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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有心躲藏·小伙沧桑

    第二天,日上三竿。

    想睡到自然醒的将离依然没能如愿。

    他被门外走廊里的激烈争执给吵醒,这烦躁的声音从他半睡不醒时就开始吵扰,瞬间来了起床气。

    但骑马累得浑身酸痛,实在没劲去跟外面的人发作,就这么躺在榻上听着。

    好像是昨天那两个从濮阳来的郡吏,许韦和杜林。

    “我就说,叫你别自讨没趣,那巨鹿郡守昨日就不得见,既知道了你我来求援,有心躲藏,又怎会继续在郡署呆着?”

    “那就去他家府上,我不信了,这么大的官,来事光会躲,他能躲到哪一天去?”

    “他那哪里是躲?明明就是不愿帮咱们东郡,想让你我知难而退罢了,就算见到他,他也是会想方设法拒绝的,趁着流民尚未到来,巨鹿也还没封城,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复命吧。”

    “复命?命都没完成,怎么复?要回你回,你去跟我们郡守解释,反正我见不到巨鹿郡守就不回去。”

    “他就是不见你,你赖在这里也没用,弄到最后可别真要封城,那——”

    “我说……”将离疲惫着身子把门推开一条缝,声音慵懒:“二位公务繁忙,可否到别处商谈,这里还……”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说:“……还有人要睡觉,有劳。”

    那两人立时面露歉色,朝将离作揖道:“扰姜兄清梦了,实在抱歉,我们这就离开。”

    他们说完转身离开,将离“嗯嗯”着合上门缝,过了一会儿又打开,趿拉着鞋到井边打水。

    肩上搭着粗麻布,哈气连天地打回一盆水,回到房间洗漱。

    廊外有仆役敲门,问他需不需要洗衣服。

    驿馆后院有浆洗婆子,除了清洗寝具被褥,还为往来的官吏邮驿洗衣服,加钱就行。

    将离只带了两套换身衣服,他瞅着今天是阴天,洗了也未必能干,自己明日一早就要启程,没时间来等衣服晒干,便跟他说不用了。

    “诶,等一下。”

    他喊住那人,把自己的一套连穿了好几天的衣服揉巴揉巴塞给他,说道:“这身衣服我不穿了,你送去给婆子洗,洗干净后,看谁想要的就送给他,或是你自己想穿,就留着吧。”

    “这……”

    不等他反应过来,将离就背起大竹筒,拎着剑,去隔壁找公羊丘。

    这年头,因为布可以当钱花,所以布做成的衣服也是财产。

    将离这两身虽然都是普通布料,但剪裁出众,针脚细密,款式也大方,价值不低,这会儿直接送了人,他一会儿要去买新的。

    公羊丘正在屋里看地图,将离把大竹筒往他面前一落,又把剑放在旁边,说道:“阿丘,这剑戴在身上很不方便,昨天侥幸,没被那个队率拔出来检查。

    “我看这两样差不多长,反正里面的公文是假的,我想把剑装进去藏起来,但是要破坏封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公羊丘看看竹筒筒口的封缄,点点头:“这个好办。”

    接着直接把竹筒往地上敲去,把盖了辽东郡襄平县府印的封缄敲碎,打开筒盖,倒出里面一卷没有字的竹简。

    把却邪剑装进去,盖上盖后刚刚好,斜卡在里面,也不会晃荡。

    “然后呢?”将离问。

    泥不是问题,驿馆里常有人需要递信出去,柜台边上有一整坛可以自取的封泥。

    但是没有官方的府印。

    公羊丘表情淡定,默默从前襟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块木方块,把底部给将离看看。

    下刻“辽东襄平县府印”七个字。

    一枚假官印。

    辽东地处偏远,冬季寒冷,作为北墨游侠的据点,这个郡的很多官员都像新垣安那样有着双重身份,所以辽东官方的东西很容易为北墨所用。

    将离笑了笑,这准备的还真是到位。

    ……

    竹筒要一直随身背着,不光因为里面的却邪剑,还因为自己的假身份是传送重要公文的驿人,公文就不能离身。

    但驿人应该马不停蹄、日夜兼行地赶路,不能偷懒。

    还要记录下自己每天的行程、地点以供日后考核,才不会像现在这样优哉游哉地逛市集。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也没有人管,管你是背竹筒还是背竹篓,你个驿人耽误了日程跟我有什么关系?

    将离现在在一家卖日用品的小店铺里,他想买一把刮胡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头发、胡须是身上意义重大的部分,削发如削首。

    但也不是说一点都不能碰,胡子是可以修理的,有条件讲究的人还会用油脂保养,每天梳理。

    这年头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胡型,样式不同,代表的含义不同。

    一般成家后开始留一字胡,而立了就留八子胡,有了子女才可以留子孙胡,就是在下唇下面留一小撮。

    年纪大了留全胡,即上唇一字胡,下唇子孙胡,下巴上还留着长须,长须也要经常修剪,使其长不及胸。

    当然,这也不是硬性规定,毕竟每个人胡子的生长情况不同。

    有的胡子天生茂密,有的天生稀疏,要么悉心护理,要么吃点何首乌来增胡。

    将离以前在九原的时候,从没烦过这些问题,胡茬长出来了,在门口喊一声,接着就有人端来水盆剃刀帮他净面刮胡。

    天气太热,本来准备的络腮胡子实在憋闷,不好再用,要想改变外貌的话,自己留胡子也可以。

    现在环绕着嘴巴冒出一圈淡淡的胡茬,他觉得这样正好,不会太热,也好打理,最主要的是可以改变自己给人的第一映像。

    以前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现在皮肤小麦色,还留了胡茬,大概就成了饱经沧桑的小伙子。

    他选了一把小剃刀,出了门,看见对面明晃晃的“顾氏布庄”四个大字。

    熟悉感觉扑面而来,顾氏还真是家大业大,哪里都有。

    不仅是布料、食肆、酒业、食材原料,他们家还有渔业,在南楚买下好多鱼塘,河鲜水产,雇人劳作。

    顾氏什么都有,就是不涉足盐铁。

    盐在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成为官营,官府有盐场,民间也有。

    但民间盐场被官府严格管控,必须获得官方认证,拿到盐券、铁书的商人,才有资格采盐制盐,且只能卖给官府,贩卖私盐是重罪。

    铁就更不用说了,战略物资,是当时最先进的材料,完全就是官营。

    但在一定程度上免不了要和实力雄厚的大商合作,比如开采工具、熔炼设备、锻造工具,以及各种直接的、间接的产业链,基本也是固定了几家在做,都是长期的政府大单。

    天秦的盐铁当然轮不到南楚人来做,但顾氏作为南楚数一数二的商贾门第,努力了很多年没能拿下南楚在这一块儿的单子。

    水很深很浑,这种水向来是很深的,到现代依然如此。

    将离和公羊丘在顾氏布庄挑了两件便宜的衣服,出了门一路无话,默默并肩走着,路过一家顾氏连锁的飞鸿阁,里面有冷气。

    就是放了大冰块的冰鉴。

    “阿丘啊,”将离喊他,“进去坐坐吧。”

    “好。”

    “来点柘浆吗?我听说这里的鱼脍不错。”

    “好。”

    “再买点饼子,明天路上吃。”

    “好。”

    两人边说边进了大门。

    此时一道黛蓝色的身影正巧从门外经过,隐隐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停住脚步张望一圈,街道上人流如织,她没能分辨出那个声音的位置。

    可他应该已经死了。

    她苦笑自己对那人产生了多余的念想,居然这样上心,一定是听错了。

    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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