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的联手

    凯尔踏进禁书馆的大门，在大门之外齐刷刷的站着全副武装的守卫，他们都带着沉重的石料面具，仅仅留出呼吸和眼睛的孔，这些沉默的禁卫甚至不被允许说话，且终生都不被允许离开这一层，两侧的厚重墙后，传来兵器沉重的击打声，那是仍在训练的沉默禁卫，这也是在警示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无数武器和机关对自己虎视眈眈。

    在这些守卫的背后，一道七八米高的大门已然敞开，外面两扇，白色的干净石料上点缀着巨大的金色神都违章，比门还要庞大的紫色幕布重重的垂在两侧，而向内的两扇门，用古老的黑色石料制成，上面布满了各种痕迹，武器攻击的痕迹，甚至是是人手的抓痕，上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各样难以辨别的文字，但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联想到凄惨的嚎叫和扭曲的面容，这是湖底最深层的禁书室，明明是终年如镜般纹丝不动地镜湖，可此时却太阳的光透过湖面洒在地板上的水光，却是波光粼粼的颤动着，阴影吞没了数十米高的高顶房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黑白相间的石料地面散发着门外透彻进来的黯淡反光，洁净如新的地砖上映照出凯尔雕刻般的面容，四周数十米高的书柜如同一堵又一堵沉重的城墙一般环环相靠，在黑暗中骨瘦如柴的禁论研究员们举着光寒石游荡在各个书架前，这也是除了神都最高权限者外，唯二能够进入这里的势力，但窥视这神土最肮脏！最黑暗！最令人作呕！最令人唾弃的禁法的代价便是终身不能跨出那黑石门半步！即便是尸体也不行。他们白瘦的手中那寒石灯散发出的冷气将脚下的石料也渗入三分，凯尔即便隔着靴子也能感受到传来的冷凝之气，光寒石散发着的青蓝色光芒如同微弱的繁星，散发的光芒将研究员们的身影投射到书柜上，晃动的影子在近处真的好似他们是一只只幽灵一般，坐着符石椅幽幽的飘荡在各个典籍之间，但如果是像凯尔这样在门口观看，他们甚至比夜空中的繁星还要朦胧黯淡，而且只要稍微远离了中间的走廊，便会毫不留情的被饥肠辘辘的黑暗即刻吞没。

    不论是谁，如果不能理解知识的重量，只要拉他在这门口看上一眼，便会终生都会对知识和书籍产生镌刻在心底的终生敬畏，但更多的，便是终生对知识怀着恐惧和不能抹去的阴影，所以历来，即便是包括神之手在内的神都高层也尽量不踏入这片领域，能拥有足够精神力量接受这里的氛围且调动研究员的，历来只有神之音。凯尔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呼了口气，走进了这漆黑的真相深渊，在踏进的瞬间，黑石门上的几道文字快速的闪起诡异的光芒，凯尔使用魔法和杀戮的能力被废止了，他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径直的一直超前走，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两边望不到头的黑暗和研究员们无意识的呢喃所干扰。凯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被冷气完全浸透，但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直到他感到眼前传来光芒，他才睁开眼，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的房间，四周的墙上刻满了冒着白光的不明文字，令人感到舒畅，安心，房间的四周布满了植物根状的发光触须，突破四周的地板，径直朝更深处伸下去，凯尔擦了擦汗：“即便它已经死去了这么久，但他的光芒仍旧如此耀眼圣洁，我还在担心光室会因为它的逝去而失去光泽，那样你我就都出不去了。”在他面前的是卡里兰多，卡里兰多的四周散布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轴，看上去古老，但却似乎平平无奇，卡里兰多看向凯尔：“我们应该联手。”凯尔看向卡里兰多，露出一丝近乎于苦笑的笑容：“所以你也知道了，预言的事情。”“如果预言是真的。”卡里兰多看向头顶：“这神都我们谁也攥不住。”“是啊。”凯尔拧了拧眉头：“可是很多典籍的记载全部都不在这里对吧。”卡里兰多痛苦的点点头：“应该是被带去流放地了。”凯尔轻轻抚摸着神的根须：“所以我们不是不打流放地，而是因为它知道，我们的力量，根本没法打进流放地。”卡里兰多颓然地坐在台阶上：“它知之甚多，我们知之甚少，可现在没法问了，我们的敌人就是在等！等它死！等到神都对他们一无所知！”卡里兰多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真的等到了。”

    “你有什么打算？”凯尔回头看向他。“打。”卡里兰多咬牙切齿的说到：“他们的预言是说等霸王之血流至最后一人时预言才会实现，既然现在我们不清楚究竟谁才是流着霸王之血的人，那我们就打，打到整个穆恩灭了国，如果有必要的话再打进流放地！即便是我亲自上阵也不会让他们跨进神都半步！”“那么赎罪兵团呢？那么神都内的穆恩居民呢？”卡里兰多站起身来，悠悠然到：“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凯尔点点头，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他心目中的那个神之手，这也是事务官集团近日的争执之事，凯尔在得知了预言的事情之后，便决意与卡里兰多联手。“这也是我此来的目的。”凯尔的眼神坚毅，凯尔知道，自己决不会放弃神都，自己对神都有着太复杂的情感，甚至超越了自己的家乡：欧斯法王庭。是，他凯尔是有野心，但对他来说，只有站在神都之巅才算圆满了自己的一生，没有神都，不论他能取得怎样的成就，他的执念都会将他折磨致死。

    但卡里兰多不知道凯尔近乎扭曲的忠诚，他仍旧对凯尔有所提放，在他的心里，如果让他说出绝不会背弃神都的人，他只会想到两个人：他自己与神之音摩恩。

    不知道当若干年后的霸王麾下第一猛将，在神土人民那饱含颤抖与恐惧中的窃窃私语里提到的“神陨军之主”，“游魂军之王”，“叛律者之首”，“恐惧行军缔造者”“神之音猎杀者”的“永恒死亡”卡里兰多带着足以倾覆神都的庞大军队再次踏回神都的土地时会不会想到今天，当他看着城墙之上歇斯底里宁死不屈的悲壮凯尔时，会不会觉得讽刺，会不会苦笑着流出泪水。

    但此时的卡里兰多还想象不到造物主在未来给他准备的恶趣味，他只是拍了拍凯尔的肩膀，对着他点了点头，闭上双眼，走入了禁书库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