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缺
苍蓝天空上，一人正踏着黑剑飞行。
“少侠，这书你拿着，多年前，一位算命先生拿着此书到我的店里交付与我，让我交给他的徒弟，一个有空间戒指的修仙者。”
“有空间戒指的修仙者何止我一个？我也说过我无门无派，你怕是认错人了。”
“二十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来到此处的外乡修仙者，指定错不了！”
林鹿回忆着与鼎泰当家的对话，心里疑惑不已。他拗不过鼎泰当家的，只好拿着这本书赶回家了。
想来，这片天地又能有多少修仙者呢？百人之中挑出一二也算不错了。二十年只遇到林鹿一位，或许情有可原吧。
八大修仙门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凡人无缘修仙，却也是知道的。那人询问林鹿的师承，除了确认身份，更重要的或许是有利可图吧。
林鹿不知道这一点，却真的是无门无派，毕竟自己早被逐出师门了。
“究竟是谁著下此书，传至我手？”林鹿疑惑，暗自道。
书页泛黄，却无破损，无旧迹。应是许久没人翻开，或是从未有人翻开。书之首页刻有“传承”二字。书较薄，正文共八页，每页不过百字。
林鹿扫过书页，只见一行字，无比醒目，其为：“千年轮转，薪火不息，炉火不灭。”
林鹿似懂非懂，接着又看，其后为：“悠悠苍天，白鹤高飞，长歌不散。”这时，一曲白鹤长鸣响彻云霄，振聋发聩。
不知为何，林鹿内心的情绪一时高涨，他竟想到村子里已故的教书先生曾道：“我以一身之纯粹，授尔等一身之学识。尔等受着便是，倘有一时之惑，便请当下提出……”
那时他的授课谁也听不懂，一堂课下来均是些人生道理，均是些催命符咒，让林鹿也没有心情听。
什么人生境界，什么人生目标，什么人生过程，年幼的他们连如何生存都不知道，还谈这些干什么呢？
林鹿想到这点，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一番。虽不知为何会想到如此，但林鹿的心里却升起了些许感怀与敬畏。
“老先生离世多年，我也不曾踏过青，今日便去替他扫扫墓吧。”林鹿暗自道。
行了两个时辰，他就到了葬尸岗。
“据说几年前老先生便是埋在了这里。”林鹿暗自道。
葬尸岗坐落在山的缓坡上，方圆二里均为坟墓，排列有序，一座座坟包鼓出地面。墓地中均为白色石碑，贵族平民无一不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墓碑上红字黑字相交。生者全名为红字，死者姓为红字，名为黑字，人虽逝，姓仍存，该血脉仍存。
林鹿收起黑剑，从墓地间的小道走过，一块一块看去。不知寻了多久，终于寻到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师者之名。老先生名为“李长春”。
林鹿站立离石碑三尺有余，鞠下深深一躬，以谢八年师恩。
林鹿这才走上前去，看着墓碑上那醒人耳目的铭文：
“吾身，以技养之。世人问：’如何养之？’吾对曰：’吾以教书育人为技，不念及声名显赫，但可丰衣足食，便可养身。’然，以心养技才为吾之本。吾以一心一意之念教书育人，传吾学术于后人，足矣。”
几行小字，林鹿却看得出了神。老先生曾有过此言，但林鹿并未放于心中，只道是他一时兴起有所感慨。
“本以为是他的戏言，没成想我们都误会了他。”林鹿暗暗感慨，随后再次鞠躬，或是以表歉意。
石碑底部附近，有杂草丛生，遮住部分文字。林鹿蹲下，拨开这绿草，却见碑文刻：著《传承之道》。
林鹿拿出书来，确认了书名，叹道：“呵呵，这应该就是缘分吧。”林鹿坐在坟前，正对着墓碑，翻阅起这本书来。
再看时，再不似先前那般似懂非懂，此时的些许不明白只不过是辞藻难释罢了。
