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武侠仙侠 > 轩辕市里二三事 > 第六章 漆黑的希望(二)

第六章 漆黑的希望(二)

    在水中睡觉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久违的解脱感。

    可能是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好好的休息,加上烦人的萌新少女与麻烦的水蛇的骚扰,入睡让他能如此安心。

    但不好的是意识也像浮在水中一般,那么的沉重与缥缈。

    他感觉就像在大海里面沉浮一般,有脸庞破开水面的朦胧感,也有身体因重压而变形的沉闷感。

    温候一直不喜欢这种感觉,这通常意味着一件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终于,仿佛沉到海底。

    周围的一起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虽然它们都是漆黑的一片。

    但是至少没有那种令人讨厌的沉浮感了。

    温候散步在一个黑暗之中,这里是所有幻想的天堂、理想的世界、梦幻的领域。

    “简称做梦,对吧?啧。”

    察觉到自己正身处梦境的温候无奈咂舌。虽然听说过做梦对提升记忆力很有好处,但一想到会耽误自己的睡眠质量就烦恼地摇头。

    “算了,今天实在太累了,懒得起来,就随便做点梦吧。”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他的梦境貌似只有关于那种主题的。

    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侥幸,又或者因为在梦的沉荡中失去部分神智,他竟然妥协了做梦。

    做每天必定会梦到的梦。

    “开始吧。”

    话音未落,周围的黑暗开始变幻起来,黑色先是变成斑驳的白点,然后从点出发,白色渐渐被渲染成了彩色的霓虹,彩色再化成各种各样明确的事物。

    “切。太俗套了吧,每次做个梦都给我来这一套。”

    果不其然,梦里的一切还是那一套,他为此嘲弄也似无奈地撇嘴。

    首先映入眼帘得是那台五方大桌,上面摆着一个金属制成的龙图腾,一个矮小的小男孩站在图腾面前不知所措,慌张地东张西望。看到他的样子,温候恨铁不成钢。

    “小屁孩,把手放上去就行了,没人会亲自来教你的。”

    可是事情却不像温候说的那样。

    有个米色短发的小女孩穿过温候的身体——就像穿过空气一般,她走到小男孩旁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肩膀,拿着他的手伸向图腾,用轻灵的嗓音对他说:

    “要这样做哦,温候同学”

    见此,温候一阵阴阳怪气:

    “还‘温候同学’呢?都说了,她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你名字。你还自作多情什么啊,连基本的记忆都不会吗!”

    温候气愤地踢开一脚,将那个小男孩狠狠踩碎。

    俩人的幻影,与桌台、图腾的幻沙一起散去。飘过温候身边的时候,他恼怒地将它们拂散。

    “真是,要再这么无聊,我可就走了!”

    或许是服从温候的淫威,梦中的场景又开始变幻了。

    首先出现得是一把木剑,然后是拿着木剑的是一位稚气的少年,他稚气未脱却有一丝俊郎之像——还是温候想要一脚踏碎的家伙。

    而站在温候对面的是那一位米色长发的少女,她此时正意气风发。处于发育期的她,正比小男孩高了一头,即使身着道袍也有种英气,她也拿着一把木剑。

    而那个臭屁孩,正拿着那把木剑气势汹汹地对着少女进行挑战,手里的木剑乱相挥舞。

    “哼,人家比你强就是比你强,现在在这里乱舞个什么劲!丢人现眼的家伙。”

    没等他说完,两者之间的较量就已经开始了。

    少年用毫无章法的剑法猛追着少女不放,大开大合地进行劈砍与突刺,看似乱花迷人眼,实则虚之。

    而少女则是只用木剑格挡,轻轻松松地就挡住了少年的所有攻击。

    她迈着游刃有余的步伐,只需要出上一击就可以把眼前的纸老虎戳破,但是她却只是一个劲地指导少年的剑法。俩人就在武道场里相持了好一会儿。

    “你是什么废物!是听不懂吗?破云天,刺凌风,斩黄龙,扫流云。这么简单的剑诀你是一点都不会啊!”

