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老头才能折磨老头
北境三州，赫连山脉。
赫连山的北边没有人，因为那里就连妖族都活不下去。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终年寒风不息，风雪不停。雪落到地上又立刻被风吹起，整片大地在狂风的打磨下已经变成了某种非冰非岩的物质，光滑坚硬，寸草不生。
已经失踪了许久的国师舒舒此时正趴在熊背上裹着狐裘打着瞌睡。一道看不见的气罩帮她挡住了不断袭来的风雪。
她身下那熊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却生六足，头有六目，每走一步落脚处都有冰晶骤现。
这熊正是据传已经灭绝的妖兽六目白罴。
具《大荒纪》记载，此兽生来与寻常白熊无异，但五十年生六足，一百年生四目，三百年生六目，此时则为六目白罴。
此兽力大无穷，不惧严寒，口生寒气，怒之冰封百里。
《大荒纪》中的记载可能有些许夸张，可着白罴也是实打实的神碑境妖兽，放出去灭几个武林小门派不在话下。但就算如此，它在舒舒这里也只是个走起来很稳且很软的坐骑罢了。
舒舒突然动了下，睁开眼睛从熊背上坐起皱着眉有些生气的自言自语道，“这群老狐狸又趁我不在京城的时候搞事情。”
六目白罴也感觉到了舒舒的异动，它转过头来六只眼睛看着舒舒低沉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询问。
舒舒摸了摸六目白罴的头柔声说道，“京城无事，不用记着回去。”
白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驮着舒舒向荒源深处走去。
她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比现在的张泽还要重要，所以她不能回去，而且她在京城也留了后手，想来张泽应该也无大碍。
京城。
张泽砸场子一般穿着斩妖司的衣服出现在稽查司的衙门里，背着手左看右看对每个人报以微笑，就和功成名就的士子回老家看穷亲戚一样。
这稽查司确实与斩妖司大有不同，张泽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和进出的差人心里想到。这里除了他没有闲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或者在去执行自己任务的路上。偶尔还可以听到某个方向传来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张泽在衙门里溜达了好几圈发现也没有理他，就在他思考是否找个人去问问以缓解尴尬的时候，一位吏员来到张泽身边，弯腰拱手说道，“百户大人，陈公要见您。”
张泽想了一下，这斩妖司衙门内可以称陈公的估计只有那位如同常青树一般侍奉了两代皇帝的老宦官。
吏员并没有带张泽去那栋稽查司内最高的小楼，这吏员引着张泽来到了一排平房面前，他躬身敲门，门内传来一声低沉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门分左右，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并没有会客用的座椅茶具花瓶等物，入眼的只是一扇画着江河山水的大屏风，屏风很厚看不清对面。
吏员引着张泽绕过屏风后就退出了房间。
屏风后是一低矮的软塌，一位身穿黑衣的老人靠坐在软塌上，身前是一小案，案上无茶，只有一香炉和几本书。
“老夫年岁大了，不喜欢喝茶，你随便座吧。”，陈平安摆了摆手。
“谢陈公厚爱，卑职站着就好。”，张泽施了一礼并没有坐下。
陈平安也没在意他平静的问道，“你本来是要进斩妖司的，但是被陛下截胡，不过陛下也不想为难国师所以就把你小子丢到老夫这里来了，你可有不愿？”
“为人臣子，自当为国效力，陛吩咐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张泽表面没有什么异常，心里确实大惊，他实在想不通这老头把皇帝和国师较劲的事说给他干嘛。虽然事情因他而去，他也心有疑惑，但是他根本不想听，很多时候知道太多秘密本事就是一阵折磨。
不过很显然，陈平安这老头还想继续折磨张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打听到陛下还和国师打了一个赌，国师赌你一年入灵台，如果国师赢了，那陛下就要封你做少提司。”
张泽差点抽过去，“那我要是一年之内没入灵台境，那...那陛下可有处罚？”
陈平安这老贼神秘一笑，“不知。”
张泽血压有点上来，他实在不明白国师为啥给他挖这么大一个坑，他觉得这百户也挺好的，每天摸摸鱼逗逗猫，不比当少提司强。
