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长老的药·病人危险
骏部月会，是一月一次的骏部七长老集结祭月、议会的日子。
除了吁夏所在的瓦黎部，还有夷宏部、哈都部、昆撒部等其他六部，首领都是在族中极有威望的年长女性。
月会这天，她们拄着粗藤大杖，各自带领一队族人从不同的方向来到瓦黎主寨，被告知了一则令人沮丧的消息：一布女王已于昨夜病逝。
女王在三月前病倒的时候，就已经将骏部首领的地位和权力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吁夏，她代行三个月的首领之职，如今终于要真正成为骏部的女王了。
一布的遗体被安放在瓦黎寨最中间的高台之上，她安详平躺，双手交叠于胸前，身边布满山间野花，两眼上还方正象征封印灵魂的的石头。
遗体要在这里摆放两天，然后送丛林深处的沟壑中安葬，骏部人相信，那样，他们就能在死后回到山神的怀抱。
吁夏和四名都母静静地站在高台，等候其余六位长老的到来。
一个一个地接受她们的问候，看着她们向母亲致哀，然后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叫做乌兹的哈都部长老身上。
虽是长老，却也不到三十，相比其她长老的端重威仪，她更显一丝勇武之气，脖子上挂的兽牙也是最大最多。
乌兹在几次与桀部人的交锋中奋勇杀敌，凭借赫赫的战功，被哈都部的上任长老钦定为继承人。
她在一布的遗体前行礼致哀后，来到吁夏面前微微欠身：“山神的灵会保佑一布女王，同样也保佑你，女王的灵魂将为我们伟大的骏部指路，指往太阳升起的地方。”
说完就低下头，等待吁夏的回应。
吁夏面色凝重，用手指背在她头顶轻碰一下，再双手交臂：“山神保佑你，感谢你和哈都部的族人为女王的付出。”
乌兹又欠一身，正要离开，吁夏忽然喊停了她：“长老，之前带给我阿母的药还有么？”
她微微一愣，慢慢转身回来，朝吁夏恭敬道：“回新女王的话，有的，这次也带了来，没想到再也用不上了。”
吁夏看向旁边母亲的面容，慢声道：“阿母生前说过，吃了药会感觉舒服一点，但疾病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未免我以后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把这药留为我用。”
乌兹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吁夏轻瞥她一眼，看不出她脸上有多余的表情。
“当然可以，”乌兹点点头，“我这就去命人准备。”
不多时结束了仪式，乌兹派人向吁夏送来几包用阔叶包裹的干草药，并告诉她长老们已经在大屋等候，请新女王尽快去主持月会。
吁夏等人走后，回到自己的木屋，把药包交给藏在这里的子旦：“一位长老带来的药，你看看跟我阿母吃的是不是同一种？”
子旦扯掉包裹外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捧开阔树叶，里面是经过曝晒和风干了的黑褐色的混合草药干。
他用小木杆翻动两下，便点头确认：“就是这个，而且……毒药分量更大。”
“好，”吁夏往三人面前丢来他们之前被收走的的小匕首，“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出去，保护好自己，直到我回来。”
她说罢转身离开，把南征军送给她的短匕往腰后一别，又找出两只有毒的吹箭藏在衣服里，伸手就要推门出去——
“那个……”子旦当即喊住她，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吁夏稍稍侧头，等他开口。
子旦挠挠额头，叹了口气：“你小心一点。”
吁夏微微扬起一边嘴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子旦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你要出了事，我们可就回不去了，我家将军还在——”
吁夏皱眉冷哼一声，砰地踢门出去，外面的两个守卫吓了一跳，朝屋里看看一头雾水的三人，慢慢把门合上。
……
等待时间相当难熬，子旦三人从上午就被吁夏关在屋里，她中途来过一次交代了几句又离开，之后也从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动静，他扒着小窗望出去，一切如常。
门口两个男子守卫持矛左右而立，寨中民众往来于各个木屋，在吊桥之间顶盆穿行，还有豢养的鸟兽四处觅食。
而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门外一如既往地平静，可是太平静了，之前还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孩子们也在追逐打闹，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安静了下来。
子旦他们打了个盹，醒来之后又坐了半晌才感觉到异样。
他踩着脚踏扒上窗子，外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门口的守卫也消失了，他便让尚乙开门出去看看。
