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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二章 南郊杂琐·身心俱疲

    后来,老甲被将离背回郑宅,又被送到了君府养伤。

    在他昏迷的这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

    ……

    那场从郑宅后院烧起的山火,只用了半个晚上,就烧光了精致玲珑的郑宅、烧毁了下风处的三座大院、烧秃了小半个山头。

    县卒和游徼组成的临时伐树队根本拦不住火势。

    人力渺小,自然伟大。

    自然可以随时惩罚人类的恶,也会凭心情赎免人类的罪。

    午夜时分,云层急聚,低低擦着头顶从天边涌来,春雷滚滚。

    九原城在进入孟夏之后,才迎来第一场春雨。

    凌晨的一阵疾风骤雨,很快就把猛烈的山火灭得只剩零星火苗。

    被卷进这场大火的人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

    新垣安、县令赵培、县丞贺时,统统赶到现场,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卒兵来帮助失宅群众转移。

    郑宅家仆好说,全部搬去君府安顿,也没什么行囊,都烧光了,又下着雨,他们是第一批离开南郊的人。

    山下三座大宅的主人都是楚商,有两户受损不太严重,只是近山的几间仆人屋子被烧通屋顶,可以并到其他完好的屋子里边住边修。

    另一户就惨了点,连同后院、内院被烧空了一大半,殃及到主人寝室。

    他们胡乱披着外衣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哭哭啼啼,吵吵闹闹。

    不知从那儿打听到的,说是上坡的郑宅起了火,蔓延到下面,他们就拖家带口地过来,来跟县令讨说法。

    能有什么说法,在这个年头遇到这事儿只能自己吃亏。

    官府唯一能指望的地方,就是帮他们向其他人家借宿一晚。

    结果他们大气一出:不用,我们在城里还有宅子。

    好嘛,你早说嘛。

    于是这家人也陆陆续续地赶着车下山。

    将离顺着原路返回,经由栅洞把昏迷的老甲背回郑宅,那会儿已经开始下雨,空气中飘着浓浓的焦糊味儿。

    好好的燕儿婚房,眨眼就变成了丑陋的残垣断墙。

    他瞥了眼主屋,阴森黑暗,寝室的部分已经坍塌,两具替死的尸体大概是被压在了底下。

    脖子后面一阵温暖黏腻,老甲的血,他伤势严重,不容多做惆怅。

    踏着火苗余烬回到前院,宋桓和武舟在火势刚刚减小的时候就进来找他。

    与几人见面之后,将离边放下老甲,边问:“夫人回来了么?”

    宋桓愣在当场,眨了眨眼睛:“公子……没、没找到夫人?”

    将离心觉不妙,这么久,怎么也该回来了,他把老甲交给宋桓:“送回君府,找人治伤。”

    “唯。”

    宋桓走后,有披着蓑衣的卒兵进院清理废墟。

    几名官员过来见过九原君,都表示了遗憾,新垣安先前看到气息奄奄的老甲,暗自吃惊。

    又遇上九原君,来不及多问,将离就让他派人去给树林里的四个士伍和嬴况收尸。

    “阳元君?”新垣安皱眉道,“他怎么在这儿?”

    将离开始表演:“我怎会知道?树林很暗,他还打昏老人,我以为是闯宅的匪徒,就一剑过去,谁想到居然是他?

    “你说他好好的又跑来九原作甚?穿的一身黑,跑到在我家后面的山林干嘛?害的我误伤,唉,这该如何向咸阳交代……”

    新垣安沉默片刻,他知道老甲来郑宅的原因,但实在不知阳元君跟这事的关系。

    老甲曾要他向将离告知自己北墨令的身份,可眼下不是时候。

    他随即又问:“听说夫人……还没找到?”

    将离转身离开,丢下一句:“会找到的。”

    ……

    ……

    这一找就是三天。

    本想顺着之前的山路继续找下去,可雨水冲刷掉痕迹,早就看不出脚印。

    他又管新垣安借来一百郡卒,把南郊的几个山头上上下下搜了个底朝天。

    四大一小五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一样。

    将离不信。

    他连续两个晚上都坐在老甲榻边等他醒,只有他能说清原委。

    老东西肩膀中了很严重的刀伤,从背后砍的,看来是嬴况那厮偷袭得逞。

    后来又不知道怎么搞的,另一边的胳膊也脱臼了,已经被李医师接了回去。

    对于这点,将离很自责,也许是他背的时候没弄好,在过栅洞时给老甲来了个二次伤害。

    总之老东西命超硬。

    ……

    其间有人来报,说在主屋中发现两具女尸,浑身焦黑,面目全非,请九原君前去辨认。

    面目全非还有什么好辨认的?况且他知道那是谁,但还是去了。

    也留了个心,云娘既然找人替死,还特地留下玉佩,就说明她需要让别人以为自己死了。

    将离要等老甲醒来,才好决定下一步该配合着演一出什么样的戏。

    装哭应该是哭不出来的,装自闭倒是可以努力一下,也许不用装。

    他对着两具焦尸,没有表情,也不表态,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沉默着走掉,大家都觉得九原君是心神具碎,伤心过度,除了安慰,别的也不敢多说。

    ……

    云中居那边闭门歇业,谦叔带着伙计和酒坊的人来君府探望。

    还有常来店里的游侠剑客,他们听说郑宅出事,都聚在君府门口,市集也变得冷清许多。

    将离白天带人搜山,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办事,这些人被请进君府等到他回来。

    他们不敢问夫人的事,但心里也道是凶多吉少,准备陪着九原君共渡难关。

    将离谢过他们,对云娘只字不提,简单寒暄几句,黯然离开。

    他模样疲惫,不再是以前那个神采奕奕的九原君,二十出头的年纪竟显老态。

    大家看在眼里,没有人再对他议论纷纷。

    ……

    负责向咸阳报告阳元君死讯的,是新垣安那边。

    他先给白进去了信,白进忙着监督修长城呢,回不来,全权交由新垣郡尉代办此事。

    他们从树林运回嬴况的尸体,还找到了将离的环首刀。

    没人相信本该呆在咸阳的嬴况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火灾现场的。

    还一身短打黑衣,肯定是来干偷偷摸摸的事情。

    再结合郑宅之前遭遇过的闯宅案,和嬴况此人荒淫无度的性格。

    人们主观意识上,认为他是想趁着九原君北上巡边的空子,对侄媳图谋不轨。

    畜生啊。

    新垣安当然不会只凭一些广为流传的猜测就给此事定论。

    以当时的技术手段,火灾现场完全无迹可寻,没有线索,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证人证词。

    将离算是一个。

    另一个老甲还没醒。

    新垣安带了些草药补品来君府,他除了需要老甲的证词,更是以自己作为晚辈的身份来探望前辈左伦。

    将离到客室见他,神困力倦,哈气连天。

    火灾到现在过了多久,他就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觉。

    躺在自己的榻上,枕边空空荡荡,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还不如看着老甲有个盼头,这几天也都是趴在他榻边囫囵休息。

    新垣安刚要开口,门外一阵带着哭腔的“九原君”飘进屋里。

    人随声至,魏秋子。

    还有……

    “平儿?宁儿?”新垣安看到来人,皱起眉毛。

    兄妹俩立时在门外站定,异口同声:“父亲?”

    几乎是同时的,宋桓也跑到门口,兴奋道:“公子,老甲先生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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