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终酿苦果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薛林的这一趟要说也值，虽说没实现出发时的豪言壮语，却真正领略到了社会的残酷，尤其在疫情之后，与之争夺的，是一水的名校研究生，在强大的竞争者面前，薛公子很快败下阵来。千算万算，还是自身不够硬，四年的战火一朝熄灭。
就算有天大的无奈，这会也只能另寻出路，可之前过于托大，非某大不嫁，导致其他大公司的简历都没投，或许只能等待明年的春招了。考虑再三，尤其是在项宇的拉拢下，受了刺激的薛林加入了考研大军，哼，等我考上研，还不稀罕去呢，薛林仍旧耿耿于怀。
薛林跟随项宇，在图书馆拓出了一块根据地，可考研二人组的状态迥异，人家项宇把书都翻烂了，而薛林连考几门都不知道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发呆时间比看书长，时不时出去打个电话、尿个尿，到最后干脆看不到人了，考研二人组各自单飞。
最近疫情又有起色，学校暂时封闭，每日查验核酸。午饭过后，操场跑道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天气有些冷，大家都把脑袋缩进衣领里，焦急的等待检测。卓然低头接电话的空挡，前面却堂而皇之的插进来一个人。卓然本就心情烦躁，在此冻了半天，手脚都僵了，于是忍不住上手理论了一句：“怎么回事，插队呢？”那人一回头，不想却是老熟人冯少卿，真是晦气。
冯公子迷离的扫过卓然，看起来中午没少喝，一看是老冤家，非但没点廉耻心，反而一把推开他：“碍着你啥事了？你是警察吗？管天管地的。”见少卿如此不要脸，卓然不禁火大，直接将他推出了队伍，不甘心的少卿马上回身，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少卿喝了酒，很快落了下风，可被压在身下却仍不消停，挑衅的说：“呵，咱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丁丁你都没上吧，我帮你验过货了。”本来，轻易放过冯少卿，卓然正憋了一肚子气，见他不思悔改反以耻为荣，心底的怒火彻底激发，不由分说，又是一顿狠揍，丝毫没有留情，周围的群众拉架都无从下手，冯公子也是个贱骨头，永远都是嘴巴比骨头硬，毫无反抗之力，胳膊被打成了骨折，事情很快闹开了，甚至被人传到了网络上。
王院长并未因外甥被打伤，而严厉的批评卓然，只是急得来回踱步，他怪卓然太冲动，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外甥，毁了自己的前途。“我那个外甥该打，但这毕竟属于动用私刑，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领导的责备中带着惋惜。
考虑到事情的恶劣影响，学校责成法学院尽快拟定纪律处分意见，以给学校、社会一个交代。冯少卿自不必说，插队不说，私自外出违反学校防疫规定，以现在的发酵程度，没人救得了他，经院系决策会议讨论，拟给予记过处分；而对于方卓然，虽说可以算作“正当防卫”，却存在防卫过当的情形，按照学校的纪律处分管理规定，至少也是记过以上的处分，但考虑到前后的内情，王院长力排众议，并极力说服了学校领导，只是取消了他的保研资格。
考研结束后，因为早已毕业，女友先回了家，项宇一个人住的孤单，这两天又搬回了宿舍。
但回来的这几日，项宇仍旧秉烛夜读，相当的勤奋。薛林感到不解：“你不是考完了吗？”“嘘，俺在创造价值呢。”“呦呵，恕我眼拙，没看出来。”“帮别人写论文呀。”“谁呀。”“二班的王柯。”项宇努努嘴。“呵，你可真够孝顺的。”子源在一旁插嘴。“赚钱嘛，生意，不寒碜。”“有偿的？”“那可不，王胖子出手大方，开价就是八百呢。”市场经济，公平买卖，有钱不赚是沙雕，谁知薛林冷笑一声：“可惜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你什么意思？”项宇抬起头，满脸的问号，一句话说的他云里雾里的。“你可知这单生意背后的大老板么？”薛林学习考试不行，市井八卦门清。“什么大老板？”“你辛辛苦苦下来，才赚到几百块钱，有人啥都不用干，就赚你好几倍的钱。”项宇更加的不解。
“据我所知，王柯也是打工的，冯公子刚开始把活委托给了蒋少坤，报酬是五千块，很明显层层转包到了你手里，王柯都不知道是第几手了，你是金字塔的最底层啊。”看来长时间脱离集体生活，信息都不畅通了。“嗨呀，俺说王胖子硬让写个字据，到点交不了差，双倍赔偿呢。俺还笑人是个傻子，没成想都被资本家剥削完了，这血汗钱赚的，连二鬼子都不如。”了解真相的项宇懊恼的直拍大腿。“不过，这冯公子可真够下血本啊，狗日的。”没想到又跟少卿扯上了关系，上回免费坑一次，这回收费坑一次，到现在还没入党呢，他娘滴。不过牢骚归牢骚，签了卖身契，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话说，自从保研梦碎之后，少卿充满了不解和怨恨，久郁心中无法消散，无心写什么狗屁论文，在导师的一再督促下，不耐烦的冯公子祭出了撒钱大法，钱能解决的，还叫事情吗？虽然这些钱足够其他同学生活几个月了。
但是这一次，少卿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屡遭毒打，肇事者全身而退不说，自己反而要收到处分，前途都受影响。心中更是埋怨舅舅徇私偏袒卓然，愤懑之情久郁心中无法消散。以至于常常冷漠的望向窗外，摩挲着手臂上的石膏板，喃喃地重复着：“杀，杀，杀！”舍友则被吓个半死。