读毕，书末页注：吾师道于老师许仙，今已尽力传承为师之道，望老师安息。
林鹿出神，嘀咕道：“老先生的一生当是如此，身虽死，魂犹生。其所传之道，在于以心养技。为业之道我或已明了于心，许仙师祖或可安息。”
林鹿看懂了为业之道，在他的心里却燃起了其余的传承之道。他不再有先前那般疑惑与迟疑，站起身，于石碑三尺前再次鞠躬，以表谢意与敬意。
黑剑飞出，林鹿踏剑。
飞剑之上，林鹿回眸，似有种柳暗花明的笑意潜藏。
————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逐渐西下。尹路和胖子在屋内，与林穆羽和赵茗相谈甚欢。
只听见“哐当”一声，门外传来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
赵茗赶忙开门，只见得林鹿挨着一个大箱子就在外面要敲门呢。
“娘，这些就是契约金了，搬得我累死了。”林鹿故作矫情道。
赵茗忙叫林穆羽出来抬进去，却没想这箱子死沉死沉的，林穆羽连箱子都没能搬离地面。
“儿子，这里头有多少东西？”林穆羽惊异道。
“三十两黄金。”林鹿不经意地说道。
“三十两黄金也才三斤，怎么这么沉？”林穆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在一旁的赵茗早已惊得掉了下巴：“三十两黄金？没戏耍老娘吧？”
林鹿摇了摇头，把箱子打开，示意查验。
赵茗低头才瞥到，便赶忙叫林鹿搬进屋内，道：“天哪！别让人看见了！”老两口子这才大喘气起来。
林鹿三人并不觉得这黄金有多贵重，对于修仙者来说钱财如同粪土一般，毕竟修仙界大多数东西都是凡间的钱财买不到的。
赵茗先是激动了一阵，却又突然变得担忧，道：“这笔钱赚得太容易了！孩儿他爹，我那配方值这么多钱吗？”
林穆羽笑呵呵道：“谁知道呢？但是，太多了我们也无福消受啊！古语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必须要好好处置这些钱财，免得招来一些不义之士。”
赵茗低着头，一声不吭。
尹路看着眼前这一幕，起身便道：“林老兄，青运城那等富饶之地，将此作为契约金也是在情理之中，您家的配方不知道让那面馆赚了多少钱！不必担心这是不义之财，也不必担心有强盗窃贼，这里的村民们朴实得很。”
“我了解村子里的人，可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人眼红的。”林鹿皱着眉头，欲说还休的。
……
“这钱给你们拿着吧！”赵茗突然道。
三人还未回话，赵茗又道：“家里头有农活可以养活我们，但你们仨不一样，在外头没钱吃饭，万一门派里头伙食不好，那不是饿着肚子吗？哪还有什么心思修什么仙啊？”
林鹿摇了摇头，父母并不知道修仙什么的不需要凡间钱财，门派内所食均为灵食，靠本事才能得到。凡间伙食只是能稍微缓解饥饿，无法补充灵气。
赵茗眼巴巴地看着林鹿，似在恳请他收下。但林鹿知道，母亲的一番好意自己若是拒绝了，免不了一番毒打，因为这不是给林鹿一人的。
“儿子，拿去吧，咱们家里不缺钱，但是你们缺钱啊！”林穆羽推搡着箱子，让林鹿无法拒绝。
“行吧，但是你们拿走一些，以防以后患病时急需！”林鹿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茗捡出五块黄金收入囊中，笑道：“儿子有孝心我们就高兴了，啊，就这样，你拿走吧！”
林鹿又劝说了半天，二人这才有捡出三块来，藏在木箱子里。
……
天逐渐暗下，三人在林氏夫妇的劝说下走向后山，去看看林鹿儿时布置的秘密基地，也当是回忆一下童年了。
幽深小径，伴有花草虫鸣。小池塘里时不时有蛙叫，水面上也不时泛起波纹。
林鹿走在前面，尹路在最后。行走之时，尹路传音道：“你接受了吗？这个事实。”
