑匾额。
赫然正是：“云来山庄”。
兵卒拿起腰牌看了看“曙州、万炼、举人”恭敬道：“请万公子先行落座，”万炼抬手还礼，赶紧接过腰牌。
跟随兵卒来到马车前，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九州国对于有才之士是极为看重的，所以生活中方方面面都有着一定的优待。
同样看重的还有军人、武道之人，当然都要获得相应的认可。
这是轩辕城外围最近的“车马驿”之一，规模和繁华程度都不是之前驿站能比的。
驿站门口的驿站牌就体现出与别处的不同，几丈高的立柱之上驿站牌通体黝黑一看就是上乘木材。
牌匾高约两丈宽五尺有余，上书六个鎏金大字“轩辕城东南驿”，显然这里已属于轩辕城的范围，然而这里距离真正的轩辕城还有二百里。
整个“车马驿”占地很广，目之所及驿站三面高墙拐角处都有一座塔楼，塔楼足有一座小山高，塔楼每层上面都有好几十名士兵把守瞭望，整个驿站规模可见一斑。
从周围士兵的质量也能看出此驿站的重要性，个个高大魁梧，眉宇间英气勃发，装备也从链甲换成了铠甲，铠甲隐隐泛着红光，这应该就是赤血军吧。
相传赤血军铠甲上的红光并非本身材质，乃是浴血奋战杀敌所染。赤血军不同于普通军队，是九州国的精锐力量，和平时期赤血军镇守于轩辕城外。
一旦战争来临赤血军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于九州国最前方，是九州国太平盛世的保障。
很多年以前赤血军原本常年驻扎在边疆之地，七十年前“魔国之乱”险些让九州国陷入存亡危机，从那以后，赤血军便驻守在乾州轩辕城附近了。
猛然间万炼发现有人也正看着他，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关上车窗，若把他当成奸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不妙了。
万炼回过头稍整衣冠，发现这时车里已旁人落座，“轩辕车”是一种大型马车，相比一般的“万民车”空间大小和舒适程度都提升了不少。
一位老者前来搭讪：“在下‘万字一号’万福，敢问哪家公子气度不凡老生似曾相识啊？”
万炼看向老者衣着简单但用料却极为讲究。
万炼连忙拱手回应：“前辈，在下曙州人士，万里镖局万炼。‘万字一号’如雷贯耳，晚辈不敢高攀。”
老者目光狡黠含笑道：“你看，还是一家人！何来高攀一说。”
万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抬手抱拳傻笑：“是是是，前辈所言甚是。”
老者闲来无事继续跟万炼攀谈：“公子气度不凡，举手抬足间书香四溢，想必是那恩科三甲，前往轩辕城上任的吧？”
万炼并不知道老者先前分明已经看到了万炼的腰牌“举人”。
万炼一脸羞红却透着愉悦之色连忙回应：“岂敢岂敢，晚辈不才区区举人，前辈过誉了。此行乃是前往轩辕城投奔家父旧识，奔个前程。”
老者将万炼轻松拿捏。
老者轻抚胡须开口：“噢，甚好，甚好，公子年轻有为仗剑天涯，来日也必将有一番作为。”
一老一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
少时已经日上三竿，而马车内仍只有他两人落座。
老者缓缓开口道：“贤侄若不嫌弃，以后你我便叔侄相称，我‘万字一号’在轩辕城也小有名气，若遇难处大可来寻我，或可照拂一二。”
万炼此番离家只盼能够早日出人头地，万炼当然听过“万字一号”的大名，万炼庆幸不已，没想到出门遇贵人。
万炼赶忙拱手道：“承蒙世伯不弃，待到了轩辕城炼儿安顿妥当定上门给世伯请安。”
老者连连点头：“远亲不如近邻，不必拘礼，哎呀！”说话间老者突然捂着肚子面露苦色。
万炼一脸着急之色道：“世伯可还安好？”
老者叹息：“无碍，无碍，旧疾，胃不和卧不安，原本想来中午时分可回城，没成想在这车马驿耽误这么长时间。”
“贤侄不必劳心，待我回城稍饮浊酒吃些饮食便好。”
万炼闻言立刻起身下了马车：“世伯待我去去就来。”
望着万炼的背影，老者嘴角上扬意味深长。
不多时万炼买了牛肉和烧刀子赶回来恭敬奉上。
老者眉头一皱佯怒道：“贤侄这是作甚！？”
万炼赶忙回应：“炼儿怎忍心世伯受这罪，还请世伯速速用餐。”
