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落音山谷
那个男人……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
“澈儿，为什么不帮他一下啊，让他跟着你，越往魔兽森林里面魔兽越多，运气好只要几个时辰而已啊。”心底，师父的声音响起，正好问了楚华澈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是啊，我为什么不帮他呢，对我来说，就是很简单啊。因为我现在有了队友吗？还是因为我现在有要去的地方？还是说，我打算之后再来帮他？
“……我不知道……我不是圣人……我帮不了所有的人，见一个帮一个，我也没有这样的善心。我……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要变强，是因为我弟弟和我喜欢的女孩子，我想要让他们恢复。妙门，我还没有找到……其实，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太想帮他。可能我不是一个好人吧。”
“这也没错，并不是强大的人就必须要帮别人，做什么样的人，做怎样的人都可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怎么做。”明炎圣人如是说到。
“嗯。”
楚华澈只是低声嗯了一下。
……
再说那个男人，忘江海几人走了之后，他还是趴在地上哭。树后面的女人走了出来，轻轻的抱住了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没用……我窝囊……对不起……”
面对女人，男人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话。明明是自己答应她给她幸福，明明她是那么的相信自己，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明明当时只要她放弃自己，明明那个富家公子那么的好，明明……
“阿杜，你别这样……我不怪你的……阿杜，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办法好吗……阿杜……”
女人并没有怪男人，这个男人疼爱了自己一辈子。从自己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那怕自己都这样，他还是想着要治好自己。
男人忽然推开女人，灵力聚集在了手掌，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清脆响亮，仿佛女人的心破碎时的声音。
女人着急的想要冲上前去，但是根本做不到，身体已经这个样子，除了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你想救她？”
忽然，一道声音不知道从那里响起。男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了起来，一动不能动。
莫大的恐惧降临，男人忽然看到。女人身后干枯的叶子被人踩碎，但是并没有看见人。
别说是人，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女人看着男人，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下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女人艰难的转过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接着，女人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女人想跑，想叫，但是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动不能动。
男人就看着，看着有什么东西走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身后。自己心爱的女人，肩膀上的衣服忽然皱了，看着自己疼爱保护了一辈子的女人不能动，那个眼里嘴里总是只有自己的女人，现在眼睛里都是惊恐。
忽然，在女人的额头，亮起了一道光芒，金色的很温暖的光芒。
光芒消失。
男人终于挣脱了控制，扑倒了女人面前。
女人抱着男人哭，男人忍着泪不住的安慰女人。
那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不见了。
男人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
楚华澈这边，没在遇到什么魔兽了。虽然魔兽森林越往里面魔兽越多，但对于这浩瀚的森林，如今楚华澈一行人仍然还没有进入真正的魔兽森林的视线里。
忽然，楚华澈感到左耳朵一疼，伸手摸了摸，是一点血。
可能是那里挂到了，但是对于如今楚华澈的肉体来说，这根本不可能。于是楚华澈马上放出灵魂力量。一点一点的，用灵魂力量寻找，如果是什么魔兽的话，那就危险了。
正当这时，楚华澈灵魂力量发现了周围的队友们。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血。
“别走了！先停下，有魔兽。”
楚华澈大喊一声，其他人听到连忙回头，马上便灵力涌动，准备战斗。
但是环顾四周，连修为最高的忘江海也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楚华澈这个时候，还在一点一点的寻找那个不知名的魔兽。
忘江海摆了摆手，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再往前走了。忘江海从前面来到楚华澈的面前，问到：“楚华澈，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魔兽。”
楚华澈没说话，只是指了一下忘江海的手。那里鲜血淋漓。再低头看一下地上，一行人走过的路，一条血迹斑斑的路。
忘江海大惊，猛地回头，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梁泽是小腿，忘江湖是小腹，张六十背上全都是血，吴年身上的血最少，只不过是手臂上而已。不对，楚华澈身上的血最少，只是左耳朵那里有。
“所有人，过来我这里。”
忘江海大喊一声，楚华澈听到回头一看。一行人已经都聚在自己身边了。
忘江海背对着楚华澈，在给其他几人说话。可以看到他们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惊恐。
