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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一章 怕就闭眼·邪笑如箭

    巨鹿郡,沙丘。

    沙丘这地方,事多。

    先有商纣王修建酒池肉林,糜烂其中,后有赵武灵王被围沙丘宫,断水断粮,只能靠掏鸟窝吃雏鸟为生,一代雄主竟被活活饿死。

    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就更不用提了,秦始皇的终点站。

    而如今,这里一片安宁,繁星当空,银河璀璨。

    低低的虫鸣,清清的夜气,初秋的夜里静悄悄。

    沙丘县外的小驿站中,亮着温暖烛光的窗户里,晃动着两道交叠的人影。

    屋里浮动着淡淡的杜衡清香,短促紧张的呼吸,像一头野兽的低喘。

    “放松。”

    “你轻点……”

    “忍着。”

    “忍不了……”

    “怕的话,就闭眼。”

    “唉……”

    将离闭上眼睛,转过头。

    他敞着右肩,露出硬朗结实的线条,额头渗汗,脸绷得紧紧的,又往嘴里塞进一团布,死死咬紧牙根。

    夕雾手里一把小刀,在烛火上燎来燎去,刀尖被烧得隐隐发红。

    她左手扶住他肩,冷静地瞄了他一眼,右手果断地朝他伤口挑去一刀。

    将离忍痛闷哼一声,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爆出,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要废了。

    夕雾面无表情,把刀尖上的一小点血痂刮干净,转了刀锋:“还有一下。”

    不等将离反应,又是一刀。

    这刀不快,而是在伤口边缘游走着剜了一下,顺着皮肤刮掉一块有溃烂迹象的坏肉。

    这一刀下去,疼得他胃部痉挛,差点吐出来,几乎要把嘴里的布给咬穿。

    他右臂伤口的情况不容乐观,还在巨鹿城的时候,夕雾给他抹了一点凝血膏,本以为这就没事了。

    刚才抵达沙丘驿站,下了马,就开始没出息地喊疼,让夕雾给他看看。

    一定是凝血膏里有毒,要她来售后。

    大男人喊疼会显得不爷们,但不喊也并不代表爷们,也许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为了不喊而不喊而已。

    如果面对的是云娘或者卫桑儿,将离是怎么都不会喊的。

    哼都不哼,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自己是她们的爷们,怎么能露怯?

    但对待眼前这个冷漠无情嘴如刀的小姐姐,他其实抱着一种示弱求关注的心态。

    只是他自己意识不到,还死不承认。

    也许是一来这个世界时,就让她伤了一剑,差点被她杀掉,又因为她很能打,所以产生了一种在她面前处于下风的心态。

    而将离也并非疼得受不了,没有到要喊出来的地步。

    估计是那凝血膏的原因,在抹了膏药后,疼痛就越来越剧烈,还有强烈的灼烧感,觉得有必要严肃处理一下。

    伤口周围凝了一圈模糊不清的血痂,大概是昨晚受伤后没有及时得到妥当处理,干掉的血就黏在表面。

    接着又是奔跑,又是打斗,还抱姑娘,还推车,出了一身汗,还吃了地道里的土。

    总之情况变坏了,有溃烂的隐患,不得不点灼清创。

    公羊丘从院子里打水回来,拧干一条葛巾递给夕雾。

    她手指垫着布,对着伤口轻轻擦拭起来。

    将离这才稍稍放松一点,满头虚汗,咬着布,“嗯嗯啊啊”地问她一句话,问的是“好了没有啊”。

    而她竟也听出来了,冷声回道:“急什么?快了。”

    将离不敢吐掉布,怕她冷不丁地会再来一下。

    谁想到她开始轻轻吹气,把湿布擦过的地方吹干,一会儿好上膏药。

    这就把将离的猪蹄心吹得痒痒的,他稍稍瞄了她一眼,这一瞄就很难再移开。

    视线在她脸上游走,心底隐隐起了躁动。

    她微微撅起丹唇,口吐兰香,弯眉舒展,温暖的烛光把她的侧脸照映得柔软诱人。

    眼神难得温柔,但在发现将离偷看她时,又立刻转换回了冷峻的神情,一秒板下脸,盯着他说:“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将离眨眨眼睛,顿时想挑战她的威胁,凑近她,笑了笑:“你舍不得。”

