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山景

    不知不觉阿柒在荒山上待了大半日，直到过午胡婆来给杨耀生送饭，阿柒才惊觉时候不早了，好容易叫醒了抱着绞盘睡着的阿阳，送了阿柒下来又送饭菜上去。杨耀生正拆招拆得兴起，见阿柒要走，说什么也不愿意，最后阿柒答应他明天还来他才放人。下了荒山，阿柒与胡婆一路同回，又提出明日反正要来不如顺便替胡婆送了饭，胡婆千恩万谢去了，以后每日只一趟将给阿柒的饭菜和给杨耀生的一并送到荷屋，不知省了多少路程，乐得给两处都加了不少好菜。

    第二日一早，楚惟知原想再来给阿柒送早饭，却遇着送来两份饭菜的胡婆，忽然觉得自讨没趣，黯然神伤独自告辞了。阿柒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阿柒自领下了这每日给杨耀生送饭的差使，便每日上荒山，与杨耀生拆解昭昀剑法，有时也使几招光华剑法与他过招。武学之道，各门各派虽各有不同，但多能触类旁通，也不乏他山之石。因此虽然只是两人讨论着，不能使全力对招，阿柒也觉得自己大有进益。

    东方醉自从被水肃芹捉去容与斋就没有放出来，整个容与斋都不让人打扰，阿柒也没能例外。她见不到东方，也只能每日托黄芪给他带一句“荒忽阁一切都好”，自己再给杨耀生带一句“容与斋一切都好”，也不知能不能让他们两边安心。

    虽然最初上荒山是因为东方的拜托，但阿柒已渐渐迷上了荒忽阁的景致。荒山是竞陵第一高峰，绝顶俯瞰，气象万千，让人怎么看都不会厌。

    “这里还不是最高的地方，走，我带你再上！”

    这一日大晴，天空碧蓝如洗，杨耀生抱着柱子给阿柒指点了山门所在，又拉了她向洞后绕去。

    洞后并没有路，只有山石，自石间攀援向上还有几丈才是真正的最高处。杨耀生连拉带拽，终于把使不出轻功的阿柒给弄了上去。

    “你看，那个是缤云峰，最远的是北渚峰。这下边合馨门……好像看不到，算是后门，出去就是后山了。出去顺着潺湲涧，就是那个亮亮的水，看见了吗？顺着就能出去走到紫坛谷。再往前……哎呀，今天天气真好，眇目潭都能看见！”

    “真壮观！”

    这一面后山又是一番景致，阿柒顺着杨耀生的指点看了一回，忍不住由衷赞叹。忽见近处一座山上，有一大片裸露的崖壁，其上有数个山洞，甚是奇怪，便问道，“那里怎么有那么山洞相连？当真也是奇景。”

    “哦，那个啊，那是九灵峰，要从……你看那条路，穿过那边一线天才能过去。那些山洞可不是风景啦，那是我们竞陵历代前辈。”

    “前辈？”阿柒愣了愣。

    “是啊！我将来要是混到有很多徒子徒孙了，等我死了说不定也会被送过去凿个洞。不过那多没意思？我们江湖中人，哪天遇到什么要拼命的事把命拼掉才好呢，死也要死的痛快，谁要等安安稳稳老死了去住那些洞？我看都看得烦死了……”

    “是吗……”阿柒没想到随口一问竟是这样，顿时觉得那些山洞毛骨悚然，“不过，有人曾和我说过，死生是大事，性命不能那样不珍惜的。”

    “我当然知道啦！谁真的想死？拼命都是为了能活下去嘛，要有必死的心才能好好活！看这些前辈看了这么多年，这点我还是懂的……总之就是为了不去住那些恶心山洞，要好好练功才行！”

    杨耀生这几句话，倒叫阿柒有些刮目相看。却原来这“面壁”面的是这个壁，是叫弟子看着前辈自省，在前辈们的“注视”下发奋练功。

    ……没想到杨耀生还真的有在“面壁思过”。

    “对了，我今天还没有练昭昀剑法！走走，陪我练几招去……”

    两人便又回到荒忽阁前的空地练剑。只是阿柒知道了九灵峰之事，忽然就觉得身后有人看着似的，这空地这石桌看起来都有些不同了。

    这日回到荷屋的路上，阿柒仍想着九灵峰，一言不发心不在焉，直到阿阳脊背忽然挡在了她面前。

    “这位弟弟你怎么这样大惊小怪？是我，不认识了？”

    阿柒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到了荷塘边，阿阳正拦在楚惟知和自己之间，瞪着眼睛。

    “楚公子，你好。”阿柒一边打招呼，一边拉回了阿阳。

    “我……果然还是不受欢迎吗？”楚惟知叹了口气。

    “不会不会，请。”阿柒忙道，一面请楚惟知仍在亭子里坐下，“公子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吗？我记得你说过我还可以来的。”

    “当然！”

    楚惟知这才又笑了，起身抱起一只花盆放在了亭内的石桌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把这个带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