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秋去冬又来
送走了杨小林父女俩，枯燥的拍摄生活又在继续。
姜纹虽然已经在有意识地加快节奏，但前期造孽太多，原定的十月份结束早已成了空想。
紧赶慢赶，还是迎进了一月份。
1994年1月22日，随着一声结束响起，所有人都露出解脱的笑容。
许非一阵风似得往屋里跑，却被人群截住，捏胳膊捏腿地架到了空中。
“哦哦~结束咯~~杀青咯~~~”
随着吆喝声的节奏，以大蚂蚁等人为首的年轻演员们将许非一次次地抛向天空。
姜纹卷着手里的耳机线，笑呵呵地看着许非他们在那边闹腾。
二勇站在他身边，帮着一块收拾器材，顺便陪聊。
“还是年轻好啊。”把卷好的耳机放进背包，姜纹一脸沧桑地回忆着往事。
“是啊，年轻好啊。”二勇站在他的侧后方，从兜里掏出烟散着。
“谁说不是呢。”顾长宁拽起背包往边上放了放，随口附和道。
顾长伟最笨，只是默默地把摄影机交给了在一旁瘪着嘴笑的摄影助理。
看着逐渐围堵过来的众人，姜纹用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表情默默抽着烟：
“打个商量？”
“不听。”二勇搭着姜纹的肩膀，目光仍旧停留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许飞身上。
“一会儿饭桌上，我自罚三杯。”
“太少。”顾长宁走到另一侧，也学着二勇的模样，将手搭在对方肩膀，还不忘紧嘬两口烟。
“五杯！”姜纹脸上的肌肉逐渐开始抽搐，并逐渐由无所谓转向狰狞，愤恨地盯着一旁的二勇。
“走吧你，哪儿这么多话！”
顾长伟走到姜纹身后，环着对方的脖子，脚底往姜纹腿弯处一踹。
几个人薅胳膊挽袖子，架着姜纹就往人群里走。
“来来，听我口令啊，一！”二勇托着姜纹的扇子骨，欢快地喊着号子。
“你们不要太过分！”姜纹腾空而起。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二~”
“我是病号！”姜纹再次腾空而起。
扔着扔着，两拨人便凑到了一块。
乌压压的人群像是柔软的蹦床一般，托着许非和姜纹，此起彼伏的向天空扔去。
杀青了，也就意味着这群人即将辞别剧组，回到自己熟悉的天南海北。
也许下次攒组的时候，会认出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孔，但想凑齐今天的全部，便已经成了奢望。
离别总是伤感的。
但此时此刻，人们不约而同的忘掉了离别，只是尽情地笑着，闹着。
高高的天空上，被扔上去的是别离，接住的是欢乐。
“我扣你们工资！”这是姜纹。
“孙贼，你丫至少给我件棉袄啊！”这是许非。
“哎呦，我腰疼！”这还是姜纹。一个电影拍了半年、熬没两个投资方、最终成功把自己干病的姜纹。
“阿嚏！”这还是许非。一个刚下了戏、在一月天只穿着一件跨栏背心、即将被冻成烧鸡的许非。
“阿嚏！”
“哎呦~”
杀青宴还是选在了老莫餐厅，众人看着吆喝个不停的两位主人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把制片主任二勇给推了出来。
“来来，喝口酒，喝口酒就暖和了。”
二勇一手提溜着一个酒杯，贱笑着挤进俩人中间：“老姜，你也来一杯，喝完这杯酒，你的腰就不疼了。”
“滚蛋！”
姜纹没给他好脸，从兜里掏出一瓶硝酸甘油，怼到二勇眼前，怒道：“知道这是什么吗？硝酸甘油！吃这玩意以后不能喝酒！”
“得了~”二勇揽着俩人的肩膀，仍旧是一脸贱笑：“傅佳刚都告诉我了，你打前天开始就没吃过这药。”
姜纹瞪着一双眼怒视叛徒。
傅佳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瘪着嘴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赶紧的，干了这一杯。”二勇抢过那瓶硝酸甘油，把酒杯硬塞到姜纹手里。
宽敞的一楼宴会厅里，早已经站满了《阳灿》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举着酒杯，眼巴巴地等着姜纹题词。
环顾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姜纹站起身，感觉胸口涨得厉害。
“我以前经常说，攒剧组就像两口子过日子，忙活，但充实。咱们组经历了五个多月的拍摄之后，终于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我们的孩子，顺利降生！”
“噢~~干杯！！”
随着姜纹声音落地，一帮人笑闹着举杯大喊。
屋外寒风寂寥，而在温暖的老莫餐厅里，一帮人笑着，叫着，觥筹交错。
姜纹自然是他们主攻的对象，不过鉴于对方大病初愈，人们也没摁着他往死里灌，只是每个人敬了一杯便开始捉对厮杀。
主桌上，姜纹揽着许非的肩膀，醉醺醺地道：“小非啊，咱们这个剧组也已经拍完了，接下来几天，你就跟着长伟、长宁他们几个，一块把你那短片也弄出来，到时候我一块给你报到电影节，咱哥俩杀到柏林、杀到威尼斯，让那帮洋鬼子也看看咱拍的片子。”
