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多少次才算公平

    等到梨离安安稳稳地睡过去,发汗也发的差不多了。

    苏杳的手指很长,很白,铜金色的链子绕在少年指间,苏杳垂眸,看着光缠绕在链子上,欲望又斯文。

    “当~”

    他要不要回去当那个白痴……

    铜表在空中晃了一周,苏杳盯着它,身边躺着的是他半生都在追逐的爱人,他却控制不住变得越发沉默。

    清醒的梨离,要怎么审判他。

    审判他这个趁人之危,侵占她的禽兽,苏杳思想上谴责自己,但骨子里恶劣藏不住,扯唇笑得恶劣。

    透过怀表,苏杳看向了衣帽间位置。

    梨离藏了东西。

    藏了一个宝贝,别人的宝贝。

    苏杳收了怀表,眼神似冷非冷,漫不经心,眼目挑情。眉尾都压不住地恶劣。

    他所有时间,所有目光,都在梨离的身上,梨离如何把别人的东西,别人的爱念放在自己身边的……他可是太清楚了。

    苏杳翻身下床,他在黑暗里,自由得像一只鱼。

    苏杳面无表情打开门,轻车熟路找到那个人给梨离的东西。

    “呵”

    那个白痴夜夜都来看,愤怒却无能,不敢打开,不敢质问,苏杳在黑夜里诡异地歪了一下脖子,他发现自己的头忽然被烧得混混沌沌,那股疑似愤怒的火气都攒在头顶,他嗤笑出来。

    他又何尝敢。

    他眼前忽然有些发花,瞬间倒在柜格上,柜格上的花瓶装饰噼里啪啦碎在地上,苏杳当场嗑出血来,他眼前不断迷糊,旋转……

    梨离被破碎声吵醒,顺手打开卧室的灯。

    捂额,后脑勺疼,以及身上疼……

    梨离捶了锤后脑勺,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仅有的一件T恤……

    她睡了谁?

    苏杳不是在岛上吗?

    “谁在外面?”

    梨离觉得这是一句废话,除了苏杳,谁能进这里来,梨离掀开被子,身旁有痕迹,温度还有……

    救,她真睡了苏杳?

    艹

    一些迷迷糊糊的暧昧画面是不是地刺激她,这到底是是谁先睡谁的?她好像是被反压了?

    梨离捂着快要爆炸的头,这他妈要怎么办,梨离身上还是苏杳的一件白T恤,两只笔直的腿又白又长,赤脚走到衣橱间。

    “苏杳,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梨离就看见满脸是血的苏杳盯着自己,

    当场把梨离吓了一个激灵,头都不痛了。

    差点一句美丽中国话怼了上去。

    “你怎么了?”

    苏杳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东西让梨离看。

    ……

    梨离要替苏杳擦血的手顿住,怜惜的眼神也转冷,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杳。

    梨离边说,边去拿许寂留给她的遗物,“为什么要动我的东西,我准你动了?苏杳,你是不是有点……”

    “不知好歹?”苏杳补上她的话头。

    许寂的东西没有拿回来,梨离有些不耐烦,尤其是苏杳额角还在不断地渗血,那血渗进眼角,从眼角滑落,猛看了就好像是他在泣血,在夜里诡异得像鬼。

    地上碎了一地的青花瓷片。

    梨离要去抢苏杳手里的信件,往前动踏出一步,碎了的瓷片,苏杳眼神一缩,向前,踩在那块瓷片上,半托着梨离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往下踩得很死,碎片插入苏杳脚心,连带着的梨离都感觉到疼,苏杳眉头都没皱一下,打横抱起梨离出了这狼藉的房间。

    梨离被苏杳抱住的瞬间,才发现苏杳胸膛滚烫得像火炉。

    “我能企望你跟我解释什么。”

    苏杳将梨离放到床上,才将自己脚心嵌入的碎片拔出,梨离情不自禁皱眉。心肠却还是冷硬:“把东西还我。”

    “我爱你百合”附加上一个银行卡。应该是许寂这么多年攒下的积蓄。

    梨离听到百合两字顿时愣住。耳边忽然响起许寂当年状似无意的一句:“梨离,你是不是需要很多钱啊?”,还有一张储蓄卡。

    许寂的百合,是她?。

    “你和许寂什么关系?不是只是工作了半年吗。才半年,梨离,才半年。”

    他问得喑哑,“就算是比时间,我也比他长,梨离,这不公平。”

    梨离抬眼,压下烦躁,什么公平不公平,时间?她与许寂相识四年多,满打满算真正相处的也才四个月,算起来,确实比认识几周的苏杳时间长。

    梨离还没从许寂喜欢自己,为自己赚钱的冲击里回神,只得抽出一点心思应付苏杳,冷漠地道:“可我认识他比你的时间长。怎么才算公平。”

    苏杳楞住,要去揉梨离脚的手顿住,他收回手,心脏被撕裂得生疼,嗤笑出声,他脑袋嗡嗡地吵,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跟梨离闹些什么。

    “我认识他比你时间长,我睡了你一次,那要不要去多睡几次他?嗯?睡多少次才算公平?可惜他已经死了,苏杳,你说,怎么才算公平,嗯?你说。”

    梨离这些话,宛如一道道巴掌恶狠狠扇在自己耳郭上,他疼得直发汗,像是轰隆隆的耳鸣。

    苏杳站起来,感觉天地都在旋转,忽然摔在了地上,梨离被吓得滑下床要去扶苏杳,苏杳却手脚并用爬起来。

    他感觉自己脸上的血越流越多,喉腔都是血腥味,和一阵阵压抑的钝痛感。

    当梨离将他忘掉这件事情被血淋淋直白剖析摆在明面上,苏杳只想逃避,怎么变成这样。

    怎么可能会忘记。

    一把沾着辣酒的白刀,直直砍来。

    少年的爱意最赤诚,她第一次救了他的时候,那个明艳的少女将自己堵在巷子里亲吻的时候,他把满腔爱意妥帖小心翼翼暗自欢欣奉送于她的时候,她是怎么做的来着,哦,对了,记起来了,是明目张胆地挑弄,嘲弄,是志得意满,是势在必得的嚣张,是赌约,二十万的赌约。

    追上那个小哑巴,给你十万。

    艳丽的少女嚣张明艳,给这场游戏加了期限:“十天,二十万”

    睡了那个苏家小少爷,给你六十万

    他想跟梨离要什么。

    要唯一的爱意,梨离没给过不是吗。只要他消失一天,只是一天,梨离也能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从始至终的,没变过不是吗。

    苏杳擦了擦眼角糊了眼睛的血。

    没了力气:“算了,梨离”

    梨离这才反应过来,余热好像又冒了出来:“你要走?”

    她没挽留过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害怕听到苏杳的拒绝。她连忙搬出合约:“合同上写了,无论你正常与否,都得履行公司为你安排的行程。”

    苏杳没回头,声音很疲惫,沉闷。

    “好”

    “还有吗?”

    梨离看着苏杳颓败纤瘦的身体,说不出话来。

    那人嗤笑了一声,点了下头:“好”

    钝痛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梨离盯着苏杳离开的背影。

    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识到,有人离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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