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多动

    他扭过头低垂着眼睑,伤口虽然没在流血,却是火一般的灼烧。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有其他表情,上次在祀塔你笑起来就很好看。总感觉你经常笑会迷倒万千少女,哈哈!”

    顾廷琛无视他的”玩笑”,正经久了轻松一下还是可以接受的,他盯着地面,“我刚刚……兴奋?”

    “嗯。感觉你总是一副杀人不讲理的模样,其实你在害怕,或者说……”他单手撑着下颚漠视前方火一样的十之禁,“恐惧。”

    “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恐惧的,害怕一切的同时又在寻找一切,很多目标明确的人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越到后面他声音越低,似是自问,“不过廷琛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你很恐惧也很迷茫,但这些并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反而使你更强。我就无法做到像你那样。”

    “对不起,又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了。”他无奈的捞捞头。

    “一样的。”

    檀山落痕看着他的侧脸微微发愣,因为他熟知的廷琛话多起来了。

    “笑是情绪,也是表情。”

    “也对,小时候多情绪,长大后多表情。”他现在完全放松,也只有在如此黑暗少人的地方,才敢说点想法,“你知道吗?在看到你兴奋的那一瞬间时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以前疑惑的事。眼睛是器官也是交流的工具,你是能隐藏工具的人。”

    “小时候和母亲看过一种舞蹈,需要戴着面具跳,面具上的表情总是快乐的,“眼睛”、“嘴”夸张得只有一条线,“脸”的两侧有两个黑点。我以为会是装饰品的,直到每个人眼睛下都有黑点。”他露出回忆的微笑,“我研究过这种面具,其实黑点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穿线时留的两个孔,连接脸与面具。”

    “而黑色在所有颜色中是最深最重的。”

    “面具足够精美,或许就不想摘了。”他们都开始沉默,“但面具终究是面具。”

    “可是精美。”

    “失散舞。”

    檀山落痕有些意外,“你也看过?”

    “以前听哥哥说过。”

    “噗!那些鸟又被你杀了呢。我很羡慕你,可以追求一件事,但我不会模仿你,因为我也有珍爱的人。真希望你早日见到哥哥。”

    ”嗯。”

    “今天说得够多了,唔……已经开始了!”

    起身的檀山落痕没有注意到顾廷琛迷惑的眼神。孵化确实已经开始了,荆棘之下闪烁着红光。

    “之前听他们说魑魅魍魉,可能是孩子的名字,也不知道石鸟的婴儿时期是什么样的?”

    石鸟的孵化比人类容易得多,看起来也很简单。石球是它们的第一道壳,就像环境色一样,呈现出石头的外型,手感就像真的石头一样,缺比石头坚硬。

    里面躺着的是一男一女和人类婴孩差不多。唯独男婴背脊有两对红色翅膀,女婴额头则是鳞片纹路,转即就消失了。

    顾廷琛冷不防的说一句,“好小。”

    “噗!当然小了,他们才出生。”檀山落痕温柔的看着他们,尽管他们也是和谐的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头,“我们刚出生也是这般大小,你不是经过婴儿吗?”

    这比起之前是男是女的问题容易多了,“没这么小。”

    “生命是一切的开始,虽然弱小,但很顽强。”

    他陷入沉思,“人,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吗?”他也想到哥哥,父母死的早,之后的几年也是跟着哥哥长大的。

    “当然。”檀山落痕看着顾廷琛认真的眼神不经失笑,还有人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这大概是人的常识,也是一个人的基础,跳过这个阶段,又有谁知道后天的变化?不过也难得有人关心这么幼稚的问题。

    “可惜他们不能亲眼所见……”

    顾廷琛知道他所说的“他们”,最后时光还和他们认真说话的人。

    在他失神的时候将手伸壳内,小女婴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石鸟毕竟是石鸟,不同于人的存在,口牙也不按人类婴儿般成长。

    顾廷琛望着食指的小血洞久久无言,女婴依旧没放开,几滴鲜血蹭到她脸上。

    “忘记告诉你了,石鸟喜血,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了。”他强忍着笑,“既然孵化了,我们也走吧。”

    “放心,石鸟出生后会自动形成一个屏障,除非是认定之人否则不能进,不用担心他们会受伤,石球里的十之禁会给他们提供寄养。”

    “走吧。”顾廷琛默默抽回手,“他们叫魑魅魍魉。”

    “嗯……不过谁叫魑魅?谁叫魍魉?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会是两个。”

    “哥哥魍魉,妹妹魑魅。”

    “你怎么确定是兄妹而不是姐弟?”

