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人

    朱仪麟莫名其妙悬梁自尽,说明侯府中不少人已经站到朱仪凤那边。

    因原主的记忆作祟,让朱秀忘了这最关键的一点。

    刹那间,攻守异位。

    朱秀心里吐槽:侯府长房一脉真特么废物!

    整天待在家里,居然也能被人架空。

    朱仪凤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背起双手,在厅中缓缓踱步,脸上满是笑意:“没想到,贤侄经此一事倒是开了窍。”

    “只是你这窍开得晚了些。”

    “若方才你在那副都统面前如此说,我怕是要人头不保。”

    “可惜,你顾念那点狗屁面子,却白白枉送了性命。”

    朱秀沉默不语。

    之前他已经向和珅委婉表达了求助之意,可惜人家不答应啊。

    庶子夺嫡这种事,无论发生哪个勋贵府上都算得上惊天动地。

    但放在延恩侯府,那就是个乐子。

    和珅袖手旁观,也在情理之中。

    朱仪凤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不错!我就是想要延恩侯的爵位!”

    “你爹整日醉心诗词歌赋、道德文章,对世事一窍不通。凭什么让他袭爵?!”

    “侯府能有今日的产业,全都是我一人的功劳!我为什么让给你们爷俩?!”

    “嫡庶有别,嘿嘿,好一个嫡庶有别。”

    “老子虽是庶出,但只要把嫡出的尽数杀了,一样能拿到爵位!”

    朱秀后退。

    原主这身子骨稀松平常,跟人单练,纯粹是送人头。

    朱仪凤也不着急,朝门外大喝一声:“来人!”

    客厅立即跳进来两名家丁。

    “哈哈哈”

    朱仪凤仰天大笑:“贤侄不是喊人吗?现在人来了。你有什么吩咐?”

    朱秀伸手入怀、捂住胸口,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

    朱仪凤一步步紧逼上前,脸上满是戏谑:“你有今日,实在怪不得旁人。”

    “要怪,就只能怪你那老爹不争气,白白把大好的机会让给……”

    “噗”

    一柄尺长柴刀、瞬间插入朱仪凤的胸口。

    朱秀眼中慌乱一闪而过,咧嘴干笑:“二叔大概不懂,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吧?”

    朱仪凤低头,看着胸口处只剩下柄的柴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朱秀伸手一推。

    “咣当”

    朱仪凤双腿一蹬,向后仰倒。麻衣已被鲜血浸透。

    “呼——”

    朱秀长长舒一口气,

    刀是在灵堂捡起来的,本为防身,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进门的两个下人早已看傻了。

    朱秀扫他们一眼,冷冷说道:

    “二叔感佩大爷舍身尽孝,一心效法,自绝而亡。”

    “你们还在这里看着干什么?”

    “把二爷请到后堂!把地面洗干净!”

    两个下人对视一眼。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有几分窝囊的世子。

    关键时刻,下手居然如此狠辣!

    他们是二爷的人不假,但现在二爷死了啊!

    看新侯爷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他们赶紧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

    等收拾干净,两人跪在朱秀身前猛磕头,乞求宽恕。

    朱秀冷声吩咐:“本侯知道你们是被二爷裹挟,前事既往不咎。现在御前侍卫就在府上,你们好自为之。”

    “另外二爷自绝之事暂时不要声张。”

    “张三,你去库房搬一桶火油。”

    “赵四,你去把朱毓瑞叫来,就说他爹喊他。”

    “若是敢泄露半句,本侯杀你们全家!”

    言语间,杀气四溢。

    张三赵四脸上一阵抽搐,慌忙磕头表示不敢,转身急匆匆跑开。

    朱毓瑞,侯府二少爷、朱秀堂弟。

    朱仪凤独子。

    既然动手了,就不能留后患。

    作为朱明后裔,按理说,在这举目皆敌的清廷,活着实在不容易。

    好在数十年过去,大家都把“延恩侯”当成吉祥物供着,彼此相安无事。

    祖父朱绍美居安思危,自幼便教导朱秀原身、朝廷中各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穿越而来的朱秀虽不是文科出身,但上学时的历史常识,再结合原身记忆,许多事情不言自明。

    有清一代,爱新觉罗氏对于朱明后人几乎是斩尽杀绝。

    尤其是立国初期,多尔衮和顺治皇帝吸引和胁迫朱明后裔现身,然后诱杀。

    到了康熙年间,为了笼络汉人百姓、显示皇恩浩荡,康熙前后六次趋谒明太祖陵,并且行三跪九叩大礼。

    面子工程做得漂亮,但是内里上,康麻子对朱元璋子孙的态度,依旧是宁可错杀千人,绝不放过一个。

    直至雍正年间,天下已经彻底太平。

    “抄家皇帝”闲暇时终于想起是自己“受命于天”,应该礼遇前朝子孙。

    于是在天下寻访朱氏后代,封以高爵厚禄,来显示清王朝的宽洪大量。

    经过几年努力,雍正目光锁定在直隶正定知府朱之琏身上。

    朱之琏是朱元璋十三子——代王朱桂的后人。

    按理说,既然是洪武皇帝十三子代王的血脉,该按照“逊仕成聪俊,充廷鼐鼎彝,传贻连秀郁,炳耀壮洪基”排辈分才对。

    可明末为了躲避灾祸,朱家这一脉刻意将名字改了。

    如今,世系派语早已成了一纸空文。

    当年清兵入关,代王一脉被清军俘虏,归划到汉军镶白旗。

    几十年过去,到朱之琏时已经做了三代旗人。

    朱之琏在没有被发现是朱明后裔时,曾两任亳州知府,工作做的不错,也很有名望。

    吏部对他的考核是“绝请托,寡宴会,治梗顽,不累民,重农桑,铁面无私”。

    亳州百姓还为他建了生祠。

    朱之琏坚辞不受,将生祠改为书院。

    雍正二年,朱之琏“前朝遗孤”的身份曝光,立即被封为“一等侯”,世袭罔替,负责祭祀明代皇陵。

    皇帝还特意把朱家从汉军镶白旗、抬入满洲上三旗的正白旗。

    朱之琏,便是朱秀原身的太祖。

    清廷夺了大明江山,屠了朱家宗族数十万人,转手送一个侯爵。

    尤其乾隆又补上“延恩”二字,纯纯的杀人诛心。

    朱之琏即便有心推辞,也绝不敢开口。

    雍正八年,朱之琏郁郁而终,其子朱震袭爵;

    乾隆十一年,朱震逝世,其子朱绍美袭爵;

    三日前,朱绍美去世,本应该由嫡长子朱仪麟袭爵。

    两日前,朱仪麟被挂在房梁,成了腊肉。

    这一等延恩侯的大帽子,便落到了朱秀脑袋上。

    虽然朱秀嫌这帽子磕碜,但总有人是不嫌弃的。

    比如朱仪凤。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人还没到门口,声音便传了过来:“爹!”

    来人正是朱毓瑞。

    看到厅中坐着的是朱秀,他脸色一变、错愕开口:“你怎么还活着?!”

    朱秀笑着点头:“是啊,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朱毓瑞终于反应过来,抬高嗓门喊,“我爹呢?你特么敢让人骗我?!”

    朱秀皱眉,沉声训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朱毓瑞丝毫不怵,叉腰怒骂:“滚蛋!书呆子一个!老子问你话,我爹呢?”

    朱秀扫他一眼,淡然回答:

    “你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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