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你的名字叫猫小箭
你的名字叫猫小箭
半夜三更，警戒线外三三两两地站着许多人，“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邪性得很，我起夜去厕所，还没等拉完，猛一抬头就看那隆福大厦上面起了一阵红雾。”一个瘦小的中年人神秘地说着。
“他三叔，你别迷信了，那是霓虹灯照的云彩反光。”穿团花睡裙的胖女人拿蒲扇指着瘦子说。
“快把你们家三儿叫回来，那里面的东西不能拿，都是有货主的。”
“就是，趁火打劫的事咱院的不能做！”
“说不定那会儿火就从里面烧起来了，那里面商户私搭乱建的，早晚出事。”一个手指间玩着核桃的晒笑着说。
“你们俩一丘之貉，就会煽风点火，你瞧人家老箭张，腿脚不方便，还过去帮忙清理消防通道。”一位带红箍的老大爷走过来，厉声数落着那两个男人，他的身后是一脸烟灰的走路有点蹒跚的老箭张。
“老箭张，没伤着吧，看你这一身土，快回家洗洗吧。”
“老箭张热心肠，先进份子啊！”
“张大爷，您是救火英雄吧！我们崇拜你。”两个小孩从大人身后挤过来仰着小脸说。
“去去，火灭了，都回家睡觉去，大人说话瞎接什么碴儿。”胖女人拿蒲扇轰赶着小孩。
“劳驾，我从火场里救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谁喜欢能抱回家养吗？”议论中的众人扭头一看，说话是一个推着脚踏车的干部。
“哟，您是从远处赶来的吧，怎么还救了一只猫啊！”
“可不，我是这隆福大厦里租柜台的商户，听说着火了，本想来抢救点存货，可都烧光了，只捡到一只小猫。”骑凤仙人面带颓丧地说着。
“给我养着吧，这只小猫劫后余生，我就住对面弓箭大院，一个人就个伴吧。”老箭张上前一步，从狻猊手中接过幼猫抱在怀里。
商厦废墟上的余烬还冒着灰白色的烟雾，高压水枪喷射的水柱在瓦砾堆中巡视着，最后疲倦地将最后一股洒在广场前的水泥地上。
围观的人踩着积水，咳声叹气地往家走，老箭张嘴角带着微笑看着怀里的幼猫。弓箭大院里是一排排简易筒子楼，没有路灯，临巷窗户里的白炽灯透过纱窗漏出一点昏黄，照得人影晃动。
老箭张一手摸索着砖砌的楼梯围栏，一手护着怀里幼猫往三楼爬，幼猫在他怀里腻歪着。这个年久失修的筒子楼墙体上满是大小不一的窟窿，黑黝黝地不知通向何处。
灯光啪地亮了，幼猫睁大眼睛茫然四顾。这是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屋，简单的家具，单人床、三屉桌和组合柜，墙上挂着一副缠着丝绦的弓箭。
“到家啦！咱们这屋子小，可要啥有啥，够你折腾的。”老箭张把幼猫托在掌心里，让猫四处瞧，展示着爷俩共同的领地。
“嗯，对了你得有个名字，取个啥名好呢？”老箭张自言自语地说：“大伙都叫我老箭张，你这么瘦小，就叫猫小箭吧。”幼猫喵地叫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自己的名字。“饿了吧，我给你弄吃的，我这有居委会送的奶粉。”
老箭张从橱柜里拿了个青瓷小碗，一袋红星高钙奶粉，放在小圆桌上。从旧三屉桌的抽屉里翻出剪刀，在奶粉袋一角剪了个小口，倒出两勺量的奶粉，用暖壶冲上温开水，搅拌均匀放在床脚的猫小箭眼前。小箭吃过一口猫奶，碗里的味道有点怪，就着碗边闻了闻却不敢喝。老箭张端起奶碗抿了一小口，又放回小箭眼前，“喝吧，喝吧，好喝呢！”小箭伸出粉红的舌头在碗里舔了一下，就把头埋进碗里美滋滋地吃起来。
