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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绝知此事要躬行

    “到了。”

    教渔先生停下脚步,顺势拽住不断前行的凌若,见她一脸疑惑的转身,简单解释道,“此处残留的气息,属于昨夜偷窃之人。”

    听闻此言,凌若才了然,但了然之余对教渔先生又产生更多的好奇。

    她已然五感卓绝,却未察觉四周有何异样,反倒是不露声色的教渔先生……

    看来之前他并非自夸。

    晃神片刻,继续挪眼观察。

    此刻,二人身处城北民巷,位于海宁县的西北角,几乎是最边缘的地界。

    几处破败民居映入眼帘,多幢房屋依山而立,房体岌岌可危。

    其中一间茅屋,或许因为经历过多次风吹雨打,茅草早已无力遮掩住屋顶,而凌乱的铺散着。

    站在高处的二人顺着房檐瞧下去,院子里两个孩童在地上玩泥巴,门扉不远处坐着一位佝偻老妇。

    “这位老婆婆看着有点奇怪。”凌若小声低语,“你看,她明明目视前方,可是眼神十分空洞,甚至都没有眨过眼。”

    凌若下意识的觉得哪里有些怪,但也只是怪,无法和昨夜失窃联系在一起。

    但是她相信教渔先生不会平白无故带她来这里,既然说此处残留那贼人的气息,许是没错的。

    只是光站在远处,无法查探出更多线索。

    凌若心道,即便眼前的人与贼人没有直接联系也无妨,先从老婆婆查起,兴许能从中问到什么信息。

    于是从院后高地绕到院前门扉,决定以正式拜访的形式,微笑着朝着老婆婆行问候礼。

    背还未伏下去,便被身旁之人制止。

    “不必,她看不见。”

    其实不用等教渔先生说,待她靠近老婆婆时,便明白了眼神空洞的原因。

    也因此,凌若再度茫然。

    试问一个瞎眼、又上了年纪的老妪怎么可能连续多日偷窃?

    将目光看向院中孩童,年纪尚小,不通人事,也不可能是贼人。

    然而贼人的气息在此,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

    凌若抿着嘴唇,重新看向破败的、摇摇欲坠的屋子,想象着祖孙们艰难困苦的生活,心中不免怜悯。

    与查探窃贼相比,她此刻更想尽自己的力量,拯救这一家可怜人。

    虽然——

    凌若摸了摸荷包,只是比干瘪好一点罢了。她并非大户,不久前甚至连照顾自己吃穿都成问题。

    想到这里,凌若忽然灵光一闪,她似乎明白了窃贼与这家人的关系。

    之前她没有猜错,贼人偷窃既不是自己吃,也不是转卖,而是救济这家祖孙。

    只要直接张口询问,就能知道贼人的身份。

    可是,凌若还是迟疑了。

    “怎么,心软了?”

    教渔先生像是看透了凌若的心思。

    “嗯……没有,只是我若直言询问,岂不是打草惊蛇?”

    一个蹩脚却通用的借口。

    然而教渔先生并没有拆穿,甚至带着几分赞赏,“这可是你距离真相最近的时刻,不过你的决定是对的,丫头。”

    说罢,教渔先生凑近凌若与她低声道,“你仔细看,有哪里变了?”

    闻言,凌若不解的扫视四周,“没有什么变化,不还是他们三……欸?”

    凌若发现问题,“怎么只剩下一个孩子,另一个去哪了?”

    并非因为小孩子来回跑动而奇怪,而是另一个孩子离开的悄无声息。

    这不正常。

    与此同时,教渔先生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气息消失了。”

    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凌若眉头紧蹙,“另一个小孩便是昨夜的窃贼?”

    十分不可思议,但从气息变化来看,合情合理。

    不久前她便因为这家人凄苦的生活,而动恻隐之心。

    想来那个窃贼也是如此。

    只可惜,出发点是好的,行动却是大错特错。

    院子里剩下的小孩仍然沉浸在玩乐之中,泥巴抹得到处都是,小手小脸皆未幸免。

    既然明确贼人身份,就没有必要像刚才那样瞻前顾后。

    凌若刚要上前询问,就被教渔先生拽住。

    “干嘛?”

