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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那时风华正茂的友友

    本来是尝试着回忆和信有关的事,还是跑偏了,风华正茂,同学少年,很久不做回忆的事了,这篇由一张遗憾的小纸条启,想起了我那些才华横溢的友们。

    高一期末考后,鼓足勇气递给一人小纸条。开篇就是欧阳修创作《醉翁亭记》之初写尽奇山之态,有一百多字字字精妙,可是后来全删了只留下一句“环滁皆山也”,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写山的,意为简明扼要。原文是个意思,具体内容和后面几句不记得,故我也直讲“你是我目前除了父亲外觉得最好的男生之一”。哈哈看“目前”“之一”用的多好玩,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情书,像也不像,只是表明心意。我既不问,也就断了人回答的路,应该只是一种朦胧的情愫。

    对那个人印象不太深了,林语堂的苏东坡传跟他借的,下课经常转过来聊天,问我各科题目,上课发困笔记没记全借他的来补,与我讲过一个威海寻历史遗迹的故事,讲话很温润。晚自习交作业是从后往前传的,因而他及一众同学便常见到我在那些试卷边角写的诗,有默的人家的,有自己即兴写的,律师或散文式的句子都不少,偶尔会引起同学一阵小小的讨论。我倒不是想让人家知道,不过那时候想到就写了,课本、笔记、乃至晚上撕开没扔掉的蒸汽眼罩包装袋上都会有很多细碎的文字。他愿意读,我便愿意写,某天改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成一首闺怨律诗(顺序是原文的顺序,在里面提字,上次试着复原没有成功),他是第一个读者。后来为什么觉得自己喜欢他呢,因为我身边几位同桌的坏笑,她与我讲“你看你看他一下课就转过来和你讲话,而且只和你这个女生讲”,另一个她讲“觉得你们好配哦”,听着这些八卦,唔,是哦。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觉得青春“该”有一场小小的恋爱,而且得以遗憾收场才最美妙。所以整这么一出,纸条给他后我就跑了,我跟你说啊那一段特别好玩,他跟在后面走了会大概要说什么,我就直接跑出校门留得无影无踪。

    快高考的一个黄昏,我在外面的小超市挑干脆面,犹豫选哪个口味儿呢,正好遇到他。我的手还在方便面上哈哈好尴尬,放在上面也不是,拿也不是,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前面不朝左转。这家伙问,你还好吗(有点像偶像剧的多年重逢),后一起走走聊聊,忽觉当年要是不溜的那么快,好像有戏。不过这一段一开始我就是奔着遗憾去的,青春本该如此,十分美妙。

    总是独来独往,懒散又意外地走进了这个许多家长学生的梦中学府,没叫家长费什么心力和金钱。一开始成绩尚可,有点清高,朋友们讲我总是爱笑的,而且笑得很温暖,可是对谁都保持着距离不会亲密。

    想到最好的部分,我在豆蔻年华有过一群十分优秀的友们,他们博识、灿烂而且极具个性,只是每年班级都会打乱,我不擅长交际,不知以何故去找他们了,不像在一处时可以自然而然的聚在一起聊天和玩耍。

    蝶儿常年稳居年级一二,后去研究物理去了。自己开始读乔斯坦就是由她推荐的,那本《纸牌的秘密》中躁动的侏儒,曾经让我们害怕又心心念念很久。她有一阵子常在作文里提到“那个小鬼”,我也恨怕那个走起路来会有铃铛声响,会拷问人灵魂的丑角,睡觉前总会不自觉的向门上的窗看,他是否正在盯着我。后来还有《玛雅》,我很久后才开始看的,因此当初她找我聊这本书发现我只是为了做读书笔记泛泛读了一遍时,大概有些失望。后来这本给我最大的震撼便是“堙灭”,书中箴言为“创造一个人要数百亿年时间,而毁灭,只需一瞬间”。我在《科学美国人》上看过关于星球堙灭和黑洞专辑的文章,知道它和消散、消灭等有个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不是白茫茫的大地,而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真正的荒芜。

    会考那阵子政治老师与我们讲,这次前几名来写电影,投票后我们下节课放。蝶儿写的三傻大闹宝莱坞,小飒写的泰坦尼克,我写的科学怪狗,小城考的不好没上去给我说了一堆没听他的。后面画风不对了,有个同学提议了一部日本的恐怖片《咒怨》,结果班上就跟打节拍一样民意汹汹,呼喊着“咒怨、咒怨……”于是她下节课就给我们放这个片子。