其实，少卿的想法不错，王院长处理这件事情，多半是出于愧疚，可也夹杂着那么一点点私心，不过这个私心是向着外甥的，不想让事情闹大，再牵出陈期旧事。可是少卿哪懂得舅舅的良苦用心，不觉走了极端。
喝了一顿闷酒后，少卿又来到了舅舅家，王院长对这个外甥早已心灰意冷，甚至分外反感。可一见面，脸色猩红的少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王院长的腿痛哭流涕，让舅舅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再帮他这一次，王院长嫌弃的抽身出来，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就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才一次次帮你，却也一次次的纵容你，这次我无论如何都帮不了你，你走吧，狠狠跌倒一次长长记性。”
看来舅舅这次铁了心不再帮忙，少卿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目露凶光，冷冷的说：“真是世态炎凉啊，舅舅你为了自己的官位，连我这个亲外甥的死活都不管了，哈哈哈哈。”随之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忍无可忍的舅舅下了逐客令，准备将外甥推出门外，“你快走吧，别在这里发疯。”突然，感到受人唾弃、前途无望的少卿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把抽出兜里的水果刀连续刺向舅舅，毫无防备的王院长立马倒在血泊之中。看着地板侵染了猩红的色彩，少卿似乎一下清醒了，手中的刀滑落在地，慌忙夺门而逃，听到动静的舅妈吓坏了，忙出来大喊救命。
少卿没有逃，只是躲在学校，很快被找来的警察带走，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似乎都知道会有今天的宿命。而在押赴警车的一刹，少卿隐约听到有个女孩呼喊他的名字，不觉回头，不想却是韩小霞，立在不远处伤神而无助。呵呵，没想到送我最后一程的人居然是她。想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望着扬长而去的警车，小霞痴痴的呆在原地，想哭却没有眼泪，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直到最后迸发而出，类似的场景在她心里预演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会是这种场合。
校门外，一个乞丐模样的老人，一路蹒跚跟着警车，直至摔倒在地，喉咙里嘶吼着含混不清的话，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硬成了包块。
有人听得似乎是：儿子。
少卿可悲的结局，在小霞的心里埋下一粒种子，等待一个萌发的契机。
就算有天大的无奈，这会也只能另寻出路，可之前过于托大，非某大不嫁，导致其他大公司的简历都没投，或许只能等待明年的春招了。考虑再三，尤其是在项宇的拉拢下，受了刺激的薛林加入了考研大军，哼，等我考上研，还不稀罕去呢，薛林仍旧耿耿于怀。
薛林跟随项宇，在图书馆拓出了一块根据地，可考研二人组的状态迥异，人家项宇把书都翻烂了，而薛林连考几门都不知道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发呆时间比看书长，时不时出去打个电话、尿个尿，到最后干脆看不到人了，考研二人组各自单飞。
最近疫情又有起色，学校暂时封闭，每日查验核酸。午饭过后，操场跑道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天气有些冷，大家都把脑袋缩进衣领里，焦急的等待检测。卓然低头接电话的空挡，前面却堂而皇之的插进来一个人。卓然本就心情烦躁，在此冻了半天，手脚都僵了，于是忍不住上手理论了一句：“怎么回事，插队呢？”那人一回头，不想却是老熟人冯少卿，真是晦气。
冯公子迷离的扫过卓然，看起来中午没少喝，一看是老冤家，非但没点廉耻心，反而一把推开他：“碍着你啥事了？你是警察吗？管天管地的。”见少卿如此不要脸，卓然不禁火大，直接将他推出了队伍，不甘心的少卿马上回身，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少卿喝了酒，很快落了下风，可被压在身下却仍不消停，挑衅的说：“呵，咱俩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丁丁你都没上吧，我帮你验过货了。”本来，轻易放过冯少卿，卓然正憋了一肚子气，见他不思悔改反以耻为荣，心底的怒火彻底激发，不由分说，又是一顿狠揍，丝毫没有留情，周围的群众拉架都无从下手，冯公子也是个贱骨头，永远都是嘴巴比骨头硬，毫无反抗之力，胳膊被打成了骨折，事情很快闹开了，甚至被人传到了网络上。
王院长并未因外甥被打伤，而严厉的批评卓然，只是急得来回踱步，他怪卓然太冲动，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外甥，毁了自己的前途。“我那个外甥该打，但这毕竟属于动用私刑，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领导的责备中带着惋惜。