    夕雾被他这么近地盯着,不由自主地垂下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这带着邪气的笑,利箭一样,冲进她心里。

    每想装作冷漠,却总会被他击破。

    一句“舍不得”把她说得满面赧容,耳根赤红。

    扶着他肩膀的手慢慢向上勾去,如果要跟他发生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今晚了吧……

    “呃咳!”

    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公羊丘尴尬地干咳一声,两人当即转过脸,夕雾低下头,默默打开凝血膏小竹罐的盖子。

    将离也有意无意地清清嗓子,舔了舔嘴,往窗外看看天色,没头没脑地感慨一句:“嗯,天黑了,好多……星星,真好看。”

    夕雾闷红着脸,心情复杂,想要表现的冷漠矜持,又压不住心中如火的冲动,冷热相抵,有点走火入魔。

    她甚至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支开旁人,今晚就把将离给办了,可瞬间被这没脑子的家伙接下来说的话给灭了兴致。

    将离见她指尖蘸了黑黑的凝血膏,正要往自己手臂上抹来,立刻捂住伤口,往后躲去,皱眉道:“还来?这膏药行不行啊?之前就是因为它,才那么疼。”

    “才不,”她果断摇摇头,“之前是因为你乱动,凝血膏没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怎么办?那我这条手臂不就废了?”

    “哪那么多废话?你别动!”

    “那你轻点啊,嗷——呃……”

    “说了让你别动!”

    “呜……你总想害我。”

    “呸!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你老是这么说,从来也没能杀得了我。”

    “你等着,总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宰了你。”

    将离点点头:“我等着,做不到的是小狗。”

    “你才是狗。”

    “旺旺。”

    “你!简直不可理喻!”

    两人瞧着语气相冲,狂言相向,实则打情骂俏、打得不亦乐乎。

    公羊丘看不下去了,单身狗轻叹一声,去屋外透透气。

    他对将离的私人生活没有任何态度,也清楚他曾经作为贵族封君的一些秉性。

    但任何不影响南下任务的事情,他都不会插手,更不会多说半句。

    可他也有自己的看法:这人明明是千里迢迢去找妻子的,在找妻子的路上又捎带了另一个女人,还真是闲不下来啊。

    ……

    沙丘驿站也是家庭式,代理官府经营。

    三人到得晚,抵达时驿站时,灶已经冷了,这边就只好重新生火,给他们下了三碗汤饼。

    此时店家的女儿来叫他们去客室吃饭,公羊丘点头谢过,接着回屋去喊人。

    将离伤口已经被包好,夕雾动作利索,三两下就缠好布条,打了个结实的结。

    还把结头藏进布缝,套上袖子后,根本看不出这里有过包扎。

    将离揉揉肩,甩甩膀子,表扬她一句:“真不错,多谢啦。”

    夕雾刚刚还被他怼得一头气,这会儿听他道谢,语气好像还挺真诚的,一时没了脾气,嘴角一扬,轻笑出来。

    将离瞄了她一眼,没有出声,背上大竹筒,站到门边等她收拾完药包,然后并肩走出房门。

    并肩出房门的后果,就是两人肩并肩地被门框卡住,“哎哟”一声撞在一起。

    驿站客房的单扇小门显然不够两人同时出去的,而他们都跟傻了似的,智商暴跌,目测不出门宽,硬是要一起往外挤。

    “你……”

    “你!”

    两道声音,男声低缓犹豫,有些迟疑,女生高扬急促,带着怒意。

    这二人同时后退半步,再一次同时挤出,又被卡在一起。

    夕雾忽然觉得跟这人走在一块儿,自己都被带得笨了,好气。

    一把拍上他胸口,把他挡在后面:“我先出!”

    将离被她揩了油,有点小爽,笑着摇摇头,跟在她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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