自己受了伤，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还在往前走。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自己会被人杀死还是流血而死？这个魔兽，太可怕了。
楚华澈一点一点的用灵魂力量排查，但是一无所获。
忘江海蹲在地上，趴下，耳朵听土地，什么都没有找到。
梁泽灵力涌动，周身荡漾着一层水波，水波涟漪着一般，越走越远。忘江海盯着梁泽，楚华澈也收了灵魂力量看着梁泽。
梁泽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嘴唇颤抖着要说什么。
忘江海摆了摆手，让忘江湖照顾梁泽，她灵力用的太多了。
忘江海站了起来，环顾周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有一道很大的口子，好像被刀子划过一样。怎么也止不住血。他们几个也是这般。
就在忘江海低头查看的时候，又是一道口子凭空出现，鲜血飞溅。但是忘江海感觉不到疼，什么也感觉不到。
忘江湖等人，看着忘江海手臂上飞溅出的鲜血，忽然感到一股恐惧。
这么多人，但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梁泽的武技更是灵力耗尽都什么没有感觉到。原本以为可能是躲了起来，但是，现在就在眼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风呼呼的吹，森林里的风带来清新的味道，那是泥土和叶子的味道，还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忘江海咽了咽口水，用灵力止不住血，用手捂着也还是会从指缝流出来。
忘江海的情况还不是最差，梁泽灵力耗尽，小腿那里鲜血淋漓，皮肉都外翻出来了。而忘江湖的小腹，哪怕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是很大一个口子。张六十满背都是血，已经站不稳了，需要吴年勉强扶着，才不至于倒地上。
忘江海必须找到是什么东西，是什么魔兽。他是江海冒险团的团长，现在受伤最重的都是江海冒险团的人。楚华澈只是左耳那里有一点血，吴年的伤不重。
忘江海突然把目光放到了楚华澈的身上，这个第一次来魔兽森林的人，凭什么没有受伤？吴年木属性，肉体的韧性更强，但是也是手臂上血液淌漾。
看着忘江海的目光越发的危险，楚华澈知道必须要说什么了。于是楚华澈将体内的金色烟气和紫色烟气释放了出来。
两道烟气，始一出来，便围绕着楚华澈盘旋，那凶狠的目光不时的盯着忘江海。尤其是金色的烟气，那目光仿佛下一刻便会冲出去将忘江海给焚尽。
“忘江海，想一下，是什么？除了修为，到底是什么让我受伤不一样。你们根本没有感觉到受伤，是什么，让你们感觉不到。我的左耳，是很重要的，那个魔兽便是冲着我左耳来的。因为灵魂力量，我可以感觉到我受伤了。但是不仅仅是灵魂力量，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属性。魔兽极个别也会有异类属性，而且更棘手。或者是这魔兽的天赋。”
“……你说的这些我也能想到。”
“现在，他们是把我们困死了了，但是看样子并不是想杀了我们。他可能是顾忌什么，或者，他害怕，只要他一出现，我们便可以杀了他。”看到忘江海冷静下来，于是楚华澈将两道烟气收回了体内。要控制他们，可是一点都不容易啊。
“那你说，怎么让他出现？”
“我去引诱他。”说着，楚华澈将左耳的龙形耳饰给拿了下来，抓在手里。深深的看了忘江海一眼，便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一步，楚华澈松了口气，然后才走第二步。
地上，枯枝烂叶被踩碎的声音，屏住呼吸的心跳，风过树梢的声音，不知名小虫的振动翅膀的声音。
忽然，风声急促。
一道血痕突然从楚华澈的胸口绽放。那个藏在风里的东西，顺着风跑了。
忽然，一道火焰在风里燃起，白色火焰突然汹涌。
是明炎圣人教给楚华澈的武技。将火焰藏在体内，若是受到攻击，便可以将火焰藏到别人的身体里。出其不意，突然爆发。
不过也只是应付一下偷袭，打一个措手不及。最主要，还是熬炼一个强大的肉身，磨练灵魂力量，为以后炼丹打下一个好基础。
忘江海看着忽然燃起的白色火焰，正打算冲出去，只见火焰只是燃烧一下便熄灭了。只不过微微照亮了一点点的森林下面的阴影。
楚华澈抬手，滴滴答答的血流下，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手上纵横排列。张开手，里面的龙形耳饰不知道去了那里。
那是楚华澈的弟弟楚轩树，是龙族现在最后一个在外界的龙。
楚华澈闭上眼睛，灵魂力量全部汹涌而出。
感应，感应龙族的气息。不是楚轩树，是来自自己身上的龙须的气息。
模糊的黑暗中，忽然有了灵力，灵力变成了森林，森林里有模糊的树木，森林下，有几个人。一道紫色的烟气，若隐若现，随风而消失，随风而出现。
楚华澈的灵魂力量追寻而去，呼唤着紫色的烟气的回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何时，张六十已经晕倒了，吴年背着他。忘江湖和梁泽互相搀扶，脸色苍白。而忘江海，也是目不转睛盯着楚华澈，强忍着天旋地转的不适。
黑色阴影下，飘渺的微风里，忽然一道紫色的烟气汹涌，下一刻便是漫天紫色的火焰，将一切焚尽。
树木刹那消失，泥土不见踪影，灵力都被染了颜色。紫色烟气回去的时候，灵力仍然是红色。
便好像夕阳从这里起始，晚霞从这里升起。眼前都是红色，漫无边际的红色，天空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近，紫色的火焰在红色灵力中燃烧空间，便点缀了红色的单调，宛若是紫色的云朵一般。
楚华澈收回紫色的烟气，也拿回了自己的弟弟。
“走吧，应该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忘江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而忘江湖，和梁泽互相搀扶。只不过，两个女孩子，眼睛时不时回头，看着那片红色的宛若是夕阳一样的景色。
楚华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红色的天空，心底暗暗心悸。
吐出一口气，将龙形耳饰重新挂在了左耳，便盘膝坐下。
……
拒兽关，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天空中一道人影。
“快，通知将军……”
