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都是人精

    “队长，您先忙着，我回去干活了”，李军见小新并没有要和自己聊天的想法，就打算识趣地结束这次交流，再聊下去，反而会引起小新的反感。

    “嗯，去吧，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小新这几天跟着侯哥和张伟转，见得多了，也就了解了和罪犯谈话的基本套路，结束的时候，要鼓励一下。

    “是，请队长放心，绝对不给您丢脸，不给咱廊县人丢脸”，李军也算是个人精了，临走的时候，还在努力和小新拉进关系。

    打发走李军之后，小新径直朝办公室走去，再待在这里，一会儿说不定又会冒出个老乡来，本来自己就想家呢，他们还来烦自己。

    “你的小老乡找你套近乎去了？”张伟倚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冒热气的水杯，眼睛盯着墙上的监控画面，问刚进屋的小新。

    “哦，你在监控里看见了啊，本来也那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跑过来烦我，被我两句话打发走了”小新一边找着自己的水杯，一边接着说，“你之前说得对，监狱确实没有密码，我才来七天，他居然就知道我是廊县人了”。

    “嗯，慢慢体会吧”张伟抿了一小口茶水，试了试水温，放下水杯，接着问:“他跟你说什么了，说没说自己有这困难、那困难，求你帮忙之类的话啊”。

    14天备勤加7天执勤，这21天相处来，张伟和小新早已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亦师亦友，再加上小新刚来，里面的事情都不清楚，所以张伟说话也就直接了点，没有那么多顾虑。

    “那倒没说，他就说了说，和我是老乡，家在县一中边上，先套近乎呗，被我怼回去了，我这样做没问题吧？”小新试探性地问道。

    “没问题，你做得挺对的”，张伟肯定了小新的做法，“李军这个人吧，大毛病也没有，平时干活啊，学习啊，参加活动什么的，都挺积极的，就是这个人太精了，小心思太多，别被他利用，别被他坑就行了”。

    “啊？怎么被坑啊，这你得好好跟我说说，万一哪天……”听到这，小新有点着急了，别哪天自己也被他坑了。

    “既然说到这了，就给你讲讲老郑的故事吧”，张伟拽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并示意小新也搬把椅子去，然后就又开始了讲故事模式。

    老郑以前也是小新所在监区的一名普通干警，前两年调走了。他和侯哥岁数差不多，因为毕业之后在当了两年老师，所以，上班比侯哥晚了两年。

    老郑是个热心肠的人，监区同事谁有事，只要跟他说一声，他爽快地答应，“你忙去，那个班我来上”、“什么还不还的，你先忙你的事，还班的事，以后再说”。时间长了，好人老郑的名声就传开了。但，也是热心肠害了他。

    有一天，李军找到了老郑，就是刚才找小新套近乎的李军。

    李军可怜兮兮地找到老郑，掰开嘴唇指了指里面，说自己口腔溃疡很长时间了，吃饭的时候特别疼，吃了几天维生素C，也没管用，听说云南白药牙膏特别管用，监狱里面没有这种牙膏，希望老郑能帮忙捎进来一管。

    李军还特意强调，不用老郑花钱，自己妻子买好了，老郑帮忙拿进来就行。

    老郑看他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再看看他确实有口腔溃疡，就心软了，想帮帮他。但是按规定，警察是不能给犯人捎带东西的，更忌讳和犯人家属私下接触。

    后来，老郑心想，一管牙膏也不是违禁品，不和犯人有金钱往来，不和家属私下接触不就行了。牙膏也不贵，老郑就自掏腰包给李军买了一管，值班的时候，给他带了进来。

    本来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时候，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的话。

    拿到牙膏，李军不停地向老郑道谢，似乎这不是一管牙膏，而是天大的面子，晚上回到监室，逢人就说，“我和郑队长关系可不一般，看，这是郑队长给我的牙膏，只有外面才有的牌子，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我都能给你们办，我办不了，还有郑队长呢”。

    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在炫耀和老郑的关系，利用老郑来提高自己在罪犯当中的地位。

    没过多久就传开了，传到了某位领导耳中，老郑就成了李军的保护伞了，据说那位领导火冒三丈，安排纪委彻查此事。

    虽然调查的结果是，此事是子虚乌有，以讹传讹，但是影响却十分恶劣。最终，老郑被调走了，在领导那里了很不好的印象，提职是不太可能了。而李军却只是简单的批评教育了一番。

    “这个李军也太坑了，郑哥多好的人，被他利用了，前途也毁了”小新都听得有些气氛了。

    “罪犯都有他们的小算盘，千万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欺骗，那可都是人精！”张伟语重心长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