    “该是先问你,上前作何?”

    “去问他刚才的小孩是谁家的孩子。”凌若沉闷着嗓音回答。

    “就这样直接去问?”

    “不然呢?”

    话音刚落,就收获了来自对面的一记脑瓜崩。

    教渔先生忍着笑意将凌若拉到院落外面。

    “如此气势汹汹的去质问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直陪伴他玩耍的小伙伴,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那……”凌若蔫了声,撒谎她不会,演戏也不太会,她不知道要怎样不露声色的就把消息骗到手。

    用骗似乎也不准确,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先回粮店。”

    到嘴的“碗”又要飞跑了?

    凌若显然不愿意再拖,拽着教渔先生的袖子摆来摆去的耍起无赖,“快说,你到算怎么办!”

    “无礼。”

    面对忽如其来的接触,教渔先生本能的警戒起来。

    然而凌若并未觉得这有何异常,因为在她心中,教渔先生本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但是她还是撤回了手,本能的回了一句,“干嘛,你不会又在害羞吧?”

    闻声,教渔先生的身体以微不可察之势颤抖了一下。

    从小到大,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

    片刻后,教渔先生发言道,“粮店有人见过他的模样。”

    粮店?

    凌若迅速反应过来,“莫不是说老板?!”

    的确很有可能,否则不会无端失心疯。

    “只是老板卧病在床,已经有些时日不来粮店了。”

    凌若忧愁的补充着她知道的情况。

    “不难,将他弄醒便是。”

    “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他们没请郎中吗,都没用。”

    “别人没用,但你或许可以。”

    闻言,凌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佯装谦虚道,“惭愧,小女子才疏学浅,治病救人此等关系人之生死的本领,还没学到家,顶多将采来的药草炼制成丹药罢了。”

    越说越上劲。

    “哎等等!”

    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凌若睁大双眼看向教渔先生,“你怎知我还是个郎中?”

    然而对方直留下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便转身离开巷道。

    海宁粮栈——

    “伙计,来来,我与你有话说。”

    伙计闻声抬头一看,“唷,这不是女侠嘛!看您眉眼含笑,莫非是抓到了贼人?”

    “没有。”

    凌若淡定坦然,“真能这么顺利,先前揭榜的人不早就抓到了。”

    “是是是,小的就是问问。不知女侠找小的何事?”

    “我要见你老板。”

    “小的先前与女侠说过了,老板昏睡多日,无法见客。”

    “你带我去便是。”

    说着,凌若拍了拍来粮店前提前回客栈备好的药箱,“本女侠还有个副职,让我过去瞧瞧,兴许就好了。”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粮店伙计一咧嘴,从柜台里走出来,“小的这就给您带路。”

    临行前,凌若用力的朝着教渔先生眨了一下右眼,这是刚才在来粮店的路上,她临时想到的“暗号”。

    然而,教渔先生嘴角又是微不可察的一抽。

    粮店老板家住河东,院子比河西要大得多,而且院落布置也颇为讲究,一看便是富庶人家。

    当然,与前些时日去过的王府相比,自是遥不可及。

    伙计与老板家仆交代清来意后,与凌若二人打了个招呼,便自行离开。

    随家仆进入会客门厅,没多久一位妇人小跑着奔向凌若,哭哭啼啼的眼看着就要跪下,“郎中,您救救我夫君吧!”

    凌若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妇人。

    “您这是做什么,医者仁心,小女子自当竭尽所能。”

    其实说这话时,她心里也没底。

    搓点药丸不是事,治病救人还真是个事。

    可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凌若偷偷瞄了一眼教渔先生,他戴着个帷帽,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怀着心事,随妇人来到老板躺卧之处。

    卧床之人,神情淡然,看上去只是陷入沉睡。

    虽然她不懂治病救人,但是可以确定躺在床上之人,面上并无病色,而是……

    伴着妇人哀痛的哭啼声,凌若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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