门推不开，从细微的门缝看出去，大概是被藤条之类的东西给紧紧拴住了。
“医丞，”尚乙皱眉问他，“蛮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出去？”
子旦严肃道：“他们不是蛮子，他们跟我们没有区别，不准再这么说了。”
子医丞向来温言，很少用这种强硬的语气与人说话，尚乙便知自己说话不妥，歉疚地点了点头。
不过转念细想，这寨子里未免也太安静了，空空荡荡的，就像所有人都出去了一样。
子旦不知道吁夏在打什么主意，她没有跟他细说，只是问他有没有药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子旦从没听说过这种药，他研究的药都是救人的，但如果加入微量的毒药，也许可以达到减缓呼吸、弱化脉搏的效果，还能让人陷入短暂昏迷，不过时间不能过长，长了，人就真的醒不来了。
他此时很担心一布的情况，她是今天凌晨服的药，到现在已经超过六个时辰，必须尽快进行多穴位针灸把她唤醒。
他随即背上药箱，从门缝伸出匕首开始划树藤。
“医丞，”另一个医徒不安地拍了拍他，“那人不让我们出去，会不会是外面有危险？”
子旦低着头边划边说：“外面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一位病人躺在那里很危险，我必须过去看看，你们若是怕了……”
树藤被划断几道，子旦用力以肩撞门，两下之后破门而出，他拍拍手收好匕，稍一侧头继续道：“……若是怕了，就呆在屋里，把门关好。”
他头也不回，径直走下木梯，去往寨中的祭祀高台方向。
两个医徒愣着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去背药箱，一前一后离开木屋跟了上去。
子旦沿着木梯一层一层下到寨子的最底部，被吊脚楼环绕的一片开阔空地中的高台就是部落人举行各种仪式的地方。
一路走来别说人影，连狗都没影。
他手里攥着小匕首，边走边从栏杆往下探头，却没在高台上看到一布。
子旦稍一细想，既然寨子里空无一人，他们就不会把首领单独留在这边，随即转身蹭蹭跑回上层。
两个医徒刚匆匆下来，却见他往回跑，便只好气喘吁吁地又跟着他往回爬楼。
“医丞，”尚乙停步喘了两口气，“一布夫人怎么不见了，你这是要去哪？
子旦已经已经跑出几丈远，背着身朝他们挥挥手示意跟上，三人踏过吊桥来到一布的小木屋，推门一瞧，这里也是空的。
那子旦就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把一布带到哪儿去了，正兀自发急，尚乙好像听见丛林深处传来了成片的呵斗呐喊，细听之下还能辨认出砰砰哐哐的交兵声。
部落人果然还是打起来了……
除了吁夏所在的瓦黎部，还有夷宏部、哈都部、昆撒部等其他六部，首领都是在族中极有威望的年长女性。
月会这天，她们拄着粗藤大杖，各自带领一队族人从不同的方向来到瓦黎主寨，被告知了一则令人沮丧的消息：一布女王已于昨夜病逝。
女王在三月前病倒的时候，就已经将骏部首领的地位和权力传给了自己的女儿吁夏，她代行三个月的首领之职，如今终于要真正成为骏部的女王了。
一布的遗体被安放在瓦黎寨最中间的高台之上，她安详平躺，双手交叠于胸前，身边布满山间野花，两眼上还方正象征封印灵魂的的石头。
遗体要在这里摆放两天，然后送丛林深处的沟壑中安葬，骏部人相信，那样，他们就能在死后回到山神的怀抱。
吁夏和四名都母静静地站在高台，等候其余六位长老的到来。
一个一个地接受她们的问候，看着她们向母亲致哀，然后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叫做乌兹的哈都部长老身上。
虽是长老，却也不到三十，相比其她长老的端重威仪，她更显一丝勇武之气，脖子上挂的兽牙也是最大最多。
乌兹在几次与桀部人的交锋中奋勇杀敌，凭借赫赫的战功，被哈都部的上任长老钦定为继承人。
她在一布的遗体前行礼致哀后，来到吁夏面前微微欠身：“山神的灵会保佑一布女王，同样也保佑你，女王的灵魂将为我们伟大的骏部指路，指往太阳升起的地方。”
说完就低下头，等待吁夏的回应。
吁夏面色凝重，用手指背在她头顶轻碰一下，再双手交臂：“山神保佑你，感谢你和哈都部的族人为女王的付出。”
乌兹又欠一身，正要离开，吁夏忽然喊停了她：“长老，之前带给我阿母的药还有么？”
她微微一愣，慢慢转身回来，朝吁夏恭敬道：“回新女王的话，有的，这次也带了来，没想到再也用不上了。”
吁夏看向旁边母亲的面容，慢声道：“阿母生前说过，吃了药会感觉舒服一点，但疾病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未免我以后也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能把这药留为我用。”
乌兹垂下目光沉默片刻，吁夏轻瞥她一眼，看不出她脸上有多余的表情。
“当然可以，”乌兹点点头，“我这就去命人准备。”
不多时结束了仪式，乌兹派人向吁夏送来几包用阔叶包裹的干草药，并告诉她长老们已经在大屋等候，请新女王尽快去主持月会。
吁夏等人走后，回到自己的木屋，把药包交给藏在这里的子旦：“一位长老带来的药，你看看跟我阿母吃的是不是同一种？”