黑色的天险里，一道恢宏的气息重新苏醒。那气息始一出现，便让天空风云变色，浩瀚的白云从四面八方而来，挤满了拒兽关上面的天空。
黑色的城墙，白云密布的天空。一道强大的影子在天空之下，在城墙之上，仿佛是撑天的巨人。
明明只是一个老头，但是恢宏的气息却让拒兽关里所有人的心头颤抖。一股恐惧由心底迸发，便一发不可收拾。无数的人颤抖的想要跪下去，但是怎么也不敢动。
内心激动恐惧的士兵，颤颤巍巍的，想要行礼，但是怎么也不能动。拒兽城里，利益熏心的商人，颤颤巍巍想要拿出影石，记录这个强大的身影，记录这个强大气息。那些真正的富家子弟，一定会感兴趣的，这可是一夜暴富的机会。
那一块影石，刚拿出来便崩碎了。闺房境界的强者，千万里天空之下都在一瞬间的感应之内。
相比这个气势恢宏的老者，另一个天上的身影就安静许多。
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他没有动，只是在老者出来后边停了下来。静静的和老者对峙。
忽然，那个黑袍身影向老者行了一个晚辈礼。
老者在天空静静的思考了片刻，气势忽然一收，天空中，好像终于有光从云层里透了下来，所有人的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有人再抬头一看，哪有什么无敌的老头，哪有什么神秘的黑袍人。
天空中，只不过是多了很多的云。云在慢慢的散去。
拒兽关下，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走了过去。趁着所有人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
过了拒兽关，那黑袍便不再收敛。刹那间，黑袍便落在了万万里的高空之上，所有人想见不可见。
……
这里才是魔兽森林的最外围，黑袍人刚想要再加快一点朝中心一点的去，忽然，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吸引了黑袍人的注意。
“好强烈的火属性灵力，是人还是灵植？”
黑袍人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如果这个人也是和自己一样是奔着那个东西来的，那就想办法杀了。如果是灵植，那就把守护魔兽杀了再拿灵植。怎么样都不亏。
高空之上，无穷无尽的白云，太阳高高的隐藏在最高远的苍穹之上。
忽然，一道红色彩霞从地上朝着天空奔腾，里面紫色的火焰，真真比真正的云翳还要美丽。
从地上往天空去的夕阳，好像是高处奔腾而下的瀑布一般。宛若流水，宛若红云，宛若是女子绯红的脸颊。真真是美丽啊。
黑袍人忽然停住了。
黑袍人只是在这里看这个夕阳。
这样的强者，还是算了吧，自己去了会死的。
……
“前面不远便是落音山谷了。小心一点，落音山谷里经常发生很奇怪的事情。”
忘江海在前面这般说到。一行人纷纷起了戒备。
“师父，那个魔兽是什么啊？”在心底，楚华澈这般问自己的师父。
“为师也不知。为师的时代距离现在太遥远了。不过，在为师那个时代，有一种魔兽，属性是断魂。强大者可以一瞬间断人灵魂。若是灵魂力量比他强大数倍，最低也要失去一些什么。而这种魔兽中的弱小者，甚至只能让人看不见或者听不见。是不是有共同之处，可能就是同一血脉呢。”明炎圣人声音回荡在楚华澈的心底。一时间，楚华澈越发向往那个时代。
“不过，你之前的应对也是有圈点之处。先是让那魔兽觉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示敌以弱。同时还稳住了那个莽夫。再则，引诱那魔兽攻击，然后用武技伤他，此为迷惑敌人。实则将那紫色火焰藏在楚轩树体内，因为是同源，根本察觉不到。此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错啊不错。”
“师父，你那个时代……”
“看路，马上就到落音山谷了。”
小小年纪，向往强大没什么，憧憬那个时代也没什么，但是念念不忘可就不行了啊。还是说的有点多了。
明炎圣人内心这般想着，不禁有点无奈。当时实在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啊。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的森林戛然而止，一条低低的山脉横在一行人的面前。山脉很低，从远处看都看不到，被森林里高大一些的树给挡着了。若不是这里周围没有树，恐怕连什么时候进去都不知道吧。
楚华澈看了看，不禁疑惑这山脉这么低，为何不直接翻过去呢？落音山谷既然可能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为何要去冒险呢？大概这山脉只有这个山谷才可以过吧。这些冒险者都是专业的，还是跟着吧。
“澈哥哥，小心不要跑到了那边的山脉上面，那里生活着一种很奇特的魔兽，去的人还从来没有回来的呢。”
“嗯，我知道了。”楚华澈内心默默的记下了。
“走吧，如果落音山谷里听到什么声音，不用管。要是看见什么东西，也不用管。”
说完，忘江海当先向前走去。一行人纷纷跟上。
走到近了，可以看到山脉那里有一段缺口，大概十几个人同时也可以走过去。里面只是一些花草。这便是落音山谷了。
和在外边看到的一样，里面也只是一些花草，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这里却莫名的幽暗，抬头一看，明明头顶就是天空，白色的云飘渺。可是，这个山谷里却很幽暗，越往里面走便血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天空的光。或者，有什么东西把光给吃掉了。
楚华澈低头看了一下这里的花草，都很低，而且稀稀落落。也是，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很高的花草呢。
但是有一些花草却不一样。他们很高，直直的花径竖立着，花朵一直看着楚华澈。或者是楚华澈也在看着他吧。
一步一步走进了落音山谷里面，光越来越少，仿佛有幽暗的雾气一般。脚下的花草却愈发的茂盛，刚进去的时候不过是一点点贴着地的小草，如今是已经可以到腰腹那里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华澈觉得，好像地面越来越硬了。踩在上面感觉就好像楚家族庆时候的石台，但是一用力，却可以踢出来白色的泥土。
越往里面走，这泥土越硬，但是踢一脚，马上可以看见纷纷扬扬的白色泥土，比沙子还要细，好像粉末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泥土，好像从地上飘到空中了。漫天都是白色。眼前是白色的，但是外远一点却是幽暗的黑色。