这一次，林鹿没有迟疑了，他道：“我早已不再纠结，传承其剑法，不为名，只求不绝于我辈。我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本事，但我有个老师曾说：’技进乎道’，我以心养此传承，传承将永不断绝。今后一起吧……”
林鹿在回来时便看见了屋内融洽聊天的四人，他心里对尹路和胖子的最后一点猜忌也随之黯然了。
尹路笑了笑，不知多久以前，也有本来互不相干的三位相伴同行。他抬着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夜路虽暗，但在月光下，路的延伸与纵横清晰可见。
……
“快看！这里有个山洞！”年幼的林鹿指着后山山脚的一处洞穴，咧着嘴笑着，对父母喊道。
“等会儿我，咋爷俩儿一块儿下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林穆羽一副发现了宝的模样，逗乐着儿子。
“爹爹，快点儿！”小林鹿招着手，一跃而下，蹦跳着就往山洞里跑。
林穆羽在后面追赶，一时也进了洞。
洞内无光，却四周通风。林穆羽能清晰感受到细微的风吹。他赶忙点燃了火种，洞内才可见四周。
林鹿却仿佛不被黑暗影响，早早跑到了洞的里面。这个洞不太大，一间屋子大小罢了。
林穆羽很快便追了上去，却看见小林鹿拿着石块，在墙壁上画着玩。林穆羽将火种靠近墙壁，分明看见了儿子的喜悦与憧憬。
墙上画着：一人腾飞于空中，俯瞰着地面众人。而那人的身上写着“鹿”字。
……
林鹿细细回想着，也逐渐走到了那个洞穴。夜里这里更是阴森，是一个没有光亮的洞口。
林鹿轻身一跃，在洞口处的草丛中踩出一条路来。胖子紧跟其后，与尹路一样，都想瞧一瞧林鹿的秘密。
林鹿进洞便四处移动，很明显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洞内便灯火通明。
胖子进洞后，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里不是一片的杂草野花，而是被精心布置过的那样。一小片花园，石桌石凳，茶杯茶壶，样样不缺。
“鹿哥，这都是你布置的吗？”胖子瞪大了眼睛问道。
林鹿摇摇头，苦笑道：“这些灯罩是我好几年前布置的，但后来我就没来了，应该是我爹娘布置的这些。”
胖子点头，随后便跟着林鹿四处看。
林鹿抹去墙壁上的薄灰，那一幅幅儿时作的画映入眼帘。林鹿不禁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动。
这让尹路看在了眼里，他明白这种感受。
“鹿子，以后还会回来的。”
“不知道这一去需要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一生。”尹路暗道，未让林鹿听见。
……
三人熄灯后，从洞中走出。
天上明月依旧，白色月光让此夜亮如白昼。林鹿手中的黑剑飞出，林鹿踏剑。
“鹿哥，你不是可以御空飞行吗？干嘛要御剑？”胖子早就想问了。
“胖子，御空并非御空，而是动用灵魂力量包裹我的全身，这极为消耗灵魂力量。而御剑则只需包裹剑身，以剑载人，则无需消耗过多灵魂力量。”林鹿道。
“那你现在御剑做什么？”胖子再问。
林鹿未回，却在空中施展其仙术。“胖子，来一次极限突破！”
话音未落，林鹿双手已被黑色包裹，林鹿喝道：“《天心诀》第一重，缺月蚀心。”只见月光不再柔和，周围月光形成无数缺月状光刃，锋利无比，直插向庞从者。
胖子惊出一身冷汗，急召出大锤抵挡，却仍被几道光刃割裂了衣服。
“鹿子，别欺负胖子，来跟我试试！”尹路笑道。
尹路双拳轰出，周围月光碎成光粉，再次柔和。
林鹿暗道：“长生拳果然霸道。”还未来得及反应，胖子就扛起大锤，朝林鹿甩出。
