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竹青） 告别观霞镇
司辰买了早点向“仙居林”走去，沿途对天佑充满敌意的七言八语又在耳边响起。在这个小镇上，一位姑娘多年来的所有美好都会因她的一次“犯病”而全部破灭，人们记住的只有那些怪异的、可以刺激他们神经的事情，比如“发疯”、比如“自残”……
司辰走到了“仙居林”前，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天佑正坐在门前哭泣，躺在她怀里的扣子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阁楼上那扇“神奇”的窗户被打碎了，碎玻璃碴散落在地上。
司辰连忙走上前，天佑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他，额头上分明还挂着一道血口子。
“发生了什么？”司辰急切地问到。
“他们……毒死了……扣子。”天佑泣不成声，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扣子的身上，却再也唤不醒这位忠实的小伙伴。
“他们是谁？”
天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轻轻摇了摇头。
司辰为天佑处理好伤口，一起去了镇上的派出所，但从这里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杀人我们肯定管，可这杀了一条狗，不至于吧？没准是那条狗自己吃错了东西！”
“划伤了？那不是自己弄伤的吗？她又不是第一次自己伤自己？”
两个民警一唱一和，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儿打发了。司辰有些气愤，但天佑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一个冷笑，没做任何争辩，拉着司辰离开了那里。
司辰和天佑回到了“仙居林”，抱起扣子走向山间，把扣子葬在了林家二老墓的前方。一个小小的坟头，像个小卫士一样，继续也将永久地守护在这里。
一幕幕的回忆淹没了天佑，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最爱的亲人走了，守护她这么多年的伙伴也走了，曾经有过的美好都已化为心痛，天佑对这个小镇的最后一点眷恋灰飞烟灭。
一个人一刻的绝望，就意味着一次死去，生命是被更新还是自尽，只在于刹那的选择与决定。
“我们离开这里吧！”司辰对天佑说。
天佑环顾了四周的一切，轻轻点了点头，“离开”就是她此刻的选择。
司辰辞去了老师的工作，虽然这个学校、这些学生、这个镇子留给他了一些美好，让他度过了一段自由而难忘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把握未来还能回到这里，毕竟他并不属于这里；而天佑到底是不是属于这里，也被划上了问号。
两人又一次来到了湖边，这里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也是这个镇子留给他们最美好的一面。司辰拿起了琴，天佑支起了画架，色彩与音乐又一次跳跃了起来，只是此刻琴声和笔触中多了几分颤抖与悲凉，不再那样的安详惬意。落日再次把湖面点燃了，绚烂的颜色缭乱了他们的眼睛，激起了点点泪光。
“大海比这里美吗？”天佑轻轻地问道。
“大海？”
“是的，大海。我没有见过大海，那里的日落会是什么样子呢？”天佑的心似乎已经跳出了眼前的湖面，跳出了观霞镇，跳向了远方。
“未来我们一起去看海，好吗？”
“嗯。”天佑会心地点了下头。
天佑从地下捡起一枚石子，摊在手掌心，向着夕阳的方向伸去，余晖将石子涂上了一层暖暖的橘红色。只要有光，灰突突的石子也会闪耀。
天佑看着这枚小小的石子，自言自语道：“渺小的石子，都比我们的命长……到底有什么才是永恒的呢？”
说着，将石子用力投了出去。
阁楼的玻璃修好了，仙居林所有的一切保持着瞎婆婆在时的样子，包括那些画营造的一个热烈的“楼上”和素雅的“楼下”。天佑收拾了一点简单的行李，把那只改变她命运的木匣子轻轻地放在了其中，又抚摸了下颈间的“向日葵”。
“我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此刻在天佑的心里这个信念无比坚定。
天佑陪着司辰来到租住的小楼。
司辰在门口礼貌地鞠了个躬，跟罗叔告别：“罗叔，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处理些事情。”
“嗯。司老师，等办完事还回来住啊，还有好多事儿要跟你唠唠呢，我准备好酒等着。”罗叔依旧热情地招呼了两句，但马上就没更多的话可说了。人来人往，一个租客的离开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种送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正在此时，阿祖从外面回来，猛然撞到了站在一旁的天佑，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气氛突然变得奇怪，阿祖的小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显得格外紧张，什么也没说，匆忙跑上了楼；而天佑紧咬着嘴唇，眼里透出的光，那是愤怒？还是悲伤？
司辰察觉出了不对劲，两个人显然是认识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罗叔，那个……我想再去跟阿祖道个别。”
“嗯嗯，对对，去吧，帮我再叮嘱下那小子，让他好好学习。”罗叔笑呵呵地转身回了屋。
司辰拉起天佑的手，示意她一起去。天佑忿忿地摇了摇头，显然她并不想再见到那个少年。司辰带着疑惑独自走向了阿祖的房间。