前方，忘江湖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但是楚华澈根本不敢走的快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看着自己。那芒刺在背的感觉，不会错的，那是一道很炽烈的目光，而且，那个人非常强。仿佛一举一动都会引动天道一般，感觉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楚华澈仿佛呼吸都很困难。
楚华澈在心底呼唤明炎圣人，呼唤自己的师父。
这是楚华澈最后的底牌了，从楚家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不会叫师父出手了，但是如今，这个人给了楚华澈莫大的恐惧。那不是对某一个人的恐惧，而且弱小面对强大，天然的恐惧。
楚华澈心忽然沉了下去，师父没有回应。那个说自己在天道之下无敌的明炎圣人，没有回应。
楚华澈强忍着颤抖，一步一步的挪动。
楚华澈感觉到了，自己现在走的很慢，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走不快。现在能勉强保持清醒，对于楚华澈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战。
脑海里不知不觉回忆起了从前，那是很遥远的从前了。一些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东西，一些埋在了记忆的深处，等待死亡的记忆，忽然被翻了出来。
宛若是刹那，也可能是永恒，好像从新经历了一生，连同那些儿童时的幻想，都被带到了现在。
一瞬间，楚华澈心底五味杂陈。过去和现在的界限模糊，仿佛幻想和记忆交杂着要把现实中的自己绞死。
“你这样的窘态，还真是没有见过啊。虽然知道你也不是那些天生强大的怪物，但是现在你的这么弱，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呢。”
宛若是老友间的问候一般，语气亲切而平静。
楚华澈才终于从濒死中活了过来。仿佛溺水的人终于脱离了黑暗的深水，仿佛突然丢掉了身上的重负，仿佛时刻挤压着自己的空气突然被一根针给刺破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和轻松降临，一瞬间楚华澈仿佛可以明白所有，一瞬间楚华澈仿佛可以看到未来，一瞬间，纯洁的光明仿佛塞满了楚华澈的眼睛。
楚华澈的眼睛从没有这一刻这般的明亮和清澈。
孩童的眼睛不仅仅是清澈，还有好奇和恐惧。孩童的眼睛，里面是他本来的心。
但是楚华澈的眼睛，如今只有光明。从里面映照出来的，不是楚华澈的心，而且楚华澈更深层更真切的东西。
那是楚华澈的根本，也是身后的那个家伙想要让楚华澈看到的。
“还能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唉，这沉重的因果啊！”
身后那人说了这一句话，便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死寂的沉默，楚华澈在听到那人说话后便已经彻底清醒。
无论是怎么样的喜悦，都没有生命来的伟大。
楚华澈还是一动不敢动，如果那人没有说话，楚华澈可以装作不知道，艰难的自欺欺人。但是他既然说话了，那接下来会怎么样，无论是死是活，都是他一瞬间的想法而已。
过了许久，楚华澈的汗水流下来。山谷中清冷的风带来了凉爽，也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澈哥哥！”
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少年传了过来。楚华澈身边死寂的空气仿佛被打碎，楚华澈仿佛重获新生。大口的呼吸着。
一道美丽的影子过来了，她穿着黑色的劲装，将稚嫩的身材勾勒的修长而坚韧。达到耳朵下面的头发，包裹着小巧可爱的脸，平时都是活泼和爽朗，如今微皱的眉头，焦急的眼睛反而更适合她。
“澈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吧，我们赶紧走，在这里待太久不好，说不定就遇到那些奇怪的事了呢。”忘江湖好不容易找到了楚华澈，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里，也不想管为什么，拉着楚华澈就往外面走。
走的有点慢，忘江湖于是拉着楚华澈跑了起来。
外边，一行人都在等着呢。见忘江湖拉着楚华澈出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再看楚华澈，满头大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而拉着他跑的忘江湖，身上清爽，宛若是林间的风。
“楚华澈，你遇到了什么？”
忘江海上前两步，将忘江湖和楚华澈拦了下来。同时看着楚华澈问到。在这落音山谷里遇到了什么东西，这样的情报可是能在冒险者公会卖很多钱的。毕竟，走这落音山谷的人还是很多的。从这里走可以绕过很多魔兽密集的地方，还可以避免进入了有王者魔兽的领地内。
“……我遇到了一个人，很强大的一个人。他在我背后看着我，所以我不敢动。等了很久，是忘江湖过来了才把我拉走。”
楚华澈缓了一下，才缓缓的说到。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完全说出来的好。那个人说的话实在太奇怪了。而且，那绝对不是假的，那就是一个活着的真正强大的人。若是幻境，怎么可能让圣人不出。
“一个人？好奇怪的幻境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他就只是看着我。”
“他为什么看你？当时我们那么多人一起进去的。”
“不知道，不过是你们在前面走远了他才出现的。”
“难道这幻境还会挑人？还知道逐个击破？”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确实奇怪啊。”
“是啊，真奇怪啊。”
忘江湖在一边看着，看的一头雾水。有些话可以听懂，应该说大部分都可以听懂，但是看两个人的表情，总感觉自己听到的和他们说的是两个东西。起码意思是不一样的。
“……行吧，我们继续走。越往魔兽森林里面走魔兽越多，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要是因为松懈被魔兽吃了，那才真的是亏大了。”
忘江海盯着楚华澈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好像把这件事忘了，转身对着一行人这般说到。
