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识穿

    灵夏并未在意他的触碰,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

    从包子铺到她家门口,这人已经跟了一路了。

    期间,她走的快些,那人的步子也跟着走快,一路上都没能把人甩掉。

    她伸手一推离凝书,把人往屋子里压。

    “……?”

    她那一下正好压在他的伤口上,惹得人轻哼了一声。

    灵夏本意是要回屋里去,听到这么一声,惊觉过来,连忙收了手,说道:“弄疼你了?”

    离凝书虚虚地扶着伤,说道:“灵夏,你好狠的心。”

    她那一下其实并不重,只是灵夏自己心思不在这边,便也不知道了。

    以为真是自己不小心推重了,正想同他道歉,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

    离凝书的动作也是一愣,垂眸看灵夏有些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捉奸了呢?

    他站在门内,朝外看,赖柏広正好卡着他的视线死角。

    待人大步流星地走到眼前,才看清了是个小少爷。

    而这小少爷一脸的被冒犯,扯着嗓门喊道:“光天化日!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他身旁的两个小厮,对着灵夏指指点点,道:“还以为你是个好姑娘,真是看错人了!”

    “这是做什么呢?林老太怎么介绍这么个女人——”

    离凝书这下知道,她是被谁气着的了。

    他的视线下滑,看到灵夏的身体微微发抖,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在旁人眼里,或许这是灵夏不忍受辱的气愤。

    但离凝书见了,便觉得心下不好。

    他不好直接压住灵夏,便开口同对面的人说,希望对方能够看得懂气氛。

    “这位公子,我们在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无其他事的话,还请离开吧。”

    赖柏広气得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与我无关?!”

    他指着灵夏,说道:“林老太你知道吧?这个地方最有钱的老太太,她替我同灵夏做的媒!”

    此言一出。

    离凝书更是一脸漠然,“所以呢?”

    “所、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灵夏无长辈做主,这样一桩好婚事落她头上,她不感恩戴德恪守妇道也就算了,竟还在此同旁人勾勾搭搭,“她一未出阁的姑娘,与男人这般拉拉扯扯,有失体——”

    “够了!”

    灵夏猛地打断了赖柏広的话,她的语气冰冷,侧身连余光都懒得给对方,说道:“赖公子未免管的太宽,什么做媒的事,此事我并不知情,不要算到我的头上。”

    离凝书见她压抑着火气,拳头紧握着,又松开了,有几分诧异。

    他还以为……照灵夏的性子,必是一拳打在那人的头上了。

    “我们进去!”

    离凝书的手被一把抓住,眼看着灵夏从自己眼前走过,顺手,带上了房门。

    *

    即使关上门,还能听到门口骂骂咧咧的声音。

    离凝书只往回瞥了一眼,注意力又回到灵夏身上。

    她似乎很厌烦这样的事情。

    端了盆清水,低头猛地洗了把脸。

    “就是他昨日惹你生气了?”

    “……”

    “怎么招惹上的?”

    “路边。”灵夏疲倦的说道,“我去铺子里买玉佩,给林大娘送礼,就那样碰着了。”

    仅见了一面,就敢说亲了?

    离凝书觉着奇怪,又看灵夏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单手压着桌面。

    她确实很烦躁,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缓和,黑压压的乌云一片,沉思了片刻,又刷地一眼瞪向门外,那眼神凶得跟要吃人似的。

    “狗东西……”

    忽地听她骂了句人,离凝书愣住了。

    “?”他听错了吗?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欺负到你姑奶奶的头上……”

    “??”

    “畜生!”

    “!!!”

    灵夏她……会骂人了?!

    离凝书错愕地看着灵夏,只是在他的印象中,灵夏再生气也只会埋怨几句,从未听她说些什么粗话。

    “你看我做什么?”察觉到他的视线,灵夏抬眸瞪他。

    “没……”

    灵夏刷地一下站起来,神色凝重道:“盯着人看是你的习惯吗?还是你不知道,这样看人是件很失礼的事情?”

    她生气起来,还是有些咄咄逼人。

    离凝书稍稍后退了一步,与人错开距离,“不是我惹的你……”

    “那你看我做什么?”

    “……”

    离凝书想说,他从前也是如此的。

    那时候灵夏不仅让她看,还会被看害羞的。

    “你……”离凝书不想把火拉到自己头上,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很烦那个男人?”

