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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屋檐下

    张依娜想砸了这个泥胎子,但一想是自己占了他们的地,也只好花些力气费力的将两个雕像挪了挪地,安排它俩到门口守着,拍了拍神案上的尘土,感觉不愧是土地公的宅邸,太接地气了,也太硬了,于是乎从土地庙的周边薅了一些干燥的枯草铺了一层,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床被子垫在下面勉强可以躺人了,接着她就喊屋外那个扭扭捏捏己是废人的那个男人进来!

    说实话殷子荣是拒绝的,对着门口两位甘愿腾出地儿的土地公土地奶奶老两口磕了几个头后才爬了进来,在他杀过人的地方,再次遇到张依娜,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报应。

    张依娜只能弯着腰,用老两口将那个狗洞一样的庙门堵上,希望之这老两口能阻挡风雨。

    “你力气变大了!”殷子荣蜷缩在庙的一角,看得出,那是他前一晚睡觉的地方,还留有不少干草。

    “你力气变小了!”张依娜仰躺在神案之上,她这里可是要比下面舒服不少,曾经那个桀骜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也有几分惧怕鬼神了!“不打算说说什么?老朋友,你怎么成这样了?”

    “有什么好说的呢?染上大烟,半死不活,人生失意,徒增笑话。”殷子荣想问的问题很多,但也懒得开口了,人活着没必要事事都明白!

    “你不说,那我可要说了,你不知道你自己多招人恨,你上来啊,我省点口水和力气。

    自打你给我那张船票,我就一直认定你并不是那么顽固不化,只是个还处于半开化状态中的人,可笑的是,我当时竟然还有一丝不舍,以为不会再相见,但我哪里知道,用60来天走完30多天的路程看似简单,其实路上某一个变故,都能将其摧毁,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张依娜回想这几个月来,路途上的种种,就好像过了大半生!

    “我不知道,我当时是希望你死在这片土地上,这是我对你最后的祝福。我给你的也不是船票,只是一则乘船信息,以及船票价值等量的黄金。你可以不必赶那条船,没有所谓的时间限制,你只需要在码头上等下一艘船登上即可。你在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殷子荣辩解,他当时确实想让张依娜出海,至于死在这片土地上,那只不过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张依娜有些动情了,她在黑暗中默默的流着屈辱的眼泪,却仍然希望殷子荣分担一些成为既定事实的过错:“那你为什么不派人护送我,你明知道这兵荒马乱的,我穿着华服,带着重金,却啥保护都没!你是个团长,指挥着几百个人。”

    “我提着脑袋护送你,我当时部队全部开赴这边来,我即使有100颗脑袋,我也不敢误了军令,而且解除婚约,在此之前,你是你,我是我,也就是说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那笔钱我本可以再讨几个老婆,只因我心善。”殷子荣叫屈,心想你这娘们,连我这个爷们都不认,我凭啥保护你?更何况,几百公里的路程,面对巨款家丁难免也会起歹心,明明是自己漏富,让贼惦记住了,怨不得别人!由此想象,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为了活命,出卖肉体,为何出现在那种烟柳花巷也就不难理解了!

    “你心善?”张依娜冷哼一声,继续说:“当我走到五洲城外,距离上海没多远了,之后发生的事,你可以想一下,我坐上了一条船……”

    “那你逃出来之后,不原路返回,反而一路上出卖肉体来到了这川蜀之地,莫非你是找我的?”殷子荣看着她,实在是不理解。

    “你猜对了,我原本是想索你命的。”张依娜笑了笑随口说出,似乎伤害也没那么严重。殷子荣却不淡定了,颇有些生气的说“你这人真奇怪,我好心好意的攒了这么一大笔钱,你这人,白眼狼。果真是他妈白鬼子教的好徒弟。”

    “我当时以为是你在搞鬼!”张依娜说了声抱歉!“你平时黑白两道结交那么多朋友。”

    “我他妈?我他妈我当着我爹的面毙了你都行,你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盛世佳人万两金,乱世佳人斗米恩。我搞鬼,你浑身上下哪里能值那些钱。”殷子荣越说越气愤,加剧了他抽大烟的欲望!“那些钱够我在徐州盖一座妓院了,你都当婊子了,你难道还不知道买一只鸡的价格吗?”

    “你再骂一下。”张依娜拿出枪对着他唬道:“闭上你那臭嘴,我这不是认错了吗?”

    “婊子,有本事你就开枪。”殷子荣气急败坏的深吸了两口烟,烟雾缭绕中指着脑袋“老子是他妈烟鬼不是他么孬种,别他妈拿那玩意吓唬人。又不是没吃过枪子。还差你这一颗花生米,你到镇上给我打一壶酒,我他妈吃一梭子,老子胆敢求饶,是他妈孙子。”

    “当了个臭婊子,长行势了,老子手里要有枪,你他娘就是颜匪,早他妈成尸体了!连个枪都不敢开的女人你别在我眼前晃!”

    “你不应该这样对我。”张依娜被骂哭了“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多不容易吗?硕大个国我只想到了你,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找你。”

    “我可不想与妓女有瓜葛,你明天收拾收拾,还是走吧!”殷子荣哪里跟她有那么多废话,刚开始女人少时勉强算得上道拍黄瓜,可这越往后,吃的多了,这黄瓜嘛,能不上桌也就别上桌了。

    “你还是个人吗?”张依娜问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贵客,就算家道中落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至少,至少我是你指腹为婚的妻子。”

    殷子荣不想回了躺在黑暗的角落里假装睡觉,月光正好代替日光照了进来,两个土地神的轮廓多少有点让他不适应。

    “你现在是废人了吗?为什么不是团长了?你打仗时受伤了?”见殷子荣不再理她,张依娜又问道,故意将语气停留在废人两字上!

    “打仗没意思了,从东边走到西边,跟自己人打仗更没意思,脑袋上被子弹咬了口,脚也崴了,人还没死,便混了个烈士。”殷子荣摸了摸脑袋上有一小长溜溜不长毛的自留地,思绪又回到了那天夜里,第一次交锋,伤亡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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