司辰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阿祖的房门，阿祖见状慌慌张张地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你在说什么？”司辰走上前，把阿祖按在了凳子上。
“她没跟你说什么吗？”阿祖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管她说没说，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司辰关上了门，狠狠地按着阿祖的肩膀。
阿祖无奈之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
“青头哥——就是我们经常在一起的那个大哥，他之前看上了那个女的，对，就是林天佑。可是林天佑不理他，有一次，叫我们几个在偏僻的地方围住她，上去就要抱啊亲的……结果呢，那女的不从，给了青头哥一巴掌，青头哥一生气从兜里掏出小刀就划了过去……所以……”
“所以……”司辰马上想起了什么：“天佑胳膊上的那个伤疤是从这儿来的？”司辰气愤地问。
“嗯，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可什么都没干啊!”阿祖急忙给自己辩解。
“因为镇子上传言林天佑有病，所以，青头哥就让我们在镇子上传，那伤是林天佑发病自己挖的，说她这个人会发疯。”
“还有呢？”
“还有……还有前两天，那个窗户，那只狗……”
“也是你们干的？！”
“是他，是青头哥，不是我！不是我！”阿祖连忙说到：“反正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林天佑是神经病，那打个玻璃，杀只狗也没啥稀奇的。”
司辰狠咬着牙，握紧的拳头几乎就要挥了出去。
“司老师，因为平时你对我挺好的，所以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我就麻烦了。我也觉得青头哥有点过分，但他爸是镇上当官的，我们也惹不起。我会离他远点儿的。”阿祖此刻带着恳求的语气。
司辰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拳头：“按你所说的，离他远点！你爸还等着你光宗耀祖呢，学点儿好，别让他失望！”
司辰忿忿地走出了大门，天佑正蜷坐在角落等他。
司辰对天佑说：“青头是谁？原来你受过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去……”
“不去争辩？不去惩罚他？”天佑把话接了过去：“争辩有用吗？我如何惩罚他？那天在派出所你也看到了，有人听吗？这个镇子上的人有谁在意真相？有谁在意关于我的真相？”天佑的嘴唇在颤抖，眼睛泛红，透着气愤和无奈。
“我去找他！”司辰撸起了袖子。
天佑拽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他不值得我们再浪费时间。”
小混混的伤害、周遭人的冷漠......这么多年，她忍受着并早已看惯这一切。现在，那扇关于身世的无法开启的大门更让她痛苦不堪，一扇锈迹斑驳的门，一扇渗着血水的门，一扇充满迷惑的门......她不顾一切地想去打开它......
司辰叹了口气，拉起天佑的手。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司辰走到了“仙居林”前，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天佑正坐在门前哭泣，躺在她怀里的扣子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阁楼上那扇“神奇”的窗户被打碎了，碎玻璃碴散落在地上。
司辰连忙走上前，天佑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他，额头上分明还挂着一道血口子。
“发生了什么？”司辰急切地问到。
“他们……毒死了……扣子。”天佑泣不成声，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扣子的身上，却再也唤不醒这位忠实的小伙伴。
“他们是谁？”
天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轻轻摇了摇头。
司辰为天佑处理好伤口，一起去了镇上的派出所，但从这里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
“杀人我们肯定管，可这杀了一条狗，不至于吧？没准是那条狗自己吃错了东西！”
“划伤了？那不是自己弄伤的吗？她又不是第一次自己伤自己？”
两个民警一唱一和，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儿打发了。司辰有些气愤，但天佑早已经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一个冷笑，没做任何争辩，拉着司辰离开了那里。
司辰和天佑回到了“仙居林”，抱起扣子走向山间，把扣子葬在了林家二老墓的前方。一个小小的坟头，像个小卫士一样，继续也将永久地守护在这里。
一幕幕的回忆淹没了天佑，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最爱的亲人走了，守护她这么多年的伙伴也走了，曾经有过的美好都已化为心痛，天佑对这个小镇的最后一点眷恋灰飞烟灭。
一个人一刻的绝望，就意味着一次死去，生命是被更新还是自尽，只在于刹那的选择与决定。
“我们离开这里吧！”司辰对天佑说。
天佑环顾了四周的一切，轻轻点了点头，“离开”就是她此刻的选择。
司辰辞去了老师的工作，虽然这个学校、这些学生、这个镇子留给他了一些美好，让他度过了一段自由而难忘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把握未来还能回到这里，毕竟他并不属于这里；而天佑到底是不是属于这里，也被划上了问号。
