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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人间没个安排处

    邺城的街已经彻底睡去,朝惜雨一个人回到客栈时,在房间里只有他嘱咐余老板给他留的饭菜。姜小雪、聂云都不在,显然他们没有回来,或许今夜他们回不来了。

    饭菜已冷,朝惜雨却也没什么胃口。他叹了口气,转身又离开了房间。

    今夜他注定无法安睡。

    晚来无眠,人自当寻欢。

    所以,月红楼,朝惜雨又来了。

    烟花之地自当夜夜笙歌,可是邺城的烟花之地却也是日落而息,这甚是不符合常理。

    迷雾无法遮蔽朝惜雨的眼睛,鬼怪的嚎叫也无法动摇朝惜雨半分,纵是月红楼的大门紧锁也不能阻止朝惜雨入内。

    轻车熟路,朝惜雨又来到了白舒颖的房门前。

    整个月红楼都处于一片漆黑,白舒颖的房间却还亮着灯,仿佛她就是在等朝惜雨到来一样。

    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怎么会知道朝惜雨会在今夜还会来?

    如不然她又为何留灯?

    是她房间里有别人吗?

    她不知道邺城的夜晚多么恐怖吗?

    她就不懂得吸取教训吗?

    一切,自当在朝惜雨推开这扇门之后真相大白。

    门开,屋中人尚未开口表示欢迎客人造访,客人已经先开了口。

    “我这两天有很多疑问,尤其是今天又出现几个问题让我始终想不明白,让我甚是困扰,毕竟我没有院长那老头和余老大那般智慧。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似乎都找到了答案。只是我真的、完全想不到真正的尸鬼王会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这么美的女人。”

    朝惜雨露着自嘲的笑容对屋中这位玉人说。

    此时白舒颖只披了件薄薄的、若隐若现其美妙胴体的粉色轻纱,她坐在桌前正在拨弄着烛火,动作甚是随意却又是如此惑人心动。

    似乎是倦了,也似乎是听了朝惜雨这话她要作出回应,她从桌边站了起来,然后她踱步到了床前将这身上唯一的轻纱也褪了去。随之她倒于床上,接着又侧身以一只右手撑起自己的下巴看向朝惜雨。

    纵然风光尽显于朝惜雨面前,她却浑然不在意。

    “纵然你来自神魔书院,可一个区区看门的竟想跟我尸鬼王平等而谈,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朝惜雨?”

    她悠悠而语,屋中忽然就涌动起一股冰冷的、很怪异的黑暗之气,桌上那盏烛火变得扑所迷离、仿佛随时便要覆灭。

    朝惜雨轻笑道:“是啊,我只是神魔书院前的一个看门人,甚至连神魔书院里很多人都不认同我是他们的一份子。”

    说到此,朝惜雨话锋突转,道:“可那又怎样?敢从神魔书院出来那一刻,朝惜雨就是朝惜雨,再不需要以任何人、任何势力做依仗。”

    澎湃的元气在他身上滚滚涌动,整个月红楼皆为之动荡起来。那些努力睡却过去的人儿啊,他们正在惊恐而拼命地逼自己闭着眼睛、告诫着自己这是梦,一定不能睁眼……

    因为他们心里已经为自己敲定了一个念头——睁眼即死。

    “神说,要有光。”

    朝惜雨说道,于是整个屋子,整个月红楼、最后整个邺城都被光明普照。于是楼中人慌乱、城中人亦慌乱。

    而屋中,白舒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身体也在止不住地发抖,似乎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很伤害于她。

    “令行……禁止……言出……法随……吗?这……明明……是术法,你……一个武夫……怎么会……懂术法?”

    白舒颖瘫软地躺倒于床上,那微微的喘息声就是再坚定如铁的男人也会被唤醒兽欲。

    朝惜雨也是男人,因此他选择不去看、不去听,为此他甚至表现得很冷漠地说:“就是因为我是神魔书院看门的,就是因为我只是个武夫,你就小瞧于我?就敢直接在我面前表露真身?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武道无极境强者,单凭这点你也不该小瞧于我。”

    *

    “武道无极境就是强者吗?就很了不起吗?”

