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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〇章 梅雪烹茶·关我何事

    水榭屋顶盖了雪,就变成了雪庐,阳光下的雪庐再浪漫不过。

    榭下清溪早就冻结成冰,整个庭院中覆上一层雪后,蜿蜒的轮廓浅浅地被勾勒出来。

    庐中围了三面矮屏挡风,只留出对着远山枫坡的那面。

    席边燃着暖暖的火盆,案上是盛满雪的陶壶,壶下炉膛里刚刚点上火。

    云娘软着身子依偎在将离怀中,两人眺望着一处发呆,等水开……

    以雪烹茶听起来很浪漫,有云娘在怀,雪山冰溪在前,将离只有一个遗憾。

    “唉……早知道就带些云杉枝过来了。”

    “作何用?”云娘抬头问他。

    “当柴烧。”

    云娘笑着重新枕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缓有力的心跳,轻声道:“用梅枝就好,将离如何想起用云杉了?”

    “嗨,都是李恒那老头儿,他说煎枯草茶要用云杉,冬狩进山的时候,就给他捡了点,父子俩本该早就回来的,估计是被大雪耽搁在什么地方了。”

    “愿他二人平安无恙。”

    将离轻“嗯”一声,他等李恒回来等得有些急。

    不是想喝什么枯草茶,也不是想听什么只有喝了枯草茶才能听到的雀鹰的故事。

    他要找李恒做东西。

    聘礼已经开始采办,宋桓给他过目了礼单,所有东西都是成双成对,聘雁鹿皮,束帛丝绸,璧金器。

    并没有多到夸张,不过每一样都一定得是极品。

    云娘不在意这些,她自个儿的好东西多呢,她只在乎将离的心意。

    只要是他亲手做的,哪怕就是那一片薄薄的树叶书签,也能抵上几车花钱就能买到的聘礼。

    以雪烹茶果然只是听起来很浪漫,满满一壶雪,加热成水后就只有小半壶。

    案边备了两大盘雪,将离全部倒进去,又过得一会儿终于烧开。

    茶是杜仲叶,是已经洗净晒干的,卖相比李恒的枯草茶好了几倍,都不用过滤,味道也是舒心恬淡,回甘清新。

    将离深闻一下,沁爽入肺,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他闭眼靠上凭几,缓缓吐出:“这日子也太静好了吧……”

    云娘轻抿一口,摇摇头:“清香有余,甘甜不足,若有桂花才更好。”

    将离笑笑:“要求也太高,桂花早就用完了。”

    她笑而不语,将离又跟她聊了些自己的近况。

    小罴又长了几斤肉,前几日大雪的时候,将离在院子里跟它玩雪。

    玩着玩着,将离都有些怀疑它是两脚兽了,可以直立行走好一阵,跟小孩无差。

    这小家伙喜欢吃雪球,将离扔一个它就吃一个,砸吧着挺香。

    平常由囿人照顾,所以小罴跟他也亲近,这囿人人不错,干活踏实,把熊圈收拾得干干净净。

    小狼呢,在老甲家成天对着一个糟老头当然很烦,老甲也跟他抱怨过好几次了。

    将离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老甲不多说,他问了也没用,只能想想小狼以后怎么办。

    “去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云娘说,“小狼不小了,该对以后做些打算。”

    将离想了想,点点头,确实也该如此。

    他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现在既然躲过了阳元君那一劫,那之后的去路,外人已经不再好帮他决定了。

    可惜跟他语言不通,不过有一个人是懂的。

    老甲的嘴,就算撬也要撬开。

    ……

    老甲的嘴要那么好撬,他就不是左伦了。

    ……

    将离第二天就在云中居见到老甲,特地请他到二楼小坐,还让武舟封了楼梯,不准任何人上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是这老东西在二楼包间软榻上舒舒服服坐下后的第一句话。

    只这一句,就让将离觉得这事儿会有点难办。

    “先生,”将离笑着帮他斟酒,“没事就不能献殷勤吗?我尊敬老人行不行?”

    老甲揣起手:“别嚼舌头啦,说吧,什么事?”

    将离点点头,收起几分笑意:“先生,那我就看门见山了,之前与先生说过一二,关于小狼的事情,以及他之后该何去何从,将离想问先生是如何想的?”

    老甲不说话,他不仅对小狼之后的去路有想法,还跟小狼意见向左。

    就因为这事儿,两人在灶下的密室里没少吵架,咕哩咕噜地吵。

    而他此时却又摇摇头,两手一摊,一副“关我何事”的表情,说道:“关我何事?他是你家小奴。”

    “我和云娘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应该让小狼自己决定。”

    将离完全可以不提云娘,这会儿只是很自然地说出,他已经把云娘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位置。

    老甲听到“云娘”两个字时瞄了他一眼,他门清那个云娘的真实身份,这是将离第一次和他说到云娘。

    自从金风木云护送她到九原城后,老甲也在九原安顿下来,一直暗中关注郑家。

    昔日挚友托孤,老甲慢慢开始以一种父亲的角度看待云娘,尽管两人从来没有见面。

    云娘只知父亲有一旧友,是金风木云的师父,多亏他相助,自己才能从父亲的劲直玉碎中死里逃生,却不知这旧友就在九原城。

    老甲放心两个徒弟能护她周全,也不刻意去打听。

    有关她的传闻会自己飘来,无死角地在市集中蔓延。

    每当有人在云中居闹事,他就站在人群后面看热闹,看他的徒弟扔人。

    市集里的那些关于云娘美貌的七七八八,以及之后跟这个九原君传出来的流言蜚语,他全听了进去,包括秋天的那次群匪闯宅事件。

    那个闯宅案,官府应了九原君的要求,对外严锁消息,办案官吏全部把紧了口风,连最亲的家人都不能透露半句。

    所以到现在,普通百姓都还不知道被闯的是谁家,几个月过去,就渐渐淡忘了这事儿。

    可他老甲就是知道,来龙去脉也全都清楚。

    还开开心心地去看那四个犯人车裂哩,先不说这个,总之就是上头有人。

    老甲最初对九原君没多大关注,被排挤的宗室庶子而已。

    之后市集上传言云娘跟九原君有些什么暧昧的关系时,他的第一反应像极了一个父亲:

    那小子怎么配得上她?

    又有坊间传闻,说云娘成为了九原君的宠姬,他气得火冒三丈:

    宠姬?老子扒了他的皮!

    他真的翻出藏了很久的却邪剑,霍霍磨剑,不过磨了好几天都有没去扒将离的皮。

    再后来听说,九原君当众宣布云娘将要成为“九原夫人”,他才稍稍坐定,把却邪剑收了起来:

    嗯,这还差不多。

    此时再从九原君本人口中亲耳听到“云娘”,老甲脑子里猛地蹿出来的念头不是觉得亲切,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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