老箭张忙活了半夜，也有点饿了，自己也从高压锅里盛了粥，笑呵呵地坐在床边就着咸菜吃。
吃饱了的猫小箭巡视着他的领地，铁架床上搭着的毛毯很适合摩擦指甲，三屉桌上摆着的竹片有股浓烈的味道，他跳到一堆动物犄角上，切成片的牛角踩在脚下噼啪作响。靠墙角有一只粗瓷大碗，里面飘着浓郁的异香，刚一碰，就感觉自己的鼻尖黏黏的。
“嘿嘿！好闻吧，这胶是用猪皮熬制的，它能把这水牛角、竹子、牛筋，这几样做弓的材料给粘成一体，这传统反曲弓可是咱弓箭大院以前独有的手艺，你要是个人儿我一定教你做弓箭。”
猫小箭似乎听懂了老箭张的话，伸出爪子依次挠挠那些做弓的器具，像是想试试哪个好使。阳光洒在屋当间儿的水泥地上，映出玻璃窗棂的格子影，几缕柔软的树枝在里面晃动。小箭摇着尾巴左右扑打了几下，就抬头望向窗户。
轻易地小箭就跳上了窗台，仅仅一碗冲泡的奶粉，他就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透过窗缝嗅着外面的味道，一缕微微的香气夹杂在枝叶间，好像在哪闻到过。
“小箭你看，咱这后窗外有一棵黑枣树。每年秋天，打开窗户，伸手就能摘到黑枣，虽然就那么一层皮肉，咂摸下味道，也挺好吃的。”老箭张抚摸着猫的脊背，好像在回味黑枣的味道。
猫小箭盯着那树枝看，风中摇曳的枝衩看上去还是满结实的，应该能承受得住自己瘦小的身体。
小箭伸出爪子在窗户中缝上一挠，那窗就开了。窗外是一处寂静无声的院落，一棵三四层楼高的黑枣树矗立在那，枝杈伸展到窗前。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猫小箭在老箭张的呵护已经显出成年猫的体魄。清真寺里的黑枣树是他的运动场，上窜下跳如履平地。累了就趴在被垛上眯着眼观察老箭张的一举一动。但不知从哪天起，他对弓弦的嘭叭声异常敏感，体内似乎隐藏着某种力量，随着弓弦的绷紧，牵动着自己神经与肌肉。
半夜三更，警戒线外三三两两地站着许多人，“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邪性得很，我起夜去厕所，还没等拉完，猛一抬头就看那隆福大厦上面起了一阵红雾。”一个瘦小的中年人神秘地说着。
“他三叔，你别迷信了，那是霓虹灯照的云彩反光。”穿团花睡裙的胖女人拿蒲扇指着瘦子说。
“快把你们家三儿叫回来，那里面的东西不能拿，都是有货主的。”
“就是，趁火打劫的事咱院的不能做！”
“说不定那会儿火就从里面烧起来了，那里面商户私搭乱建的，早晚出事。”一个手指间玩着核桃的晒笑着说。
“你们俩一丘之貉，就会煽风点火，你瞧人家老箭张，腿脚不方便，还过去帮忙清理消防通道。”一位带红箍的老大爷走过来，厉声数落着那两个男人，他的身后是一脸烟灰的走路有点蹒跚的老箭张。
“老箭张，没伤着吧，看你这一身土，快回家洗洗吧。”
“老箭张热心肠，先进份子啊！”
“张大爷，您是救火英雄吧！我们崇拜你。”两个小孩从大人身后挤过来仰着小脸说。
“去去，火灭了，都回家睡觉去，大人说话瞎接什么碴儿。”胖女人拿蒲扇轰赶着小孩。
“劳驾，我从火场里救了一只刚出生的小猫，谁喜欢能抱回家养吗？”议论中的众人扭头一看，说话是一个推着脚踏车的干部。
“哟，您是从远处赶来的吧，怎么还救了一只猫啊！”
“可不，我是这隆福大厦里租柜台的商户，听说着火了，本想来抢救点存货，可都烧光了，只捡到一只小猫。”骑凤仙人面带颓丧地说着。
“给我养着吧，这只小猫劫后余生，我就住对面弓箭大院，一个人就个伴吧。”老箭张上前一步，从狻猊手中接过幼猫抱在怀里。
商厦废墟上的余烬还冒着灰白色的烟雾，高压水枪喷射的水柱在瓦砾堆中巡视着，最后疲倦地将最后一股洒在广场前的水泥地上。
