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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二章 橘橘子瑜·舍身取玉

    她说完这话,也不管将离是什么反应,立即掀开寝衣下榻。

    “大晚上的你干什么?”

    将离一下坐起,不安地看着她摸黑引灯。

    心道:不好,她居然认得这玉。

    云娘说过,这枚家传玉璧一直珍藏在木匣里,不会轻易示人,故而应该鲜有旁人见过这块玉璧。

    也因为这样,将离才敢把她的玉直接戴在身上。

    没想到此时竟被卫桑儿认了去,可见她俩真的是关系极好,不然云娘又怎会给她看这块玉。

    将离在心里决定了,如果他发现这姑娘打算去跟谁告密,自己就不会让她出这个屋。

    必要的话,会亲手掐死她,再伪造一个自杀现场。

    跟外人就说九原夫人不愿就范,上吊自尽以示决心。

    卫桑儿举着灯,到衣屏旁边翻找将离的外衣,就像一个妻子发现丈夫有了外遇,心绪紧张地翻查他的衣服。

    “别闹了。”将离皱眉,过来拉她,“回去睡觉。”

    卫桑儿不说话,甩开他手,面色凝重地把他的衣服一件件丢在地上,来回掀着,一边又问:“玉璧呢?”

    “收起来了。”

    “白天还见你戴着呢。”

    “晚上都是收起来的。”

    “给我看一眼。”

    将离果断摇头:“不行,那是云娘的玉,不是什么子瑜的。”

    “就只看一眼,求个验证。”

    “有什么好验证的?天下凤玉那么多,凭什么说这块就是那个子瑜的?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举着灯,近前两步,凑到将离鼻底,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若无心隐瞒,又为何这般推脱?”

    将离被她说中心思,鼻息一乱,油灯的烛火陡然晃动一下。

    桑儿见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更加确定了几分。

    将离也发现这个细节,皱了皱眉,后退一步,心想这还真是个人精,居然会测谎,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招。

    这玉肯定不能给她看的,以后也不打算公然戴着,但又说不出不给她看的理由。

    正自盘算,桑儿说道:“天下绝没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玉,我也从来不信巧合,那凤纹玉璧样式独特,看过一眼便很难再忘。

    “就算是你说的那样,这是云娘的玉,我姑且先信,那如何解释你每晚在梦中都会念到的子瑜?”

    将离脸色难看,问道:“我每晚……都会念到子瑜?”

    她点点头。

    他有些无奈,开始嫌弃自己的嘴,决定以后睡觉都要把嘴巴堵上。

    桑儿来到新环境,身体还不太习惯,晚上总会醒,醒了就撑着脑袋看将离。

    与其说无意醒来,不如说是刻意去等待,等他说出这个名字,桑儿很想这名字的主人。

    现在脑子里很乱,明明该在两年前死去的人的名字。

    却突然出现在远离咸阳的九原君的口中,她想不通,只能来逼问他。

    主观上,她不相信这是同名,但需要进一步求证,只有仔细看过那玉,才能满足自己追求完整的心理。

    前几日她并没有太去留意将离腰上的玉,一是没有机会与他接近,二是因为她还没有将玉和那人联想起来。

    而经过刚才针对郑宅焦尸的几句讨论,她才开始细细琢磨,突然发现其中关联,眼下只要再确认一眼那玉,就能得到验证。

    这是她的聪慧,也是她的轻率。

    同样的事情要是放在云娘身上的话,她会不露声色,等到白天再去趁机观察,绝不会这样操之过急,让别人提前知道自己的想法。

    但这同时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这个卫桑儿没有目的心。

    她的城府也支撑不起什么监视的任务,她只是想知道。

    不过将离并不打算跟她说什么真相,没有必要,反正也不会跟她过下去。

    此时有些烦她总把油灯举在眼前晃,火苗都快燎到脸了。

    他伸手夺过,漫不经心道:“你听错了,我说的应该是橘,梦话本就含含糊糊,你也听得不清不楚。

    “橘、橘、橘,讲慢点就成了什么‘子瑜’,而且我喜欢吃橘子,所以每晚都梦见橘子。”

    “主君说这话……”卫桑儿叹了口气,“不觉得可笑么?”

