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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围困崆峒

    日晚西沉,落日余晖。

    残阳晚照,稀稀疏疏地散落一地。

    天色渐渐暗沉,山色别样一番景色,而玉虚宫内却是一片杀伐金戈之声。

    双方已是鏖战许久,皆已气力殆尽,内力不济。虽已力竭,却仍是胜败未分。此时,若不祭出杀招,只怕内力耗尽、气力耗竭,也无人能够阻止沈青冥等人离去。

    当此之时,夏长风、公孙望、诸葛洵三人齐互望一眼,意会神通,俱是全力一战之意。夏长风忽地高呼一声:“各位同道,当拼力血战,勿使沈青冥下山!”

    众人齐声应道一声“好”。跟着华山、崆峒、黄林三派六人,一齐全力攻向沈青冥等人。一时间,此六人俱是一路杀招而来,招式凌厉,未有留手。而沈青冥等见此情形,也是个个精神一震,全神贯注,全力应战。

    眼见不但沈青冥与凤九霄未能被制服,就连楚天野、曲停云也未有败象。三派之中忽然几名弟子飞身而出,个个持剑直逼曲、楚二人。定眼看时,却是秦昭然、崔信二人,自左右两侧夹攻楚天野与曲停云。原本曲、楚二人对战吴、季、李三人尚能应对,可此时对方却又多了两人助阵,霎时间,曲、楚二人便已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沈青冥一瞥之下,瞧见楚天野、曲停云渐有不敌,心中焦急,一时间却是分了心。便在此时,诸葛洵正好一剑划破沈青冥左臂,立时破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沈青冥中剑,陡然一惊,随即怒气丛生,忽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诸葛洵。诸葛洵陡然间见了沈青冥凶狠凌厉的眼神,不禁悚然,手中剑招都已变慢。沈青冥眼疾手快,抓住诸葛洵的破绽,一招“龙跃于渊”直插诸葛洵胸口。夏长风、公孙望欲要出手救援,却苦于为凤九霄缠住,脱不得身,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华山派的姜离漫却突然从旁杀出。姜离漫自知不能强接沈青冥剑招,饶是他江湖经验丰富,临敌应变机敏,他并不去接沈青冥剑招,而是使了个围魏救赵的法子,直取沈青冥左胁。倘若沈青冥不撤招自救,或许便要命丧姜离漫剑下。只见沈青冥悬在半空,忽地旋转身子,跟着一剑划开姜离漫之剑,然后借势飞旋落在一旁。

    此时大殿之内,双方之势大有转变,已不再是势均力敌之态势。三派又增添了三位下场,已是成了以四敌二、以五敌二,可谓人多势众,占尽先机。只是双方皆已对战多时,众人皆已气力不济,于是三派的人便只好出此下策,且不顾什么道义公正了,先留下沈青冥再说。

    夏长风等人虽未想要将沈青冥杀死,可当此之时,若要不伤分毫却是万不能将沈青冥拿住。于是乎,夏长风等人尽数施展自身最厉害的招数,只是尽量不伤沈青冥性命,便也顾不得受伤与否了。

    大殿内剑气更甚,寒光流转闪烁,肃杀之气令人悚然。沈青冥在此危机之时,逼不得已,只好运动真气,身形与秋瞑剑真气相贯,人剑融合为一,数招之内纵横剑气威力霸道,且凤九霄紫阳剑法不留余力使将开来,亦是威力惊人。夏长风、诸葛洵、公孙望、姜离漫四人饶是个个武功皆数一流,在此二人全力之下,非但不能取胜,几个回合之后渐渐力有不逮,已是勉强支撑。又过几招后,夏长风等四人皆已不同程度负伤,身上或多或少被剑气划破了几道创口,血溢而出,溅在衣衫上,也洒落在地上。这时,楚天野、曲停云二人也已到了拼力而战之时,可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他们的武功要高于吴亭山、季归未、李希夷等人,可此时却是敌方五人对他们二人,且吴、季、李三人皆是各派门下武功最强的后辈弟子,眼见他二人身上衣衫残破,血渍横流,就要不敌。忽然,楚天野大吼一声,原来却是被季归未一刀劈中左肩,刀身深入半寸之深,彻骨之痛令他这样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大声叫喊了出来,其中滋味直是不可言说。

    沈青冥陡然间听闻楚天野一声惨叫,撇过头去定睛一瞧,见到他被季归未一刀劈中左肩,顿时怒不可遏,再也无所顾忌。只一念之间,沈青冥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跟着一股莫名强大的剑气陡然而起,夏长风等四人直被这股剑气震荡而出,心中只觉一股真气激荡横行难以平静,只好暂时退开,运气调息。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青冥一如鬼魅,忽地便已来到楚天野身旁,跟着一剑拨开季归未环首刀,又是一剑用力朝季归未胸前划去。季归未尚未瞧清身前是何人,环首刀却已被架开,未及多想,只觉一道剑气瞬息而至,季归未连忙回转刀身护住胸口。只听“砰”地一声响过,同时“叮”地一声金刃脆裂声响,环首刀已断为两节,季归未也被震飞丈远,重重摔在地上,一时竟昏了过去。

    忽见师侄身负重伤,公孙望强自将体内逆行真气压制住,挥剑直向沈青冥而去。跟着,夏长风等三人也已调息完毕,几人也立即持剑向沈青冥攻去。

    沈青冥搀着楚天野,封了他几处要穴,止住血流、减轻疼痛,并急切道:“楚大哥,你怎样了?都是我连累了你,你本不必如此的。”

