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去世了
这两年多平静画画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单纯，因为有目标，因为怀揣梦想……因为无知……
转眼间我也高三了，我也要去考学了。
学艺术的学生，需要先艺考，艺考结束后，进行全面的文化课复习冲刺，参加高考。
艺考主要分为联考和校考，联考是考生所在省份组织的专业考试，考试的时间一般是在11月份或者12月份;而校考是高校自行组织的专业考试，考试时间一般是在12月至次年3月。
我想考的是美院，尤其是央美，而美院不看联考成绩，只看校考成绩。所以联考我并没有回家考试，而是在准备着我选择的学校的校考。
我想考的学校，因为不是BJ的户口，没有办法在BJ考试，只能选择允许你所在省份允许考试的考点。
而AH没有考点，允许AH省考生考试的考点都在南京。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因为我不用跑很多地方，只要去南京一个地方，就可以考我想考的好几个学校。
但是要看看你的考试时间会不会想冲，比如我想考的川美和国美就在一个时间段，只能选择一个。
我决定报考央美，清华和川美。
我带着考试需要的画材和画板，就一个人坐着火车来到南京。
虽然人生地不熟，虽然画板、画箱很重，虽然很多事情都必须自己处理。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激动和迷茫，因为它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失败。
南京没有暖气，屋里屋外都很冷。我在考点学校的附近，住着最便宜的旅馆，好几个人一间，基本都是各地来考试的。
按照计划，我提前去了几天，查了交通情况，也去考点学校摸了底。
一场场考试结束了，也就3月份了。
我坐火车回到BJ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学习文化课，等待专业课成绩。
回到BJ，我开始给家里打电话，可是一连打了两三天都没有人接，我隐隐的感觉到有点不安。
怀着一种陌生和不安，我回过家，家里没有人。还几年前，临走时，我带着家里的钥匙。
我自己在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我还在睡觉，有人敲门，开门见到的是我小姨。
她看到我一愣说：“你回来了，昨晚看到你们屋灯亮，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你们家对面的你大舅的房子，我买下了。”
小姨边说着，就拖鞋进了屋。
“我爸妈呢？”
她进到屋里了，把我拉到沙发上，握着我的双手，说：“你妈住院了，已经有几个月了。”
“她生病了？”
“你妈胃癌复发了？”
“胃癌？复发？”
“你不知道吗？两千年的时候，你妈查出了胃癌，你大舅找的医生动的手术，很成功。没想到5年后复发了。现在已经在医院治了几个疗程了，但是……”
说着，小姨就哭了：“你妈妈苦啊，一天好日子也没享受过。”
我没办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是一种恍惚感，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小姨整理下情绪，说：“走，你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去医院。”
于是我连忙把书包找出来，拿上可能需要的东西，就跟着小姨去车站。
坐车去淮南朝阳医院了……
到了医院，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睡着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爸爸在旁边凳子上坐着，也是消瘦了很多。
爸爸看到我，瞬间微笑开来。
他让小姨看着妈妈，领我出去，在医院外面找个没人的凳子坐下来，和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专业课考完了，回来准备考文化课。”
“你妈半年前突然开始腹部不舒服，吃不下东西，于是去医院检查，癌细胞又扩散了，现在已经吃不了东西了，吃了就会立刻吐出来，现在靠营养液维持生活。”
“为什么不早叫我回来？”
“你妈说你主意大，得来不易的机会，不让我告诉你。”
“弟弟妹妹知道吗？”
“你弟弟不知道，你妹妹知道。哎～”爸爸脸上布满了疲惫和愁苦。
他低下头说：“你妈妈生病这半年，我管不了你妹妹，你妹妹说要上寄宿学校，于是我就花钱给她办了。
结果前一阵子，她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没有去上学。我给她手机打电话也打不通。你妈现在最记挂的就是你妹妹，她学习也不行，每天都跟外面的小混混，混在一起……”
我低下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妹妹从小就长得漂亮，确实容易招人。而且因为在家里，年龄小，大家对她也是比较宽容。
