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摇啊摇
孟达也知道自己发挥失常，当下也不由有些失落。
张仁里老先生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抚慰了几人一番，让他们等后天看榜。
辞别了众位考官，许非刚准备走出教室，便被姜纹揽着脖子给拽了回去。
“这是张仁里老先生，是我当年在中戏时的班主任。”
看着眼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先生，许非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老师好。”
“哎，你也好~”
张仁里笑呵呵地打量着许非，眼里是化不开的满意。
自从58年于中戏导演系毕业后，老先生便直接选择了留校任教，先后担任了表演系59、64、73、80班的班主任。
作为一名资深老师，他自然是喜欢许非这种有灵性、成绩又好的孩子。
当下怎么看怎么满意。
由姜纹引荐着，许非又跟一旁坐着的常丽，高静文，钮心慈等表演系导师打了个招呼。
按姜纹的介绍，如果许非最终选择在中戏进修的话，班主任应该就会在这三位之中选出。
因为接下来还有考生应试，许非和姜纹也没停留太长时间，只是简单地聊了两句便从后门出了教室。
刚走出中戏大楼，姜纹便从兜里翻出一包三五拆着，顺带提醒着许非：“火儿。”
俩人蹲在中戏大楼的花坛边上，歪着头，叼着烟，像是俩翘班收保护费的石狮子。
“片子怎么样了？”
许非本来想问，是不是专门来给自己和小桃红加油的，可感觉这么问太矫情，到嘴边便又转了口。
“还早着呢。”姜纹噗的吐出一口烟，笑道：“25万英尺，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剪完的。今儿早晨一看我要出门，周影乐得差点蹦起来。”
淡青色的烟气像是出鞘的利剑般刺向花坛中的灌木丛。
顺带着喷了月季一脸。
许非脸上也带出一丝笑容：“翟茹姐呢？还跟在周姐身边学技术？”
周影是《阳灿》的剪辑师，就是和翟茹一个屋，教她剪辑的那个姑娘。
想当初，还是经过周影提醒之后，姜纹才看到了许非自导自演的《藕与荷》。
姜纹点了点头，眼神在路过的师弟师妹身上巡索着：“小姑娘肯学，现在练得差不多了，估计以后能成为一把好手。”
他这是习惯了，自从当了导演以后，姜纹就特喜欢站在街上看行人。
从小商小贩，到沿街乞讨的乞丐，再到奶孩子的年轻宝妈，只要有人，他就能一直看下去。
捎带着，还会通过对方的穿着揣摩职业、年龄、性格等等。
用他的话说就是寻找灵感。
许非却觉得，这丫就是在耍流氓。
好在后门位置隐蔽，基本很少有学生过来，又有着灌木丛做遮掩，路过的学生们都没发现这里还蹲着俩人。
否则的话，许非还真怕有哪个热血青年把他俩当做什么怪人，扭送到派出所去。
“看个差不多就得了，都是学生，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姜纹吐掉烟头，用一种，你丫真笨的表情，鄙夷地看着许非，道：“你瞅瞅，边上那俩孩子是什么情况。”
许非扒开眼前的灌木丛，顺着姜纹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俩女生，看着应该是刚入学不久，脸上还带着青涩。
前面一个穿着比较时尚，扎着长长的单马尾，耳朵上带着一颗四叶草形状的耳钉，性格比较活泼，走起路来总是蹦蹦跳跳的。
后面则比较稳重一些，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前者那么时尚，却也算得上是整洁干净，只不过主人比较节俭，穿的年头比较长，又洗又涮的导致衣服有些褪色。
下身是一条肥肥大大的工装裤，脚底蹬着双泛着毛边的布鞋，脚步稳重，笑盈盈地看着前者。
许非观察着两人，一边开口轻诉着自己所看到的细节。
姜纹也不打断，就这么笑呵呵地听着，像是看着鱼儿游进网中的老渔夫。
等许非的讲述告一段落之后，他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些都还停留在穿着打扮这些表象上，我问你，你感觉这两个姑娘的性格如何？”
“性格？”许非揉搓着下巴上的青茬，开口道：“前面那个，活泼、开朗、俏皮，带点男生向的大大咧咧，后面那个家庭条件不太好，性格比较稳重。”
“人际关系呢？她俩关系怎么样。”
“关系……朋友吧。”
“不止。”姜纹咧开嘴角，指着前面那个扎着单马尾的姑娘道：“她虽然往前走着，每次走路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踮起脚跟，停顿片刻，然后落地时永远是脚尖先着地，而且在走路的时候小腿匀称有力，说明这姑娘有一定舞蹈底子，而且家境殷实，父母感情和谐，是个从小接触舞蹈的富裕姑娘。”
“再看俩人的关系。”姜纹指了指身后那个姑娘，道：“你看看，这个姑娘步伐放的比较慢，比较稳，但前面那个单马尾姑娘不管怎么走，却一直留意着身后这个同伴的步伐节奏，距离永远把握在一个较近的距离。
这恰恰说明前面这个单马尾的小姑娘心思细腻，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大大咧咧，带点男子气。”
