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算无遗策

    金枝虽然对将来充满信心，但她还是受不了眼前两人的恩爱场景，虽然对于钱缘刚才说的话充满着疑惑，但她还是压下心中的迟疑，干净利落的给钱缘买了单，也不说声再见，她将‘再见’两字当作祈祷，因为她知道自己和钱缘不需要这些无用的祈祷语，两人的未来很多时候已经交织的难以分离。只是她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面传来的声音明显比来时急促了许多，根本不似她脸上表达的那般平静。

    金枝直接在星河机场坐了当天最快的航班回了香港。才出香港机场就有人将金枝那在阳光下红的妖艳的法拉利跑车开到了她的面前，四周的行人震撼于金枝美艳无比的身姿，在看到与其艳丽相匹配的超级跑车后又无可奈何的继续着自己平凡人生。漂亮的女人很多时候难免会被人搭讪，但漂亮又明显身家不低的女人，人们更多的是掂量自己的能力。

    这时已经入夜，街上璀璨的灯光将城市照耀的颜如白昼，金枝在钱缘家别墅的地下室将自己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稳，她先去别墅内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就去给钱缘的奶奶钟兰请安。

    老人笃信佛教，每年都会给香港各地的寺院捐大量的款项，但自己只是在家中静室里设了个简单的佛像，佛像除了纯金的材质，做工倒不像普通金饰般做的极尽华美，相反却十分简单，勾勒不多还略显粗糙，但其中神韵却是颇为不凡，这也是钱家自古以来流传的宝物，具体多少年了连钱家的族谱都说不清。

    钱缘的奶奶钟兰头发已经满是银霜，但梳洗的十分干净整洁，用根老式的檀木发簪一丝不苟的扎起，老人脸上皮肤虽然已经布满皱纹，但依稀可见她年轻时的美丽轮廓。身着一袭素色中式亚麻短衣，黑色的亚麻宽松长裤被正在佛前打坐的老人简单收束。

    金枝在静室的木门前轻生说了声自己回来了，要跟她说说今天见钱缘的事。

    “知道了。”静室内传来老人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金枝知道老人不喜在静室喧闹，一些谈话之类的还是喜欢在书房。金枝先去简单的给自己准备了些食物，都怪钱缘，害的她中午都没吃东西，气都被气饱了。之后又是赶飞机，虽然飞机上也有餐饮，但实在是难以下咽。以至于她大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金枝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钟兰叫保姆来唤她去书房。

    书房里钱缘的父亲钱不多也陪着老人钟兰坐在沙发上，原木茶盘上茶香萦绕，钱不多和钟兰两人时不时拿起茶杯’吸‘上一口，吱溜一声，再呼出一口浊气。倒不是两人习惯奇异，这只是茶圈里常见的现象，茶不饮而’吸‘，要是被不懂事的小孩见到难免引来一阵哄笑，可惜没有小孩。

    钱不多身形滚圆，眼睛微眯，仿佛一尊弥勒。平时钱不多一幅喜笑颜开的模样，但只有真正的商业博弈时他才会展露自身的狰狞面貌。不过现在基本上没有了让他展露锋芒的机会，上一次还是因为钱缘的爷爷钱清离世，钱不多资历不足，威信无法压服庞大集团内部的牛鬼蛇神，经过长达数年的整肃他才清理掉了‘前朝’元老对公司的影响力。钱不多一直无法理解，自己父亲钱清明明一生苦修学问，对于商场之事向来不屑一顾，宛如旧时代的腐儒一般，但集团内部不管是多么惊才艳艳的前辈高人对于钱清的尊崇也是没有一丝疑虑，但也仅限于他一个人。钱不多原以为自己承袭多年的集团早已被自己驯服的臂如使指时，自己父亲钱清的离世他才知道公司里的那些老不死蛰伏多年只是为了熬到钱老爷子去世。而对于钱不多，众老人更是充满着不屑，钱不多最开始在几位老人的运作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节节败退。直到最后他几乎是压榨自身潜力般迅速将几位老人的手段化为己用才惨胜对手。直到最后几位元老也不信服他的领导，迅速的划分产业脱离了钱氏集团。而现在的钱氏集团虽然依旧是个庞然巨物，但却是钱不多经年累月、呕心沥血发展得来的，没有任何取巧可言，但相比之前钱清的掌控下拥有庞大体量的集团，只能算是守成有余罢了。

    钱不多有一次疲惫于商业竞争时问过自己的母亲钟兰。

    “父亲到底是怎么守下家里曾经那么大的一片基业的？我难道真的就怎么也比不上父亲吗？”钱不多在静室跪在自己母亲所坐的蒲团面前，他用近半生的时间追逐父亲的身影，越发追寻越发无法理解父亲曾经的强大，直到怀疑自己，几近崩溃。

    “你父亲跟我说过，对于你从商这件事他不反对也不支持，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看清了你的能力。在你出生时随便的给你取了个名字，只是希望你不要执念于此。不过他倒没想到你却在他的手下那学了不少本事。”说到这里她突然拔高了音量，“不过！想要作为一个领导者，必须要有压服自己手下的能力！而你没有！所以集团才会分崩离析！”说到最后她几乎一字一顿。

    她又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你不能将自己拿来和你父亲比较，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你只需要记住：你父亲并不是拿来追赶的。你父亲并不喜欢经商，但祖上存下的基业却需要人来看护，而你父亲，只在集团出现重大选择时才会参与集团的运转。我只能告诉你，你父亲的决策从来没有错过。”

    钱不多对于母亲说出来的话向来都是保持着近乎盲从的信任，但当她说出“决策从来没有错过”的话时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信！怎么可能会有不会出错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不多参与的决策众多，见过奇人异士更是不知凡几，但从来没有谁能说出自己决策从不出错。如果不是自己母亲在他面前亲口说出的这句话，他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

    难道这就是那帮老不死的这么尊崇父亲的原因？从不出错！简直就是神迹！如果自己生在那个时代，自己应该也生不出反抗的情绪，对于永远无法超越的存在，只需要仰望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