    等那个可怕的没有眼白的脸从女孩肚子上冒出来时,班上有一阵小小的欢呼,我很无奈地写着作业,蝶儿走到我身边,说:我们几个去楼下花架那儿复习吧。这四五个人便“逃课”到了湖边的一处长廊那儿看书去了。我仍记得那个长廊,白色镂空的设计,缠绕着紫藤,像婚礼的花架。那时的时光很好,阳光也很好,我们四五个人在看地理,讨论经纬线和坡度。

    小城的爸爸是数学老师,同桌好几个月。一开始我不太关心身边的事,哪怕已经在旁边一两周了都没有在意他的名字。有天不知道露了什么破绽,他突然问我:“周小湄,你不会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那时我使了一出声东击西引开他的注意,然后偷偷翻了作业本后说,知道啊你是xxx,他有点狐疑但是不能说什么。与其人吵过一场温柔的架,我平时从不和人发脾气,可是这这家伙说那道数学题他的方法更简便,明明是我的解答更好更短,就争起来了,声音大了一点蝶儿和小飒围过来看热闹,大家就都笑了。

    本来就是我的解法更好,步骤少。

    他有一点十分讨厌,老是掀人刘海。有一节下课外面来了两个女生,在窗户那儿问:你就是小城吧,答是,那几位蹦蹦跳跳地说“好帅啊好帅啊”,他便羞红了脸,我在旁边笑的肚子疼。有次数学发试卷,他考试时发烧最后只有73,我是满分在一旁又轻轻松松的样子,这家伙把试卷压在手臂下面伏在桌上掉了一两滴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不久又玩闹了起来。可是我就像去年还是前年那样,朋友难过的时候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可以讲“我在”“别哭了,你很好”这种话,尽管心里百般滋味希望友好受起来。高中时也不在一处,只知成绩下坡比较大。

    十三四岁的下午,还是同桌,他有时会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可是肩上多个人头好重就推开了。后复有几次,照旧处理。只有一回,小城用手轻放在我的下颚骨处转向他,我单纯到不知何意,就傻傻看着这家伙的眼睛,他也这样看着,几秒后,小飒一声坏笑跑过来,说你俩干嘛呢。

    也许那是少年朦朦胧胧的情愫,那时毕竟还很小,回忆起来只觉得温润绵软。

    小飒,刚看完胡赛尼的《群山回唱》,书放在桌上被其人看见了,他讲有另一本《追风筝的人》,俩人遂交换看了;从图书角拿了一本丹布朗的天使与魔鬼,他看到我在读,便说这本书很多情节不适合女孩子看哦,于是我不仅看完了还通读了丹布朗的全集。图书角的《生死疲劳》以及《大师越来越幽默》为一位杨姓同学所有(杨后来学校英语话剧出演的如花,点了一颗大黑痣好几天洗不掉哈哈),我先看的生死那本,其中到西门闹那几段,小城和那位小飒就在旁边开始坏笑,“跟你说啊湄湄第xx章xx章你都别看了,超级黄暴,我们都看过了真不合适”于是我结束后又找了莫言的六七本来读。有回撞到他在买寒假作业的答案复印件,惊讶如此学霸也会抄,他讲这东西不值得花时间。哈哈,火候不够,寒假作业我都不写,实在要检查就瞎写一通,比看答案还快。

    小飒后来去了南京,我想他是有些失意的。那时我们的大家长问各人的志向,蝶儿说想做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小飒说想当研究员,我在纠结说是改高考试卷还是当诗人中选择了前者。

    最难忘的一幕,便是初二快结束的一个黄昏,他借了我的蓝封《巴黎圣母院》,靠在教室外的白色石栏上专心的样子,一个夕阳下歪在石栏上看书的少年。大家长说有人想留在他班上可以去讲,我以为不会离开就没有去,这是自己无比后悔的一件事。

    后来大家都考到了一中,可是文科楼、理科楼以及栋与栋之间都相隔很远,六点多去教室,十一点多回宿舍,几乎是断绝了来往,自己不知道怎么和人讲话。有次蝶儿遇到我,时隔数年才正式聊了聊那本玛雅还有诸多,我总觉得她是那个思想上美得惊心动魄的红心幺。