楚华澈只是看着忘江海，什么也没有说。等他们回去，便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一行人于是继续往前走，向着魔兽森林的里面。
“澈儿，为什么不帮他一下啊，让他跟着你，越往魔兽森林里面魔兽越多，运气好只要几个时辰而已啊。”心底，师父的声音响起，正好问了楚华澈自己也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是啊，我为什么不帮他呢，对我来说，就是很简单啊。因为我现在有了队友吗？还是因为我现在有要去的地方？还是说，我打算之后再来帮他？
“……我不知道……我不是圣人……我帮不了所有的人，见一个帮一个，我也没有这样的善心。我……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想要变强，是因为我弟弟和我喜欢的女孩子，我想要让他们恢复。妙门，我还没有找到……其实，我……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太想帮他。可能我不是一个好人吧。”
“这也没错，并不是强大的人就必须要帮别人，做什么样的人，做怎样的人都可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别人怎么做。”明炎圣人如是说到。
“嗯。”
楚华澈只是低声嗯了一下。
……
再说那个男人，忘江海几人走了之后，他还是趴在地上哭。树后面的女人走了出来，轻轻的抱住了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没用……我窝囊……对不起……”
面对女人，男人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话。明明是自己答应她给她幸福，明明她是那么的相信自己，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明明当时只要她放弃自己，明明那个富家公子那么的好，明明……
“阿杜，你别这样……我不怪你的……阿杜，我们先回去，慢慢想办法好吗……阿杜……”
女人并没有怪男人，这个男人疼爱了自己一辈子。从自己很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那怕自己都这样，他还是想着要治好自己。
男人忽然推开女人，灵力聚集在了手掌，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
清脆响亮，仿佛女人的心破碎时的声音。
女人着急的想要冲上前去，但是根本做不到，身体已经这个样子，除了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你想救她？”
忽然，一道声音不知道从那里响起。男人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了起来，一动不能动。
莫大的恐惧降临，男人忽然看到。女人身后干枯的叶子被人踩碎，但是并没有看见人。
别说是人，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女人看着男人，正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下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女人艰难的转过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接着，女人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女人想跑，想叫，但是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动不能动。
男人就看着，看着有什么东西走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身后。自己心爱的女人，肩膀上的衣服忽然皱了，看着自己疼爱保护了一辈子的女人不能动，那个眼里嘴里总是只有自己的女人，现在眼睛里都是惊恐。
忽然，在女人的额头，亮起了一道光芒，金色的很温暖的光芒。
光芒消失。
男人终于挣脱了控制，扑倒了女人面前。
女人抱着男人哭，男人忍着泪不住的安慰女人。
那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像不见了。
男人忧心忡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
楚华澈这边，没在遇到什么魔兽了。虽然魔兽森林越往里面魔兽越多，但对于这浩瀚的森林，如今楚华澈一行人仍然还没有进入真正的魔兽森林的视线里。
忽然，楚华澈感到左耳朵一疼，伸手摸了摸，是一点血。
可能是那里挂到了，但是对于如今楚华澈的肉体来说，这根本不可能。于是楚华澈马上放出灵魂力量。一点一点的，用灵魂力量寻找，如果是什么魔兽的话，那就危险了。
正当这时，楚华澈灵魂力量发现了周围的队友们。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血。
“别走了！先停下，有魔兽。”
楚华澈大喊一声，其他人听到连忙回头，马上便灵力涌动，准备战斗。
但是环顾四周，连修为最高的忘江海也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楚华澈这个时候，还在一点一点的寻找那个不知名的魔兽。
忘江海摆了摆手，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再往前走了。忘江海从前面来到楚华澈的面前，问到：“楚华澈，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魔兽。”
楚华澈没说话，只是指了一下忘江海的手。那里鲜血淋漓。再低头看一下地上，一行人走过的路，一条血迹斑斑的路。
忘江海大惊，猛地回头，每个人身上都有血。梁泽是小腿，忘江湖是小腹，张六十背上全都是血，吴年身上的血最少，只不过是手臂上而已。不对，楚华澈身上的血最少，只是左耳朵那里有。
“所有人，过来我这里。”
忘江海大喊一声，楚华澈听到回头一看。一行人已经都聚在自己身边了。
忘江海背对着楚华澈，在给其他几人说话。可以看到他们脸色忽然变了，变得惊恐。
自己受了伤，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还在往前走。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自己会被人杀死还是流血而死？这个魔兽，太可怕了。
