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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艾尔 其一

    破元1682年,统治了整个卡瑞艾特长达一千余年的超级帝国【神月皇室】,其统治的根基开始有所动摇,早在数十年前,远离皇都的各地就已经在纷纷发生的起义和暴动,而现在,原本各自为战的势力,更是被异军突起的一股势力整合在一起,这股势力声称自己为【曜日帝国】,曜日帝国声势浩大,已经攻陷了众多重要城池,战火正在不断蔓延。

    但这些事对于年仅7岁的莉莉安•艾斯来说还太过遥远。

    艾斯家族,是神月皇室统治下的一个贵族家族。这个家族已经为皇室献上了数百年的忠诚,地位是不可动摇的。莉莉安虽然年幼,但她作为家族的长女,已经受到过了超过同龄人的高等教育,同时也发自内心的为家族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在家族的历史上,在各个领域都出现了不少优秀的人才,许多著名的历史事件中都有他们的出现,或是成功抵御了自然灾害带来的巨大损失,或是在文学艺术上取得新的成就,或是在镇压叛军的战场上取得关键的胜利。这些事迹足以令家族中每一个佣人都昂首挺胸,并且在其他佣人面前夸耀自己所侍奉的主人。

    听闻这次重大的叛乱事件,就连家中的佣人都不以为意,这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事,神月皇室掌握的巨大权力,总能吸引一些贪婪而又不自量力的愚蠢之辈,而千余年来,故事的结局总是皇室的英雄取得胜利。同样的,身处上流社会,莉莉安尽管年幼,她很相信皇室的核心力量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她坚信这个国家最后会恢复一如既往的和平。

    在家族的眼中,莉莉安似乎是天才儿童一般的存在,她的父亲,也是艾斯家族的族长,视莉莉安为家族的至宝,家族中的资源都以她为最优先。

    而莉莉安也完美体现了她自身的价值——她确实配得上这样的待遇——不论是理论知识,或是战斗技巧,都远远超出了同龄人的水准,更是以各项全优的成绩,名列第一,被皇室精英学院【卡洛兰卡】所提前录取。在她10岁的时候,她就将正式进入学院就读。

    莉莉安很骄傲,自己能够给家族带来这样的荣誉,心中满是欢喜。卡洛兰卡学院,是直属于皇室的最高等院校,所有的皇族成员都必须从学院毕业才能够得到承认,莉莉安作为一介贵族之女,却能够力压众多皇室子弟拔得头筹,实在是莫大的荣光。

    想到这里,莉莉安满脸喜悦,她想要放声大笑,但她受过的教育却告诉她应当保持优雅,于是她只好抿起嘴唇,努力保持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

    显然,作为一个7岁的孩子,克制自己的天性实在是有些勉强,她没过多久就觉得累了,甚至感觉到有些口渴,于是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白嫩的双手。平时只要她这么做,就会有女仆进到她的房间,为莉莉安沏上一杯她最爱的克莱艾星白花茶,这种茶是采自种植于克莱艾星山脉的白化茶树的嫩芽,由于白化茶树的生存环境要求相当严苛,必须在云层中才能够正常生长,只有像云层这样高密度的水分子才能够保证茶树的生长所需,且因为极难采摘而导致产量相当的低。这种茶可以说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莉莉安喜欢克莱艾星白花茶,这茶总是带给她一种与现有生活全然不同的体验,有时就像是在山间漫步,有时又像在云顶俯瞰,有时又像在雪中沉眠。莉莉安喜欢这种体验,甚至可以说是上瘾也不为过。

    只是这次和平时有些不同。

    女仆敲门进屋之后并没有给莉莉安沏上白花茶,而是沏了平时家中常见的红茶。

    这让莉莉安有些不满,她生气的嘟起嘴,腮帮子像被厨师料理之前的缇可海河豚一样鼓起来,对女仆询问道:“今天怎么不是白花茶?”