说着，姜纹睁着一双醉眼在主桌上划拉着什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高瘦人影身上：“小缸，你接下来几天也没什么事儿，要不挂个副导演的名儿？帮小非把把脉。”
冯小缸正跟旁边的王硕说着悄悄话，见姜纹突然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便连忙告饶道：“哎呦姜哥，您这话说的，我可一直把小非当自家弟弟，您说这话不就远了吗。”
姜纹满意地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听那头的冯小缸话头一转，继续道：
“可惜事儿不凑巧，我刚还跟硕爷说呢，寻思明儿跟硕爷一块，去找趟张导，商量商量片子的事儿。小非，要不先等哥哥两天，等哥哥回来了，咱再一块弄。”
冯小缸看姜纹面色不虞，便笑呵呵地把话抛给了一旁坐着的王硕。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硕爷嘛，硕爷？”
事儿本来就是真的，他也不怕姜纹真去问。
之前张一谋想拍王硕的《我是你爸爸》，结果姜纹没空，忙着捣鼓《阳灿》，这事儿便撂下了。
但冯小缸却把这事儿记到了心里。
这次来姜纹组里串角儿，一是借着还姜纹出演《BJ人在纽约》的人情，与对方加深关系，彻底融入这帮‘大院子弟’的圈子，另一个，也是想侧面打听一下张一谋那边的拍摄计划。
毕竟《我是你爸爸》的作者是王硕，相中了这个本子、想改版的是张一谋。
他想接盘。
在他的预想中，如果把这个本子的版权弄到手，再让原作者给自己改编一番，自己在影视圈里的跟脚就站稳了。
甚至……一炮成名！
所以，他是没兴趣跟着一个小年轻捣鼓什么短片的。
丫一还没上大学的学生，能捣鼓出什么好东西。
索性借着开玩笑的劲儿，把这事儿拂了，好能专心捣鼓自己的片子。
见冯小缸推辞，姜纹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被许非拽住了。
“没事儿，我这片子简单，三五天就能拍完，到时候让人帮我瞜一眼就行，来，姜哥，咱再喝一杯。”
许非本来就没想让冯裤子进来掺和，借着对方推辞的话，正好将事儿定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非顶瞧不上这个瘦高个子，觉得丫倍儿虚伪，整天跟在王硕屁股后面，跟一京巴似的。
顺着话头，许非也不再提什么副导演的事儿，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闲话。
姜纹也是个明白人，见许非不想，便只好作罢。
姜纹虽然已经在有意识地加快节奏，但前期造孽太多，原定的十月份结束早已成了空想。
紧赶慢赶，还是迎进了一月份。
1994年1月22日，随着一声结束响起，所有人都露出解脱的笑容。
许非一阵风似得往屋里跑，却被人群截住，捏胳膊捏腿地架到了空中。
“哦哦~结束咯~~杀青咯~~~”
随着吆喝声的节奏，以大蚂蚁等人为首的年轻演员们将许非一次次地抛向天空。
姜纹卷着手里的耳机线，笑呵呵地看着许非他们在那边闹腾。
二勇站在他身边，帮着一块收拾器材，顺便陪聊。
“还是年轻好啊。”把卷好的耳机放进背包，姜纹一脸沧桑地回忆着往事。
“是啊，年轻好啊。”二勇站在他的侧后方，从兜里掏出烟散着。
“谁说不是呢。”顾长宁拽起背包往边上放了放，随口附和道。
顾长伟最笨，只是默默地把摄影机交给了在一旁瘪着嘴笑的摄影助理。
看着逐渐围堵过来的众人，姜纹用一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表情默默抽着烟：
“打个商量？”
“不听。”二勇搭着姜纹的肩膀，目光仍旧停留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许飞身上。
“一会儿饭桌上，我自罚三杯。”
“太少。”顾长宁走到另一侧，也学着二勇的模样，将手搭在对方肩膀，还不忘紧嘬两口烟。
“五杯！”姜纹脸上的肌肉逐渐开始抽搐，并逐渐由无所谓转向狰狞，愤恨地盯着一旁的二勇。
“走吧你，哪儿这么多话！”
顾长伟走到姜纹身后，环着对方的脖子，脚底往姜纹腿弯处一踹。
几个人薅胳膊挽袖子，架着姜纹就往人群里走。
“来来，听我口令啊，一！”二勇托着姜纹的扇子骨，欢快地喊着号子。
“你们不要太过分！”姜纹腾空而起。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二~”
“我是病号！”姜纹再次腾空而起。
扔着扔着，两拨人便凑到了一块。
乌压压的人群像是柔软的蹦床一般，托着许非和姜纹，此起彼伏的向天空扔去。
杀青了，也就意味着这群人即将辞别剧组，回到自己熟悉的天南海北。
也许下次攒组的时候，会认出那么几个熟悉的面孔，但想凑齐今天的全部，便已经成了奢望。
离别总是伤感的。
但此时此刻，人们不约而同的忘掉了离别，只是尽情地笑着，闹着。
高高的天空上，被扔上去的是别离，接住的是欢乐。