林鹿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大锤吓了一跳，急用黑剑抵挡。一拳打出《仙五雷》第三重青电，将大锤轰得折返，胖子忙闪躲。
“哎呦，搞偷袭啊胖子！”林鹿佯怒道。
“鹿哥，你这拳都快把我锤子打碎了！”胖子抱怨道。
“两个小子吃我一拳！”只见尹路左右手分别向着二人轰出一拳，力道奇大无比，拳力在空中形成拳头状。
林鹿黑剑再次飞出，剑尖直刺向拳头，在空中相碰，形成冲击，将不远处的山体震得滑坡。
胖子则立马拿出另一大锤，斜着身子，狠狠向斜上方抡出。两力相抵，胖子难抗，退出三四步，吐了一口瘀血。
“尹……尹师叔，你这太强力了！”胖子抱怨道，他并无大碍。
“老尹，怎么这样？！”林鹿佯怒道。
未等尹路回话，林鹿便持剑崩出，刺向尹路。尹路不慌不忙，举起右拳头，放开手掌，轻轻一挥，一股强大的推力将林鹿的黑剑拨向一侧。
林鹿急忙翻转身体，借势打出一拳，青电之力从周围爆发而出。两人距离不过一尺，正当胖子以为尹路要吃上这极速一拳时，尹路不见了。
林鹿调整身形，立于地面，剑再次入手，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林鹿的脑袋正上方猛然出现一道拳影。
林鹿向前冲出，却没想到尹路早出现在此，已为他备好了一拳。
林鹿忙用黑剑抵挡，却只是避免了直接攻击，身体被击飞十丈有余。
林鹿亦喷出鲜血。
“行了，不打了，你看看你俩，能扛得住我几拳？”尹路摆摆手。
二人立马打坐调息。
“林鹿这小子居然能跟我过上三招，差点丢面儿了！”尹路看着拳头上焦黑的印记，苦笑道。
……
一个时辰后，林鹿率先站起起身来，走至尹路旁边，看着天空中并不完整的月亮。
尹路见他来，随意问道：“鹿子，你的黑剑有名字吗？”
“嗯……我叫它月缺。”林鹿道。
“哦？何意？”尹路好奇问道。
林鹿道：“刚才御剑便是想到了它的名字，一时有些激动，这才想要切磋切磋。月虽缺，仍光芒四射；钢虽折，仍可重塑成精；人虽逝，仍志存世间。”
林鹿看着头顶上的缺月，笑了笑。
“鹿子，以后该怎么走？”
“……”
“老尹，我以’月缺’之名起誓，不论怎么走，我都不会再心生畏惧。”
尹路嘴角微微一动，笑了笑，看向无边苍穹。
……
“少侠，这书你拿着，多年前，一位算命先生拿着此书到我的店里交付与我，让我交给他的徒弟，一个有空间戒指的修仙者。”
“有空间戒指的修仙者何止我一个？我也说过我无门无派，你怕是认错人了。”
“二十年来，你是唯一一个来到此处的外乡修仙者，指定错不了！”
林鹿回忆着与鼎泰当家的对话，心里疑惑不已。他拗不过鼎泰当家的，只好拿着这本书赶回家了。
想来，这片天地又能有多少修仙者呢？百人之中挑出一二也算不错了。二十年只遇到林鹿一位，或许情有可原吧。
八大修仙门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纵使凡人无缘修仙，却也是知道的。那人询问林鹿的师承，除了确认身份，更重要的或许是有利可图吧。
林鹿不知道这一点，却真的是无门无派，毕竟自己早被逐出师门了。
“究竟是谁著下此书，传至我手？”林鹿疑惑，暗自道。
书页泛黄，却无破损，无旧迹。应是许久没人翻开，或是从未有人翻开。书之首页刻有“传承”二字。书较薄，正文共八页，每页不过百字。
林鹿扫过书页，只见一行字，无比醒目，其为：“千年轮转，薪火不息，炉火不灭。”
林鹿似懂非懂，接着又看，其后为：“悠悠苍天，白鹤高飞，长歌不散。”这时，一曲白鹤长鸣响彻云霄，振聋发聩。
不知为何，林鹿内心的情绪一时高涨，他竟想到村子里已故的教书先生曾道：“我以一身之纯粹，授尔等一身之学识。尔等受着便是，倘有一时之惑，便请当下提出……”
那时他的授课谁也听不懂，一堂课下来均是些人生道理，均是些催命符咒，让林鹿也没有心情听。