陈平安见张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还是张泽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陈公唤卑职前来，可有何吩咐。”
陈平安开口道，“问你点事，你师傅是谁？”
陈平安已经大概摸清了张泽的路数，那就是这是一个无所谓的人，张泽可能是这大辽不多的几个不怕他陈平安的人，这与官职还是修为无关，在张泽眼里陈平安这人就是一个老头而已，哪怕这个老头可以用几百种手法捏死他。
陈平安觉得张泽这般淡然，可能与他那神秘的师傅有关。
所以他也懒得和张泽在这里绕弯子，那些所谓的官场敲打，恐吓，上位者对下位者，晚辈对小辈的威严等等都没有意义，不如直接问，这是陈平安在那一炷香的时间里确认的事情。
张泽回答的很痛快，“家师陈穆乡。”
“哪里人？你又与他在何地相识？”，陈平安没想到张泽会回答的这么痛快干脆。
“家师何方人士卑职并不知晓，永平九年海寇攻城，破儋州城，卑职全家遇害，是家师于井中将我带出，后卑职随家师游历天下。”，张泽答道。
“你师父现在何处？”，陈平安对张泽的这个师傅很是好奇，他虽然已经查出张泽师傅的些许底细，但更多的他还没查出来。
“不知，那糟...家师他最几旬前假死脱身，不知去向。”，张泽很光棍的把陈穆乡的秘密说了出来。
他知道陈穆乡这个身份对于那糟老头子来说并不重要，当初游历江湖的时候，他没少打着陈穆乡的名头招摇撞骗，甚至进过几次衙门。他一直觉得这老头以假死之法不告而别就是矫情，没什么别的原因。
至于让陈平安这老狐狸知道糟老头子的这点小秘密更是无妨，他不觉得陈平安可以找到糟老头子，毕竟能把小邱那么神奇的东西随手送给自己。他身上还有什么别的手段谁也不知。
他把老头卖了只是在给陈平安添堵而已。
只有老头才能对付老头，让两个老家伙互相折磨去吧。
陈平安沉思片刻，然后抬手说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哦，对了，陛下一天不改旨意那你就还是我稽查司的人，点卯的时候记得来稽查司，别走错了。”
张泽心里很想说陈大人多虑了，我们斩妖司从不点卯。当然他忍住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离了房间，张泽直接背着手离开了稽查司，今天没点卯不算上班。
房间内，陈平安反复念叨着一陈穆乡这个名字，但是他没有印象，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圣人。
圣人！
张泽会不会是圣人的弟子？
赫连山的北边没有人，因为那里就连妖族都活不下去。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终年寒风不息，风雪不停。雪落到地上又立刻被风吹起，整片大地在狂风的打磨下已经变成了某种非冰非岩的物质，光滑坚硬，寸草不生。
已经失踪了许久的国师舒舒此时正趴在熊背上裹着狐裘打着瞌睡。一道看不见的气罩帮她挡住了不断袭来的风雪。
她身下那熊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却生六足，头有六目，每走一步落脚处都有冰晶骤现。
这熊正是据传已经灭绝的妖兽六目白罴。
具《大荒纪》记载，此兽生来与寻常白熊无异，但五十年生六足，一百年生四目，三百年生六目，此时则为六目白罴。
此兽力大无穷，不惧严寒，口生寒气，怒之冰封百里。
《大荒纪》中的记载可能有些许夸张，可着白罴也是实打实的神碑境妖兽，放出去灭几个武林小门派不在话下。但就算如此，它在舒舒这里也只是个走起来很稳且很软的坐骑罢了。
舒舒突然动了下，睁开眼睛从熊背上坐起皱着眉有些生气的自言自语道，“这群老狐狸又趁我不在京城的时候搞事情。”
六目白罴也感觉到了舒舒的异动，它转过头来六只眼睛看着舒舒低沉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询问。
舒舒摸了摸六目白罴的头柔声说道，“京城无事，不用记着回去。”
白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驮着舒舒向荒源深处走去。
她要做的事情很重要，比现在的张泽还要重要，所以她不能回去，而且她在京城也留了后手，想来张泽应该也无大碍。
京城。
张泽砸场子一般穿着斩妖司的衣服出现在稽查司的衙门里，背着手左看右看对每个人报以微笑，就和功成名就的士子回老家看穷亲戚一样。
这稽查司确实与斩妖司大有不同，张泽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和进出的差人心里想到。这里除了他没有闲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或者在去执行自己任务的路上。偶尔还可以听到某个方向传来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张泽在衙门里溜达了好几圈发现也没有理他，就在他思考是否找个人去问问以缓解尴尬的时候，一位吏员来到张泽身边，弯腰拱手说道，“百户大人，陈公要见您。”