许非张了张嘴，有些狐疑的在姜纹和那俩姑娘脸上游曳着：“你不会在唬我吧，或者是说你认识那俩姑娘？”
虽然不想承认，但许非确实觉得，姜纹的分析更贴合实际，而且让人信服。
姜纹乐了，笑道：“唬你干嘛，不信你过去问问。”
站起来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脚掌，姜纹像个隐居多年的扫地僧一样，拍着许非的肩膀鼓励道：“我想跟你说的是，不要有了点成绩就开始自得，演技这条路上没有终点。灵敏的思路，超强的控制力，还有善于发现的眼睛，这几样缺一不可。
回头没事儿了，多看看这世上的烟火气，什么时候让这股子气给熏透了，你就是一个成功的演员。”
许非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续上，开始学着姜纹之前的模样，细细观察着路上行走的众人。
见许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纹也流露出满意地表情，笑道：“行了，现在看个什么劲啊，等闲下来没事儿了再说。”
揽着许非的肩膀，姜纹压低声音道：“你现在的演技基本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剩下的就是一点点打磨，这个着急也没用。
我现在有个提升你眼界的好机会，陈泽老先生你知道吗？”
“演铁道游击队的那位？”
“对，还有李保田，李雪健，巩莉……”
随着一个个人名念出，许非的眼神开始越来越亮。
见火候差不多了，姜纹笑呵呵的，像是见到大鱼的销售，开口道：“现在有个戏，老谋子是导演，刚我跟你说的那些是演员，然后……”
“然后什么？需要我演什么角色？我都行，打杂演尸体演背景墙都可以。”
“想屁呢，你一个没名没姓的小家伙，还想着跟一群老演员们同台飙戏？”
鱼儿咬钩了，姜纹脸上便没了刚才的和蔼与耐心，不耐烦的道：“我找了找人，在里面给你找了个掌镜助理的活儿，你去不去。”
他确实是找了人。
张一谋想让顾长伟去做摄影，但是姜纹不想放人，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当导演，《阳灿》的剪辑和后期混录还需要顾长伟帮忙，在咨询过顾长伟的意见之后，姜纹便托人找到了吕乐，做了回拉媒牵线的媒人，捎带脚着，把许非也给扔了进去。
可许非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仍沉浸在近距离观赏老艺术家飙戏的兴奋中。
“去啊，不去是傻子！”
“可没工资啊。”
“你让我带资进组都行。”
张仁里老先生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抚慰了几人一番，让他们等后天看榜。
辞别了众位考官，许非刚准备走出教室，便被姜纹揽着脖子给拽了回去。
“这是张仁里老先生，是我当年在中戏时的班主任。”
看着眼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先生，许非恭恭敬敬地打着招呼：“老师好。”
“哎，你也好~”
张仁里笑呵呵地打量着许非，眼里是化不开的满意。
自从58年于中戏导演系毕业后，老先生便直接选择了留校任教，先后担任了表演系59、64、73、80班的班主任。
作为一名资深老师，他自然是喜欢许非这种有灵性、成绩又好的孩子。
当下怎么看怎么满意。
由姜纹引荐着，许非又跟一旁坐着的常丽，高静文，钮心慈等表演系导师打了个招呼。
按姜纹的介绍，如果许非最终选择在中戏进修的话，班主任应该就会在这三位之中选出。
因为接下来还有考生应试，许非和姜纹也没停留太长时间，只是简单地聊了两句便从后门出了教室。
刚走出中戏大楼，姜纹便从兜里翻出一包三五拆着，顺带提醒着许非：“火儿。”
俩人蹲在中戏大楼的花坛边上，歪着头，叼着烟，像是俩翘班收保护费的石狮子。
“片子怎么样了？”
许非本来想问，是不是专门来给自己和小桃红加油的，可感觉这么问太矫情，到嘴边便又转了口。
“还早着呢。”姜纹噗的吐出一口烟，笑道：“25万英尺，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剪完的。今儿早晨一看我要出门，周影乐得差点蹦起来。”
淡青色的烟气像是出鞘的利剑般刺向花坛中的灌木丛。
顺带着喷了月季一脸。
许非脸上也带出一丝笑容：“翟茹姐呢？还跟在周姐身边学技术？”
周影是《阳灿》的剪辑师，就是和翟茹一个屋，教她剪辑的那个姑娘。
想当初，还是经过周影提醒之后，姜纹才看到了许非自导自演的《藕与荷》。
姜纹点了点头，眼神在路过的师弟师妹身上巡索着：“小姑娘肯学，现在练得差不多了，估计以后能成为一把好手。”
他这是习惯了，自从当了导演以后，姜纹就特喜欢站在街上看行人。
从小商小贩，到沿街乞讨的乞丐，再到奶孩子的年轻宝妈，只要有人，他就能一直看下去。
捎带着，还会通过对方的穿着揣摩职业、年龄、性格等等。
用他的话说就是寻找灵感。
许非却觉得，这丫就是在耍流氓。
好在后门位置隐蔽，基本很少有学生过来，又有着灌木丛做遮掩，路过的学生们都没发现这里还蹲着俩人。
