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彼岸天涯

    李念念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坐在地上的两个人。是赵小月见李念念这么晚没有回去，有点担心。之前发了信息，李念念也没回。不知道是不是张思雨有什么事，所以打了电话。王雨托着李念念站了起来，帮她拍掉了身上的雪。王雨低头看着李念念，看着她又哭肿了的眼睛。这次是为他哭的吧？那一刻他好想吻住她，可是他不敢。深吸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李念念的肩，说走吧，转过了身。李念念看着眼前的离他那么近的温暖的背影，好想扑过去抱住他，永远都不要放开，可是她不能。

    那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听着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是踩着自己的心。看着李念念进了宿舍楼，看着她宿舍的那个窗户的灯光从亮着到熄灭。王雨站在楼下，很久，很久。

    第二天，李念念烧的不省人事。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太多的事。从在大街上看到初恋男朋友抱着别的女人，到被他用最恶劣的言语骂又扇了她巴掌。从知道最好的朋友张思雨险些丧命而自己却不知道。从开始发现自己爱上了王雨，到张思雨跟王雨表白。她的心被碾压的支离破碎。她承受不住了，昨天在外面走了那么久，又躺在雪地里，这一切的一切终于击垮了她。。

    王雨背着她去医务室的时候，就听见她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赵小月说早上发现念念发高烧，就听见她一直在说对不起，却怎么也叫不醒她。王雨心如刀割。这对不起是跟他说的吗？是对不起不能跟他在一起吗？念念，你做了决定是吗？赵小月帮忙扶着李念念，一转头看见王雨脸上流着泪。周围一片白茫茫的雪，早上的阳光温温蕴蕴。赵小月觉得王雨的泪光闪闪发亮，干净的那样晶莹剔透。

    李念念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身边的王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前世今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一念起，温柔了流云秋月。却凝结在了昨夜漫天的飞雪里。

    第二天，李念念接到了张思雨爸爸的电话。说张思雨的情况还是不太好，他们也不太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所以，就先办了休学。明天就带思雨回去了。问念念要不要来看看思雨。李念念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觉得有点晕，还是出了门。宿舍的人都去上课了，自然没人拦着她。

    “思雨，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昨天都忘了送给你了。这一面是我们两个人的合影，这一面是守护。我会永远守护你，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李念念拿着项链握着躺在床上的张思雨的手，觉得好冰。她才从外面进来，手已经很凉了，张思雨的手却更凉。

    “好漂亮啊，念念你最好了。”张思雨的声音有气无力。脸上的笑容好像都是在用尽全力支撑着。张思雨的心又再次闷闷的痛。她没办法让她的父母不离婚，她也没办法让王雨爱上张思雨。她没办法选择让一切重来，让自己不遇到王雨，不爱上他。不，她不能！不能接受王雨，已经让她的心像昨夜的雪一样，被踩得咯吱咯吱的响。那声音就是她的心疼痛的声音。

    从张思雨家回来，李念念又去了操场上。收到了赵小月的信息问她去了哪里？她回复说去看看张思雨，一会儿就回去了。赵小月让她千万别再冻到，发烧还没好。她回复说好。然后又开始在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走起来。她明白她要安抚好身边的人，因为这一刻她不想被打扰。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刺痛了她的心，她明白那一定也是王雨心痛的声音。她又回忆起两个人的点点滴滴，从被踹下蹦极跳台，到泼了他一脸土豆粉。从他骑自行车撞了她，又到一起吃饭。从他帮她出头踹了赵立阳，说是他男朋友。到游乐场摩天轮上，他吃了粘在她鼻尖上的棉花糖，李念念笑了。好遗憾，那个晚上喝多了，她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真的是让他带自己去游乐场玩吗？又想起在医务室醒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前世今生。她似乎在他面前流了很多泪，难道她前世也是一棵绛珠草吗？今生也是要来还他眼泪吗？走一圈她说一句对不起，走一圈她说一句对不起。而不远处，王雨也想来操场看看，却看见了李念念在那一圈一圈的走。他没过去，就站在那望着她。

    后来，李念念就只是学习。没事的时候去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走。别人问她，她就笑着说锻炼身体嘛。

    后来王雨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只是学习和打工。脸上少了些笑容。

    后来黑客帝国的群被解散了。天残脚的群偶尔有人发声，回应寥寥。

    寒假的时候李念念回家去看了张思雨，她恢复的很好。又是满脸俏丽的笑容了。她说爸爸帮她找了人，如果考试合格可以不用重修。她们谁也没提王雨。

    除夕那天晚上又下了很大的雪，像那天晚上一样。没有风，大片的雪花安静的飘落。李念念站在路灯下，看着天上的雪飘啊飘。她扬起头，伸开手臂在路灯下转了起来。让雪花落在脸上，落进眼里。她觉得每一片雪花都是王雨溶在了她的眼里。不知道身在远方的王雨是不是也看着同一场雪？她觉得她和他就像是站在岸边上的两个人，中间隔着万水千山，而彼岸是她永远到不了的天涯。是，她没办法忘记王雨。连一点淡忘都做不到。她拿出手机拍了自己在路灯下的样子。发到了朋友圈。加了两个字，彼岸。这是她从那一晚大雪到现在发的唯一一条朋友圈。手机铃声拼命的响，她知道是妈妈在催她回去吃饭。

    而同一片天空，真的飘着同一场雪。王雨坐在窗前弹着吉他，又想起那时李念念微醉的红扑扑的脸。爸爸的声音响起，“别弹了，一会儿陪爸爸喝一杯。”可他忽然放下吉他跑出了家门。也出现在路灯下，仰起头看着天空飘着的雪花。彼岸伊人，可也见这漫天飞雪？他拿出手机，也拍了自己在路灯下飘雪里的画面。在要发朋友圈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了李念念站在路灯下的照片。她那里也飘着雪。她的脸蛋红扑扑。王雨看到彼岸两个字，心醉了。他在自己要发的照片上面加上了天涯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