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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有谁在意?

    认真的观察顾……不!是小廷琛,他每天除了加强武学基础,就是看书。酸梅姐家虽然不富有,但勉强能供他念书,仅限于识字。甄香镇似乎与世隔绝了,识字之人不多,武学、知识,该有的都有了。至于书籍,是哥哥留给他的,看到他偷偷回到山中小屋,抱走哥哥的书,每次往返,都要走好远的路,好几次都摔进坑里,好在书没脏。

    这里只有一盏小小的一截蜡烛,真心不是酸梅姐抠,而是资源不够,蜡烛需求少,村民一般早早的熄灯睡觉。

    不过他有自己的方法,每当蜡烛烧完,他都会笼罩一层十之禁在上面。第二天酸梅姐问起就说“蜡烛烧完就睡了”,如此简单的撒谎,就这么过了一天、一年。

    他的桌子很小,貌似是歪的,他就在这一块小方桌上认真的看书。楚霄霄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生怕打扰他,扒拉他的头发,还是穿过了。

    咦?这是什么?

    这字……很古老,有点像繁体字,似乎更复杂。楚霄霄成了这间屋子第二个认真看书的人,主要学习如何看,字。

    勉强看懂几个字,七拼八凑,大概是一本武学书。讲究十之禁的运用,还有一些其他的,只是我看不懂。他翻得太快了,好吧,只是对于我来说太快了。

    这么小就学这么深奥的东西真的好吗?

    看书看不懂,楚霄霄无聊的打转,这就是小廷琛,真认真。

    窗边有人!每一段记忆都是三维化的,可以自由行走,而且不会被发现。果然有人,是酸梅姐,她就站在门侧,正好是他看不到的地方。刚才能看到她,得益于她一闪而过的衣衫,倒不是因为她有心这样做,而是因为冷。

    试问冰天雪地默默守护的有几人?突然有点羡慕他,屋中温暖,长灯作伴。

    怪不得他能安心看书,因为一切寒冷都被她隔绝在外,暗红色的十之禁围绕在她身旁,屋中依稀可见浅红。屋内的人看得认真,屋外的人照得仔细,不多不少,恰到好处,难以想象她没有经常做这种事。

    如果没记错,十之禁确实可以当火用,不多不少的控制量使这间屋子很温柔,适于人生存的温度。能把十之禁掌握到这种程度,真的是小镇大妈?也罢,他也没必要知道这些,戳戳小廷琛,一直没发现吗?

    之后的日子,只要向那个地方看,总能看到一盏孤灯,为他而亮的灯。以前没发现,是因为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确实不应该忽略这些细节。

    “酸梅姐啊,不是我说你,你和他非亲非故,干嘛非要……唉,现在他也长大了,总该让他出去历练吧。再说……镇子出了这种事……”

    “就是,这么小头发就白了,还有那眼睛,看着怪吓人的。”

    “我家大深都不敢靠近他,太可怕了。看起来温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们邻居一场,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你当初不带他回来也什么,现在这世道。你总不能这么一直护着他吧,他也有自己的生活,万一他父母找他呢?”

    听到这里,他默默离开,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继续看书。

    楚霄霄有点纳闷,这么稳重,有点超出正常逻辑了。九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龄,就这么一直看书,直到晚上。

    “你要走?”

    倚在门框上的楚霄霄第一次看到小廷琛露出异样的表情,这么平静的看书,原来是最后的告别。同样的,酸梅姐如同往常一样唤他早点睡,停留得有点久。

    不咸不淡,一个看书,一个为其掌灯,这应该是一个走马灯。

    许久,他淡淡的应道:“嗯。”

    其实他的行李不多,几乎没行李,随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酸梅姐没有多惊讶,“记得回来。”

    这回答不仅楚霄霄不明白,小廷琛也不明所以,太深沉了,一切都是未知数,又如何敢轻易许诺?

    “你姓顾。”酸梅姐理了理那些书,烛光下的她很慈祥。

    他没有否认,“嗯。”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那些话才走的。”

    楚霄霄上下打量这个女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么强,小廷琛没告诉她自己姓什么啊,她是怎么知道的?再看看那边的顾廷琛,低垂着眼帘。

    “对不起。”

    酸梅姐无奈的叹气,“出门右拐小树林。”

    “谢谢。”顾廷琛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生气?”

