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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池中竖瞳

    地面上,外泄的红蓝两色水占据热寒两极,难以靠近。

    走在石柱顶上,两者却融洽相宜,白鱼未感到半分炎热或寒冷,几步便来到了那池子跟前。

    “玄机在哪呢?”白鱼探头向池底望去,那池中两色水颇为澄澈,石柱壁上的纹路都能看清,但底部却极为深邃,像是被物体掩盖,“那白狐狸说底下是海,莫非是要从此处出去?”

    拿起身旁的碎石,往池中两色水各丢去一枚,只是片刻,落入赤色水的石头便炙烤成气不见了踪影,而那落入蓝青色的石头,则是在水中结冰,又碎裂于水中。

    白鱼心念一动,又往两色水交界的地方丢去一枚石头,不同于之前,石头缓缓沉入,好似被炼制一般,发红而后又迅速冷却,变得晶莹剔透,再浮出水面上,已然成了之前山上所见的烈寒石。

    白鱼不解,这石头进去变成了烈寒石,人进去的结果未可知,难道也要被锤炼一番?正思虑着,一阵熟悉的婴儿叫声从池底传来,水面泛起涟漪,难道有东西要出来了?白鱼迅速后退,远处的陈宽和溪月看到此景,连忙高喊道,“白鱼!是有什么东西吗?太危险的话就回来吧!”

    许久,池里也未有动静,“没事,我再看看!”冲着陈宽和溪月说完,白鱼冷静下来,尽管有危机感,但奇怪的是,白鱼从心底好像并不畏惧池底的东西,反倒像是池里的东西在窥视着白鱼,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重新走近池子,再看池底,果然多了些东西,好像是在蠕动。

    “是蛇吗?”

    白鱼嘀咕时,一条绿线取代了池底的光景,白鱼眨眼的功夫,那绿线猛然张开,唯见一只巨大的绿色竖瞳盯着白鱼,水中石壁一侧燃起火焰,另一侧满覆薄冰,绿色竖瞳泛出血光,直冲白鱼面门。

    天地宛若倒置,池中竖瞳消失,化为无数的碎片重新交织,绘出一片天地将白鱼拉入。

    血色染了天幕,星辰坠落,红月与黑日仿佛重合,呼吸间,全是浓厚的血腥味,寂静的大地上,火光占据了无数的村落,远远的,若有嘶吼声、哀鸣声、呼救声交杂入耳,听不真切,却遍是凄凉。

    一个浑身染血的女子扑来,拉扯着白鱼的裤脚,“求您,求您救救我们,他们要来了!”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向后望去,她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癫狂的用指甲在自己的身上划拉着,白鱼想去拉起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她,随后,那女子缓缓消散,她的目光与白鱼相交,停止了挣扎,在那双眼里,除了空洞和绝望,再无其他。

    画面一转,兵戈相交之声入耳,风沙袭面,一望无垠的大地上躺满了尸体,破败旗帜随风摆动,而在白鱼身边,不断的有人和妖穿过,相拼,倒下,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士将长矛刺进一个狼妖胸腔里,大量的血液迸射而出,那狼妖的眼里没有恨意,反倒是柔和慈祥,他的头侧向一边,目光望去远方,有着躲在山里的小狼,再然后那光景随着小狼被人发现残杀而消散。

    将士高举长矛,他的头高高扬起,面容沾着血渍,但很年轻,他没有停留,而是转向下一个妖族,直到倒在这片战场上。

    白鱼站在原地,眼前的一切太过骇人,令人觉得悲伤都无用了,那冲天的血气直击视觉,刺得双目生疼,他没办法走动,踏出任何一步都会踩到那些人的尸体。

    愣神时,巨大的光柱从天边射来,白鱼身形消散,凝聚在半空中,左侧山峦叠起,血气浓重,而在山巅上,无数的,只在爷爷故事里听闻过的大妖矗立,烛龙,穷奇,狰,他们的眼里满是恨意。

    右侧天穹之上,光芒四射,法相众多,有的持法器在手,有的负手而立,他们轻蔑地笑着,身后的道声洪钟如雷鸣,传唱着仙人的伟绩。

    仙人和大妖各执一方,剑拔弩张。

    仙人之中,一位老者执拂尘,开口道,“现是第七战,之前你们六战全负,还要战吗?”

    大妖那边吼声震天,“降于汝等与死去何异?吾之一族皆是天地孕育而生,若是无路可走,也有办法拉着此界覆灭!”

    那老者脸色如常,不见喜怒,轻轻一挥,“妖如何能与人共处一片天地?你们没有机会了。”

    老者话完,漫天的术法随之而来,大妖们妖身燃烧,裹挟着天灾迎接,但大妖会力竭,而术法随符箓而出,用之不尽,大妖们迟早会败。

    两方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却见一道剑芒开天,将远方的血月黑日割离,临近,又是一件皇玺镇下,术法溃散,天灾消却,无一人一妖伤亡。

    一人身着白衣踏剑而行,浮光掩着他的样貌,但气运伴身,已是不怒自威,声音从天边扩散而来,“够了,我已融了人皇印,证得仙道,你们若还有谁要打就先问问我的剑和玺。”

    那拂尘老者还欲说话,手中拂尘却突然寸寸碎裂,未见剑芒,一臂却是落下,“不过一身伪仙修为,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妖族何错之有,为何诛杀?我妻子也是妖,你也要杀吗!”白衣男子威势尽显,见无人再说话,杀意又如剑归鞘,“此后,人妖共处,不分贵贱高低。”

    “止戈。”

    “一剑压服仙人……..”白鱼喃喃着,“换人间和平。这是故事还是过去?”

    白鱼未缓过神,眼前的场景又如云烟消散。一白衣男子卧倒床前,玉玺碎了一地,但他此时四肢断三,血流不止,他用仅剩的右手轻轻搂过床上的襁褓,里面躺着一个婴孩,但却无了生气,那男子的手微颤,抚过孩子的脸庞,自己的脸颊上已是血泪两行,他闭上双目,撕心裂肺地吼叫着,“为何负我啊,你们为何负我啊!”

    天地间无人应答,只见一断剑入云霄,再看已是血染三千里。

    千万道赤色雷霆骤然降下,大道愠怒,直击白衣面门。

    “我救了数万苍生你看不到,杀几个渣滓你就坐不住了?真是可笑。不说杀几万人,就是杀光这天下,也没人敢指责我!”

    电光火石间,半片龟壳从衣袖中飞起,欲挡下天罚,但天道的怒火岂是这么容易拦下的,仅是片刻,那龟壳就在雷霆之下泯灭,余威正中白衣男子胸口,大片的鲜血从七窍流出,成了一个血人。

    那白袍成红袍,白衣男子却不见悲喜,如有所感似的转过头来看了白鱼一眼,神情漠然,双瞳无光,已是强弩之末。

    最后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孩,再无留恋,他的手沉沉地垂在了床上,身子逐渐化作光点消散,独剩一句呢喃回荡耳边,“这人间,真是糟糕透了。”

    就此,画面尽数消失,而白鱼脑海里的记忆被不断冲击,重叠,又分离,在那白衣男子回头看向自己时,白鱼才真切地看到其真容和自己一般无二,他恍然意识到眼前的悲剧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情绪决堤似的失控,现实与过去的记忆碰撞混杂,前尘的仇恨在今世生根发芽,白鱼想极力克制,但双目被血红代替,心底的认知被不断地质疑和推翻。

    脑海轰鸣间只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谁!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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