什么人生境界，什么人生目标，什么人生过程，年幼的他们连如何生存都不知道，还谈这些干什么呢？
林鹿想到这点，不禁摇了摇头，苦笑一番。虽不知为何会想到如此，但林鹿的心里却升起了些许感怀与敬畏。
“老先生离世多年，我也不曾踏过青，今日便去替他扫扫墓吧。”林鹿暗自道。
行了两个时辰，他就到了葬尸岗。
“据说几年前老先生便是埋在了这里。”林鹿暗自道。
葬尸岗坐落在山的缓坡上，方圆二里均为坟墓，排列有序，一座座坟包鼓出地面。墓地中均为白色石碑，贵族平民无一不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墓碑上红字黑字相交。生者全名为红字，死者姓为红字，名为黑字，人虽逝，姓仍存，该血脉仍存。
林鹿收起黑剑，从墓地间的小道走过，一块一块看去。不知寻了多久，终于寻到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师者之名。老先生名为“李长春”。
林鹿站立离石碑三尺有余，鞠下深深一躬，以谢八年师恩。
林鹿这才走上前去，看着墓碑上那醒人耳目的铭文：
“吾身，以技养之。世人问：’如何养之？’吾对曰：’吾以教书育人为技，不念及声名显赫，但可丰衣足食，便可养身。’然，以心养技才为吾之本。吾以一心一意之念教书育人，传吾学术于后人，足矣。”
几行小字，林鹿却看得出了神。老先生曾有过此言，但林鹿并未放于心中，只道是他一时兴起有所感慨。
“本以为是他的戏言，没成想我们都误会了他。”林鹿暗暗感慨，随后再次鞠躬，或是以表歉意。
石碑底部附近，有杂草丛生，遮住部分文字。林鹿蹲下，拨开这绿草，却见碑文刻：著《传承之道》。
林鹿拿出书来，确认了书名，叹道：“呵呵，这应该就是缘分吧。”林鹿坐在坟前，正对着墓碑，翻阅起这本书来。
再看时，再不似先前那般似懂非懂，此时的些许不明白只不过是辞藻难释罢了。
读毕，书末页注：吾师道于老师许仙，今已尽力传承为师之道，望老师安息。
林鹿出神，嘀咕道：“老先生的一生当是如此，身虽死，魂犹生。其所传之道，在于以心养技。为业之道我或已明了于心，许仙师祖或可安息。”
林鹿看懂了为业之道，在他的心里却燃起了其余的传承之道。他不再有先前那般疑惑与迟疑，站起身，于石碑三尺前再次鞠躬，以表谢意与敬意。
黑剑飞出，林鹿踏剑。
飞剑之上，林鹿回眸，似有种柳暗花明的笑意潜藏。
————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逐渐西下。尹路和胖子在屋内，与林穆羽和赵茗相谈甚欢。
只听见“哐当”一声，门外传来一阵重物坠地的声音。
赵茗赶忙开门，只见得林鹿挨着一个大箱子就在外面要敲门呢。
“娘，这些就是契约金了，搬得我累死了。”林鹿故作矫情道。
赵茗忙叫林穆羽出来抬进去，却没想这箱子死沉死沉的，林穆羽连箱子都没能搬离地面。
“儿子，这里头有多少东西？”林穆羽惊异道。
“三十两黄金。”林鹿不经意地说道。
“三十两黄金也才三斤，怎么这么沉？”林穆羽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在一旁的赵茗早已惊得掉了下巴：“三十两黄金？没戏耍老娘吧？”
林鹿摇了摇头，把箱子打开，示意查验。
赵茗低头才瞥到，便赶忙叫林鹿搬进屋内，道：“天哪！别让人看见了！”老两口子这才大喘气起来。
林鹿三人并不觉得这黄金有多贵重，对于修仙者来说钱财如同粪土一般，毕竟修仙界大多数东西都是凡间的钱财买不到的。
赵茗先是激动了一阵，却又突然变得担忧，道：“这笔钱赚得太容易了！孩儿他爹，我那配方值这么多钱吗？”
林穆羽笑呵呵道：“谁知道呢？但是，太多了我们也无福消受啊！古语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必须要好好处置这些钱财，免得招来一些不义之士。”
