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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八章 部首会议·桀首无余

    桀部的寨子与骏部有着明显的结构差异,桀部更像是中夏地区的山林村落。

    虽也是吊脚楼,却有着宽大的屋檐和通透的窗子,是两种风格的混搭。

    十一部的首领也不叫长老,而是在部名后缀“首”字。

    比如必高部的就叫必高首,还有无壬首、夫谭首等等,名字很有越国遗风。

    桀首无余四十多岁,短发短须,在额头黥了一只凤鸟纹的刺青,脸上沟壑如刀劈斧砍。

    他从利刃底下一路摸爬滚打、浴血拼杀,终才爬上桀部首领的位子,没人会质疑他的统领。

    此时他的屋内气氛压抑,部首们围坐一旁各自沉思,磨刀的磨刀,擦弓的擦弓,都在静静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来晚了,”黄彭大步迈进,随意拱拱手,“让诸位久等。”

    大家斜目瞥他一眼,冷哼几声,黄彭才不理他们,径直在正对无余的空处落座,两手一叉:“听说你们要偷袭啊,没死够么?”

    无壬首不满地看来:“我们伤了他们的将军,他中了毒箭,活不久的,没有将军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黄彭摇摇头:“他们没有万全的准备就不会进林,你以为骏部那群娘们是白瞎的?你们会制毒,他们也会,自然也能制出解药。

    “我听说你们是趁着前几日的暴风雨夜袭,那都过去几天了?大军不还是照常前进了么?还安营扎寨,他们这是大战前的整军啊,哪里会是没有将军的样子?”

    无壬首呵道:“所以我们要尽快偷袭!外面又开始起风了,今晚必有一场疾风暴雨。”

    黄彭冷笑一声:“上次不也是——”

    “上次已经得手,”必高首高声打断他,“回来的人说他们攀着树进入了营地深处,不然也不会伤到他们的将军,只是人数不够,这才没能对他们打击更多。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一鼓作气,专杀他们的将领,还有骏部的女王,那可真是个讨厌的娃娃。”

    黄彭皱眉想了想,看向无余:“那你什么意思?”

    “大胆!”无壬首猛指他道,“要称首领!”

    黄彭不屑地啧啧嘴,引起众人一片瞪视。

    无余微微抬手止住无谓的争执,冷目盯着黄彭:“他们是南楚人,你也是。”

    “呵,你是今天才知道吗?瞧瞧这,”黄彭指着自己的左脸上的黥字,“老子是南楚流犯,都刺在脸上了。”

    无余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的光:“上次那四个中夏人自称是天秦来的,是他把你我联合到一起,给了几箱金银要我们骚扰南楚边境,说事成之后会助我们攻下骏部,可他们人呢?

    “现在音信全无,先前还有两个人,说另两人被俘,请我派人去救他们出来,结果连我派去的人都再没回来,都说中夏人狡猾,他们是不能信了,但他们给我们牵的线还在,我还能信你么?”

    黄彭大笑道:“不信我黄彭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你这一个,你信不信我我不管,我跟你们合作是为了流犯村。

    “如今南楚军攻来,你想怎么反击是你自己的事,但唇亡齿寒,关系到我流犯村的安危,我也不得不出个力。

    “既然我今天来了,就是站在你这边的,疑人不用,如果你坚持要怀疑我,那这合作也没法继续,我走就是。”

    无余沉默片刻,其他部首见状,各抒己见献策。

    “首领,这个黄氏总共也没有几人,少他们一个不少,不要也罢。”

    “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能有助力又何必赶人走?”

    无壬首连连摆手:“此人不妥,黄彭生性狂妄,让他出力无异于与虎谋皮,又怎知他不会背后捅刀?”

    黄彭顿时粗眉一皱:“诶——你这人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我捅刀作甚?你有什么值得我捅的?”

    无壬首怒声道:“你觊觎我无壬部地域内的林兽很久了,多次入内捕猎,还暗中布下兽夹伤我族人,如今你想得可美,我们在前帮你御敌,你在后面坐收我部地盘,这不就是你的捅刀?”

    黄彭翻了个大白眼:“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怎么跟个野兽似的还撒尿圈地盘呐?

    “那些林兽在偌大的山林里到处跑,谁规定他是你们的了?谁又规定那些地是你们的了?

    “况且你哪知眼睛看见我捅刀了?那都是你的猜测,明明没有的事,非要无中生有,你的这套说辞又怎么另人信服?”

    “你——”

    “够了。”无余拖声打断他们,左右各瞄一眼,“黄彭留下,这是我的决定,他是南楚流犯,对故国有恨,于我们有助,对于南楚军也多些了解,这是我们所缺乏的。”

    无壬首强压一口气,攥拳坐下,昂着下巴紧盯地面。

    无余决心已定,没人可以改变。

    黄彭咧嘴冷笑:“那我还要谢谢你的信任了,说吧,我能怎么帮?不过话说前头,我不会上阵的,黄氏只来了二十人,上不上阵没什么区别。”

    无余摇摇头:“你们战力不行,上阵只会给我们添乱,我要知道南楚军常用的作战兵法,将士职属,军营中哪些是将营,哪些是粮草营,这些都是我们重点偷袭的目标,如果能直接消灭他们的将领,那这仗也不用打了。”

    黄彭也曾有过将近五千的私卒,对排兵布阵稍有研究,此时点头道:“前两者可以告诉你,但军营什么情况这还真不好直接说,他们若是全用一样的帐子那也分辨不出。

    “不过主将营帐一定是在最中心的位置,粮草营旁边也肯定备有储水的水桶以防走水,你们先做查探,等观察清楚了再行偷袭。”

    这才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东西,无余轻点一下头:“知道了,说说战术。”

    黄彭起身拿过旁边一个部首的碗给自己倒了碗水,大口喝掉:“我问你,你们到底有多少人?可以上阵的。”

    一圈部首对视片刻,统统看向无余,除了无余,谁也不知道整个的桀部到底有多少人,而他轻轻吐出一句话:“能战者三万。”

    “探子探到对方多少人?”

    “树林遮挡,探不清,但看营帐规模,绝对不比我们少。”

    “那就只能用偷袭的了,你这样——”

    此时,门外匆匆进来一人,俯身到无余耳边低语两句。

    他瞬间勃然大怒,打翻手边水碗,腾身站起,两眼瞪如铜铃。

    “首领,怎么了?”

    无余咬牙切齿道:“五岭方向,有数万大军分头攻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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