    楚天野此时却忽然朗声大笑起来,笑罢,说道:“沈兄弟,男儿大丈夫,被人砍一刀刺一剑这又算得什么?好在这位季兄,还算手下留情,不曾卸了我这条胳膊。否则,日后摩天飞狐便成了独臂飞狐。”说着不住哈哈大笑,却不时牙关紧咬、眉头深皱,面色惨白,实是彻骨奇痛无比,还在勉强忍耐。

    沈青冥瞧着楚天野极度痛苦之下仍强作坚强的模样,内心无比愧疚,也充满无限感激,更是已将这位生死兄弟,当做此生最重要的人。

    凤九霄早已掠身上前,挡在了公孙望等人身前,以一人之力,抵挡四人进攻。曲停云也正一人对战着吴亭山、李希夷等四人,原本两人对敌五人便已不敌,此时他一人对敌四人,更是处处受制,只是不住格挡,以求自保。

    沈青冥一把揽住楚天野,飞身上了大殿横梁。他将楚天野轻轻放在横梁上,让他缓缓靠着。就在这时,沈青冥一抬头,却瞧见了隐伏在梁上的薛白衣,他并未作声,只是埋头看了一眼楚天野,又抬头看了一眼薛白衣,示意薛白衣帮忙照拂楚天野一时。沈青冥又以手捂耳示意薛白衣,跟着点了楚天野聋穴,薛白衣意会沈青冥之意,微微颔首示意,跟着,沈青冥立时又翻身下梁而去。

    沈青冥跳落下来时,人尚在半空中,突然一声长啸,犹如虎啸龙吟,令人直感到震耳欲聋、头痛欲裂、胸闷呕恶,难受至极。待到沈青冥落地,大殿众人,除了如幻大师,其余人等皆是打坐运功,以内力抵挡,却仍感到心神不宁,而武功低微的则只是以双手捂住双耳,但也无济于事,只被长啸声震得满地打滚,痛苦莫名。

    一声长啸甫毕,凤九霄、曲停云二人之围,瞬间便已被沈青冥解开。凤九霄与曲停云内功深厚,沈青冥自知此举不会伤及此二人,且这一声长啸,自也耗费了大半他仅剩不多的内力。而也正是沈青冥这一声长啸,以深厚内力将吴亭山、李希夷、秦昭然、崔信四人震伤经脉,三派的一众弟子也被震得头昏脑胀、昏昏欲坠。

    夏长风收还内力、调息已毕,上前言道:“沈少侠不愧为灵木道人之传人,内力果然霸道深厚。只不过,如此一来,阁下内力几乎耗尽,依老夫看来,阁下还是就此束手,暂留崆峒。现下尚无铁证,我等本不必性命相拼,老夫也不愿错杀无辜。”

    沈青冥长剑一抖,道:“既无铁证,为何强留于我?我平生逍遥自在,岂会听命于人,任人摆布?今日若要留下沈某,唯有留下沈某的尸首。否则,恕不奉陪!”

    夏长风还未开口,公孙望先已言道:“阁下倚仗绝顶武功,全然不将我等放在眼里。我等虽无铁证,可阁下之嫌疑实属最大,我等也不过是要你配合查案,你却万般不肯,岂非心虚?”

    沈青冥一声冷笑,说道:“心虚?我沈某人此生便不知何为心虚!你说我倚仗绝顶武功,可我就偏有这般功夫,你若不服,可与我一战,沈某一概奉陪!”

    公孙望直气得哑口无言,却又奈何不得,只是气道:“你……你……,你欺人太甚!”说罢就要上前动手,却被诸葛洵给拦下了。

    诸葛洵走到公孙望身前,对沈青冥说道:“阁下武功的确惊人,但此刻我们几人内力皆已几乎耗尽,尤其阁下方才以内力施展龙吟功,内力损耗却是多过我们几人。我们只为查明案情真相,虽不愿杀害无辜,却要留下你,亦非不可为之!”

    沈青冥自知内力所剩无多,而楚天野也已负伤,单凭他与凤九霄、曲停云三人,要打败夏长风等四人,还有一众弟子,确实胜算无多。可他绝不会束手就擒,犹如囚犯一般屈居于此。他抬头看了看梁上的楚天野,又瞧了瞧凤九霄、曲停云,他心下计较着,华山、崆峒、黄林几派这些人,只是为他而来,自也不会为难他们几个。我也不必在此与他们缠斗,不如先将他们引开,让凤九霄他们先行离开。

    心下计较已定,只见沈青冥漠然道:“即便我身无半分内力,你们也未必就能拦得住我。无需多言,一起上罢!”

    夏长风、诸葛洵、公孙望、姜离漫见他如此托大,浑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心中也是怒火暗生,只是身为武林前辈,不便轻易动怒。公孙望却有些忿忿不满,言语不快道:“今日若是不将你留在崆峒山,我等徒令天下人耻笑!看招!”