老者接过食物连连摇头：“哎，我儿若有有贤侄一半孝道老夫瞑目矣。”
老者说罢放下食物，连忙伸手似要给万炼银子。
万炼赶忙阻止：“世伯使不得！此乃炼儿一片心意，世伯若是如此岂便是把炼儿当外人了。”
老者闻言一边拿起食物，一边对着万炼狠狠点头。
不停打量好像对万炼特别欣赏的样子开口道：“德才兼备，德才兼备啊！”
万炼含笑连忙回应：“世伯哪里话，世伯趁热吃，此去还有不少路程。”
少时，马车内又有一行两人上车，马车缓缓开动。
老者一边吃着牛肉喝着烧酒一路夸着万炼，并言日后有机会一定给万炼引荐各路名望之人。
万字一号，九州国最大的商贾巨富势力之一，家主万重山自诩天下万姓嫡系。
万家拥有一定的江湖地位和朝中人脉，使得不少万姓小家族都纷纷向其靠拢纷纷联姻甘为旁系分支，希望能跟万字一号攀上关系。
而老者万福只是万家的下人，江湖地位也排不上号，但好在当了几十年管家。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各门各派江湖势力也都会给他这个老奴几分面子，但在万家像万福一样的管家有好多个。
旁晚时分，马车行至轩辕城南门驿站停下，万炼下车赶紧接引万福，万福欣然下车。
万炼看天色已然不早连忙道：“世伯，舟车劳顿就由炼儿送世伯回府吧。”
老者闻言眉头一皱赶紧回应：“贤侄大可不必如此，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贤侄不必费心。”
万炼面露难色满眼希望看着老者道：“天色渐晚，也不知道我家那位故人何处去寻……”
不待万炼说完，老者打断万炼道：“老朽明白，老朽明白，贤侄所言甚是，贤侄还有正经事，我就不凡贤侄挂心了，贤侄忙你的去吧。”
说罢老者转身匆匆离去。
万炼一脸愕然，本想叨扰世伯一宿，结果世伯误会了自己意思，望着世伯远去的身影喊道：“世伯后会有期！”
老者连连摆手远远道来：“好好好，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心中却暗骂万炼缺心眼。
万炼垂头丧气漫无目的走在轩辕城街头，时不时活动活动身体，腰酸背痛。
一路上世伯言他旧疾复发，万炼小心照料，又是揉腿又是锤肩，俨然一个大孝子，这会才发现自己累得不轻。
万炼边走边问，但路上行人皆言没有听过“云来山庄”，也难怪万炼垂头丧气的。
心想，会不会是父亲编的个名字，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忽然见到一行“夜巡”，万炼灵光一闪连忙上前。
“夜巡”，就是负责每个城市的巡逻治安，都是从该城的百姓中招募再简单训练就可以上任了。
相比作战的士兵，“夜巡”更加亲民，也会帮助百姓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当然也不乏有地痞流氓混迹其中，欺行霸市无恶不作，作为皇城的轩辕城“夜巡”品质自然很高。
万炼上前恭敬抱拳：“给诸位官爷请安！”
“夜巡”带头之人回应：“何事，但说无妨？”
万炼连忙递上腰牌：“在下曙州人士万炼，前来轩辕城寻一位故人，几经打听却不得结果”
“夜巡”接过腰牌：“曙州、万炼、举人……”
连忙双手抱拳：“公子有礼了，切莫要再叫官爷，我等担不起，敢问公子故人所居何处？这轩辕城可不小，敢问公子可知在哪条街道？”
举人在九州国享受的礼遇相当于军中教头，只是没有实权和俸禄。
但在有些地方，有的人那里也并不好使。
“夜巡”倒也不是怕了这举人，只因为万炼不仅是举人，还特别有礼数。
轩辕城南来北往之人众多，“三甲之才”都常常见到。大大小小文武百官更是数不胜数，一般的小官还真不敢无故招惹“夜巡”。
一旦偶有冲突对簿公堂，“巡夜”以整顿治安为由可以有一万种方法刁难，没啥实权可奈何不得这“夜巡”，而掌管这“夜巡”的头头官品不高朝中背景却不简单。
万炼接过腰牌重新挂好依旧显得很谦逊回应道：“并未在城内哪条街道，应该是城外的‘云来山庄’。”
“夜巡”闻言面露难色，带头之人看向身后众人，众人纷纷表示闻所未闻。