否则的话，许非还真怕有哪个热血青年把他俩当做什么怪人，扭送到派出所去。
“看个差不多就得了，都是学生，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姜纹吐掉烟头，用一种，你丫真笨的表情，鄙夷地看着许非，道：“你瞅瞅，边上那俩孩子是什么情况。”
许非扒开眼前的灌木丛，顺着姜纹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俩女生，看着应该是刚入学不久，脸上还带着青涩。
前面一个穿着比较时尚，扎着长长的单马尾，耳朵上带着一颗四叶草形状的耳钉，性格比较活泼，走起路来总是蹦蹦跳跳的。
后面则比较稳重一些，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前者那么时尚，却也算得上是整洁干净，只不过主人比较节俭，穿的年头比较长，又洗又涮的导致衣服有些褪色。
下身是一条肥肥大大的工装裤，脚底蹬着双泛着毛边的布鞋，脚步稳重，笑盈盈地看着前者。
许非观察着两人，一边开口轻诉着自己所看到的细节。
姜纹也不打断，就这么笑呵呵地听着，像是看着鱼儿游进网中的老渔夫。
等许非的讲述告一段落之后，他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些都还停留在穿着打扮这些表象上，我问你，你感觉这两个姑娘的性格如何？”
“性格？”许非揉搓着下巴上的青茬，开口道：“前面那个，活泼、开朗、俏皮，带点男生向的大大咧咧，后面那个家庭条件不太好，性格比较稳重。”
“人际关系呢？她俩关系怎么样。”
“关系……朋友吧。”
“不止。”姜纹咧开嘴角，指着前面那个扎着单马尾的姑娘道：“她虽然往前走着，每次走路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踮起脚跟，停顿片刻，然后落地时永远是脚尖先着地，而且在走路的时候小腿匀称有力，说明这姑娘有一定舞蹈底子，而且家境殷实，父母感情和谐，是个从小接触舞蹈的富裕姑娘。”
“再看俩人的关系。”姜纹指了指身后那个姑娘，道：“你看看，这个姑娘步伐放的比较慢，比较稳，但前面那个单马尾姑娘不管怎么走，却一直留意着身后这个同伴的步伐节奏，距离永远把握在一个较近的距离。
这恰恰说明前面这个单马尾的小姑娘心思细腻，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大大咧咧，带点男子气。”
许非张了张嘴，有些狐疑的在姜纹和那俩姑娘脸上游曳着：“你不会在唬我吧，或者是说你认识那俩姑娘？”
虽然不想承认，但许非确实觉得，姜纹的分析更贴合实际，而且让人信服。
姜纹乐了，笑道：“唬你干嘛，不信你过去问问。”
站起来跺了跺有些酸麻的脚掌，姜纹像个隐居多年的扫地僧一样，拍着许非的肩膀鼓励道：“我想跟你说的是，不要有了点成绩就开始自得，演技这条路上没有终点。灵敏的思路，超强的控制力，还有善于发现的眼睛，这几样缺一不可。
回头没事儿了，多看看这世上的烟火气，什么时候让这股子气给熏透了，你就是一个成功的演员。”
许非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续上，开始学着姜纹之前的模样，细细观察着路上行走的众人。
见许非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姜纹也流露出满意地表情，笑道：“行了，现在看个什么劲啊，等闲下来没事儿了再说。”
揽着许非的肩膀，姜纹压低声音道：“你现在的演技基本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剩下的就是一点点打磨，这个着急也没用。
我现在有个提升你眼界的好机会，陈泽老先生你知道吗？”
“演铁道游击队的那位？”
“对，还有李保田，李雪健，巩莉……”
随着一个个人名念出，许非的眼神开始越来越亮。
见火候差不多了，姜纹笑呵呵的，像是见到大鱼的销售，开口道：“现在有个戏，老谋子是导演，刚我跟你说的那些是演员，然后……”
“然后什么？需要我演什么角色？我都行，打杂演尸体演背景墙都可以。”
“想屁呢，你一个没名没姓的小家伙，还想着跟一群老演员们同台飙戏？”
鱼儿咬钩了，姜纹脸上便没了刚才的和蔼与耐心，不耐烦的道：“我找了找人，在里面给你找了个掌镜助理的活儿，你去不去。”
他确实是找了人。
张一谋想让顾长伟去做摄影，但是姜纹不想放人，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当导演，《阳灿》的剪辑和后期混录还需要顾长伟帮忙，在咨询过顾长伟的意见之后，姜纹便托人找到了吕乐，做了回拉媒牵线的媒人，捎带脚着，把许非也给扔了进去。
可许非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仍沉浸在近距离观赏老艺术家飙戏的兴奋中。
“去啊，不去是傻子！”
“可没工资啊。”
“你让我带资进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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