如果她在学习上心志不坚，再加上父母没时间管教她，被社会上的坏孩子引导到歧路上，也是可能的。
“她多久没去上学了？”
“她老师说有几个月了吧。你妈在这住院后，我就一直看着。偶尔你小姨会来帮忙，替我一下，我也管不了她了。”
“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她打电话试试。”
爸爸从他口袋掏出个手机，递到我手上，说：你试试吧。
我找到妹妹的备注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爸爸说：“哎，你先拿着我这个手机，每天都打过去试试。”
爸爸又领我进了病房。这时小姨跟爸爸要了钥匙，说要领我去做饭。
我跟着小姨走出医院，小姨说：“你妈妈现在吃不下东西，可是又想吃。吃了吐，吐了吃。她说她想喝粥。
刚来的时候，你爸没租房子，但是你妈想喝粥，我就去外面的小区，一家家敲门问，能不能借个锅，借点米熬粥，给钱的。
很多人都不愿意，后来有个老太太在家，听了原因才借给我用……”
我跟着小姨来到爸租的房子，两室一厅，里面很简单，没什么东西。厨房里有搅拌机，榨汁机，熬粥的锅，小姨说这些都是给我妈做流食用的。
小姨找到小米和大米做了粥，又从冰箱拿出几个水果开始榨汁。
做完这些，我们带着去了医院。
妈妈醒了看到我，就哭了，拉我到床边坐下，说：“你怎么回来了？”然后转过去问我爸：“你怎么把她叫回来了？”
我抚摸妈妈只剩皮骨的手，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没有，我考完专业课了，回来高考。”
妈妈仔细看着我，说：“我想好好活着，看你们长大。我现在吃不了什么东西，我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我很想喝喝粥。”
小姨听到这里，连忙把粥拿过来，爸爸把病床摇起来，给妈妈弄弄枕头，开始一小口一小口撇汤喂妈妈，妈妈没吃多少，就开始吐。
看到盆里吐的都是酸水，我心里难受，一股恨意就在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妈好好活着！
在喝了吐，吐了妈妈还要喝，这么几次，妈妈就很累了。
现在我和爸爸轮流照顾妈妈，一直到5月份，有一天医生给大舅打电话说：“就这几天了。准备准备吧。”
大舅把弟弟从学校接了回来，见到妈妈的样子他也受不了，在走廊上就哭起来。我坐在他旁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2015年5月17号的凌晨，妈妈去世了，在她去世前她还说了句：“把荣荣找回来。”
……
因为单纯，因为有目标，因为怀揣梦想……因为无知……
转眼间我也高三了，我也要去考学了。
学艺术的学生，需要先艺考，艺考结束后，进行全面的文化课复习冲刺，参加高考。
艺考主要分为联考和校考，联考是考生所在省份组织的专业考试，考试的时间一般是在11月份或者12月份;而校考是高校自行组织的专业考试，考试时间一般是在12月至次年3月。
我想考的是美院，尤其是央美，而美院不看联考成绩，只看校考成绩。所以联考我并没有回家考试，而是在准备着我选择的学校的校考。
我想考的学校，因为不是BJ的户口，没有办法在BJ考试，只能选择允许你所在省份允许考试的考点。
而AH没有考点，允许AH省考生考试的考点都在南京。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因为我不用跑很多地方，只要去南京一个地方，就可以考我想考的好几个学校。
但是要看看你的考试时间会不会想冲，比如我想考的川美和国美就在一个时间段，只能选择一个。
我决定报考央美，清华和川美。
我带着考试需要的画材和画板，就一个人坐着火车来到南京。
虽然人生地不熟，虽然画板、画箱很重，虽然很多事情都必须自己处理。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激动和迷茫，因为它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失败。
南京没有暖气，屋里屋外都很冷。我在考点学校的附近，住着最便宜的旅馆，好几个人一间，基本都是各地来考试的。
按照计划，我提前去了几天，查了交通情况，也去考点学校摸了底。
一场场考试结束了，也就3月份了。
我坐火车回到BJ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学习文化课，等待专业课成绩。
回到BJ，我开始给家里打电话，可是一连打了两三天都没有人接，我隐隐的感觉到有点不安。
怀着一种陌生和不安，我回过家，家里没有人。还几年前，临走时，我带着家里的钥匙。
我自己在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我还在睡觉，有人敲门，开门见到的是我小姨。
她看到我一愣说：“你回来了，昨晚看到你们屋灯亮，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你们家对面的你大舅的房子，我买下了。”
小姨边说着，就拖鞋进了屋。