赵茗低着头，一声不吭。
尹路看着眼前这一幕，起身便道：“林老兄，青运城那等富饶之地，将此作为契约金也是在情理之中，您家的配方不知道让那面馆赚了多少钱！不必担心这是不义之财，也不必担心有强盗窃贼，这里的村民们朴实得很。”
“我了解村子里的人，可树大招风，难免会有人眼红的。”林鹿皱着眉头，欲说还休的。
……
“这钱给你们拿着吧！”赵茗突然道。
三人还未回话，赵茗又道：“家里头有农活可以养活我们，但你们仨不一样，在外头没钱吃饭，万一门派里头伙食不好，那不是饿着肚子吗？哪还有什么心思修什么仙啊？”
林鹿摇了摇头，父母并不知道修仙什么的不需要凡间钱财，门派内所食均为灵食，靠本事才能得到。凡间伙食只是能稍微缓解饥饿，无法补充灵气。
赵茗眼巴巴地看着林鹿，似在恳请他收下。但林鹿知道，母亲的一番好意自己若是拒绝了，免不了一番毒打，因为这不是给林鹿一人的。
“儿子，拿去吧，咱们家里不缺钱，但是你们缺钱啊！”林穆羽推搡着箱子，让林鹿无法拒绝。
“行吧，但是你们拿走一些，以防以后患病时急需！”林鹿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茗捡出五块黄金收入囊中，笑道：“儿子有孝心我们就高兴了，啊，就这样，你拿走吧！”
林鹿又劝说了半天，二人这才有捡出三块来，藏在木箱子里。
……
天逐渐暗下，三人在林氏夫妇的劝说下走向后山，去看看林鹿儿时布置的秘密基地，也当是回忆一下童年了。
幽深小径，伴有花草虫鸣。小池塘里时不时有蛙叫，水面上也不时泛起波纹。
林鹿走在前面，尹路在最后。行走之时，尹路传音道：“你接受了吗？这个事实。”
这一次，林鹿没有迟疑了，他道：“我早已不再纠结，传承其剑法，不为名，只求不绝于我辈。我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本事，但我有个老师曾说：’技进乎道’，我以心养此传承，传承将永不断绝。今后一起吧……”
林鹿在回来时便看见了屋内融洽聊天的四人，他心里对尹路和胖子的最后一点猜忌也随之黯然了。
尹路笑了笑，不知多久以前，也有本来互不相干的三位相伴同行。他抬着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夜路虽暗，但在月光下，路的延伸与纵横清晰可见。
……
“快看！这里有个山洞！”年幼的林鹿指着后山山脚的一处洞穴，咧着嘴笑着，对父母喊道。
“等会儿我，咋爷俩儿一块儿下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林穆羽一副发现了宝的模样，逗乐着儿子。
“爹爹，快点儿！”小林鹿招着手，一跃而下，蹦跳着就往山洞里跑。
林穆羽在后面追赶，一时也进了洞。
洞内无光，却四周通风。林穆羽能清晰感受到细微的风吹。他赶忙点燃了火种，洞内才可见四周。
林鹿却仿佛不被黑暗影响，早早跑到了洞的里面。这个洞不太大，一间屋子大小罢了。
林穆羽很快便追了上去，却看见小林鹿拿着石块，在墙壁上画着玩。林穆羽将火种靠近墙壁，分明看见了儿子的喜悦与憧憬。
墙上画着：一人腾飞于空中，俯瞰着地面众人。而那人的身上写着“鹿”字。
……
林鹿细细回想着，也逐渐走到了那个洞穴。夜里这里更是阴森，是一个没有光亮的洞口。
林鹿轻身一跃，在洞口处的草丛中踩出一条路来。胖子紧跟其后，与尹路一样，都想瞧一瞧林鹿的秘密。
林鹿进洞便四处移动，很明显是轻车熟路。不一会儿，洞内便灯火通明。
胖子进洞后，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里不是一片的杂草野花，而是被精心布置过的那样。一小片花园，石桌石凳，茶杯茶壶，样样不缺。
“鹿哥，这都是你布置的吗？”胖子瞪大了眼睛问道。