    话音甫毕,公孙望已提剑向沈青冥而去,余下几人亦是随即挥剑上前。沈青冥见他们攻来,不紧不慢地提剑接招,应对从容。正当凤九霄、曲停云二人欲待上前相助,吴亭山、李希夷等四人也立时拔剑而来,将他二人拦在一旁,被缠住无法上前。沈青冥内力微弱,便不以内力催动剑招,可纵横剑气实乃无上剑道,那夏长风、公孙望等四人亦是内力待竭,均不敢轻易以内力相拼,也是徒有招式,而无内力。正因如此,沈青冥将这套纵横剑气使将出来,虽无半分内力,却仍是威力不减,招式精妙无比,一时之间仍可与四人战个平手。可未见多时,毕竟夏长风等四人皆属当世一流高手,纵然纵横剑气乃是无上剑法,可这门剑法总是需在深厚内力下方能发挥出无限威力。此刻沈青冥内力近无,剑法中没有丝毫内力,虽夏长风四人亦是如此,但他四人行走江湖多年,接对招经验丰富,临敌变化无穷,用时稍久,沈青冥一人对敌四人,已有些招架不住。忽然,四人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将沈青冥团团围住,各自从不同方位发出剑招,各派剑法不同,变化亦是各异,四柄剑却有一十六个剑影,从十六个方向而来,攻向沈青冥身上十六个不同要害部位。这其中必有虚实,可孰虚孰实,非绝顶高手不能分辨。沈青冥刹那间心中也是大惊不已,可此时万分危急,不容细思,沈青冥只好拼尽全力一赌,使一招“移星换斗”,不住变动身法,格挡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剑招。数道剑光凝成一道剑光,一闪之后,夏长风四人身上皆已中了一剑,但剑招上毫无内力,都只是被划了一道口子,不过皮外之伤而已。然而,却只见沈青冥右侧胸口被夏长风一剑刺中,没入半寸,左股也被公孙望刺中,剑身深入寸许,两处伤口殷红的鲜血不住往下直流,一部分却顺着剑槽流出。凤九霄、曲停云想要抽身相救沈青冥,却苦于被吴亭山几人缠住不得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沈青冥被围攻,身受数创,无能为力。

    便在此时,躲藏在房梁上的薛白衣,再也按耐不住,飞身而下,掠至沈青冥身旁。夏长风、公孙望二人尚未瞧清来人是何模样,只见一把玉箫径取他二人膻中、百会两处要穴。夏长风、公孙望二人连忙抽剑回身相护,薛白衣只是虚晃一招,救下沈青冥,便立即带着他掠至门口,跟着封了他伤口几处穴道止血。

    沈青冥胸口这一剑,只差分毫便伤及肺腑,着实受伤不轻。他挣扎着还是站立不稳,缓缓倒下,半跪着以剑支撑着身躯。须臾,沈青冥用力对薛白衣说道:“我此刻命在旦夕、强敌环伺,你还敢相救于我,却是为何?”

    薛白衣凝神注视着夏长风等人举动,并未回头,言道:“只因足下与我一面之交,却看得出薛某绝非暗中偷袭的无耻小人。你我虽不相识,却已相知。既为相知,岂能不救!”

    沈青冥闻言忽地坐倒在地上,跟着一阵哈哈大笑,畅快不已。只听他说道:“快哉!快哉!我沈青冥实不枉此生,有这许多生死知己,便是今日不能生还,亦无憾矣!”说着,沈青冥已慢慢撑着剑身,站起身来。他挺了挺胸膛,直了直腰板,仍是一副坚毅如山的模样。而且他的神情更加淡然,双眸愈发凝聚而深邃,眼神坚定如铁,好似世间全部尽收眼底,却又好像在他眼里什么也看不到。

    凤九霄与曲停云二人,心领神会,想要尽快打败吴亭山四人,以便抽身回助沈青冥。于是二人默契十足,配合的天衣无缝,吴亭山、李希夷二人武功尚算出众,可秦昭然、崔信二人武功却又与吴、李二人相差较远。此时季归未已受重伤,凤九霄、曲停云默契配合,不过十几招,便已击退这四人围困。凤九霄与曲停云一退敌后,便即刻闪身掠至沈青冥身旁。

    此时,夏长风、公孙望、诸葛洵、姜离漫,以及吴亭山、李希夷、秦昭然、崔信,一众人疾步上前,将沈青冥等人半面围住。公孙望更是立即示意门下弟子堵在门外,以防他们逃走。虽然沈青冥一方,有了薛白衣这个强援,可沈青冥受伤不轻,恐再拼死相战,不免伤口崩裂,到时失血过多,不等对方下手,便先已身陨。

    双方再成对峙之势,此刻,夏长风等人方才知晓,来人正是白衣碧萧薛白衣。当下崆峒派公孙望上前言道:“阁下便是江湖人称‘白衣碧萧’的薛白衣,天下第一杀手?”

    薛白衣右手执萧横于胸前,左手负在身后,挺身言道:“不错,正是在下。”

    公孙望又道:“我等与你素无瓜葛,阁下今日意欲何为?”

    薛白衣白了一眼,说道:“难不成你竟是傻子吗?”

    公孙望尚未动怒,崔信却急怒道:“你好生放肆,竟敢对师叔无礼!”

    公孙望强压怒火,出言拦道:“薛少侠年轻气盛,无妨。莫非薛少侠专为相助沈青冥而来?”