    女仆恭敬地低下头,轻声回答:“抱歉,小姐,因为有客人来,所以白花茶用来接待客人了,家里的库存正好用完了,从储存室运过来的话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到,请您先用红茶,耐心等待一会儿。”

    莉莉安摆摆手,示意女仆退下,心里却有些别扭起来。并不是因为红茶实在不合她的胃口,她有一点感到愤怒和不满,在这个家中,居然有人能够让她喝不到最爱的白花茶,而这个人,又会是谁?她想要去亲眼看看。

    莉莉安走出房间,看见刚才的女仆就站在门外,她并没有搭理女仆的询问,只是轻轻摆手让她不要跟着自己。尽管只有7岁,但似乎没有人能够比穿着碎花洋裙的莉莉安看起来更像一个贵族千金,她的步伐轻盈而平稳,风透过彩色玻璃装饰的窗户吹进走廊,轻轻撩起她粉色的长发,阳光跟随着风的脚步,洒落在白嫩的皮肤上,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家里会客的地方有三处,一处是宅邸最大的会客厅,在整栋宅邸的正中央,与其说是会客厅,不如叫做室内广场更加合理,这里是为了举办大型社交场面而建造的,是很正式的宴会与舞会的举办场所,莉莉安并未听说过今天有什么活动,所以客人一定不在那边。第二处则略显俗气,是一个比较宽广的室内空间,里面摆放的家具相当奢华,就连小小的杯垫,表面都是由昂贵的丝绸类制成,还衬有精美的刺绣,甚至数十个杯垫的刺绣花纹中,连两个一样的都没有。这里之所以略显俗气,是因为金钱的气息实在太过浓厚,莉莉安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仿佛这里会弄脏她心爱的小皮鞋似的。况且,莉莉安也不认为客人会在这间客厅,因为通常会被接待到这里的客人,都是并不熟络的贵族,或是狡猾的商人们,接待他们并不会用高雅的茶品,而是充满腐朽气息的高档酒类。

    于是乎,莉莉安的目的地确认了,那就是最后一处会客厅。那也是最小的一处会客厅,也就比莉莉安的卧室大上一圈,那里的装修相当雅致,不像接待商人的那一间那样庸俗,虽然里面的物品同样价值不菲,但透露出来的并不是金钱的味道,而是令人啧啧称奇的高端品味。这间会客厅是为了交好的贵族,以及亲朋好友准备的,同时也会奉上最好的茶品和甜点作为招待。

    毫无疑问,莉莉安的白花茶就是被送去了这里。

    莉莉安悄悄来到会客厅的门口,看见了门旁立侍的女仆,这说明会客厅里确实有什么人在。女仆发现莉莉安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莉莉安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仆,女仆立刻慌张的闭上了嘴。莉莉安全然不顾一旁不知所措的女仆,悄悄用力地推开厚重的厅门,想要略微打开一点门缝,好让她偷偷观望厅内的状况。

    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年幼的莉莉安没有掌握好力道,又或许是那扇门远没有看起来那样重,莉莉安没有成功的把门挤出缝隙,而是直接把门推开了,同时还因为突然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在地板上,还把身后的女仆吓了一跳。

    趴在地板上的莉莉安抬头环顾厅内,只见父亲正襟危坐在客座上,一脸严肃的望向自己,而母亲则在父亲的身旁,用扇子掩着嘴,呵呵地笑着,用温柔的眼神看向莉莉安。在父亲母亲的对面,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尽管身穿普通贵族的服饰,但那头火红的长发表明了他尊贵的身份。

    那是皇家独有的发色。

    莉莉安身后的女仆慌慌张张跑上前,把有些吃惊的莉莉安扶起后,跪下来一个劲的道歉,向老爷和夫人汇报小姐的到来才是她应该做的事,可她却没有做好,还让小姐出了这样的丑,甚至是在皇家的面前,这可是相当的失礼的,她不敢想象自己将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夫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你退下吧。”

    莉莉安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竟然愣在了原地,直到听见母亲轻声的呼唤,她才能够稍稍挪动脚步。

    “到我这里来,莉莉安。”母亲轻笑着说道,“快来叩见陛下,相应的礼仪才能够证明你的修养——噢,陛下,真是抱歉,让您看到孩子出丑了,不过,我就说过,这孩子肯定会顺着白花茶的香气跑过来的!”