无奈万炼抱拳拜别准备另寻出路，“夜巡”带头之人却伸手拦住了万炼，“公子，在下有一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万炼欣然道：“大哥但说无妨。”
“夜巡”大哥语重心长：“江湖人心险恶，公子往后定要收好腰牌，休要再挂腰间，世事路难行不免有宵小之人心存歹毒之心。”
“公子并无外地口音，而这腰牌却处处暴露了公子身份。”
“再者，我轩辕城依旧有那势力之人排挤外来百姓。”
“言尽于此，公子保重，告辞！”
万炼心下感激万分隐隐竟有几分歉意之色，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万炼方才回过神远远道：“各位大哥慢走。”
回应万炼的是一阵爽朗笑声。
江湖就是这样，任何地方也都是这样，有坏人就有好人。
万炼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于是打算找间客栈先行住下再作打算。
经过“九州客栈”，万炼隔街驻足而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偶有琵琶管弦之声传出，又闻嬉戏之音，九州客栈是九州国最好的客栈之一，据说在其他王城也都有开设，万炼向往已久，心中盘算了半天还是落寞离开。
随意寻得一处客栈万炼吃罢一碗阳春面便回房躺下。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万炼考虑再三，眼下自己在轩辕城认识的人只有世伯万福了，世伯对自己赞许有加，“万字一号”又势力庞大，如果连世伯都没有听说过便只能从长计议了。
身心疲惫的万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沉睡。
一夜之后。
大清早万炼就背着包袱便来到了“万府”，“万字一号”是万家商号的名字，当铺、酒楼、商铺、赌档星罗棋布于九州各地。
几个家丁正大门外打扫着夜里被风刮来的落叶。
万炼上前拱手道：“兄台，在下万炼有礼了，敢问万福前辈可在府上？”
被询问的家丁皱眉打量万炼遂展颜一笑，答道：“还请公子稍候片刻。”
来之前万炼还担心世伯不在府上，闻听此言万炼不免心下一宽，连连点头。
不一会，远远瞧见家丁从院内行来，待到万炼跟前回复道：“福伯不在，还请公子改日再来。”说罢拿起扫帚继续干活。
万炼顿感失落，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万炼问道：“兄台可有听过‘云来山庄’？”，家丁一脸的不耐烦：“没听过！说了不在，你赶紧走吧。”
“云来山庄？”声音好似银铃温婉动听。
万炼闻言赶忙抬头，但见一妙龄女子款款而来。
鹅蛋脸上粉黛轻施，皮肤好似吹弹可破，柳叶眉微微上扬略显傲娇之意，一对杏仁眼深邃有神，红唇轻起：“何事？”不咸不淡，眸子却一直盯着万炼。
万炼目光呆滞，脑袋一片空白，早已忘记此行所谓何事。
家丁连忙回应道：“回禀小姐，此人前来拜访福伯不得，不愿离去。”
家丁这句话很妙，既没说福伯在，也没说不在，他敢欺瞒万炼却不敢欺瞒小姐，又表达出了万福不愿意接见此人的意思。
万炼连忙解释道：“美，美，小姐。”万炼此时心中只有一个词，美女。
万炼换慌张张结结巴巴双手一抬微微欠身道：“小姐，在下举人万炼，给小姐请安。”为了给自己涨身价又忘记了“夜巡”大哥的嘱咐。
翠绿罗裳紧裹曼妙身段举止端庄亭亭玉立。
万炼咽了咽口水久久不愿抬头，原本平辈之间大可不必如此，但这个姿势万炼刚好可以用手遮挡住自己直勾勾的眼神。
女子看着万炼滑稽的动作忍俊不禁，暗道有趣。
回过神女子对家丁冷声道：“你们先回府去吧，我来处理。”
家丁应声而去，自然放心，在轩辕城除了皇室恐怕还没人有胆量敢打万家小姐主意。
女子再度询问：“你，知道‘云来山庄’？”
万炼微微抬眼看了女子一眼，再次狠狠咽下唾沫。
如实回答一字不漏生怕少说了：“在下万炼，曙州人士，‘云来山庄’于庄主乃是家父故人，此次前来轩辕城正是打算投靠于庄主，奔个前程。”
女子闻言一阵错愕，云来山庄！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居然说要投靠，还要奔前程。这要是被那群老家伙知道，恐怕又是茶余饭后的趣闻。