楚华澈一点一点的用灵魂力量排查，但是一无所获。
忘江海蹲在地上，趴下，耳朵听土地，什么都没有找到。
梁泽灵力涌动，周身荡漾着一层水波，水波涟漪着一般，越走越远。忘江海盯着梁泽，楚华澈也收了灵魂力量看着梁泽。
梁泽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嘴唇颤抖着要说什么。
忘江海摆了摆手，让忘江湖照顾梁泽，她灵力用的太多了。
忘江海站了起来，环顾周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手臂上有一道很大的口子，好像被刀子划过一样。怎么也止不住血。他们几个也是这般。
就在忘江海低头查看的时候，又是一道口子凭空出现，鲜血飞溅。但是忘江海感觉不到疼，什么也感觉不到。
忘江湖等人，看着忘江海手臂上飞溅出的鲜血，忽然感到一股恐惧。
这么多人，但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梁泽的武技更是灵力耗尽都什么没有感觉到。原本以为可能是躲了起来，但是，现在就在眼前，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风呼呼的吹，森林里的风带来清新的味道，那是泥土和叶子的味道，还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忘江海咽了咽口水，用灵力止不住血，用手捂着也还是会从指缝流出来。
忘江海的情况还不是最差，梁泽灵力耗尽，小腿那里鲜血淋漓，皮肉都外翻出来了。而忘江湖的小腹，哪怕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是很大一个口子。张六十满背都是血，已经站不稳了，需要吴年勉强扶着，才不至于倒地上。
忘江海必须找到是什么东西，是什么魔兽。他是江海冒险团的团长，现在受伤最重的都是江海冒险团的人。楚华澈只是左耳那里有一点血，吴年的伤不重。
忘江海突然把目光放到了楚华澈的身上，这个第一次来魔兽森林的人，凭什么没有受伤？吴年木属性，肉体的韧性更强，但是也是手臂上血液淌漾。
看着忘江海的目光越发的危险，楚华澈知道必须要说什么了。于是楚华澈将体内的金色烟气和紫色烟气释放了出来。
两道烟气，始一出来，便围绕着楚华澈盘旋，那凶狠的目光不时的盯着忘江海。尤其是金色的烟气，那目光仿佛下一刻便会冲出去将忘江海给焚尽。
“忘江海，想一下，是什么？除了修为，到底是什么让我受伤不一样。你们根本没有感觉到受伤，是什么，让你们感觉不到。我的左耳，是很重要的，那个魔兽便是冲着我左耳来的。因为灵魂力量，我可以感觉到我受伤了。但是不仅仅是灵魂力量，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属性。魔兽极个别也会有异类属性，而且更棘手。或者是这魔兽的天赋。”
“……你说的这些我也能想到。”
“现在，他们是把我们困死了了，但是看样子并不是想杀了我们。他可能是顾忌什么，或者，他害怕，只要他一出现，我们便可以杀了他。”看到忘江海冷静下来，于是楚华澈将两道烟气收回了体内。要控制他们，可是一点都不容易啊。
“那你说，怎么让他出现？”
“我去引诱他。”说着，楚华澈将左耳的龙形耳饰给拿了下来，抓在手里。深深的看了忘江海一眼，便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一步，楚华澈松了口气，然后才走第二步。
地上，枯枝烂叶被踩碎的声音，屏住呼吸的心跳，风过树梢的声音，不知名小虫的振动翅膀的声音。
忽然，风声急促。
一道血痕突然从楚华澈的胸口绽放。那个藏在风里的东西，顺着风跑了。
忽然，一道火焰在风里燃起，白色火焰突然汹涌。
是明炎圣人教给楚华澈的武技。将火焰藏在体内，若是受到攻击，便可以将火焰藏到别人的身体里。出其不意，突然爆发。
不过也只是应付一下偷袭，打一个措手不及。最主要，还是熬炼一个强大的肉身，磨练灵魂力量，为以后炼丹打下一个好基础。
忘江海看着忽然燃起的白色火焰，正打算冲出去，只见火焰只是燃烧一下便熄灭了。只不过微微照亮了一点点的森林下面的阴影。
楚华澈抬手，滴滴答答的血流下，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手上纵横排列。张开手，里面的龙形耳饰不知道去了那里。
那是楚华澈的弟弟楚轩树，是龙族现在最后一个在外界的龙。
楚华澈闭上眼睛，灵魂力量全部汹涌而出。
感应，感应龙族的气息。不是楚轩树，是来自自己身上的龙须的气息。
模糊的黑暗中，忽然有了灵力，灵力变成了森林，森林里有模糊的树木，森林下，有几个人。一道紫色的烟气，若隐若现，随风而消失，随风而出现。
楚华澈的灵魂力量追寻而去，呼唤着紫色的烟气的回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何时，张六十已经晕倒了，吴年背着他。忘江湖和梁泽互相搀扶，脸色苍白。而忘江海，也是目不转睛盯着楚华澈，强忍着天旋地转的不适。
黑色阴影下，飘渺的微风里，忽然一道紫色的烟气汹涌，下一刻便是漫天紫色的火焰，将一切焚尽。
树木刹那消失，泥土不见踪影，灵力都被染了颜色。紫色烟气回去的时候，灵力仍然是红色。
便好像夕阳从这里起始，晚霞从这里升起。眼前都是红色，漫无边际的红色，天空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近，紫色的火焰在红色灵力中燃烧空间，便点缀了红色的单调，宛若是紫色的云朵一般。
楚华澈收回紫色的烟气，也拿回了自己的弟弟。
“走吧，应该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忘江海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而忘江湖，和梁泽互相搀扶。只不过，两个女孩子，眼睛时不时回头，看着那片红色的宛若是夕阳一样的景色。
楚华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红色的天空，心底暗暗心悸。
吐出一口气，将龙形耳饰重新挂在了左耳，便盘膝坐下。
……
拒兽关，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乱。天空中一道人影。
“快，通知将军……”
黑色的天险里，一道恢宏的气息重新苏醒。那气息始一出现，便让天空风云变色，浩瀚的白云从四面八方而来，挤满了拒兽关上面的天空。
黑色的城墙，白云密布的天空。一道强大的影子在天空之下，在城墙之上，仿佛是撑天的巨人。
明明只是一个老头，但是恢宏的气息却让拒兽关里所有人的心头颤抖。一股恐惧由心底迸发，便一发不可收拾。无数的人颤抖的想要跪下去，但是怎么也不敢动。