    “去吧去吧,记得回来,要活着哦。”

    “嗯。”

    顾廷琛重重点头,终于在这个夜晚离开甄香镇,只带了一把刀子。楚霄霄记得这把刀子,这是酸梅姐劈柴用的,就是一把不到二十厘米的小刀,临走时把这把刀送给了他,默默的看着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如她所说,出门右拐小树林是一条大道,之前的路被树枝顾锁,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小镇。他不会发现了,永远也不会发现酸梅姐看他的眼神,因为他没有回头。

    人活着就是为了死去,在这过程中,需要不断进食,也就是食物。

    只身带着一把刀出来的他依旧凶狠,至少我没见过那个小孩这么不留情!不是山贼,甚至只是一个农夫,距观察农夫只是靠近他,应该是看他身上是否有值钱之物。这是他看到的,小廷琛装睡趁他不备反击,要么不下手,下手就要他死透。

    这是一把残败的匕首,同样也是一把带血的刀。

    利器被制造出来是用来杀戮的,但不是凶器,可用来杀人,也可防身。而九岁的他把“防身”诠释得很好,只要有那么一点威胁,杀。

    试想一下,如果他相信了农夫,可能下一个失踪儿童就是他。

    楚霄霄敢确定,这个农夫身上至少有二十个洞,这是一把不是很长的刀留下的。做完这一切的他坐在尸体旁边,很累,很累,大概是心里的疲惫。

    小小的他做这种事毫无违和感,休息对他来说只是一次重生。这是地处偏远的茅草屋,甚至不能确定农夫是否对他有害,惶恐的他要排除一切可能威胁自己生命的人和物,即使农夫不是劫财,这种动荡的时代,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生存是没有对错的,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小廷琛平躺在地上,扒拉的麦秸粘在头上、脸上,凶器被丢到一旁。确定他死透了,才敢稍微卸下面具。

    是的,面具,对于楚霄霄来说,这样的他更真实了。满目疮痍的尸身,安静祥和的小孩,像极了写实主义画作。能把一个画面记忆得如此深刻,究竟有多小心。

    至今为止,自己没遇到过像他这样的生死考验,那怕一次也没有。我是幸运的,却是不幸的,而他虽然谈不上幸运,但也谈不上不幸,因为他有力量,绝对的力量。现在虽然弱小日后爆发的他注定走向巅峰。

    也许有遗憾,但一定更完美,你所呈现出的不过是千分之一罢了。人海茫茫,谁又见过谁的百分之百?

    火,着火了!

    楚霄霄惊恐的看着周围的火光,仿佛身处其中,太真实了,唯一的距离差,小廷琛!醒过来啊!

    这是对他最后的呼唤,无果,看得见摸不着。他没有睡,再次警惕周围,晚了,小廷琛努力拍门,纹丝不动。原本的木门早就不堪一击,加了铁网呢?

    这些记忆充其量是一个密闭的3D画,而我正好可以行走于这个空间,只是摸不到里面的人。

    随着农夫而来的不止一个,亦或者是同伴,却又不像。如果是同伴,未免太冷漠了,失去“同伴”,本身的利益受到威胁也无动于衷,这种人何不冷漠?冰天雪地的茅草屋不易燃,有十之禁加持的茅草屋易燃。可能是出自恶趣味,特意没有燃烧房屋,而是燃烧外面的干草垛声东击西,快了。

    他们知道里面有人,甚至猜测是里面有人放的火,再明显不过。年幼的小廷琛到底还是太嫩了,再怎么凶狠,也无法洞悉人之黑暗。

    楚霄霄猜测这个铁笼子大概也是十之禁制造,记得黑影说过这里是契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应该有十之禁,而十之禁人本身可以修炼,也就见怪不怪。可怜这么小的他打不开铁笼,他太小了,应该是他太弱了。火还在继续,外面依稀传来交谈声。

    “你知道里面是谁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敢乱放火!”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放火,这是最保守的方法。”

    “保守?”

    “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确定里面有人,一个、两个,可能更多!你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吗?或者没有目的?烧了,一切都干净了,只要确定不是咱们零点木的人都可以消灭,反正又什么坏处。”

    “万一里面没人呢?”

    “你傻呀,那这样岂不只烧了一个破房子,破房子而已,有谁在意?”

    “行了行了,就这样。里面会有人的,我刚才好像看见人了。”

    小廷琛停止了拍打,因为他相信不会有人会来,永远也不会。几分钟前,他因为生存杀了农夫,现在有人杀他,可谓是风水轮流转。烟越来越大,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却要窒息了,他就平静的站在那里,是他的悲哀,也是他们的悲哀。无缘无故的锁人放火,

    “唉,听说了吗?那个人进去了。”

    “进去?她吗?”

    “是啊,就在里面。”

    他们所知的“里面”应该就是这里,楚霄霄都能听到,他又何尝听不见。自始至终都相信他能出去,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他。

    然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他能知道结果,却不能知道过程,因为过程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上百倍。

    “见面了。”

    小廷琛没有回答她,眼神有些呆愣,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不敢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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