考虑到事情的恶劣影响，学校责成法学院尽快拟定纪律处分意见，以给学校、社会一个交代。冯少卿自不必说，插队不说，私自外出违反学校防疫规定，以现在的发酵程度，没人救得了他，经院系决策会议讨论，拟给予记过处分；而对于方卓然，虽说可以算作“正当防卫”，却存在防卫过当的情形，按照学校的纪律处分管理规定，至少也是记过以上的处分，但考虑到前后的内情，王院长力排众议，并极力说服了学校领导，只是取消了他的保研资格。
考研结束后，因为早已毕业，女友先回了家，项宇一个人住的孤单，这两天又搬回了宿舍。
但回来的这几日，项宇仍旧秉烛夜读，相当的勤奋。薛林感到不解：“你不是考完了吗？”“嘘，俺在创造价值呢。”“呦呵，恕我眼拙，没看出来。”“帮别人写论文呀。”“谁呀。”“二班的王柯。”项宇努努嘴。“呵，你可真够孝顺的。”子源在一旁插嘴。“赚钱嘛，生意，不寒碜。”“有偿的？”“那可不，王胖子出手大方，开价就是八百呢。”市场经济，公平买卖，有钱不赚是沙雕，谁知薛林冷笑一声：“可惜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你什么意思？”项宇抬起头，满脸的问号，一句话说的他云里雾里的。“你可知这单生意背后的大老板么？”薛林学习考试不行，市井八卦门清。“什么大老板？”“你辛辛苦苦下来，才赚到几百块钱，有人啥都不用干，就赚你好几倍的钱。”项宇更加的不解。
“据我所知，王柯也是打工的，冯公子刚开始把活委托给了蒋少坤，报酬是五千块，很明显层层转包到了你手里，王柯都不知道是第几手了，你是金字塔的最底层啊。”看来长时间脱离集体生活，信息都不畅通了。“嗨呀，俺说王胖子硬让写个字据，到点交不了差，双倍赔偿呢。俺还笑人是个傻子，没成想都被资本家剥削完了，这血汗钱赚的，连二鬼子都不如。”了解真相的项宇懊恼的直拍大腿。“不过，这冯公子可真够下血本啊，狗日的。”没想到又跟少卿扯上了关系，上回免费坑一次，这回收费坑一次，到现在还没入党呢，他娘滴。不过牢骚归牢骚，签了卖身契，只能继续埋头苦干。
话说，自从保研梦碎之后，少卿充满了不解和怨恨，久郁心中无法消散，无心写什么狗屁论文，在导师的一再督促下，不耐烦的冯公子祭出了撒钱大法，钱能解决的，还叫事情吗？虽然这些钱足够其他同学生活几个月了。
但是这一次，少卿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屡遭毒打，肇事者全身而退不说，自己反而要收到处分，前途都受影响。心中更是埋怨舅舅徇私偏袒卓然，愤懑之情久郁心中无法消散。以至于常常冷漠的望向窗外，摩挲着手臂上的石膏板，喃喃地重复着：“杀，杀，杀！”舍友则被吓个半死。
其实，少卿的想法不错，王院长处理这件事情，多半是出于愧疚，可也夹杂着那么一点点私心，不过这个私心是向着外甥的，不想让事情闹大，再牵出陈期旧事。可是少卿哪懂得舅舅的良苦用心，不觉走了极端。
喝了一顿闷酒后，少卿又来到了舅舅家，王院长对这个外甥早已心灰意冷，甚至分外反感。可一见面，脸色猩红的少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抱着王院长的腿痛哭流涕，让舅舅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再帮他这一次，王院长嫌弃的抽身出来，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就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才一次次帮你，却也一次次的纵容你，这次我无论如何都帮不了你，你走吧，狠狠跌倒一次长长记性。”
看来舅舅这次铁了心不再帮忙，少卿突然换了一副表情，目露凶光，冷冷的说：“真是世态炎凉啊，舅舅你为了自己的官位，连我这个亲外甥的死活都不管了，哈哈哈哈。”随之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忍无可忍的舅舅下了逐客令，准备将外甥推出门外，“你快走吧，别在这里发疯。”突然，感到受人唾弃、前途无望的少卿完全丧失了理智，一把抽出兜里的水果刀连续刺向舅舅，毫无防备的王院长立马倒在血泊之中。看着地板侵染了猩红的色彩，少卿似乎一下清醒了，手中的刀滑落在地，慌忙夺门而逃，听到动静的舅妈吓坏了，忙出来大喊救命。
少卿没有逃，只是躲在学校，很快被找来的警察带走，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似乎都知道会有今天的宿命。而在押赴警车的一刹，少卿隐约听到有个女孩呼喊他的名字，不觉回头，不想却是韩小霞，立在不远处伤神而无助。呵呵，没想到送我最后一程的人居然是她。想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望着扬长而去的警车，小霞痴痴的呆在原地，想哭却没有眼泪，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直到最后迸发而出，类似的场景在她心里预演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会是这种场合。
校门外，一个乞丐模样的老人，一路蹒跚跟着警车，直至摔倒在地，喉咙里嘶吼着含混不清的话，身上的羽绒服已经硬成了包块。
有人听得似乎是：儿子。
少卿可悲的结局，在小霞的心里埋下一粒种子，等待一个萌发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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