子旦扯掉包裹外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捧开阔树叶，里面是经过曝晒和风干了的黑褐色的混合草药干。
他用小木杆翻动两下，便点头确认：“就是这个，而且……毒药分量更大。”
“好，”吁夏往三人面前丢来他们之前被收走的的小匕首，“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出去，保护好自己，直到我回来。”
她说罢转身离开，把南征军送给她的短匕往腰后一别，又找出两只有毒的吹箭藏在衣服里，伸手就要推门出去——
“那个……”子旦当即喊住她，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吁夏稍稍侧头，等他开口。
子旦挠挠额头，叹了口气：“你小心一点。”
吁夏微微扬起一边嘴角：“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子旦想都没想，直接说道：“你要出了事，我们可就回不去了，我家将军还在——”
吁夏皱眉冷哼一声，砰地踢门出去，外面的两个守卫吓了一跳，朝屋里看看一头雾水的三人，慢慢把门合上。
……
等待时间相当难熬，子旦三人从上午就被吁夏关在屋里，她中途来过一次交代了几句又离开，之后也从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动静，他扒着小窗望出去，一切如常。
门口两个男子守卫持矛左右而立，寨中民众往来于各个木屋，在吊桥之间顶盆穿行，还有豢养的鸟兽四处觅食。
而到了接近傍晚的时候，门外一如既往地平静，可是太平静了，之前还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孩子们也在追逐打闹，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安静了下来。
子旦他们打了个盹，醒来之后又坐了半晌才感觉到异样。
他踩着脚踏扒上窗子，外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门口的守卫也消失了，他便让尚乙开门出去看看。
门推不开，从细微的门缝看出去，大概是被藤条之类的东西给紧紧拴住了。
“医丞，”尚乙皱眉问他，“蛮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出去？”
子旦严肃道：“他们不是蛮子，他们跟我们没有区别，不准再这么说了。”
子医丞向来温言，很少用这种强硬的语气与人说话，尚乙便知自己说话不妥，歉疚地点了点头。
不过转念细想，这寨子里未免也太安静了，空空荡荡的，就像所有人都出去了一样。
子旦不知道吁夏在打什么主意，她没有跟他细说，只是问他有没有药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子旦从没听说过这种药，他研究的药都是救人的，但如果加入微量的毒药，也许可以达到减缓呼吸、弱化脉搏的效果，还能让人陷入短暂昏迷，不过时间不能过长，长了，人就真的醒不来了。
他此时很担心一布的情况，她是今天凌晨服的药，到现在已经超过六个时辰，必须尽快进行多穴位针灸把她唤醒。
他随即背上药箱，从门缝伸出匕首开始划树藤。
“医丞，”另一个医徒不安地拍了拍他，“那人不让我们出去，会不会是外面有危险？”
子旦低着头边划边说：“外面有没有危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一位病人躺在那里很危险，我必须过去看看，你们若是怕了……”
树藤被划断几道，子旦用力以肩撞门，两下之后破门而出，他拍拍手收好匕，稍一侧头继续道：“……若是怕了，就呆在屋里，把门关好。”
他头也不回，径直走下木梯，去往寨中的祭祀高台方向。
两个医徒愣着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去背药箱，一前一后离开木屋跟了上去。
子旦沿着木梯一层一层下到寨子的最底部，被吊脚楼环绕的一片开阔空地中的高台就是部落人举行各种仪式的地方。
一路走来别说人影，连狗都没影。
他手里攥着小匕首，边走边从栏杆往下探头，却没在高台上看到一布。
子旦稍一细想，既然寨子里空无一人，他们就不会把首领单独留在这边，随即转身蹭蹭跑回上层。
两个医徒刚匆匆下来，却见他往回跑，便只好气喘吁吁地又跟着他往回爬楼。
“医丞，”尚乙停步喘了两口气，“一布夫人怎么不见了，你这是要去哪？
子旦已经已经跑出几丈远，背着身朝他们挥挥手示意跟上，三人踏过吊桥来到一布的小木屋，推门一瞧，这里也是空的。
那子旦就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把一布带到哪儿去了，正兀自发急，尚乙好像听见丛林深处传来了成片的呵斗呐喊，细听之下还能辨认出砰砰哐哐的交兵声。
部落人果然还是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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