内心激动恐惧的士兵，颤颤巍巍的，想要行礼，但是怎么也不能动。拒兽城里，利益熏心的商人，颤颤巍巍想要拿出影石，记录这个强大的身影，记录这个强大气息。那些真正的富家子弟，一定会感兴趣的，这可是一夜暴富的机会。
那一块影石，刚拿出来便崩碎了。闺房境界的强者，千万里天空之下都在一瞬间的感应之内。
相比这个气势恢宏的老者，另一个天上的身影就安静许多。
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他没有动，只是在老者出来后边停了下来。静静的和老者对峙。
忽然，那个黑袍身影向老者行了一个晚辈礼。
老者在天空静静的思考了片刻，气势忽然一收，天空中，好像终于有光从云层里透了下来，所有人的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有人再抬头一看，哪有什么无敌的老头，哪有什么神秘的黑袍人。
天空中，只不过是多了很多的云。云在慢慢的散去。
拒兽关下，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走了过去。趁着所有人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
过了拒兽关，那黑袍便不再收敛。刹那间，黑袍便落在了万万里的高空之上，所有人想见不可见。
……
这里才是魔兽森林的最外围，黑袍人刚想要再加快一点朝中心一点的去，忽然，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吸引了黑袍人的注意。
“好强烈的火属性灵力，是人还是灵植？”
黑袍人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如果这个人也是和自己一样是奔着那个东西来的，那就想办法杀了。如果是灵植，那就把守护魔兽杀了再拿灵植。怎么样都不亏。
高空之上，无穷无尽的白云，太阳高高的隐藏在最高远的苍穹之上。
忽然，一道红色彩霞从地上朝着天空奔腾，里面紫色的火焰，真真比真正的云翳还要美丽。
从地上往天空去的夕阳，好像是高处奔腾而下的瀑布一般。宛若流水，宛若红云，宛若是女子绯红的脸颊。真真是美丽啊。
黑袍人忽然停住了。
黑袍人只是在这里看这个夕阳。
这样的强者，还是算了吧，自己去了会死的。
……
“前面不远便是落音山谷了。小心一点，落音山谷里经常发生很奇怪的事情。”
忘江海在前面这般说到。一行人纷纷起了戒备。
“师父，那个魔兽是什么啊？”在心底，楚华澈这般问自己的师父。
“为师也不知。为师的时代距离现在太遥远了。不过，在为师那个时代，有一种魔兽，属性是断魂。强大者可以一瞬间断人灵魂。若是灵魂力量比他强大数倍，最低也要失去一些什么。而这种魔兽中的弱小者，甚至只能让人看不见或者听不见。是不是有共同之处，可能就是同一血脉呢。”明炎圣人声音回荡在楚华澈的心底。一时间，楚华澈越发向往那个时代。
“不过，你之前的应对也是有圈点之处。先是让那魔兽觉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示敌以弱。同时还稳住了那个莽夫。再则，引诱那魔兽攻击，然后用武技伤他，此为迷惑敌人。实则将那紫色火焰藏在楚轩树体内，因为是同源，根本察觉不到。此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错啊不错。”
“师父，你那个时代……”
“看路，马上就到落音山谷了。”
小小年纪，向往强大没什么，憧憬那个时代也没什么，但是念念不忘可就不行了啊。还是说的有点多了。
明炎圣人内心这般想着，不禁有点无奈。当时实在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啊。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的森林戛然而止，一条低低的山脉横在一行人的面前。山脉很低，从远处看都看不到，被森林里高大一些的树给挡着了。若不是这里周围没有树，恐怕连什么时候进去都不知道吧。
楚华澈看了看，不禁疑惑这山脉这么低，为何不直接翻过去呢？落音山谷既然可能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为何要去冒险呢？大概这山脉只有这个山谷才可以过吧。这些冒险者都是专业的，还是跟着吧。
“澈哥哥，小心不要跑到了那边的山脉上面，那里生活着一种很奇特的魔兽，去的人还从来没有回来的呢。”
“嗯，我知道了。”楚华澈内心默默的记下了。
“走吧，如果落音山谷里听到什么声音，不用管。要是看见什么东西，也不用管。”
说完，忘江海当先向前走去。一行人纷纷跟上。
走到近了，可以看到山脉那里有一段缺口，大概十几个人同时也可以走过去。里面只是一些花草。这便是落音山谷了。
和在外边看到的一样，里面也只是一些花草，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这里却莫名的幽暗，抬头一看，明明头顶就是天空，白色的云飘渺。可是，这个山谷里却很幽暗，越往里面走便血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天空的光。或者，有什么东西把光给吃掉了。
楚华澈低头看了一下这里的花草，都很低，而且稀稀落落。也是，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很高的花草呢。
但是有一些花草却不一样。他们很高，直直的花径竖立着，花朵一直看着楚华澈。或者是楚华澈也在看着他吧。
一步一步走进了落音山谷里面，光越来越少，仿佛有幽暗的雾气一般。脚下的花草却愈发的茂盛，刚进去的时候不过是一点点贴着地的小草，如今是已经可以到腰腹那里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华澈觉得，好像地面越来越硬了。踩在上面感觉就好像楚家族庆时候的石台，但是一用力，却可以踢出来白色的泥土。
越往里面走，这泥土越硬，但是踢一脚，马上可以看见纷纷扬扬的白色泥土，比沙子还要细，好像粉末一样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这泥土，好像从地上飘到空中了。漫天都是白色。眼前是白色的，但是外远一点却是幽暗的黑色。
前方，忘江湖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但是楚华澈根本不敢走的快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看着自己。那芒刺在背的感觉，不会错的，那是一道很炽烈的目光，而且，那个人非常强。仿佛一举一动都会引动天道一般，感觉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楚华澈仿佛呼吸都很困难。