    薛白衣冷言道:“在下不过是刀尖舔血的粗鄙之人,担不起‘少侠’二字。不过,今日我正是要保他沈青冥周全,助他脱身。”

    公孙望还未答话,只见夏长风缓步上前,说道:“足下在江湖上闯下‘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自是艺高一筹,非我等所不能及。况且今日,我三派在场的一众高手,皆已内力耗尽,若要与你一较高下,只怕毫无胜算。可沈青冥,却又万万不可交予你带走。”

    薛白衣直直地瞧着夏长风,肃然道:“我只是个人人瞧不上的杀手,从不讲什么江湖规矩,我只要完整无缺的带走沈青冥,至于你们有无内力,胜不胜得过我,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夏长风见薛白衣不为他所激,只好向少林如幻大师开口道:“大师,此事还需少林为我等主持公道,乞请一助。”

    如幻大师等一众少林弟子,早已出言不再相干沈青冥之事,只是坐于一旁,闭目打坐。大殿之内刀光剑影、杀声阵阵,只是充耳不闻、闭目不见。此刻,夏长风又出言相求,如幻大师亦是左右为难。

    但见如幻大师缓缓睁开双眼,轻轻站起身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少林本为排解纷争而来,可方才与沈施主以武对约,老衲已是输了,自然不可再过问此间之事。还请夏掌门见谅,今日若无杀伤人命,少林弟子实不可出手帮衬任何一方。”

    夏长风见到如幻大师如此说到,已知少林决然不会相助于他们,心下却也明了,有薛白衣在此,沈青冥今日必然要放走了。可正在这时,黄林派的秦昭然却趁得众人未曾留意,忽地跃上房梁,一把扯住楚天野,跃梁而下,闪至一旁,持剑横在楚天野咽喉。这一突然变故,却令沈青冥错愕,不禁急怒攻心,杀气陡生。夏长风却已然注意到,沈青冥正将所余内力暗暗注于剑身,旦夕之间便要一击击杀秦昭然。

    挟持住楚天野后,秦昭然恶狠狠地道:“沈青冥,我自知此举有失磊落,但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我黄林派郧彬师叔无故被人杀害,你是最大嫌疑人,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你留下。即便今日此举,他日为江湖中人所不齿,我也认了!”接着,他又对楚天野道:“实属无奈之举,得罪了!”

    楚天野重伤之下,却仍是心高气傲,虽然他被沈青冥点了聋穴,耳不能闻,并未听见秦昭然所言,但心下明了秦昭然是要以他胁迫沈青冥,于是并未理会秦昭然,只是鼻孔喷了一个“哼”字,满是鄙夷不屑之意。

    夏长风急忙闪身挡在秦昭然身前,微微拱手道:“沈少侠,秦师侄不过情急之举,并无恶意。”他又对薛白衣客气道:“此事既与足下无关,还请足下莫要插手。”

    沈青冥缓缓收回内力,剑指秦昭然道:“什么无奈之举?情急之举?不过是要胁迫威逼我就范,一堂满座,个个皆自称正派中人,行的却是旁门左道卑劣无耻之举,实在可笑!想来这江湖,也早没了什么正邪之分,不过是名望、武功决定何为正邪。”

    薛白衣随即也说道:“夏掌门,在下方才藏于大殿内,听得你们尚且怀疑我这天下第一杀手,乃是杀害各派门人的凶手。反而还是这位沈兄,你们所谓的凶手,他却为我辩白。不知诸位掌门前辈心中作何感想?”

    沈青冥这一番言语,直将在场所有的三派门人,怒斥地哑口无言。薛白衣这一问,更是令他们几位掌门前辈深感羞愧、无地自容。

    眼见几位掌门及前辈,无言以对,便要罢手。秦昭然握紧了手中长剑,一道剑痕已在楚天野颈中勒出殷红血迹。

    沈青冥见状,想要提剑上前相救,却也投鼠忌器,只得急切道:“秦昭然,快将楚大哥放了,你若敢伤他性命,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秦昭然似是孤注一掷,情绪也变得激动,持剑的手都有些细微颤抖,他沉声怒喊道:“沈青冥,快快弃剑束手,否则,鱼死网破!”

    楚天野以性命相助沈青冥脱身,此刻他沈青冥又怎会以生死兄弟的性命做赌注。沈青冥的心中,已打算弃剑而降,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再令楚天野,还有凤九霄、曲停云,再为他受伤流血。这些人已为他做的足够多,牺牲的足够大了。他纵然此刻丢了性命,也应当为他们而做些什么。兄弟,知己,本就该是惺惺相惜,甘愿为之付出任何代价的。

    沈青冥,一个值得被人引为知己、兄弟的人。正是这样的沈青冥,他也会决然而然的为他的知己兄弟而牺牲。

    只见沈青冥忽地松开了手中的秋瞑剑,缓缓大步上前,朝秦昭然走去。可当他刚走出两步,秦昭然却突然叫住了他,说道:“站住!你莫要再上前了,你就站在那里。我要你自封玉堂、气海这两处穴道,然后我便放了楚天野。”

    沈青冥果然停步不前,依他所言,抬手点了自己身上玉堂、气海两处要穴,这两个穴道,却是封住内力的要穴。秦昭然仍是忌惮沈青冥武功,是以先令其自封内力,以消后顾之忧,稳妥擒住沈青冥。

    见到沈青冥封了内力,秦昭然正要放了楚天野,却又见到薛白衣还在那里,他心下不敢大意,便又道:“沈青冥,你且上前来,以你来换楚天野,如何?”

    沈青冥毫不思索地道:“好!”