    白舒颖不以为然地努力想挣扎起来,可是屋中的光明实在太盛,所以她只有徒劳无功,她只能逞口舌,

    “呵呵,我看也就那么回事,连看我一眼都不敢看算什么男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闻听白舒颖此言,朝惜雨直接转过头来,骂道:“你他妈一股尸臭味熏得我不忍直视,还怪起我来了。”

    不过,确实挺美,朝惜雨心道,但他怎么可能让白舒颖这个表面美人、实则是鬼气阴森的尸鬼王知道他这个想法。

    白舒颖一脸错愕,她完全无法想到朝惜雨竟然会这么回答自己。

    而且他确实看自己了,还看得理直气壮,但这不就像小孩子在赌气一样吗?因为被自己所激,然后他就大胆地宣布‘我可以’。

    想到此,白舒颖媚眼流波地笑道:“是吗?那你干嘛还看得这么性急?让人看着都好害怕,感觉你要把我吃了似的。”

    朝惜雨哼了哼,不想再跟这女人扯皮,没办法、这女人脸皮比他还厚不知多少倍呢!

    “尸鬼王,我这次来只是想将那两个孩子带走。我们本来就井水不犯河水,你只要把那两个孩子还给我,我便就此离去。”

    朝惜雨平静地说道,为了表示诚意他将以言出法随施展的光明术法直接散去。于是屋中只剩下那半截快要燃尽的蜡烛在支撑着微弱的光明。

    屋外,月红楼、邺城又陷入黑暗,于是刚刚还以为神明临世要拯救邺城于危难之中的人儿全都惶恐起来,难道神明是彻底抛弃了邺城吗?

    白舒颖从扯起那件轻纱披在身上,然后从床上坐起,忽瞥见朝惜雨目光中竟有一抹遗憾闪过,她不由得好笑。看来,这个臭男人也是对自己的身子有兴趣,只是他更能伪装。

    “尸鬼王太难听了,你可以叫我白舒颖,这是我为自己起的人间之名。怎么样?不错吧?”白舒颖半倚在床边笑着对朝惜雨说,见朝惜雨不理自己她便又道:“那两个孩子呀!倒真在我这里。不过,我还真不想还给你。他们一个是光明之女,一个是万法之体,都是千年难见一回的修行圣体,这样的好坯子我真想让他们继承我的传承。”

    一听白舒颖这话、或者说一听这尸鬼王如此一说,朝惜雨不由得笑了。他道:“不说聂云那小子能不能继承你的传承,姜小雪她是绝不可能继承你的传承的,她可是比那邱定山还纯净的光明之女,她如何继承你的传承?”

    白舒颖却是不以为然,她悠悠道:“亏你还是千百年来最罕见的武道无极境强者,你怎就不知光明之极便是黑暗,反之亦然。”

    朝惜雨动容,他没想到尸鬼王在修行之道上竟有这般见识,可以说跟他不遑多让。

    如她真的如她所言已经悟得光明之极便是黑暗,黑暗之极便是光明,那她绝对可怕,她绝对不止是宗师境。

    想到此,朝惜雨暗骂一句这女人怎么这么能隐藏!如果现在她也好好隐藏着自身的气息,自己莫说看透她的修为,就是看出她是个修者都难。哎,归其原因也就是她太小瞧自己了。嗯?她为什么会小瞧自己?

    这似乎不对吧?她再小瞧自己也不该跟自己在如此狭隘的房间里坦诚吧?她不知道近战的武者甚至可以越境杀敌吗?不,这不对,难道这房间里有毒?可是这屋子里又没有什么特别气味,这……

    “白姑娘,我想你没下毒吧?”

    朝惜雨忽然这么问道,这让白舒颖一愣,“嗯?为什么这么问。”

    见朝惜雨四处打量着这房间,白舒颖‘噗呲’笑了,她道:“我怎么会下毒呢?那得用多强的毒才能毒到一个无极境强者,况且你还是武道无极境强者,是对周围变化感知最强的修士,我又岂会犯这种错误?”