楚华澈在心底呼唤明炎圣人，呼唤自己的师父。
这是楚华澈最后的底牌了，从楚家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不会叫师父出手了，但是如今，这个人给了楚华澈莫大的恐惧。那不是对某一个人的恐惧，而且弱小面对强大，天然的恐惧。
楚华澈心忽然沉了下去，师父没有回应。那个说自己在天道之下无敌的明炎圣人，没有回应。
楚华澈强忍着颤抖，一步一步的挪动。
楚华澈感觉到了，自己现在走的很慢，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走不快。现在能勉强保持清醒，对于楚华澈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战。
脑海里不知不觉回忆起了从前，那是很遥远的从前了。一些以为自己已经忘了的东西，一些埋在了记忆的深处，等待死亡的记忆，忽然被翻了出来。
宛若是刹那，也可能是永恒，好像从新经历了一生，连同那些儿童时的幻想，都被带到了现在。
一瞬间，楚华澈心底五味杂陈。过去和现在的界限模糊，仿佛幻想和记忆交杂着要把现实中的自己绞死。
“你这样的窘态，还真是没有见过啊。虽然知道你也不是那些天生强大的怪物，但是现在你的这么弱，还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呢。”
宛若是老友间的问候一般，语气亲切而平静。
楚华澈才终于从濒死中活了过来。仿佛溺水的人终于脱离了黑暗的深水，仿佛突然丢掉了身上的重负，仿佛时刻挤压着自己的空气突然被一根针给刺破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喜悦和轻松降临，一瞬间楚华澈仿佛可以明白所有，一瞬间楚华澈仿佛可以看到未来，一瞬间，纯洁的光明仿佛塞满了楚华澈的眼睛。
楚华澈的眼睛从没有这一刻这般的明亮和清澈。
孩童的眼睛不仅仅是清澈，还有好奇和恐惧。孩童的眼睛，里面是他本来的心。
但是楚华澈的眼睛，如今只有光明。从里面映照出来的，不是楚华澈的心，而且楚华澈更深层更真切的东西。
那是楚华澈的根本，也是身后的那个家伙想要让楚华澈看到的。
“还能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唉，这沉重的因果啊！”
身后那人说了这一句话，便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死寂的沉默，楚华澈在听到那人说话后便已经彻底清醒。
无论是怎么样的喜悦，都没有生命来的伟大。
楚华澈还是一动不敢动，如果那人没有说话，楚华澈可以装作不知道，艰难的自欺欺人。但是他既然说话了，那接下来会怎么样，无论是死是活，都是他一瞬间的想法而已。
过了许久，楚华澈的汗水流下来。山谷中清冷的风带来了凉爽，也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澈哥哥！”
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少年传了过来。楚华澈身边死寂的空气仿佛被打碎，楚华澈仿佛重获新生。大口的呼吸着。
一道美丽的影子过来了，她穿着黑色的劲装，将稚嫩的身材勾勒的修长而坚韧。达到耳朵下面的头发，包裹着小巧可爱的脸，平时都是活泼和爽朗，如今微皱的眉头，焦急的眼睛反而更适合她。
“澈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吧，我们赶紧走，在这里待太久不好，说不定就遇到那些奇怪的事了呢。”忘江湖好不容易找到了楚华澈，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那里，也不想管为什么，拉着楚华澈就往外面走。
走的有点慢，忘江湖于是拉着楚华澈跑了起来。
外边，一行人都在等着呢。见忘江湖拉着楚华澈出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再看楚华澈，满头大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而拉着他跑的忘江湖，身上清爽，宛若是林间的风。
“楚华澈，你遇到了什么？”
忘江海上前两步，将忘江湖和楚华澈拦了下来。同时看着楚华澈问到。在这落音山谷里遇到了什么东西，这样的情报可是能在冒险者公会卖很多钱的。毕竟，走这落音山谷的人还是很多的。从这里走可以绕过很多魔兽密集的地方，还可以避免进入了有王者魔兽的领地内。
“……我遇到了一个人，很强大的一个人。他在我背后看着我，所以我不敢动。等了很久，是忘江湖过来了才把我拉走。”
楚华澈缓了一下，才缓缓的说到。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完全说出来的好。那个人说的话实在太奇怪了。而且，那绝对不是假的，那就是一个活着的真正强大的人。若是幻境，怎么可能让圣人不出。
“一个人？好奇怪的幻境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他就只是看着我。”
“他为什么看你？当时我们那么多人一起进去的。”
“不知道，不过是你们在前面走远了他才出现的。”
“难道这幻境还会挑人？还知道逐个击破？”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确实奇怪啊。”
“是啊，真奇怪啊。”
忘江湖在一边看着，看的一头雾水。有些话可以听懂，应该说大部分都可以听懂，但是看两个人的表情，总感觉自己听到的和他们说的是两个东西。起码意思是不一样的。
“……行吧，我们继续走。越往魔兽森林里面走魔兽越多，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要是因为松懈被魔兽吃了，那才真的是亏大了。”
忘江海盯着楚华澈看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好像把这件事忘了，转身对着一行人这般说到。
楚华澈只是看着忘江海，什么也没有说。等他们回去，便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一行人于是继续往前走，向着魔兽森林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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