林鹿摇摇头，苦笑道：“这些灯罩是我好几年前布置的，但后来我就没来了，应该是我爹娘布置的这些。”
胖子点头，随后便跟着林鹿四处看。
林鹿抹去墙壁上的薄灰，那一幅幅儿时作的画映入眼帘。林鹿不禁摇了摇头，嘴唇微微颤动。
这让尹路看在了眼里，他明白这种感受。
“鹿子，以后还会回来的。”
“不知道这一去需要多久。”
“少则十年，多则一生。”尹路暗道，未让林鹿听见。
……
三人熄灯后，从洞中走出。
天上明月依旧，白色月光让此夜亮如白昼。林鹿手中的黑剑飞出，林鹿踏剑。
“鹿哥，你不是可以御空飞行吗？干嘛要御剑？”胖子早就想问了。
“胖子，御空并非御空，而是动用灵魂力量包裹我的全身，这极为消耗灵魂力量。而御剑则只需包裹剑身，以剑载人，则无需消耗过多灵魂力量。”林鹿道。
“那你现在御剑做什么？”胖子再问。
林鹿未回，却在空中施展其仙术。“胖子，来一次极限突破！”
话音未落，林鹿双手已被黑色包裹，林鹿喝道：“《天心诀》第一重，缺月蚀心。”只见月光不再柔和，周围月光形成无数缺月状光刃，锋利无比，直插向庞从者。
胖子惊出一身冷汗，急召出大锤抵挡，却仍被几道光刃割裂了衣服。
“鹿子，别欺负胖子，来跟我试试！”尹路笑道。
尹路双拳轰出，周围月光碎成光粉，再次柔和。
林鹿暗道：“长生拳果然霸道。”还未来得及反应，胖子就扛起大锤，朝林鹿甩出。
林鹿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大锤吓了一跳，急用黑剑抵挡。一拳打出《仙五雷》第三重青电，将大锤轰得折返，胖子忙闪躲。
“哎呦，搞偷袭啊胖子！”林鹿佯怒道。
“鹿哥，你这拳都快把我锤子打碎了！”胖子抱怨道。
“两个小子吃我一拳！”只见尹路左右手分别向着二人轰出一拳，力道奇大无比，拳力在空中形成拳头状。
林鹿黑剑再次飞出，剑尖直刺向拳头，在空中相碰，形成冲击，将不远处的山体震得滑坡。
胖子则立马拿出另一大锤，斜着身子，狠狠向斜上方抡出。两力相抵，胖子难抗，退出三四步，吐了一口瘀血。
“尹……尹师叔，你这太强力了！”胖子抱怨道，他并无大碍。
“老尹，怎么这样？！”林鹿佯怒道。
未等尹路回话，林鹿便持剑崩出，刺向尹路。尹路不慌不忙，举起右拳头，放开手掌，轻轻一挥，一股强大的推力将林鹿的黑剑拨向一侧。
林鹿急忙翻转身体，借势打出一拳，青电之力从周围爆发而出。两人距离不过一尺，正当胖子以为尹路要吃上这极速一拳时，尹路不见了。
林鹿调整身形，立于地面，剑再次入手，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来，林鹿的脑袋正上方猛然出现一道拳影。
林鹿向前冲出，却没想到尹路早出现在此，已为他备好了一拳。
林鹿忙用黑剑抵挡，却只是避免了直接攻击，身体被击飞十丈有余。
林鹿亦喷出鲜血。
“行了，不打了，你看看你俩，能扛得住我几拳？”尹路摆摆手。
二人立马打坐调息。
“林鹿这小子居然能跟我过上三招，差点丢面儿了！”尹路看着拳头上焦黑的印记，苦笑道。
……
一个时辰后，林鹿率先站起起身来，走至尹路旁边，看着天空中并不完整的月亮。
尹路见他来，随意问道：“鹿子，你的黑剑有名字吗？”
“嗯……我叫它月缺。”林鹿道。
“哦？何意？”尹路好奇问道。
林鹿道：“刚才御剑便是想到了它的名字，一时有些激动，这才想要切磋切磋。月虽缺，仍光芒四射；钢虽折，仍可重塑成精；人虽逝，仍志存世间。”
林鹿看着头顶上的缺月，笑了笑。
“鹿子，以后该怎么走？”
“……”
“老尹，我以’月缺’之名起誓，不论怎么走，我都不会再心生畏惧。”
尹路嘴角微微一动，笑了笑，看向无边苍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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