“我扣你们工资！”这是姜纹。
“孙贼，你丫至少给我件棉袄啊！”这是许非。
“哎呦，我腰疼！”这还是姜纹。一个电影拍了半年、熬没两个投资方、最终成功把自己干病的姜纹。
“阿嚏！”这还是许非。一个刚下了戏、在一月天只穿着一件跨栏背心、即将被冻成烧鸡的许非。
“阿嚏！”
“哎呦~”
杀青宴还是选在了老莫餐厅，众人看着吆喝个不停的两位主人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把制片主任二勇给推了出来。
“来来，喝口酒，喝口酒就暖和了。”
二勇一手提溜着一个酒杯，贱笑着挤进俩人中间：“老姜，你也来一杯，喝完这杯酒，你的腰就不疼了。”
“滚蛋！”
姜纹没给他好脸，从兜里掏出一瓶硝酸甘油，怼到二勇眼前，怒道：“知道这是什么吗？硝酸甘油！吃这玩意以后不能喝酒！”
“得了~”二勇揽着俩人的肩膀，仍旧是一脸贱笑：“傅佳刚都告诉我了，你打前天开始就没吃过这药。”
姜纹瞪着一双眼怒视叛徒。
傅佳被吓得缩了缩脖子，瘪着嘴想辩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赶紧的，干了这一杯。”二勇抢过那瓶硝酸甘油，把酒杯硬塞到姜纹手里。
宽敞的一楼宴会厅里，早已经站满了《阳灿》剧组的工作人员，一个个举着酒杯，眼巴巴地等着姜纹题词。
环顾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姜纹站起身，感觉胸口涨得厉害。
“我以前经常说，攒剧组就像两口子过日子，忙活，但充实。咱们组经历了五个多月的拍摄之后，终于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庆祝我们的孩子，顺利降生！”
“噢~~干杯！！”
随着姜纹声音落地，一帮人笑闹着举杯大喊。
屋外寒风寂寥，而在温暖的老莫餐厅里，一帮人笑着，叫着，觥筹交错。
姜纹自然是他们主攻的对象，不过鉴于对方大病初愈，人们也没摁着他往死里灌，只是每个人敬了一杯便开始捉对厮杀。
主桌上，姜纹揽着许非的肩膀，醉醺醺地道：“小非啊，咱们这个剧组也已经拍完了，接下来几天，你就跟着长伟、长宁他们几个，一块把你那短片也弄出来，到时候我一块给你报到电影节，咱哥俩杀到柏林、杀到威尼斯，让那帮洋鬼子也看看咱拍的片子。”
说着，姜纹睁着一双醉眼在主桌上划拉着什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一个高瘦人影身上：“小缸，你接下来几天也没什么事儿，要不挂个副导演的名儿？帮小非把把脉。”
冯小缸正跟旁边的王硕说着悄悄话，见姜纹突然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便连忙告饶道：“哎呦姜哥，您这话说的，我可一直把小非当自家弟弟，您说这话不就远了吗。”
姜纹满意地笑了笑，刚想说话，却听那头的冯小缸话头一转，继续道：
“可惜事儿不凑巧，我刚还跟硕爷说呢，寻思明儿跟硕爷一块，去找趟张导，商量商量片子的事儿。小非，要不先等哥哥两天，等哥哥回来了，咱再一块弄。”
冯小缸看姜纹面色不虞，便笑呵呵地把话抛给了一旁坐着的王硕。
“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硕爷嘛，硕爷？”
事儿本来就是真的，他也不怕姜纹真去问。
之前张一谋想拍王硕的《我是你爸爸》，结果姜纹没空，忙着捣鼓《阳灿》，这事儿便撂下了。
但冯小缸却把这事儿记到了心里。
这次来姜纹组里串角儿，一是借着还姜纹出演《BJ人在纽约》的人情，与对方加深关系，彻底融入这帮‘大院子弟’的圈子，另一个，也是想侧面打听一下张一谋那边的拍摄计划。
毕竟《我是你爸爸》的作者是王硕，相中了这个本子、想改版的是张一谋。
他想接盘。
在他的预想中，如果把这个本子的版权弄到手，再让原作者给自己改编一番，自己在影视圈里的跟脚就站稳了。
甚至……一炮成名！
所以，他是没兴趣跟着一个小年轻捣鼓什么短片的。
丫一还没上大学的学生，能捣鼓出什么好东西。
索性借着开玩笑的劲儿，把这事儿拂了，好能专心捣鼓自己的片子。
见冯小缸推辞，姜纹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被许非拽住了。
“没事儿，我这片子简单，三五天就能拍完，到时候让人帮我瞜一眼就行，来，姜哥，咱再喝一杯。”
许非本来就没想让冯裤子进来掺和，借着对方推辞的话，正好将事儿定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非顶瞧不上这个瘦高个子，觉得丫倍儿虚伪，整天跟在王硕屁股后面，跟一京巴似的。
顺着话头，许非也不再提什么副导演的事儿，只是一个劲儿地说着闲话。
姜纹也是个明白人，见许非不想，便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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