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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要挟

    一大早的,羿小狐就被彭不更吵醒了。

    他告诉羿小狐,昨夜派去的护卫回来了。

    羿小狐忙让他进来,问道:“郭先生怎么说?”

    护卫先抬头看了看他,本想将少女托付给的鸳鸯绣花荷包交给他,但正事在前,只好说道:“郭先生说,贾诩的话既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羿小狐道:“这点我自然知道,其他的呢?”

    护卫略作停顿,然后沉声道:“赚张绣入城。”

    羿小狐“哦”的一声,点了点头,就不再问了。

    赚张绣入城,是二人原来就已经商量好的。只要张绣进入许都,就等于羔羊入了虎口,无论他再怎么有想法,都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必然不肯。否则,他早就进入许都拜见曹操了。况且,听说连典礼祭坛都设在城西十里之外,张绣之担忧,可见一斑。

    羿小狐想了想,对彭不更道:“这事还要看贾诩怎么说,他醒了吗?”

    彭不更摇了摇头。

    羿小狐皱眉道:“此时日光已高,他竟还没醒。”

    彭不更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没去看。”

    羿小狐在他脸上看了看,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之间没忍住,笑了起来。这时,钟无期走进帐内,说道:“张绣来了。”

    羿小狐奇道:“他昨夜吐成那样,竟能起来?请他进来。”

    钟无期便走到帐外,请张绣入内。

    那名护卫正有话要说,眼见张绣进来,只得先行退下。

    羿小狐也没留意,瞧了瞧张绣神色,虽面带倦意,倒不像是醉酒的样子。只是,他眼眶红肿,不知道什么缘故。

    几人互相见过礼后,张绣便笑道:“羿先生当真是海量,昨日那一场酒宴,张某真是出丑了。”

    羿小狐谦虚几句,也知道张绣找他肯定有事,就索性起了个头,笑道:“以后,将军与我都是自家人,咱们有的是机会一起喝酒。眼下大典在即,不知将军何时随我入都,拜会丞相?”

    张绣笑道:“此事不急,总要挑个好日子。”

    羿小狐道:“自将军请降以来,丞相便心胸大开,哪怕往日有些过节,也都不值一提,这一点将军大可放心。向来心怀大志之人,总有容人之处。将军肯请降,想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张绣脸上笑容渐渐收了。他点了点头,随意附和了几句,就转而看向他处。

    其实,按张绣的性子,若在以前,羿小狐说这话时,他肯定会好好赞和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些难以开口。他觉得,与这些人打交道,实在不能乱说话,而他本就不大会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宁折勿弯,宁碎勿全。早在当时,他本就已经投降了曹操,在得知曹操辱了他的叔母时,登时勃然大怒,提刀就砍了过去。

    贾诩曾经劝过他,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张绣说那是他的叔母,与养母无异。

    贾诩又告诉他,为了一个女人,还不是自己的女人,将已经到手的功劳基业全都毁于一旦,非大丈夫所为。

    这些话,张绣无法反驳,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做事是有些鲁莽。就因为自己提刀带兵闯了曹操营寨,致使曹昂、典韦惨死,以至于后来曹军屡次犯境,丧生的宛城父老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听羿小狐话里话间,似乎在暗示他应当早日入都拜会,便打断他的话,说道:“羿先生,我早起之时,听到下人在说一件趣闻,你是否愿意听听。”

    羿小狐止住话头,问道:“什么趣闻?”

    张绣笑道:“自荆州军不战而走不久,我就向曹洪将军请降,之后没多久就带兵赶往许都。我听手下人说,他在路上见到两名衙役和一名老妇人,正在河边取水。”

    “手下人见那老妇人面目慈善,为人和气,不像是有罪的。就走过去问她犯了什么事。”

    羿小狐道:“有这种事?那老妇人怎么说?”

    张绣道:“老太太听见有人问她,就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她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手下人一见情况不对,连忙拱手道歉。与她同行的两名衙役也跟着叹息起来,拖着老妇人就要走。”

    “哪知那老太太站起来后,却不走,她噗通一声坐在河边树根上,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儿子死了,我儿子死了。’哭声凄惨悲苦,令人不忍视听。”

    羿小狐道:“乱世之中,硝烟滚滚,宛如红尘,战火烧到的地方,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儿子死了,也没有办法吧。”

    张绣笑道:“谁说不是呢?手下人听她哭的凄惨,也就不敢多说话。哪知那老太太却道,‘你们说我儿子截取粮草,导致大军无粮,那我问你们,他偷的粮草到哪里去了?他在军中,偷取的粮草藏到哪里去了?’,啧啧,羿先生,你听听……”

    然而,他这话只说到一半,羿小狐早就已经是雷霆灌脑,晴空霹雳打下来一般。他瞪大眼睛,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盯视着张绣,许久许久说不出话来。

    旁边钟无期眼见情况不对,急忙问羿小狐道:“你怎样?”

