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钱的父母拼孩子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刘冬问顾清：

    “你怎么不问我，你们领导到底为什么请我吃饭？”

    顾清道：

    “你们有意把我支开，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吗？我为什么还要问？”

    刘冬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握了握顾清的手，道：

    “其实也没什么，你领导名下又创立了一个公司，她与另一家公司同时竞争我们的一个项目，她想让我透露一下对方的标的而已。”

    “你会答应她吗？”

    “你希望我答应她吗？”

    顾清沉思了一下，说：

    “别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我，你们的事不参与，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方公司有失公允，而且这是违法的吧。”

    刘冬松开了顾清的手，道：

    “这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公平二字，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既可以帮助到你，又可以收到一笔相当可观的好处费，何乐而不为呢？”

    “帮我？”

    “我跟她的谈判条件是，事成之后让你当上副总。”

    顾清看了看刘冬，说：

    “如果办不成呢？”

    “在我刘冬这里，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刘冬面无表情，挺了挺身子。

    “那我宁可不当这副总，也不想你为了我而失去原则！”

    “幼稚！这个世道并不是非黑即白的，还有一种颜色，灰色，你懂吗？”

    顾清实在是不喜欢刘冬像训孩子一样跟她说话，眼睛里带着一种轻蔑的笑意。

    “我觉得世界还是简单一些比较好，我对这个副总实在是没啥兴趣。”

    刘冬嘴角向上挑了一下，说：

    “你以为就你老板找我吗，对方开出的价格更高，我只是想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顾清道：

    “钱对你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失去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刘冬转过头盯了顾清一秒钟，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说：

    “别装什么白莲花了，难道你不喜欢钱吗？”

    “我喜欢钱，非常喜欢，但取之有道，怎么了，有错吗？”

    “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也是我羡慕的一类人。但是我不能成为这样的人，我渴望得到钱，尽管有时候不择手段，但只要你经历过那些苦难的日子，你或许会理解我。”

    刘冬点燃了一根烟，并没有询问顾清是否介意，

    “我出生在上海，那是一个有钱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的一个地方。你根本就想象不到我住在什么地方。我们祖孙三代挤在一个十四平方的阁楼里，我妈妈每天五点起床去市场里给人刮鱼鳞，我父亲给人刷皮鞋。每天最让我尴尬的是，就是要将昨夜的尿盆倒掉，引来别人厌恶的眼神，这让觉得很不堪。”

    “我听到我母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念书，我们这一辈子完了，就要看你了，你一定要给我们争口气。每次我考试考得不好的时候，我妈就往死里打我。”

    刘冬苦笑，接着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有钱的孩子拼父母，没钱的父母拼孩子。我只有不停地往上爬，我要赚到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我要让父母可以高人一等，我要让那些弄堂里人现在都要来仰视我，我做到了。”

    刘冬深深地吐出一个烟圈，笑得有些残忍。

    “你活得开心吗？”

    刘冬苦涩一笑，道：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理由，只有你关心我快不快乐，其他人都只在乎我今天又赚了多少钱，包括我的父母。”

    “我只觉得活得很累，但我又没办法休息下来，就像一只陀螺，就算别人不抽打我，我也要不停地旋转。不过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再也不用回到社会最底层，被人愚弄，被人嘲笑，被人奴役。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也比任何人都憎恶钱。”

    顾清现在才明白刘冬为什么那天去吃个路边摊就那么大反应了，他如此敏感，源于内心深处的自卑。

    顾清沉默了，她没有经历过刘冬所经历过的事，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理解他，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罢了。

    看着顾清的沉默，刘冬笑了，说：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顾清道：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我希望可以活得轻松一些，快乐一些，仅此而已。”

    刘冬伸手摸了摸顾清的头，

    “傻丫头，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顾清不再言语，这时候天边突然乌云密布，看样子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