    又只见沈青冥一步一步,向秦昭然走去。这时,薛白衣想要阻拦,却见沈青冥未曾回头,只是伸手示意,要他不要阻止。跟着,沈青冥继续朝前走去,来到秦昭然身前。秦昭然身形一闪,身法奇快,将楚天野推向一旁,又将沈青冥挟持住,手中的剑已抵在沈青冥咽喉。沈青冥此刻自封内力,与寻常汉子无异,秦昭然自是轻易便可将其制住。

    未等秦昭然说话,沈青冥却抢先道:“姓秦的,我此刻已在你手中,凤庄主一行人,可以离去了罢?”

    秦昭然正要答话,诸葛洵却言道:“我等原本无意与凤庄主等人为难,方才只是情势所迫。现下,沈大侠既已自愿留下,凤庄主等人去留,任凭尊意。”

    沈青冥冷冷瞧着诸葛洵,笑道:“我若不自愿留下,只怕今日崆峒山玉虚宫,必是血染满殿,徒增辜魂。”

    残日昏暗,阵阵微风吹过,轻轻掠过众人浸满汗渍的脸颊。

    天光暗淡,人也筋疲力竭,开弓已无回头箭,这场争斗,虽还没有结束,可迟早还是会结束,就好像太阳迟早都会西沉一样。

    夏长风这时朝凤九霄一拱手,道:“凤庄主,今日你我虽刀兵相见,却是无奈之举。此刻,沈公子已答应留下,便请诸位就此下山去罢。”

    凤九霄大袖一挥,摆手道:“有我凤九霄在此,岂会容你们将沈兄弟扣住。你们以重伤之人胁迫沈兄弟,大失正道所为,凤某心中不平,更要管上一管!”

    这时,沈青冥却道:“凤庄主,沈某想拜托你一件事,还请前辈应承。”

    凤九霄大约知他心意,要他照料楚天野,可如此一来,便须立时下山养伤,那时岂不弃是要沈青冥而去。凤九霄心中虽然纠结,却还是开口道:“沈兄弟,若我答应于你,你又待如何?难道要我弃你而不顾?”

    沈青冥淡然一笑道:“前辈将楚大哥平安带下山去,养好他的伤,晚辈便已感激不尽!今日既已落在这些鼠辈手中,大不了一死,这又何妨!沈青冥,可以堂堂正正的死,绝不会苟且于世!他们想要莫须有,给我扣上污名,却是妄想!”

    此时沈青冥被秦昭然挟持,凤九霄等又几无内力,想要强行救人,实无可能。即便他们内力尚存,可毕竟投鼠忌器,救人绝非轻易可为之。

    薛白衣在一旁暗暗筹算,打算趁秦昭然分神之际,冲上前去救下沈青冥。可秦昭然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时刻都在提防着他,手中的剑更是时刻紧紧地贴在沈青冥颈中。薛白衣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静静等待时机。

    凤九霄见沈青冥如此说到,便道:“沈兄弟,你放心,楚兄弟我定会护他周全,可我也绝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沈青冥还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便干脆什么也不说。

    有时候,男人之间,默然不语,什么都不必说,但都已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这是女人所不能理解的,也无法明白的。

    虽然女人不能明白男人之间的情义,可女人对男人的情感,也没有多少男人能够明白。

    崆峒派弟子人群中,一个年轻少女突然推开人群,来到秦昭然面前。只见她大声呼喊道:“秦师兄,请你快放开沈大哥!”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这少女正是华山派弟子云霞。

    眼见沈青冥与一众叔伯前辈动手,本就以寡敌众,最后还被秦昭然以楚天野相要挟。此刻,沈青冥为救楚天野,自封内力,情愿交换楚天野,做了秦昭然手中人质。她再也不能自止,她害怕众人相持不下,鱼死网破,沈青冥命丧秦昭然之手。是以,她不顾一切,冲出人群,请求秦昭然放开沈青冥。

    可秦昭然一心认为是沈青冥杀害了他师叔郧彬,他恨不能将沈青冥一剑杀死,又怎会听一个小丫头之言,轻易放掉沈青冥。

    夏长风见到云霞这般无礼,不顾门派尊严、师门大仇,当众为沈青冥求情。夏长风脸上挂不住,沉声斥道:“云霞,还不退下!”

    云霞见师父动怒,更是急切道:“师父,求你放沈大哥走罢!徒儿求你,不要杀他!”

    夏长风见云霞不知进退,还在一味替沈青冥求情,不禁大怒,一声厉喝道:“你身为华山弟子,却为杀你师叔的仇敌而求情,毫不顾忌华山颜面,你要背弃师门吗?”

    云霞听得师父此言,大惊失色,两行泪珠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师父,弟子万万不敢!只是,沈大哥绝不是杀害师叔的凶手,求求你,让秦师兄放了他罢!弟子明白,今日行径有辱师门,师父若要惩戒弟子,弟子甘愿领受罪责,只求师父及众位前辈,放了沈大哥。”

    夏长风见云霞不知悔改,仍是不住替沈青冥求情,怒气填膺,一张脸直气得通红,气急败坏地道:“你若再为此人求情,休怪我不顾师徒之情,即刻将你逐出山门!”