    “呵,不觉得,一点都不觉得,喜欢吃橘子有错吗?怪橘子喽。”

    “认不认得子瑜,是不是同一块玉,这件事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旁人如何去问,看来你都是不会说的了。”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将离举着灯转身走开,“大半夜的不要没事找事,别让我叫你泼妇。”

    卫桑儿气气地盯着他的背影,这人又开始胡搅,方才两人在榻上难得的亲近,瞬间就毁于他这张讨厌的嘴。

    “喂,”将离站在榻边喊她道,“你过不过来?我要熄灯了。”

    桑儿心里冒出些想法,便换了副语气,低眉轻声道:“主君放着就好,妾身来熄。”

    将离觉得她有点奇怪,但没多想,把油灯放到一边,又躺回榻上。

    卫桑儿一边磨磨蹭蹭地回来,一边在屋里打量着。

    她还在找玉。

    肯定不会被直接放在台面上,将离也没有什么小木匣之类的东西。

    玉璧不大,随处可藏。

    但既是珍贵的贴身玉,就不会被胡乱塞在随意的地方。

    同时要保证放置稳妥以免掉落,最好还能离得近些。

    桑儿把目光集中在将离身上,如果换做自己的话,应该会藏在……

    她锁定一个目标,位置有点麻烦,明着去抢是肯定抢不过的。

    万一让他心生警惕,下次更换了地方,就再难找到,眼下只能以柔克刚。

    将离见灯光迟迟不灭,“啧”了一声,回头问来:“你怎么还不——”

    桑儿黑发披肩,褪去底衣,胴体白皙曼妙,俯身慢慢上榻。

    他心里一怔,立刻转回脑袋,暗道不妙不妙不妙太不妙了,她这是要非礼我。

    触感上身,如温暖的电流通过,正在进入他的衣襟,神经末梢开始跳动。

    将离蜷起身子,往里挪了挪,舌头打结道:“你、你,我劝你最好矜持一点,我、那个……我不喜欢你的……”

    “主君啊……”她娇声擦耳,喃喃道,“情是一回事,伦又是另一回事,两者并不对立。有情有伦,自然是好的,有情无伦,终究是苦楚。

    “而像你我这样,无情也可有伦,人之本性,何必刻意去躲避?主君大可对旧人念念不忘,也可给妾身这个新人留下些许温存……”

    她说的好有道理,将离一时语塞。

    身体发热,猛眨眼睛醒了醒神,说道:“你……你就是妖精打架的小人图看多了,看得这般……咳……浪荡。”

    卫桑儿也不相信刚才那番话是出自自己之口,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被将离说到,她也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

    也许真像他说的那样,是小人图看多了,或者是被他逼急了。

    此时手在慢慢往下划去,把他衣服撩起一角:“主君……觉得妾身……”

    这地方没法呆了!

    将离又朝里靠靠,准备起身,脑袋离开枕头。

    桑儿见状,立时松开他,抢过枕头抱在怀里,单手披上底衣,对着油灯仔细打量起来。

    很快摸到一丝锦布之间的间隙,伸手进去,立刻就掏出一枚玉璧,得意地在将离面前扬了扬。

    “我去,”将离有些震惊,“弄了半天,你居然在动这个心思,还真是豁得出去啊,你这就叫舍身取玉,好,我服,彻底服了。”

    卫桑儿跪坐灯前细细抚摸着这枚一点红凤纹玉璧,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睹物思人,泪水盈眶。

    “没错,是她……真的是她……”

    她猛地转过头来,也不管身上如何敞露,拿着玉坐到将离面前:“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说?”

    将离拿过玉,叹息道:“无话好说,无可奉告,为了她好,你也不要多问。”

    “她还活着?”

    他不置可否,起身下榻,说道:“你若再问,她就活不了。”

    “为何?”

    “这件事,”将离系好衣服,“不许跟任何人说,更别掺和进来,这是为你好。”

    “可是——”

    “很晚了,”将离厉声打断她,头也不回地说:“我出去睡,你不许跟来。”

    不待桑儿接话,房门就被砰地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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