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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萧索中的生机

    小霞有了二胖的陪伴,丁丁和卓然无所事事,早饭后没有立刻返回镇上,而是在村里闲逛了起来。前几年,砖厂盯上了村里的土地,许多农民为了眼前的一笔钱,纷纷把土地“卖”给了砖厂,老板们在买来的农田里取土烧砖,久而久之,除了常年严重的粉尘污染,很多土地已经无法耕种,村民只好外出打工,这个小村子越来越贫瘠,越来越冷清。

    这里的气温比歌乐川要低很多,昨晚刚下过雪,旧雪上又铺了一层新雪。走在村子的小土路上,深深感受到了无边的孤寂,苍凉的积雪覆盖着荒凉的土地,这是一个被萧条牢牢锁住的小村落。村子里没有什么人,偶尔见到坐在墙角抽土烟的老人,和巷口包着头巾,双手揣袖子里聊天的妇女,几条柴犬懒洋洋的趴在太阳底下。作为一个南方人,卓然从未见过这种景象,有两句诗可以形容,一句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旷远,一句是“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的凄凉。这里只有萧瑟,没有生机,可能用不了多久,这样的小村子就要寿终正寝了。

    丁丁却对这一切有着不同的感观,“我记得小时候在奶奶家,也是这个样子,但那个时候却很开心。冬天时,小伙伴们在墙根底下你挤我,我挤你,越挤越暖和。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溜到河里滑冰,我在后面蹲着,堂弟在前面拉着我滑。我们用炮仗炸冰窟窿,运气好还会有鱼浮上来,有一次,堂弟差点掉进去,棉裤都湿透了,后来裤子就冻住了,还是我二叔把他背回去的,记得那次揍得老惨了。”想起以前的趣事,丁丁会心一笑。“奶奶家那条大黄狗,每回隔老远就知道我来了,然后摇着尾巴跑出来接我,它可聪明了,可惜后来爷爷嫌它老了,就把大黄狗给卖了,为这个我恨了爷爷好久。”说到这里不禁又有些感伤。

    听着丁丁娓娓道来,卓然似乎也进入了她的童年,仿佛那个跟她一起挤来挤去,拖着她滑冰的人就是他。我们的童年不是一段段冰冷的时间组合,而是寄托了生动感情的奇妙时光。

    直到路过打谷场的一户人家,才多了一丝人气,几个抽烟的男人徘徊在大门前,不时向内张望着,翘首以待。不一会,一个男人从院里出来,踏在门槛上的另一位则迫不及待的接续而入。其余的人围拢着刚出来的男人,发了一支烟,问怎么样,男人一脸的沮丧,说是二婚带孩子,张口彩礼就要二十万,众人听闻都叹了一口气。排在末尾的大哥扔掉烟头,狠狠的踩了一脚:“妈的,又白来了,浪费了我两百块的路费。”神情懊恼且失望。

    这哪是相亲,倒像是竞标,不知哪位幸运儿能够杀入最后的决赛圈。前来的男人各个年龄的都有,心灵和肉体上双重孤独的折磨,驱使着他们如寻觅腐肉的秃鹰一般,任凭巧舌如簧的媒人,不断收割着所剩不多的青春和财富。

    经过的小姑娘,立即吸引了这群人的目光,或直接,或斜睨的打量着,丁丁被看得不好意思,牵着卓然加快脚步离开了。

    二人漫无目的的溜达着,也不知走了多会,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同的尽头,有一户人家,虽然大门紧锁,但院墙已经破败倒塌,院里一半荒草,一半积雪,不知荒废了多久。一片荒芜之中,听得丁丁高声喊道:“看,梅花!”

    目光所至,朵朵寒梅探出枝头,走近再看,一株苍劲的腊梅躲在一段尚未倒塌的院墙下,像一位远离喧嚣和繁华的隐士,却用心中最寒冷的孤独开出了世间最圣洁的生命之花。

    只见寒冬腊月,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迎风傲雪,更有几枝已经绽放,在雪花的辉映下,稀疏的点缀在坚韧的枝头,玲珑剔透,幽香阵阵。闻雪而至花飞舞,花与叶片总相离,一夜之间,随雪花一同盛开,两相对照,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给这个雪世界带来了难得的生机。

    二人扶持着踏过积雪,翻过断垣,站在花下的丁丁,仰起红润的脸蛋,静静欣赏着她的玲珑剔透,品味着她的幽香阵阵。

    桃红的花瓣簌簌而下,铺满了脚面,清风和煦,牵动着葱绿的柳枝,轻抚过面庞,三两只燕子,明快的穿梭于薄纱之中,裁剪着缠绵的雨丝。

    时间如雪花一样定格在这里。

    在镇上,二胖修好了小霞的手机。多亏他的精心照料,丁丁逐渐安下心来,小霞要过了头七再回,二胖一再表示不用担心,丁丁依依不舍的别过二胖的姐姐,与卓然先行返回了学校。

    临走前,卓然拍着二胖的肩膀,问他今后有何打算,二胖一时陷入了沉思,而后看了过来,露出泛黄的牙齿:“等我妈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肯定要出去闯一闯,待在这里是没有希望的。”说完别过脸,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如释重负般吐出一个烟圈,如同自己那虚幻的人生。

    母亲生病的这段时间,二胖租别人的车跑夜班,而没出车的这几天着实损失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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