    羿小狐猛然站了起来,瞪着张绣问道:“那,那老妇人呢?”

    张绣笑道:“自然是走了,难不成还要跟着我从军不成?”

    羿小狐追问道:“往哪去了?什么时候走的?”

    张绣答道:“往西,说是要去洛阳,已经好几天了。怎么,羿先生认识?”

    羿小狐松了口气,喃喃答道:“不认识,走了就好,能平安到洛阳就好。”

    张绣哈哈笑道:“羿先生,你当真是乌鸦嘴,说什么什么不灵。”

    羿小狐心头一紧,急忙问道:“什么意思?”

    张绣脸色渐变,他收起笑容,眯着眼睛向羿小狐看了过去,一字一顿的道:“我的意思再简单不过,羿先生说她能平安到达洛阳就好,可偏偏是,她并未到达洛阳。”

    张绣的声音越来越冷,虽在极力克制,可语气中的敌意已经显露无疑。他看向羿小狐,等羿小狐终于有些坐立不安时,这才笑着说道:“也就这两天,我们来到许都境外,正自安营扎寨时,那手下人却又见到了那老妇人。”

    “他走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问她,‘老太太,你不是要去洛阳养老?怎么又回来了?’羿先生,你猜那老妇人怎么回答的?”

    羿小狐一颗心已经跌至谷底,他脸色铁青,声音忍不住开始发颤,“她如何回答的?”

    张绣哈哈笑了一声,拍着大腿道:“那老妇人说,他的儿子没死。是丞相搞错了,他的儿子没有犯事,他的儿子还活着!哈哈,羿先生,你听,天底下竟还有这种事。”

    羿小狐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从齿缝里崩出几个字,“张绣,你想怎样?”

    张绣浑然不觉,似乎压根就没听见羿小狐的话。他从怀里取出一支玉钗,在手中掂了掂,笑道:“你瞧,那老妇人说儿子没死,是托了我那手下人的福,竟将这只玉钗作为喜钱,送了给他。手下人又将这玉钗转送给我。羿先生,你可喜欢?”

    他故意拿着那支玉钗,在羿小狐面前晃了几晃。

    钟无期眼见情况不对,右手悄悄的握住剑柄。

    羿小狐目眦欲裂,但他还在强忍,他用手指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不能慌,一定不能慌,哪怕再生气再愤怒,也绝对不能慌!

    他抬起头,盯着张绣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张绣笑了几声,似乎觉得话也已经说到位了,就将那支玉钗放在桌子上,背着手道:“张某人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但是,我自己的东西也不愿凭白送给别人。这支玉钗,张某人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你吧。”

    他转过身,掀开帷幕,正要抬脚走到帐外时,又回过头来说道:“羿先生,我的意思,你必然也明白。典礼既成之日,便是那老妇人与其子相见之时!”

    随后,张绣大步迈出,扬长而去。

    一直到张绣的身影再也不见,羿小狐这才将目光从他身上转到那支玉钗上。是自己老母的东西,这一点确实不错。说起来,他幼时家境贫苦,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这支玉钗是已故父亲年轻时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

    虽然,也不值什么钱……

    可现在的问题是,母亲竟然被他们抓了去。

    竟然被他们抓了去!

    羿小狐一脚踢翻身旁木榻,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底细竟被扒的一干二净,连正在奔赴洛阳的母亲都被人给揪了出来。

    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张绣的意思,显然是不入都、不交兵马、不让城池,可曹操那边怎么会同意?

    贾诩嘴上说相府是松了口的,就算如此,曹操既然派了自己过来,就是要搞定这件事情。

    可那张绣,竟敢如此!

    此时此刻,钟无期也已经明白过来了。他沉思片刻,忽然说道:“昨日晚间,你睡下之后,我听到外面有些动静,就出去看了看。”

    羿小狐抬起头,望着他。

    钟无期接着说道:“老妇人这件事情,大概是夏侯杰下的手。他与张绣一直勾结,近乎于明目张胆。今日早间我也见他在张绣帐外走动。我想,就算那老妇人脚程再慢,但离城七八日,少说也走了二三百里路。你刚刚进入大营,只一夜功夫,张绣未必查得到。就算查到,也必然来不及。”

    “定然是夏侯杰打听清楚了老妇人的去向,命人快马加鞭,直接将老妇人连夜带了回来。”

    “眼下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做?”

    羿小狐摇了摇头,抬头长叹道:“还能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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