“我爸妈呢？”
她进到屋里了，把我拉到沙发上，握着我的双手，说：“你妈住院了，已经有几个月了。”
“她生病了？”
“你妈胃癌复发了？”
“胃癌？复发？”
“你不知道吗？两千年的时候，你妈查出了胃癌，你大舅找的医生动的手术，很成功。没想到5年后复发了。现在已经在医院治了几个疗程了，但是……”
说着，小姨就哭了：“你妈妈苦啊，一天好日子也没享受过。”
我没办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是一种恍惚感，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小姨整理下情绪，说：“走，你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去医院。”
于是我连忙把书包找出来，拿上可能需要的东西，就跟着小姨去车站。
坐车去淮南朝阳医院了……
到了医院，看到妈妈躺在病床上，睡着了，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爸爸在旁边凳子上坐着，也是消瘦了很多。
爸爸看到我，瞬间微笑开来。
他让小姨看着妈妈，领我出去，在医院外面找个没人的凳子坐下来，和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专业课考完了，回来准备考文化课。”
“你妈半年前突然开始腹部不舒服，吃不下东西，于是去医院检查，癌细胞又扩散了，现在已经吃不了东西了，吃了就会立刻吐出来，现在靠营养液维持生活。”
“为什么不早叫我回来？”
“你妈说你主意大，得来不易的机会，不让我告诉你。”
“弟弟妹妹知道吗？”
“你弟弟不知道，你妹妹知道。哎～”爸爸脸上布满了疲惫和愁苦。
他低下头说：“你妈妈生病这半年，我管不了你妹妹，你妹妹说要上寄宿学校，于是我就花钱给她办了。
结果前一阵子，她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没有去上学。我给她手机打电话也打不通。你妈现在最记挂的就是你妹妹，她学习也不行，每天都跟外面的小混混，混在一起……”
我低下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妹妹从小就长得漂亮，确实容易招人。而且因为在家里，年龄小，大家对她也是比较宽容。
如果她在学习上心志不坚，再加上父母没时间管教她，被社会上的坏孩子引导到歧路上，也是可能的。
“她多久没去上学了？”
“她老师说有几个月了吧。你妈在这住院后，我就一直看着。偶尔你小姨会来帮忙，替我一下，我也管不了她了。”
“你把她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她打电话试试。”
爸爸从他口袋掏出个手机，递到我手上，说：你试试吧。
我找到妹妹的备注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爸爸说：“哎，你先拿着我这个手机，每天都打过去试试。”
爸爸又领我进了病房。这时小姨跟爸爸要了钥匙，说要领我去做饭。
我跟着小姨走出医院，小姨说：“你妈妈现在吃不下东西，可是又想吃。吃了吐，吐了吃。她说她想喝粥。
刚来的时候，你爸没租房子，但是你妈想喝粥，我就去外面的小区，一家家敲门问，能不能借个锅，借点米熬粥，给钱的。
很多人都不愿意，后来有个老太太在家，听了原因才借给我用……”
我跟着小姨来到爸租的房子，两室一厅，里面很简单，没什么东西。厨房里有搅拌机，榨汁机，熬粥的锅，小姨说这些都是给我妈做流食用的。
小姨找到小米和大米做了粥，又从冰箱拿出几个水果开始榨汁。
做完这些，我们带着去了医院。
妈妈醒了看到我，就哭了，拉我到床边坐下，说：“你怎么回来了？”然后转过去问我爸：“你怎么把她叫回来了？”
我抚摸妈妈只剩皮骨的手，眼泪自己就掉下来了，“没有，我考完专业课了，回来高考。”
妈妈仔细看着我，说：“我想好好活着，看你们长大。我现在吃不了什么东西，我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我很想喝喝粥。”
小姨听到这里，连忙把粥拿过来，爸爸把病床摇起来，给妈妈弄弄枕头，开始一小口一小口撇汤喂妈妈，妈妈没吃多少，就开始吐。
看到盆里吐的都是酸水，我心里难受，一股恨意就在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妈好好活着！
在喝了吐，吐了妈妈还要喝，这么几次，妈妈就很累了。
现在我和爸爸轮流照顾妈妈，一直到5月份，有一天医生给大舅打电话说：“就这几天了。准备准备吧。”
大舅把弟弟从学校接了回来，见到妈妈的样子他也受不了，在走廊上就哭起来。我坐在他旁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2015年5月17号的凌晨，妈妈去世了，在她去世前她还说了句：“把荣荣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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