如若不是云来山庄换个别的名字，女子定要教训这个骗子一番。
尽管女子心下犹疑不定，但知道“云来山庄”这个名号的人都少之又少，若不是有一定的江湖地位，还真就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云来山庄的江湖地位如何，只知道云来山庄很神秘，为江湖各大顶级势力办事收取报酬，实力可见一斑。
就连她自己都只是曾经被托付于云来山庄，那一次护送她之人实力很强，而她自己和云来山庄并无直接来往。
女子心下好奇顿觉有趣。
女子抬步向外走去，经过之时拍了拍万炼肩膀：“举人，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一阵轻笑传来，万炼才回过神来，刚刚女子经过身旁，靡靡之香令他神魂颠倒。
万炼连忙追上前去：“敢问姑娘万某可有幸闻听姑娘芳名？”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两人有说有笑，时而并肩而行，时而你追我赶。
轩辕城很大，可供年轻人游玩之地很多，两人漫无目的随意而行。
女子得知万福先前言行心中暗骂万福瞎了狗眼，但并未对万炼如实相告。
毕竟自己家的狗在外面咬了人，脸上多少挂不住，何况还并不知道对方和云来山庄到底有多深的关系。
只是旁敲侧击暗示自己并不喜欢万福，为以后可能有的麻烦做铺垫，方便撇清关系。
得知万福只是万府的管家，虽然不如自己原有的期许，万炼并不失落，反而只言作为管家的不易。
让女子颇为刮目相看，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先前女子以为万炼对万福好都是为了图谋回报，抛开了原本只为一探究竟的目的。
两人不仅逛了闹市，也去了茶楼，还去了胭脂坊采买，架不住万炼殷勤，这一路下来万炼已经囊中羞涩。
两人从“九州客栈”吃过午膳出来，万炼依旧意犹未尽，发现家中所给盘缠已经所剩无几，若非如此恐怕万炼还要继续沉醉有美人相伴。
万炼面露难色：“姑娘，天色已晚前路未知，恐不能如期而至。姑娘能否告知在下云来山庄如何去得？日后若有机会再寻姑娘游玩。”
这半日相处，女子将万炼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摸清了万炼的秉性，也知道了万炼的家境。并不觉得会跟云来山庄有什么交集。
万炼虽然机灵聪慧油腔滑调，但秉性纯良没有丝毫江湖气息，半日来对自己以礼相待颇有君子气息。
如果万炼真和云来山庄没有交集，那这傻小子很有可能命绝于此。
女子闻言转脸正色确认道：“也罢，你确定你父与于庄主是故交？”
万炼重重点头回应：“那是自然！”
女子轻笑出声。
说话间两人来到城里一处马厩，店门口赫然挂着一个“万”字。
老板一路小跑前来，不待两人开口，老板堆笑道：“小姐亲临老奴万幸，小姐请稍候，老奴已经差人前去牵马，定为小姐选得两匹良驹。”
女子没有回头，没有答话，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轻轻点头。
万炼这才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暗暗咋舌这恐怕才是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
不多时，两名伙计牵来两匹高头大马。
万炼接过伙计递过的马栓抱拳连连道谢：“有劳！”恰巧这一幕被一旁老板瞥见，一脸轻蔑嘲讽之意，让万炼心里颇有不爽。
发现马已牵来，老板赶紧上前支会走另一个伙计接过马栓，一脸讨好的样子来到女子跟前，躬身递上：“小姐。”
女子接过马栓，并无言语，只见老板趴下身子，女子踩踏其身，翻身上得马背，绝尘而去。
万炼只得策马跟上，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万炼策马跟上，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话说个不停，女子几次看向万炼，心中了然道：“傻小子！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万炼接过话来：“姑娘，在下并未对姑娘心生成见。”