    沈青冥见云霞不顾师门,直跪在地上,为他苦苦哀求,心中无限感激,亦是不忍,便道:“云姑娘,沈某不值得你如此对我。切莫为了我,而伤了你们师徒情分。我死便死了,有何足惜!我只是不要你这般伤心难过。”

    云霞闻言,更是伤心不已,只见她抽泣道:“你若死了,我只会比这般还要伤心难过百倍!”

    夏长风身旁的李希夷,见到师妹梨花带雨的伤心,而师父怒不可遏,便道:“云师妹,沈青冥乃是杀害几位师叔前辈的最大嫌凶,现下我们并未想要杀他。只是等待查明真相,若果真是他所为,必会杀他为各位师叔前辈报仇。但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与他为难。你快莫要惹师父生气了,咱们先起身,听师父与几位掌门作何计较。”

    云霞只是不听,心中只道,沈青冥此刻自封内力,实是刀俎鱼肉,若不能助他脱身,只怕他凶多吉少。眼见哀求师父不成,云霞心中一横,忽地站起身来,嗖地拔出手中长剑,抵在自己颈中,直划出一道血痕。

    沈青冥陡然见她如此,心下大惊,急道:“云姑娘,不可!”

    李希夷亦是几乎同时惊呼道:“不要!”

    众人见到云霞此举,皆是大感诧异。夏长风见她如此,心中一揪,软色道:“霞儿,莫做傻事,快收起剑来,莫伤了自己!”

    云霞见师父还是对自己关切不已,微微一笑,说道:“师父,弟子不肖,恳求你老人家放沈大哥下山。不然,弟子情愿与沈大哥一齐死在这里!”

    夏长风立即温言道:“你快将剑放下,我们并未打算杀了沈青冥。我们身为武林正派,怎会无凭无据任意杀害无辜。”

    沈青冥也跟着说道:“云姑娘,你放心,他们没找到证据之前,还不会将我杀了,否则,名门正派、武林正道,又如何自圆其说,得以保全他们的名节。”

    这时,薛白衣却在一旁说道:“沈兄,那却不然,今日他们可以以楚兄作为要挟,令你就范,那便也可强将杀人罪名扣在你头上。到时,他们不过是杀你报仇,还为江湖武林除一大害,实是一举两得,还可名震江湖。”

    沈青冥自也知道其中利害,他尚希冀于夏长风等几位掌门,顾及身份名节、门派声威,不会轻易对自己不利。可是,如秦昭然这些年轻弟子,有的一心认定是他杀害各派门人,若他如此束手就擒,难保不会被他们一时激愤,取之性命。

    可沈青冥为了宽心云霞,仍旧一如说道:“薛兄多虑了,在下相信,夏掌门等几位前辈,绝不会是如此小人。你们就一同下山去罢,我在这里,你们大可宽心。”他又对云霞柔声道:“云姑娘,把剑收起来,他们不会将我怎样的。你若伤了自己,我实是愧责难当,再有何面目见你?”

    云霞听得沈青冥如此说到,心下微一迟疑,正自犹疑不定。正在这时,两个身影自两边一齐飞出。但见一个身影直奔云霞而去,身形奇快,眨眼间便已将云霞手中长剑弹落在地。而另一个身影却向秦昭然掠去,可就在云霞长剑被打落之前,秦昭然却已被一支玉箫击中右臂肘髎穴,手臂登时麻木无力,长剑持拿不住掉落于地,跟着右肩又中了一掌,沈青冥也被来人掠走。

    待到众人看清之时,沈青冥已被薛白衣快如闪电般给救了回来,还同时打伤了秦昭然。而夏长风也出手弹掉了云霞手中的剑,这几乎,都只在瞬息之间。只是薛白衣内力未损,身法较之夏长风便要快得多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也令所有人猝不及防。秦昭然恼怒道:“暗施偷袭,卑鄙小人!”

    薛白衣不以为然,冷笑道:“我薛白衣从不自诩是正人君子,你说我卑鄙,那也无妨,由得你去说罢。”

    秦昭然闻言更是怒火中烧,难以平息,却又无言以对,受伤之下,不禁气得吐了一口鲜血。

    夏长风见沈青冥已被薛白衣救回,他们几人内力几无,而薛白衣却内力未损,况且少林绝不会出手相助,此时再要将沈青冥留下,只怕已是不能。夏长风仰天一声长叹,微微摇晃着脑袋,半晌,对着云霞说道:“霞儿,你随他去罢!”

    云霞疑惑不解,问道:“师父,你要弟子去哪里?”

    夏长风怅然道:“随你去罢!从今以后,你我再无半点关系!”

    云霞怔道:“师……师父,你……你不要弟子了?”

    李希夷也急切道:“师父,你要赶云师妹走吗?云师妹自小在华山长大,您待她有如亲子,徒儿求你,不要逐离她!”

    夏长风面色沉肃,冷冰冰地道:“云霞,自今日起,你我师徒情分已尽。即刻起,当着众位同道,我夏长风宣告武林,将云霞逐出华山!”

    云霞闻言,犹如晴天霹雳,登时瘫倒在地,伏地痛哭起来。

    李希夷跪地向前,扯住夏长风袖袍,哀求道:“师父,求求你,不要!不要将云师妹逐出华山,弟子求你,求你不要!”