    看到剑被挑飞的少年累倒在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旁边的少女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看起来还在关心他,温候就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拳头就打少年。

    而少年却先一步化成流云飘去,温候挥了一空。

    场景再次变幻,红墙玉瓦,是凌天府的宗门外墙。

    凌天府有一堵用来阻挡普通人的普通外墙,修建在凌天府最外层,貌似还有预防妖兽的作用。

    只要翻过它,就可以出凌天府——当然,这绝对不是正经的方法,肯定是被宗门禁止的。

    而从旁边探出了几个人影,是那位少年和他的几位同伴——哦不,同伙。

    他们来到这堵墙前面,笑着乐着地跳了上去。而因为那个少年修为最低,只能艰难地爬上去,顺着同伴伸来的手坐稳。他们有说有笑,洋溢着青春的欢乐。

    但是这让温候气得五官都皱到一起,狠不得将这几位逃课少年一网打尽,他猛地大喊: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逃课了啊!还有你,你,陈舜宇也是,跟他瞎混些什么?”

    就在温候无能地大喊的时候,那位米色长发的少女从树林里出来,慌慌张张地张望着,看到少年他们才是一笑,一阵安心。

    那个少年也看着少女,也向她挥了挥手,大声地向她发出邀请:

    “喂!尧尧,你也过来吧!”

    “‘尧尧’?你TM给别人瞎取什么外号?文字游戏就那么好玩吗?还邀请她?把别人带坏咯!”

    刚好画面就定格在这里,温候趁机对那位少年进行狂舞乱打。

    少年的幻影被温候打散,跟着场景的变幻一起重组。

    这里楚云宫,是凌天府内用来惩戒弟子的场所。

    那里面有几根特别的铁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靠近者的气力,当然在更古的时候也可以加热,可以对犯人处以炮烙之刑。

    此时绑着上面的正是那位少年,和他的同伙们。他们正因为气力被不断吸收而哀叫连天,痛苦喊哀着。

    看到他的狼狈模样,温候气得忙翻找自己的口袋,掏出打火机,想用打火机把铁柱点燃加热。哪怕给这个混蛋处以炮烙之刑也行啊:

    “废物东西!挨打要立正都不懂吗?”

    此时,楚云宫的金碧大门被打开,那一位长发少女走了进来。

    她对着处刑的伏天官下跪行礼,双手握在胸前,满脸的着急,用坚决的声音说到:

    “是我监管不力!请师叔也处罚我吧!”

    听得如此的发言,温候堵着口中的脏话也吐不出去,默默地叹了口气。

    等到日落西山,其他人都被放了。因为少年是主谋,而少女则主动受罚,所以俩人一直被锁到深夜。

    等到俩人被放开时,都已夜深星澜,更不用说气力被吸收的缘故,俩人都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出乎意料地是,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烧饼,比着V字手势笑着将烧饼分给了少女。

    “嘿嘿,早就想到会被锁到晚上啦,幸好早准备好了晚餐。”

    少女也嘿嘿笑着,接过烧饼跟着少年吃了起来,俩人一阵狼吞虎咽。

    温候见此,不知所措地上下嘴唇默默颤抖:

    “别吃,有毒。妈的。”

    随着俩人的笑语,场景再次变幻。

    温候感觉此时四肢发软、浑身疲惫,就像是个徘徊的幽灵——虽然在梦境中。

    这是一棵大树,很大很大,或许称得上一棵仙树。它枝繁叶茂,树冠撑开天空。

    就在这课美丽大树的枝条上,挂着许多垃圾:像是写着情书的彩色小纸片,闪着霓虹灯的小灯泡——某电系修真者在树下发电,还有许多可爱的小风玲在叮当响。

    那位少年正曲腿坐在树岔上,嘴巴里叼着一根树枝,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挂饰。

    不多时,那名少女走了过来,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噗呲一笑,笑得如此灿烂,如此动人。

    温候见此向她走去,站在她旁边,期间默不作声。

    那名少年站在树杈上,用手卷成喇叭模样,对着少女大喊,迎着风铃响,他的声音在风中汇成一段佳话:

    “尧尧,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风声穿过并排站着的二人,温候看了看旁边的少女,她早就泪流满面,嘴角微微上扬,用着长袖艰难地拂去眼泪——看起来像是激动地哭了。

    “太吵闹了。你不觉得吗?”