围观的人踩着积水，咳声叹气地往家走，老箭张嘴角带着微笑看着怀里的幼猫。弓箭大院里是一排排简易筒子楼，没有路灯，临巷窗户里的白炽灯透过纱窗漏出一点昏黄，照得人影晃动。
老箭张一手摸索着砖砌的楼梯围栏，一手护着怀里幼猫往三楼爬，幼猫在他怀里腻歪着。这个年久失修的筒子楼墙体上满是大小不一的窟窿，黑黝黝地不知通向何处。
灯光啪地亮了，幼猫睁大眼睛茫然四顾。这是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屋，简单的家具，单人床、三屉桌和组合柜，墙上挂着一副缠着丝绦的弓箭。
“到家啦！咱们这屋子小，可要啥有啥，够你折腾的。”老箭张把幼猫托在掌心里，让猫四处瞧，展示着爷俩共同的领地。
“嗯，对了你得有个名字，取个啥名好呢？”老箭张自言自语地说：“大伙都叫我老箭张，你这么瘦小，就叫猫小箭吧。”幼猫喵地叫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自己的名字。“饿了吧，我给你弄吃的，我这有居委会送的奶粉。”
老箭张从橱柜里拿了个青瓷小碗，一袋红星高钙奶粉，放在小圆桌上。从旧三屉桌的抽屉里翻出剪刀，在奶粉袋一角剪了个小口，倒出两勺量的奶粉，用暖壶冲上温开水，搅拌均匀放在床脚的猫小箭眼前。小箭吃过一口猫奶，碗里的味道有点怪，就着碗边闻了闻却不敢喝。老箭张端起奶碗抿了一小口，又放回小箭眼前，“喝吧，喝吧，好喝呢！”小箭伸出粉红的舌头在碗里舔了一下，就把头埋进碗里美滋滋地吃起来。
老箭张忙活了半夜，也有点饿了，自己也从高压锅里盛了粥，笑呵呵地坐在床边就着咸菜吃。
吃饱了的猫小箭巡视着他的领地，铁架床上搭着的毛毯很适合摩擦指甲，三屉桌上摆着的竹片有股浓烈的味道，他跳到一堆动物犄角上，切成片的牛角踩在脚下噼啪作响。靠墙角有一只粗瓷大碗，里面飘着浓郁的异香，刚一碰，就感觉自己的鼻尖黏黏的。
“嘿嘿！好闻吧，这胶是用猪皮熬制的，它能把这水牛角、竹子、牛筋，这几样做弓的材料给粘成一体，这传统反曲弓可是咱弓箭大院以前独有的手艺，你要是个人儿我一定教你做弓箭。”
猫小箭似乎听懂了老箭张的话，伸出爪子依次挠挠那些做弓的器具，像是想试试哪个好使。阳光洒在屋当间儿的水泥地上，映出玻璃窗棂的格子影，几缕柔软的树枝在里面晃动。小箭摇着尾巴左右扑打了几下，就抬头望向窗户。
轻易地小箭就跳上了窗台，仅仅一碗冲泡的奶粉，他就感觉体内充满了力量。透过窗缝嗅着外面的味道，一缕微微的香气夹杂在枝叶间，好像在哪闻到过。
“小箭你看，咱这后窗外有一棵黑枣树。每年秋天，打开窗户，伸手就能摘到黑枣，虽然就那么一层皮肉，咂摸下味道，也挺好吃的。”老箭张抚摸着猫的脊背，好像在回味黑枣的味道。
猫小箭盯着那树枝看，风中摇曳的枝衩看上去还是满结实的，应该能承受得住自己瘦小的身体。
小箭伸出爪子在窗户中缝上一挠，那窗就开了。窗外是一处寂静无声的院落，一棵三四层楼高的黑枣树矗立在那，枝杈伸展到窗前。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猫小箭在老箭张的呵护已经显出成年猫的体魄。清真寺里的黑枣树是他的运动场，上窜下跳如履平地。累了就趴在被垛上眯着眼观察老箭张的一举一动。但不知从哪天起，他对弓弦的嘭叭声异常敏感，体内似乎隐藏着某种力量，随着弓弦的绷紧，牵动着自己神经与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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