两人又一次来到了湖边，这里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也是这个镇子留给他们最美好的一面。司辰拿起了琴，天佑支起了画架，色彩与音乐又一次跳跃了起来，只是此刻琴声和笔触中多了几分颤抖与悲凉，不再那样的安详惬意。落日再次把湖面点燃了，绚烂的颜色缭乱了他们的眼睛，激起了点点泪光。
“大海比这里美吗？”天佑轻轻地问道。
“大海？”
“是的，大海。我没有见过大海，那里的日落会是什么样子呢？”天佑的心似乎已经跳出了眼前的湖面，跳出了观霞镇，跳向了远方。
“未来我们一起去看海，好吗？”
“嗯。”天佑会心地点了下头。
天佑从地下捡起一枚石子，摊在手掌心，向着夕阳的方向伸去，余晖将石子涂上了一层暖暖的橘红色。只要有光，灰突突的石子也会闪耀。
天佑看着这枚小小的石子，自言自语道：“渺小的石子，都比我们的命长……到底有什么才是永恒的呢？”
说着，将石子用力投了出去。
阁楼的玻璃修好了，仙居林所有的一切保持着瞎婆婆在时的样子，包括那些画营造的一个热烈的“楼上”和素雅的“楼下”。天佑收拾了一点简单的行李，把那只改变她命运的木匣子轻轻地放在了其中，又抚摸了下颈间的“向日葵”。
“我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此刻在天佑的心里这个信念无比坚定。
天佑陪着司辰来到租住的小楼。
司辰在门口礼貌地鞠了个躬，跟罗叔告别：“罗叔，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关照，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处理些事情。”
“嗯。司老师，等办完事还回来住啊，还有好多事儿要跟你唠唠呢，我准备好酒等着。”罗叔依旧热情地招呼了两句，但马上就没更多的话可说了。人来人往，一个租客的离开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种送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正在此时，阿祖从外面回来，猛然撞到了站在一旁的天佑，两人四目相对之时，气氛突然变得奇怪，阿祖的小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显得格外紧张，什么也没说，匆忙跑上了楼；而天佑紧咬着嘴唇，眼里透出的光，那是愤怒？还是悲伤？
司辰察觉出了不对劲，两个人显然是认识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罗叔，那个……我想再去跟阿祖道个别。”
“嗯嗯，对对，去吧，帮我再叮嘱下那小子，让他好好学习。”罗叔笑呵呵地转身回了屋。
司辰拉起天佑的手，示意她一起去。天佑忿忿地摇了摇头，显然她并不想再见到那个少年。司辰带着疑惑独自走向了阿祖的房间。
司辰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阿祖的房门，阿祖见状慌慌张张地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你在说什么？”司辰走上前，把阿祖按在了凳子上。
“她没跟你说什么吗？”阿祖哆哆嗦嗦地说道。
“不管她说没说，你老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司辰关上了门，狠狠地按着阿祖的肩膀。
阿祖无奈之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几年前的那件事：
“青头哥——就是我们经常在一起的那个大哥，他之前看上了那个女的，对，就是林天佑。可是林天佑不理他，有一次，叫我们几个在偏僻的地方围住她，上去就要抱啊亲的……结果呢，那女的不从，给了青头哥一巴掌，青头哥一生气从兜里掏出小刀就划了过去……所以……”
“所以……”司辰马上想起了什么：“天佑胳膊上的那个伤疤是从这儿来的？”司辰气愤地问。
“嗯，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可什么都没干啊!”阿祖急忙给自己辩解。
“因为镇子上传言林天佑有病，所以，青头哥就让我们在镇子上传，那伤是林天佑发病自己挖的，说她这个人会发疯。”
“还有呢？”
“还有……还有前两天，那个窗户，那只狗……”
“也是你们干的？！”
“是他，是青头哥，不是我！不是我！”阿祖连忙说到：“反正镇子上的人都知道林天佑是神经病，那打个玻璃，杀只狗也没啥稀奇的。”
司辰狠咬着牙，握紧的拳头几乎就要挥了出去。
“司老师，因为平时你对我挺好的，所以我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不我就麻烦了。我也觉得青头哥有点过分，但他爸是镇上当官的，我们也惹不起。我会离他远点儿的。”阿祖此刻带着恳求的语气。
司辰长叹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拳头：“按你所说的，离他远点！你爸还等着你光宗耀祖呢，学点儿好，别让他失望！”
司辰忿忿地走出了大门，天佑正蜷坐在角落等他。
司辰对天佑说：“青头是谁？原来你受过这么多委屈，为什么不去……”
“不去争辩？不去惩罚他？”天佑把话接了过去：“争辩有用吗？我如何惩罚他？那天在派出所你也看到了，有人听吗？这个镇子上的人有谁在意真相？有谁在意关于我的真相？”天佑的嘴唇在颤抖，眼睛泛红，透着气愤和无奈。
“我去找他！”司辰撸起了袖子。
天佑拽住了他的胳膊，摇了摇头：“他不值得我们再浪费时间。”
小混混的伤害、周遭人的冷漠......这么多年，她忍受着并早已看惯这一切。现在，那扇关于身世的无法开启的大门更让她痛苦不堪，一扇锈迹斑驳的门，一扇渗着血水的门，一扇充满迷惑的门......她不顾一切地想去打开它......
司辰叹了口气，拉起天佑的手。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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