    少女却给出了与温候完全不同的答案,这让温候内心复杂:

    “我愿意。”

    风铃响动,俩人终成眷属。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闻此,温候无奈地挠了挠头。

    最后一场风吹过,场景随之变化。

    “喂喂喂喂!这道题可算是超纲了吧喂。做梦还能这么做吗?你要这么搞的话,我就必须起床了啊!”

    眼见着场景渐渐地凝聚,温候不禁大喊起来。

    这里是战场。是屠宰场。是时㺈的狩猎场。

    青山绿岭化作血的山河,千人万人变作亡的尸体,是乱葬岗,是死之冥域,是时㺈独自的杀戮狂欢。

    凌天府的灵器火炮作响,巨大的火力倾斜而下。万人的阵法闪烁出光芒,数人拿着长剑顶在前线第一处。

    温候认出来了,有一位正是那名少女。

    “糟了!那个混蛋呢!”

    温候语气突然亢奋起来,发疯似地寻找起那个少年来,他知道那个家伙一定会出来,一定会造成无法挽救的错误。

    他撞开一个个修真者的幻影,在被血染的山河中寻找着他。

    “完全找不到!那个混蛋到底去哪了啊!!”

    温候发疯地大吼,在数人的幻影中逆行,在死人中穿梭。他此时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此时先完全不管说脏话是否对小孩子心里造成影响,温候嘴里狂飙骂话,心里想着一定要把那个混蛋撕得粉粉碎!

    血流成河,空气中仿佛都有种血腥味。战火滔天,硝烟的气息早就开始弥漫。

    多少人死在这儿,他无心去管,也懒得管,反正也不是因为他整场战局才会失败的——但是有一个他所爱的人,确确实实因他而死。

    “温候!老子一定把你脑子给拽下来!!!”

    温候发疯地乱吼,他仿佛错误地喊错了名字。他此时已经完全不顾及自己的理智了,内心早就被漆黑的意志填满,全部被杀意笼罩。

    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定,一定,一定!亲手地杀了他,先把他四肢切下,再用符文保持住基本的生命,然后不断凌迟,不断凌迟!

    那完全是因为他害死了他挚爱的人,亲爱的人,最爱的人!而害死了她的人必须去死!且是罪有应得!

    幸好,他看到那个他,他此时正好被时㺈踩开的石块切开了大腿,血流不止地哀嚎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正合我意!正合我意!正合我意!大腿被切开就不可能跑掉了吧!你乖乖等死吧!

    只要把你杀掉,就不会出现那么鬼事了!那个少女也不会死!这可悲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只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她就不会!——

    一定要救她!救她!救她!救她!救她!——

    要救她,必须要把你杀了!——

    他举起暴怒的拳头,张开癫狂的五指,马上就会把他杀死了的。

    ——一名少女把那个他拥在身后。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你的对手是我!”

    他瞬间傻了眼。

    少女手握着长剑,指着温候,脸上的决意让温候胆颤。米色的马尾在脑后飘动,把那名该死的少年护在身后,她的长剑柄上挂着一个挂饰,正是少年先前手上的挂饰。

    “呃——”

    温候感觉自己的嗓子突然干渴,说不出来话的他只能呆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向前伸出,神色呆滞。

    有人穿过了他的身体,是时㺈。

    它扑咬着跟那名少女战作一团,两名顶级强者之间的战斗,温候根本无法插手。

    一人一兽从东打到西,从这里打到那里,从地面打到天上,温候与那位少年也跟着看着。

    他们俩一起跟着战况的有利而兴奋,跟着战况的逆转而心惊,看着少女的聪明反抗而窃喜……

    最后他们看着时㺈獠牙悬在少女脸上,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声喊出:

    “尧尧!”

    ——梦境结束,白色的世界笼罩了全部。

    白色的空间平静异常,没有任何的波动,它就像最好的安眠药一般令人心安,又令人窒息。

    温候瞬间恢复了神智。

    在梦中被梦境所笼罩情感实在太普遍了,哪怕是梦到一条平常不会害怕的蛇的时都会被惊醒,梦境中有太多主观而虚假的东西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面对着早已习以为常的现实或梦境,温候在白色的空间中呆立了许久。

    白色的幻影挤兑着他,而他把最后的两个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后,最后轻轻一摆手:

    “嗯。无聊,我要醒。”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