张泽想了一下，这斩妖司衙门内可以称陈公的估计只有那位如同常青树一般侍奉了两代皇帝的老宦官。
吏员并没有带张泽去那栋稽查司内最高的小楼，这吏员引着张泽来到了一排平房面前，他躬身敲门，门内传来一声低沉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门分左右，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并没有会客用的座椅茶具花瓶等物，入眼的只是一扇画着江河山水的大屏风，屏风很厚看不清对面。
吏员引着张泽绕过屏风后就退出了房间。
屏风后是一低矮的软塌，一位身穿黑衣的老人靠坐在软塌上，身前是一小案，案上无茶，只有一香炉和几本书。
“老夫年岁大了，不喜欢喝茶，你随便座吧。”，陈平安摆了摆手。
“谢陈公厚爱，卑职站着就好。”，张泽施了一礼并没有坐下。
陈平安也没在意他平静的问道，“你本来是要进斩妖司的，但是被陛下截胡，不过陛下也不想为难国师所以就把你小子丢到老夫这里来了，你可有不愿？”
“为人臣子，自当为国效力，陛吩咐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张泽表面没有什么异常，心里确实大惊，他实在想不通这老头把皇帝和国师较劲的事说给他干嘛。虽然事情因他而去，他也心有疑惑，但是他根本不想听，很多时候知道太多秘密本事就是一阵折磨。
不过很显然，陈平安这老头还想继续折磨张泽，“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打听到陛下还和国师打了一个赌，国师赌你一年入灵台，如果国师赢了，那陛下就要封你做少提司。”
张泽差点抽过去，“那我要是一年之内没入灵台境，那...那陛下可有处罚？”
陈平安这老贼神秘一笑，“不知。”
张泽血压有点上来，他实在不明白国师为啥给他挖这么大一个坑，他觉得这百户也挺好的，每天摸摸鱼逗逗猫，不比当少提司强。
陈平安见张泽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还是张泽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陈公唤卑职前来，可有何吩咐。”
陈平安开口道，“问你点事，你师傅是谁？”
陈平安已经大概摸清了张泽的路数，那就是这是一个无所谓的人，张泽可能是这大辽不多的几个不怕他陈平安的人，这与官职还是修为无关，在张泽眼里陈平安这人就是一个老头而已，哪怕这个老头可以用几百种手法捏死他。
陈平安觉得张泽这般淡然，可能与他那神秘的师傅有关。
所以他也懒得和张泽在这里绕弯子，那些所谓的官场敲打，恐吓，上位者对下位者，晚辈对小辈的威严等等都没有意义，不如直接问，这是陈平安在那一炷香的时间里确认的事情。
张泽回答的很痛快，“家师陈穆乡。”
“哪里人？你又与他在何地相识？”，陈平安没想到张泽会回答的这么痛快干脆。
“家师何方人士卑职并不知晓，永平九年海寇攻城，破儋州城，卑职全家遇害，是家师于井中将我带出，后卑职随家师游历天下。”，张泽答道。
“你师父现在何处？”，陈平安对张泽的这个师傅很是好奇，他虽然已经查出张泽师傅的些许底细，但更多的他还没查出来。
“不知，那糟...家师他最几旬前假死脱身，不知去向。”，张泽很光棍的把陈穆乡的秘密说了出来。
他知道陈穆乡这个身份对于那糟老头子来说并不重要，当初游历江湖的时候，他没少打着陈穆乡的名头招摇撞骗，甚至进过几次衙门。他一直觉得这老头以假死之法不告而别就是矫情，没什么别的原因。
至于让陈平安这老狐狸知道糟老头子的这点小秘密更是无妨，他不觉得陈平安可以找到糟老头子，毕竟能把小邱那么神奇的东西随手送给自己。他身上还有什么别的手段谁也不知。
他把老头卖了只是在给陈平安添堵而已。
只有老头才能对付老头，让两个老家伙互相折磨去吧。
陈平安沉思片刻，然后抬手说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哦，对了，陛下一天不改旨意那你就还是我稽查司的人，点卯的时候记得来稽查司，别走错了。”
张泽心里很想说陈大人多虑了，我们斩妖司从不点卯。当然他忍住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离了房间，张泽直接背着手离开了稽查司，今天没点卯不算上班。
房间内，陈平安反复念叨着一陈穆乡这个名字，但是他没有印象，但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圣人。
圣人！
张泽会不会是圣人的弟子？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