    夏长风并未理会李希夷,用力将袖袍一扬,转过身去,李希夷身子前倾,却被拽倒直扑在地上。

    沈青冥看着云霞瘫倒于地痛哭流涕,而夏长风全无半分心软,已是铁了心肠要将她逐出门派。然而云霞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沈青冥,才被最亲近的人狠心抛弃。沈青冥早已解了自封的穴道,缓缓走近云霞身畔,低下身去,轻抚着云霞后背。云霞心中伤心至极,见到沈青冥上前安慰,便一下抱住了沈青冥,扑倒在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沈青冥见状,连连细声宽慰,那只粗糙的大手,只是轻轻地抚在云霞背心。

    李希夷呆呆立在一旁,看着云霞梨花带雨、难过伤心,可她却扑在沈青冥怀中。他想要上前安慰,心中无限怜惜,可一双腿却似注了铅,无法挪动半步。他虽然心属于师妹,但他也清楚地知道,师妹心中只有沈青冥,在云霞心中,他们自始至终不过是兄妹之情。李希夷但觉心灰意冷,这一刻,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和倚靠,就连师门之仇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他心中默念道:“或许云师妹被逐出华山,不仅是她最好的结局,也是我最好的结局。如此一来,她既可以与沈青冥相守,我也可就此断了念头,正是不相见不相念、天涯隔远情自断。我也的确比不上他沈青冥,他是个义薄云天的大丈夫,我却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的武功绝世少有,我不过是个藉藉无名的华山弟子,我又岂能与之相比较。云师妹自是应当与沈青冥这样的男子在一起,也唯有沈青冥这样男子,才能配得上她。”李希夷心中这样想着,更觉自己配不上云霞,唯有自惭形秽,黯然神伤。

    过了许久,云霞渐渐住了哭泣。沈青冥轻轻将云霞扶起身来,一手揽在她的肩头,两人并肩而立,沈青冥带着云霞朝夏长风走去。来到夏长风身后,沈青冥说道:“夏掌门,一切皆因晚辈。晚辈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必定万般照料云姑娘,绝不负于她!”

    夏长风缓缓回过身来,温言道:“沈青冥,霞儿为了你背弃师门,望你好生待她。我与她虽已断绝师徒关系,但我与她情同父女,若你负她,我定不会饶你!”

    云霞但听师父说到,虽非师徒,但情同父女,心下一股温热骤然升起,方才的伤感也减轻了许多。云霞知道,师父还是对她万般不舍,只是今日着实令华山派蒙羞,更令师父蒙羞,师父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但云霞心中也并不懊悔,只要能救得沈青冥,为他做任何事,也是心甘。

    云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师父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完毕后,云霞说道:“师父,师父对弟子的养育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弟子心知愧对师父,愧对华山,不敢妄言图报。弟子,就此拜别师父!”

    沈青冥也跟着说道:“夏掌门,还请放心。前辈将云姑娘托付于我,晚辈必会好生待她。晚辈这便告辞了。”

    夏长风红着眼,道:“也罢,你们走罢。”

    正当沈青冥扶着云霞,就要打算离去时,忽然,此前一言未发,置身事外的凤栖梧,却突然拦住沈青冥,并说道:“沈青冥,我赵伯父被害,一切事情疑点重重,你便想就这般离去,世上岂有如此轻易之事?”

    沈青冥并不想理会凤栖梧,他瞧了一眼凤九霄,忍住怒气道:“凤姑娘,几位掌门、前辈,还有你父亲凤庄主,尚无一人可以证实凶手是我,更无一人留得住我!”

    凤栖梧一声冷笑,又道:“我偏要将你留下!除非你也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未死,就一定要留下你!”

    突然,凤九霄厉声喝道:“栖梧,你要做什么?我已说过,沈兄弟不会是杀害赵大哥的凶手,你为什么就是不信?你为什么偏要与沈兄弟过不去?”

    凤栖梧冷冷看着凤九霄,说道:“亏你与赵伯父乃是八拜之交,你凭什么说沈青冥不是凶手?他到底做了什么,令你蒙蔽心智,弃义兄血仇于不顾,反而与仇人称兄道弟。凤庄主,我真是耻于是你凤大庄主的女儿!赵伯父之仇,你若不报,我替他老人家报!”

    凤九霄被亲生女儿一番数落,心中不知是羞愧还是愤怒,一时竟也无言以对。此时,沈青冥见到凤栖梧对凤九霄如此无礼,全不顾及父女之情,只是认定了他是凶手,不肯罢休。沈青冥立时又恼且怒,沉声道:“凤栖梧,我与你父不过是君子相交,相知相惜。你身为人子,却这般诋毁父亲,冷言相对,实是大为不孝、枉为人子!今日,我且替凤庄主教训教训你一番,让你知道何为人子,何为孝义!”

    凤栖梧本就一心铁定,沈青冥是杀害赵正秉等人的凶手,又见他出言教训,心中更是怒不可遏,恨意万丈。只待沈青冥一言甫毕,凤栖梧身随意动,只见她杀气腾腾、双眼通红,已挥剑向沈青冥而来。

    沈青冥虽近乎内力全无,可全然未将凤栖梧放在眼里。凤栖梧还道沈青冥没了内力,不足为惧,也想趁机杀了沈青冥,替赵正秉报仇。只见凤栖梧一剑杀来,直抵沈青冥胸口,沈青冥立时以内力将地上秋瞑剑抓起,随手一剑,轻松便拨开剑锋,跟着招式不停,横削凤栖梧右腕。凤栖梧武功还算不弱,眼疾手快,回招一剑隔开,可沈青冥不等招式用老,又已变招,一闪身,已来到凤栖梧身侧。只是谁也不曾瞧清,沈青冥却已一剑重重拍在凤栖梧委中穴上,骤然吃力,脚下站立不稳,凤栖梧随即半跪在地。凤栖梧恼恨不已,回身一剑劈将过来,沈青冥手腕一抖,剑身轻轻在她腕中一拍,她手中剑便立时被拍落在地。未等凤栖梧反应过来,沈青冥已将秋瞑剑横在她的颈中。

    正在这时,楚天野却急忙阻拦道:“沈兄弟,切莫伤了她!”