    “哦?那你敢跟我共处一室,就不怕我直接将你擒住?”

    朝惜雨问,他不相信如此聪敏的女人会想不到这一点。

    “怎么?擒住我后你打算怎么处治于我?是要我陪你在这床上讲故事吗?”

    白舒颖却如此笑着问。

    尼玛,跟这女人没法聊天,她太能开车了!

    *

    “你把他们还来,我们好聚好散,怎么样?”

    朝惜雨挺无奈,他总感觉这里充满了阴谋,似乎他只要稍微对这女人不利他便会陷入危机。这是他的直觉,他的直觉一向百分之八十不灵,可他还是不敢冒那百分之二十的险。即使在他出书院时院长和余生两人都一再勉励他,他们两人认为这天下间有能力做朝惜雨对手的不过十数人,能杀朝惜雨的更是不超过五人。

    然而他们的话却没有让朝惜雨有什么安全感,甚至觉得很危险。

    明前易躲暗箭难防不知道吗?人正面打不过我,可以搞偷袭,搞下毒啊!还有,万一我刚出书院就碰到了能要我命的那几个货怎么办?

    而今,他没有碰到能正面要他命的人,但他却碰到了一个阴险的让他感觉脊背发冷的女人。

    白舒颖看向朝惜雨,她始终不肯好好地穿上衣服。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白舒颖问。

    朝惜雨立刻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知道好奇害死猫,知道的事情越多的人活得越累、死得也越快、越悲惨。”

    白舒颖便笑得花枝乱颤起来,真让朝惜雨难以直视又不愿移开视线。

    我这是为了防止她偷袭我!我这是在防止她偷袭我!

    朝惜雨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如此一个合理地当色狼的理由。

    “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所以我脱离了幽冥殿。”

    白舒颖道。

    听到这个消息,朝惜雨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自己不可能跟这女人友好相处了。

    自古加入幽冥教者便没有谁能再脱身,这女人却把这么危险的消息告诉自己,那她还会让自己走吗?况且自己怎么走?姜小雪和聂云还被她藏起来了呢!

    “咳咳,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哦,你不用说了,桌上的蜡烛都快烧完了,我们还是说说怎样你才愿意把那两个孩子交给我吧!”

    朝惜雨眨着纯净的眼睛盯着桌上快要燃尽地蜡烛装傻说,刚刚白舒颖说的话他就当没听到。如果这位大美人愿意的话那就放过他吧!朝惜雨就是这么想的,可惜他装傻白舒颖也开始装起深沉了。

    “在幽冥殿时我已经开始布这个局,之前自称尸鬼王被你揍的那人便是我布下的棋子,这个棋子很出色、纵是冥帝也没发现他并不是我。这只因我经常改换面貌,或男或女、或老人或孩童。

    而我来这里已经有七年了,七年、我用整整七年在这里做了一个局,这个局只为让我融入这个城,成为真正的人。

    为什么我会在邺城举行百鬼夜行呢?

    那是因为我修行的幽冥神术使得身体阴气太重,如果我想转化成人就需要释放这股阴气。但也不能一次性释放这股阴气,就如世人所说任何事总要有个过程。

    这股阴气很强,我若一次性将之释放我的身体也将受不了,这个城市也难以经受住它的摧残。故,我选择了以这种方式在夜幕降临后将它释放。

    为什么我会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呢?

    一方面是因为我认为这里更能体会人间冷暖、见识人间百态,最奢靡的地方也往往最见真实;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座城市本来就很阴寒,而这里更是这座城市最阴寒之地,我身上的阴寒之气在这里可以很好的掩饰。

    本来我还有一年时间便可以彻底散去阴寒之气,成为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女人。可是你来了,且还带着两个让我垂涎的身体。

    如我换上光明之女的身体,那我便不用等上一年即可化尽身体阴寒之气。如我换上万法之体的身体,我也可少用许多时日化去身体阴气,同时我还将拥有更强的修行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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