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织梦（三）

    那天云雾渺渺，孟姜和丛阳君坐在燕瑟的房顶之上，静静等着观看院子里即将发生的事。

    为了不那么无聊，孟姜甚至还带了瓜子酒水上来，准备好好看一场戏，反正这是燕瑟的梦，没人看得见他们，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是她几次坐的不稳，险些掉到下面去，虽然并不会砸到人，可当着丛阳君的面总归是尴尬的。

    说起来他们虽然现在才认识几天，可是在燕瑟的梦里已经待了十五年了，凡人的十五年可是非常漫长的十五年，朝夕相处的十五年足以把任何陌生人变成朋友。

    所有既然现在他们是朋友，孟姜很乐意帮助丛阳君实现他的一些愿望。

    比如她曾经很隐晦的问过，问丛阳君是否想跟燕瑟成一次婚，哪怕是在梦里，也算圆了他们相识一场，丛阳君在现实中又陪伴孟瑟十余年的情分。

    丛阳君对此的兴趣却并没有孟姜想象般兴趣浓厚，反而是非常关注燕瑟从小到大认识的每一个人，关注她对人对事的不同态度，仿佛是在验证些什么。

    太阳刚从屋檐爬上来，燕瑟的父亲便回来了，孟姜一脸津津有味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初来赵国的丛阳君，那时的他是十多年前的他，应该是很稚嫩的样子，不像现在的丛阳君，除了衣衫褴褛了些，依旧是孟姜对他几千年如一日的相同映像。

    春光明媚，俊才佳人，孟姜捧着下吧眼看着燕瑟选中了丛阳君，又为他赐了名字，她看见燕瑟见丛阳君提起那双绣鞋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光华，也看到了丛阳君...波澜不惊的从容...

    “话说...丛阳君来赵国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看你好像很有故事的样子？”孟姜看戏的闲暇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问完马上把脸别了过去，她怕丛阳君不乐意回答，露出什么不悦的模样。孟姜还是打心底里敬畏她这个上司的。

    不过她这个小动作却被丛阳君敏锐的捕捉到了，“你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丛阳君的声音清冽得如炎热夏日中深山里的一缕流泉。

    “啊？...”孟姜僵硬的的别过头，“有，有吗？”她努力又勉强的冲丛阳君笑了一下，“我怎么没发现。”

    丛阳君诚挚的点了点头，“有。”十分肯定的语气，“这就是你和瑟瑟最大的区别，她说话的时候，从来都要看着我的眼睛。十分的纯真，简单，可又...让你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又不是瑟瑟，和她有区别不是很正常，孟姜腹诽道，可是她又不好顶这个嘴，只好继续笑着点了点头。“那可真是遗憾。”嘴上说着遗憾却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所以孟姜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丛阳君看到她这张脸会作何感想。

    本以为这个话题会随着孟姜的不会聊天而就此中断，他们可以继续观看少男少女的人生大梦，谁知丛阳君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你是不是，从来没照过镜子？”

    孟姜满头雾水：“啊？是我的装束有什么问题？还是脸上沾了灰？”说着连连在自己脸上摸了两把，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丛阳君淡定的从怀里摸出一把精致的铜镜，递到了孟姜眼前，孟姜抬眼，猛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表情都凝固了，这张脸，怎么会，这是燕瑟的样子，孟姜忽然飘下房顶到了燕瑟跟前，少女面容精致，眼光流转，一张樱桃小嘴微微上翘，精致中透露着倔强。

    她围着燕瑟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少女提着裙子从自己的身体中间穿过，又看见两个丛阳君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这不太对，这是燕瑟的梦里，那她就应该是她自己，可她为什么和燕瑟一模一样，她不是孟姜吗？她是掌管黄泉阴司，奈何桥头的孟婆，为什么她的脸会和这个燕瑟的一模一样？对了，她从前长什么样，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我的头，好疼。”孟姜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