    “女婴多动。”

    “哈哈哈……”

    远处不断传来他们的声音,石球里微微亮起红光,随后又熄灭。

    中途,他趁檀山落痕休息的时候到林中小溪清理伤口,顺便擦去脸上和手上的血渍。因为他长白发上早已沾染血渍,所以背脊溢出的鲜血也能被很好的覆盖。他扯下一块布裹上草药将其包扎,短暂止血。

    山中已没有毒雾,看来绿儿是真的走了。他回去时顺便带了草药,拉过他的手细心包扎,他常年受伤,对这种草药是熟悉的,生长也比较普遍。

    檀山落痕看他低垂着眼帘,“谢……谢谢,其实没那么夸张的。”

    顾廷琛没有理会他,完事之后起身,“还好吗?”

    “嗯……”他有点不习惯顾廷琛凑这么近,而且神情认真,一副想说不想说的模样,“怎么了?”

    “没事。”

    顾廷琛重新走在前面,山洞出来后他们就行走于林中。刚经历一场战斗,体力、十之禁消耗过大,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修养也是好的。而顾廷琛还没有完全从绿儿的事中走出来,当年的“小女孩”又如何变成现在这幅试毒如命的模样?他决定不再想,多少年过去了,谁又知道结识会变成怎样?

    他又拿去檀山落痕被荆棘割伤的手看了看,“可不舒服?”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要缓解一下激动的心。王不死说对了,这块布是她的心爱之物。

    她以前来这里时,这里还没有那么多人,她知道这个地方的偏僻,可现在人们都喜欢在这大山上的酒楼聚会,他们谈论的家国大事她与参与其中,但远他们那么激动。她所激动的是她的布。

    王不死看着水中的布心情复杂,“不就是一块破布吗?”他没有说谎,布确实缺了一角,刺绣虽然大面积精美,但有些针脚明显混乱,“你绣的?”

    “不是。”

    说到这里,王不死沉默许久。

    一个愿说,一个愿等。顾廷琛并没有觉得他讲的故事离谱,小黑屋这种故事都听了不是吗?他小时候还见过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他所说的相遇也就不足为奇。这次他没有让王不死等太久,“然后呢?”

    王不死苦笑,“我被她推下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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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廷琛没有说话,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他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端倪,他对酸梅姐的事了解甚少,也是在之前的任务中知道她的名字。人生就是这样,当你想了解谁的时候,他突然就从你的身边消失了。

    无数次,他都没向谁说过酸梅姐和黑衣人的事。他可以确定,在哥哥被抓走的时候,确实有一个人的,他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知道他们会见面。隐约中,他们的关系也如同王不死这样,交易。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吕没洗干净手帕后就下山了。人太多了,她不想要在这里,严格意义上,她不想在没有她的地方。再者说了,明天的战斗她会上场吗,她还要回去,而送她手帕的人并不知道她会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山腰的酒楼,这里一座山崖,她说的踹他下去的窗户,下面就是万丈山崖。

    还未到山脚,就被一群人围住,他们表情严肃,衣衫破烂,手里拿着刀。

    “老大!”他们齐声说。

    这些都是和她出生入死的人,战争已经开始了,她没有时间培养过硬的感情,她所能做的就是努力战斗下去。她家在一个非常偏远的乡村,不是很年轻的父母除了那一亩三分地不参与任何社交,乡里邻里皆是如此,她有三个妹一个弟弟,父母在她出来时只对她说了句:不要给他们添麻烦。

    她想,她永远也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因为他们不知道她是出来争斗的。在这个世界,灵魂修炼,十之禁强度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准则,在以前,足够的神经币方能成为人上人,可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还不如口粮。她参加这次争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因为参加了有馒头吃。为此,她不断的种花,不断磨刀。和身边这伙人走在一起,并没有太过高尚的理由,只因为有共同的目标,吃饭。那里有饭吃,他们就帮谁,死了就埋了,活着就继续前进。

    其中一个疑惑道:“老大,你刀呢?”

    吕没暗自抹额,想来是刚刚洗手帕,落在河边了。不过刀已经裂得差不多了,丢了也罢,看着他们真诚焦虑的脸,她淡定道:“忘了。行了行了,我们走吧!”说了要走,但却停住脚步,眼睛里止不住的疑惑,因为她看到前方的平原聚集了一群人。她并不在乎他们干什么,而是他们正好聚集在她将要路过的地方。

    这里没有更好的去处,因为这里只有一条路。

    “过去吗?”

    “当然。”她没有太多疑惑,因为她既不喜欢妨碍别人,也不喜欢别人妨碍到她。

    她去酒楼时才傍晚,现在也差不多是这时间段,她也一直知道这里的花草树木很多,因为她只要有时间就会来这种地方,静静坐着或站着,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天。尽管对这里那么熟悉,还是忍不住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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