女子回应：“你怎知我是否在意你心生成见？不过是希望你不要缺……”
缺心眼，三个字没有说出口。
女子好颜面，即便是对自己没有好感的人也是如此，总希望把自己完美的一面留在别人心里。万炼猜中心思，不免有些羞愤。
女子再度开口道：“马厩老板就是马厩老板的命，伙计就是当伙计的命。如果马厩老板不那么卑躬屈膝，或许我还会高看他一眼。”
万炼无言深思，突然含笑看着女子开口道：“谢谢！”
女子释然一笑：“傻小子！我真的很好奇，你将来竟有可能成为云来山庄的人。”
万炼不削回应：“不行吗？我在我们乡下很出名的。”
女子闻言大笑出声，没有嘲讽之意，笑声很干净，对于女子来说很是难得。
女子父亲正是万家家主万重山，女子自幼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身边充满了虚与委蛇两面三刀，还好有父亲处处解惑，自然骨子里对一切事物都充斥着怀疑，难得遇到万炼这种有趣的傻小子。
万炼当然不傻，所谓的傻是他那一颗赤子之心，也是他独有的魅力。
两人一路向北，太阳渐渐西下，行至一处山脚，远远瞧见一块巨大山石像一座小山，或许本就是一座垮塌的山体。
山石之上写着一个“云”字，山路避石而过没入山谷当中。
女子看了一眼山石，又看了一眼万炼：“不要顺着大路走，绕过山石后面另有山道，山道尽头便是那云来山庄。”
万炼欲言又止像是一个大孩子，天色已然不早，女子这时回城恐怕都要抓紧时间赶路。
万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有不舍，缓缓道：“姑娘，还未请教芳名？”
女子轻笑：“下次告诉你。”良久女子静静看着万炼。
万炼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并不是书中记载那种媲美女子的美男子。
干净的眼眸，清澈的笑容，不着铅华，不染尘泥，让人如沐春风。
那是一种独特的美。
万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马……”
女子已经拉马转身，声音悠悠而来：“记得还我。”
万炼欣然接受继续赶路。
女子心中一声叹息“傻小子，不知再见之时你是否能一如现在这般干净。”。
万炼一路上跟个傻子一样时而痴笑时而瘪嘴。
最后无奈摇头，心想下次一定得把银子带够。
万炼并不知道，女子与他相熟并不完全是因为对他有些许好感。
只因为他未来可能是云来山庄的人。
万炼纵马飞奔，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下山。
入冬不久的天气竟然飘起了雪花，马儿重重喘着气也放慢了步伐。
行至一处白玉砌成的平台，似乎正好是山路尽头。
万炼下马将其拴在路边，沿着台阶缓步而上。
走上台阶映入眼帘的是远山之间的滚滚白云。
此时此刻万炼心潮澎湃宛若登天。
平台是一个长宽各十丈的广场，正面和右手边都有白玉栏杆，白云群山的景致皆来自于栏杆外的另一个世界。
广场上空无一物，只可见一层薄薄的雪花。
再看左手边，苍柏云松遮挡之下隐约可见一处山门。
行至此时，万炼也不急于一时了，有此美景岂能不好好欣赏一番。
万炼靠近白玉栏杆一侧不免深深倒吸一口凉气，下方竟然是万丈悬崖，一眼望去仿佛就要坠入其中，手里一紧，身体猛然后退。
万炼回过神来向下放眼望去，此时又有另一番景色，下方群山沟壑纵横山峦起此彼伏，时而有黑色小点在下方飞过，万炼定睛一看惊呼“苍鹰！”
目光随着苍鹰移动，忽见一个四方形的格子约有巴掌大小，万炼心中喃喃“轩辕城”。
万炼不由感叹出声：“会当凌绝顶一览终山小！”
收回心神转身再次看向山门一侧，上方许多建筑巧妙地镶嵌于山体之间浑然天成。
只有眼前朱红色的山门格外醒目。
万炼缓缓走到山门跟前，才看清被松枝遮挡住的一块漆黑匾额。
赫然正是：“云来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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