    某个晚自习见到了杂烩,他也是我在小城之后的同桌。非常憨的一个家伙,在那场英语话剧上他演的《唐伯虎点秋香》中的华夫人,紫色的戏服和满头的珠翠。蝶儿演的与伯虎踩死小强那出里的另一个要进华府的“疯子”,披散头发穿着布衣,对着伯虎小帅同学猛的那一推,把她昔日柔和的形象直接刷新了,还有我借了好几本书的小男生,他演的如花哦,伯虎拍了拍肩,他缓缓回头不紧不慢说出那句“what’sthematter?”时,真的笑死了哈哈,我在入场做礼仪小姐,对着入场的同学微笑。杂烩成绩一般,但为人十分有趣,讨厌的点也有,大家看电影的时候他老剧透!每个情节都要剧透!一开始我还想好好和他讲,他也不答应闭嘴就说没事没事啦,然后继续吧啦吧啦讲“大家快看,这个狗马上要自己撒尿了(冒牌天神)”“房子要没了(飞屋环游记)”……

    高中时知道他复读了,后考进本校的理科a班,不错不错。有个晚自习前买饭回来,看到他与几个学弟聊天(我们校服可以区分年级),十几米,也许二十米外。好久不见了啊,我与他招招手,他也与我招手,后两人的手缓缓落下。

    我人生中最灿烂和美好的时代,就是十三四岁和这几位朋友一起度过的那个初二,下课后大家围成一个圈儿,翻我新一期的环球科学和海外文摘,因而以后许多年我还是很爱这两部杂志;还有传了不知几手的书;小城问干嘛要背滕王阁序,我答老爹要查;二号去小店拿读者被他们借走;小飒收集了我们每个人的头发做了一本册子,还写了评论,他的那篇二胡的作文和在大礼堂弹的钢琴曲;蝶儿作文得奖后大家长问有什么奖品,不会只是钢笔吧,她才不情愿地讲出还有八百块钱;第一批入团会后大家问我感想,我冒出的那句“感到光荣”(被老爹毒害的,太单纯了);一起去听作家来学校胡说;大家上课时偷摸着聊的天……那不是青春,而是美丽的少年时代,之后再无可比。

    高考前我没有像往日一样闲云野鹤的过日子,虽然仍常常旷课出去散心,老师也很好,只是要求每次出去要提前报备,或写个纸条告知去的地方,回来的时间。高三的时候我的排名能在文科二三十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南大吧,更高些的目标心里也有,可我似乎不配成为海子的同学。后就依然毅然决然复读了,那一年也还好,比较散漫,但因为是在学校附属的复读培训机构,同学们大多来自五湖四海的落榜生,中很多是为了有个学校上要么就是家长逼迫来的,就免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这一年也有友,活泼美丽又大姐大气质的友,常一起旷课散步也很照顾我,可终究不是知心知意的人。我们是很好的小姐妹,一起欢乐和聊天,分享生活和心事,偶尔较较劲,她名苏,我俩的组合为“美苏争霸”。依然落榜,有些累,复不动了。

    好像我看这些人都很温润美好的样子,前阵子与方雪讲幽灵的故事,她便说,兴许很久之前,在某个时代中,我也会在某个幽灵的梦里。也许吧,也许我也在谁很灿烂的日子里走过。可为什么回忆中更多的总是独行呢,总是行色匆匆从一处到另一处,要么很慢很慢漫无目的地走,能做的只有呆呆的,两眼无神目光空洞,神思飘到很远。晚自习的时候,作业写着写着忽然听到王熙凤和兴儿的对话,要么突然走进梦可是手上的笔还在写着,意识迷离又清醒。好友会安慰我,他们的家长有时候给我带饭,生病了总是同学或者别人的爸爸妈妈来问候带药膏,自己的父母一般,辛辛苦苦的照应不到,更何况我也不是很需要。可是这些人的语言也有一种迷离之感,好像和我无关,我一直就不太在乎承诺、关心、安慰……

    细腻,显得冗长。

    唉,性格也是如此。太多的细腻会多很多美好,会多很多负担,发过那么多的呆,独行过那么多的路,一遍遍的锤炼成今天这种泛泛的伤感,总是一副悲悲的样子又没有具体事件,总是温温暖暖的忽然沉醉也没有具体的事件。哪怕就是现在,也是温温的。不过平时蛮皮的,似乎有点放浪形骸了。

    本想去买根雪糕,晚风有些凉还是早些回去吧,到宿舍泡点咖啡或者奶粉。到音乐学院附近时,我还听着一首轻柔的法国曲子,绵软的女声,又听见外面传来钢琴的声音。两边都有琴声,就停在楼之间静静地听着,左边的琴声幽暗,右边错落繁华。

    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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