    “你到底……”

    “我有办法。”

    他打断了灵夏的后续,等人停下来看着自己,稍稍冷静了些,才又说道:“我有办法,让他离远点。”

    *

    夜里。

    离凝书起身,瞧见对门书房的灯已经熄了。

    这几日,灵夏都是睡在那书房的软塌上,那软塌很小,只一个灵夏塞在里面,都显得有几分拥挤。

    这会儿她应当是睡着了。

    离凝书走出了屋外,来到后门小山出,抬手,放了个信号弹。

    他估摸着,距离他在这里失踪,也有好几日了。

    雨梦带着人来寻,也应当寻到了附近。

    他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同灵夏独处了。

    如今是没有办法。

    信号弹放出之后,他没有立刻离开,坐在后山的小山丘上,等了片刻。

    黑暗中,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

    一道黑影从高处闪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却背着身打算朝另一处摸去。

    离凝书连忙站起来,拎起放在一旁的纸灯笼,说道:“在这儿!”

    雨梦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到他安然无恙,一时激动了,“小姐!”

    “嘘——”

    离凝书连忙朝她比了个噤声,“你别喊这个!”

    “啊……”雨梦也是一时着急,习惯了,“你怎么才找我?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还好。”

    雨梦看他身上的伤口都包扎过了,也没有很重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继而抱怨道:“你可知我们都快担心死了?就这一趟替郡主送货,你能把命给送没!都说了当时叫我去就——”

    雨梦一念叨起来,离凝书就觉着头疼。

    他扶额道:“换做你也是一样的,他们人多势众,早有埋伏,就是再来十个武林高手,也难敌那么多的士兵。”

    “这么说……真的是羽林卫?”

    当日他从山崖上落下之时,确实看到了羽林卫的穿着,只是……

    “光凭这一点,也难以辨认。”离凝书回忆着当时的状况,羽林卫的衣衫太有特点了,通体白衣加上羽毛的标志,“若是有心人仿造,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可是谁会去特意做这个呢?”

    “难说……”离凝书沉默片刻,讲道:“焦郡主近日风头正盛,想要针对她的人太多了,只要有心打听,便不难知道她跟羽林卫的江匡欣不合这件事,想要从中挑拨,只需要让郡主起疑心就行了。”

    雨梦说道:“郡主本就不喜江匡欣,三年前采花贼的案子,江匡欣处处同她作对,之后也是,哪里还需要人挑拨?”

    “正是因为一触即发。”离凝书说道,“才会有人想利用这个机会。”

    “那郡主会上当吗?”

    “不知道。”

    离凝书也说不准焦绮蕾那个暴脾气,但有时候,焦绮蕾又会意外地察觉到一些,旁人无法察觉的事情,若真是以这种手段挑拨,她倒还真是不一定会相信。

    但也说不准。

    说起焦绮蕾,他最近也是头疼,焦郡主在京中的娇蛮名声越发严重,还常常来他这里念叨,但凡焦郡主一念起当年的事情来,就意味着离凝书要替她做些麻烦事了。

    这一次的运货也是,左不过是一车棉花,载着几个破木盆子,却要大张旗鼓,同天下人说这里藏着的是什么宝贝。

    一路上严防死守,没成想被人在山谷里埋伏袭击了。

    离凝书是真觉得焦郡主把自己的命不当命,只他一个运货的,都被这样针对,焦绮蕾本人处于何种陷境,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说这个了……”离凝书一思及此,便是心烦,将此事放置一边,开始说起另一事来,“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么?”

    “嗯?”雨梦一路是沿着他失踪的那条车道寻的,倒并没有在意走到了何处。

    离凝书突然问起,她也只能回以一脸茫然。

    “绫村。”

    这两个字在雨梦脑海里转了一圈,“你见到灵夏了?”

    “嗯。”

    “她认出你了?”

    “……暂时,还没有。”

    “……”两人也通通是一阵无语。

    片刻后,雨梦尬笑了两声,说道:“当年她都无法识穿你的身份,如今几年过去,实属正常。”

    毕竟这几年里,离凝书的变化太大了。

    且不说别的,就单凭说是身高,这三年里都窜高了不少,单是站立在人群当中,都高的显眼。

    五官变化虽然不大,但也较先前长开了许多,再加上这衣装打扮一换,确实难将他与女子划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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