    “哈哈哈哈……行礼就不必了,今天我是以个人的身份来拜访的,不用这么在意。”陛下大笑着说道,“这孩子还真是可爱啊!而且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天赋,实在是皇室的一笔财富!”

    “很荣幸能够觐见您,陛下。”虽然陛下说过不用行礼,但莉莉安明白,就算不行君臣之礼,这个时候也至少要行礼问候,才是最妥当的。

    “嗯……很好,那么,人已经到齐了,可以开始谈谈了。”陛下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莉莉安有些不太明白,陛下这么说,就好像在等着她到来一样。

    “非常荣幸能获得陛下的赞赏,这对于我们来说,是莫大的喜悦了。”母亲略微低下头,温柔的说道。莉莉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见父亲也紧随着母亲低头,她也只好跟着把头低下。

    陛下轻轻抬手,示意他们一家免礼,随后视线移至另一个方向:“你觉得如何?要不要打个招呼?”

    莉莉安有些疑惑,但顺着陛下的视线看过去,她才发现,原来在另一边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之前因为视角的问题,以及突然见到陛下有些慌张,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和莉莉安差不多大的女孩,蓝色的长发和蓝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肤再加上面无表情,眼神中仿佛有一根冰锥要刺出来。

    “嗯……”女孩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看着莉莉安脱口而出,“妹妹。”

    妹妹?这是对我的称呼吗?!我可是家里的长女啊!从来都是姐姐!你凭什么叫我妹妹?!莉莉安心里很气愤,她努力压抑住这股怒火,反而笑着问母亲:“妈妈,她是谁呀?”

    “在陛下面前,这样很失礼哦。”母亲虽然有些责怪,但语气仍旧充满温柔。

    莉莉安偷偷看向陛下,陛下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莉莉安心中叹了口气,确实,别人向她打招呼而她没有任何回应,实在不是一位有修养的贵族千金所为。她无奈地向那个女孩开口:“非常抱歉,能够请您告诉我如此称呼的理由吗?”

    “5天。”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从女孩口中飘出。

    “什么?”莉莉安满脸写着问号,她理解不了这个女孩子所说的话。

    “我,比你大5天,所以你是妹妹。”

    莉莉安完全愣住了。凭什么?不过是5天而已,为什么说的这么有自信?虽然从时间上来说,确实莉莉安是妹妹,可是凭什么自己要多个姐姐出来?不行,绝对不能接受!不然就是输了!莉莉安越想越气愤,虽然并不明白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刚一见面就要被压一头,莉莉安绝对不能接受!

    “非常抱歉,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我认为我们应当平等相处,没有必要去讨论谁更年长才对。”莉莉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已经嘟了起来,这说明她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不满的情绪了。她赶紧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想籍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是妹妹。”

    听到这句话,莉莉安差点没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她根本没想到那个女孩竟然如此执着,她再也绷不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淑女形象,从椅子里蹦了起来,指着那个女孩,大声说道:“你!你……”

    “芙•艾尔。”

    还没等莉莉安说出第二个字,就被莫名其妙的打断了,莉莉安懵了:“什么?”

    “芙•艾尔。我的名字。”

    “莉莉安•艾斯!”莉莉安觉得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崩溃,“你和你的名字一点也不搭嘛!火焰什么的……”

    “我知道。”芙•艾尔依旧面无表情,“你和你的名字也不搭。冰百合?那究竟算什么啊……”

    就在两个孩子互相争执之际,大人们都在笑着看她们的胡闹。

    “看来,应该可以相处的不错呢。”严肃的父亲终于开口,“我也可以放心了,感谢您,陛下。”

    “我也有说过,你可以选择退出计划,和妻女共赴未来的。”

    “不必了,我们已经做好决定了,为陛下献上忠诚,才是我们应该做的。”父亲看向身旁的妻子,妻子也对他点点头,“可能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些不公,但我已经看到了她们光明的未来,也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好好活下去的。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只能等她们成长之后再来理解了。”

    “好,皇室有你们这样的臣子,才是皇室最大的幸运啊!”陛下起身,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感慨万分。

    “您过誉了。”男人低头致意,眼里却倒映着女孩们生气争执时的可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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