    凤九霄在一旁不动声色,仍是一言不发,静待沈青冥处置。

    沈青冥回头向楚天野道:“楚大哥莫急,我只不过是想教训她一番,不会伤及她。”接着,沈青冥又对凤栖梧说道:“你想要杀我,却是杀不了我。此刻,反为我所擒,但我也不会伤你。我只想告诉你,你的父亲凤九霄,堂堂天下第一庄东来山庄庄主,江湖人称一代剑神,岂是你口中沽名钓誉、全无道义的不耻之徒?枉你还是凤庄主最疼爱的女儿,你的父亲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堪的人?你不相信我沈青冥,无关紧要,可你却连自己的父亲也不信,竟还出言不逊,是以我非要教训你不可!”

    这时,凤九霄才缓缓开口道:“沈兄弟,老夫感激你的好意。今日却是让诸位见笑了,相信老夫为人的不是别人,却是你们口中的凶手。而怀疑老夫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老夫的女儿。想我凤九霄一生,叱咤江湖二十载,却是落得如此下场,何其悲哉!”

    这几句话凤九霄说的何其心酸,何其悲凉。被至亲至爱之人,如此曲解,任何人置身其中,也会一样而无奈,一样的悲伤。

    凤栖梧此时已被仇恨占据了理智,鉴于凤九霄毫无理由的相信沈青冥,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只知道赵正秉死于逍遥六合掌,而普天之下,只有沈青冥会使这门掌法,她便认定了凶手就是沈青冥。赵正秉与凤九霄义结金兰,情如手足,更是对她疼爱至极,从小到大,必是有求必应,甚至有时比凤九霄对她还要好,她也早已将赵正秉视如义父。此时,仇人就在眼前,合三派众人之力也只令他内力耗尽,凤栖梧绝不会放过这样的绝好机会,所以,她一定要出手,誓要为赵正秉报仇。

    凤九霄不仅是一个父亲,他更是一个英雄,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所以,他绝不会让人无凭无据加害沈青冥。只因在他心中,沈青冥也是一个英雄。

    凤九霄嗟叹过后,对着沈青冥道:“沈兄弟,放开栖梧罢。无论老夫在她心中,是什么样的人,但我始终还是她的父亲。”

    沈青冥闻言,没有说话,立时撤剑,走至一旁。

    沈青冥撤去剑后,凤栖梧立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连半个字也没对沈青冥说。她看着凤九霄,听了他刚刚所说的话,心中却纠结不已。那句“但我始终还是她的父亲”,一直在凤栖梧耳边萦绕,久久不断。她心中念道:“不错,父亲也不会是忘情负义之人,我怎可怀疑父亲,我是否真的错了?可沈青冥,若非他是凶手,世间再无第二人会这逍遥六合掌,这又如何推断?赵伯父血仇,不可不报,可我到底该找谁去报仇?倘若果真是沈青冥,此刻即便他内力耗尽,我却仍旧不是他的对手,此仇我又当如何去报?”凤栖梧心中越想越乱,念头越想越多,犹如一团乱麻,已分不清首尾,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直将凤栖梧想得头脑发胀、头痛欲裂。忽然,只见凤栖梧突然发了疯似的,狂叫数声后,弃了众人飞奔而去。

    眼见凤栖梧狂奔离去,凤九霄心中担心,匆忙向众人道别,道:“各位掌门、同道,如幻大师,我与沈兄弟今日暂且告辞,若凡缉凶查案,日后但有所命,东来山庄必会竭力相助。告辞了!”说着朝几位掌门以及少林几位大师,拱手致意,不及寒暄,便匆忙往外奔去。

    沈青冥携着云霞,负着楚天野,亦随着凤九霄脚步而去。走过夏长风身前时,云霞停了下来,对着夏长风道:“师父,弟子告退了,还请师父多加保重。”

    夏长风没有说话,只是轻点了一下头示意。

    沈青冥也跟着道:“夏掌门,告辞了。”说罢,便带着云霞缓步离去。

    走过几步后,沈青冥微一停顿,朝着少林如幻大师朗声道:“大师,今日承蒙相让,晚辈感激不尽。晚辈告辞,后会有期。”

    如幻掌心合十,微微欠身道:“沈施主不必言谢,施主武功尽得灵木道人真传,若再过得十年,只怕江湖中无人可与比肩。老衲还望施主谨守本心,善念为先,如此,则为武林之福。”

    沈青冥谦逊道:“晚辈谨遵大师教诲,日后有缘,必来拜访大师。”

    日晚西沉,天色昏暗。拜别众人后,凤九霄已先寻凤栖梧去了,沈青冥等人亦紧随其后,下山而去。

    过了“天地不仁”的山门,薛白衣便与沈青冥一众人告辞,独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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