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初遇神祇
在滑行的途中，傅雪似乎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地方，这是黑色金色塔的顶端，看向任何方向，都是万丈深空。
时空的组合变换如同辛西娅的拼盘游戏，她处于更高的维度，不停地旋转着黑色魔方。随着魔方的旋转，时空不断地扭曲变形，那些构筑机，固化机在他的脚底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最后凝结成一个个金色的圆圈，离他越来越远。
四面八方都是各种各样的声音，低语，大笑，尖叫，呼声，那是傅雪记忆里，所有片段，所有人物的声音，它们杂糅在一起，如同荒诞不经的噩梦。
他的身体四周很快被黑暗所包围，那些黑暗有着迷离的纹路，黑胶唱片一样流转着，形成了许多奇妙的漩涡。
傅雪注视着漩涡，脑海里传来小女孩的吟唱声，金色的海洋涤荡着他的心房。
就在这一瞬间，傅雪生出一种坚定的直觉，轻轻哼唱的小女孩就是辛西娅！
下一秒，他看见一团邹巴巴的银色膜泡，在黑色潮水的轻抚下，散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它们自然的分散展开，显现出毛细血管般的纹理，宛如一块光洁的月光纱巾，慢慢地向傅雪飘来，最后蒙在他的脸上。
傅雪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他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粘稠的黑暗纷纷散去，只剩下一个深红色的标记点，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深红色的标记点。
一瞬之间，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万籁俱寂。时空的潮水纷纷褪去，他处在被遗忘的海滩上。
在如此安静的宇宙边界，大千世界万物空空，只剩下了傅雪一人。
傅雪的手掌，距离那颗红点越来越近，此刻，他的意识完全汇聚于此。
这种感觉如此奇特，傅雪的躯体仿佛化为了果壳，那颗红点就是果壳的一丝缝隙，他的意识试图借助这颗微小的红点，拼尽全力地挤脱出去，逃离肉体的桎梏。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个红点，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从他的指尖开始，整个手掌正在一点点地蒸发，那些分解的血肉，化作一粒粒血红色，肉色的，白色的沙粒，它们围绕着红点旋转，如同粒子波浪一般，随后均匀地扩散开来。
傅雪心底一惊，立刻撤回残缺的手掌。
诡异的是，手掌的创口没有流出一滴血，血肉骨骼就像切片标本一样清晰，他没有任何疼痛感。
傅雪脸色苍白，颤抖着环顾周围。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那里，发着呆。他看向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自己，正朝着自己走来，还在不停地挥手。
傅雪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全部都是幻象。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想着幻象应该消散了，于是猛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四面八方，无数个傅雪，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傅雪的精神世界，瞬间陷入幻灭之中，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头脑一片空白，塞满了黑色的棉花团，全身充满了虚无的泡沫。
“啊！”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竭尽全力的呐喊，巨大的声响在他的脑海之中轰鸣，回荡。
令人窒息的是，没有任何声音扩散出去，呐喊的巨响在他的体内回旋，把他的灵魂震碎成一块块残片，每一片血红的镜片上，都折射着破碎的自我。
那些向自己狂奔而来的自己，越来越近。
傅雪蹲下身，抱紧了自己。
最后一瞬间，那些自己回到了自己，黑色金字塔破裂，收缩，最后化为一粒粒细沙，完全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傅雪微眯着眼睛，望向四周，自己的身躯似乎搭在一个银色的金属臂上，金属臂正在缓慢收拢着。
黑潮之浪犹如一条斑纹扭曲的蟒蛇，从第五区域的缺口处，迅速地退缩回去。
星际队列的队员们注视着黑潮方向，无数的极目镜，探测器伸向前方，然而当黑潮大幕褪去之后，他们竟然看见了活生生的人！
更为夸张的是，那个人挂在机械臂上，半悬于宇宙边界，像是从黑暗里归来的神祇。
遥遥望去，D点区域附近，只剩几卷刚刚固化的边界膜体，在翻涌不息的黑潮里苦苦支撑着。
星际队列的队员全都沉默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屏幕，眼眶微微湿润。
第五区域一直没有垮塌，根本就不是奇迹，只是因为这些战友，苦苦坚持到了现在！
他们注视着远方，纷纷三指并拢，放于胸前，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这一刻，黑潮完全褪去了。
星空之下，渺小的人显得格外宏大。
......
“你是谁？”
傅雪站在一片漆黑的原野之上，古老而遥远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黑暗的天际，出现了一个洁白无瑕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慢慢转过头，凝视着傅雪。
傅雪头痛欲裂，举目四望，五面巨大的镜子立在他的四周，每一面镜子都投射出了他的身影。
无数个自己纷至沓来。
傅雪惊叫一声，喘着粗气，从可怕的噩梦里醒来。
他的脑袋罩在一个透明膜体中，几根线路连接在膜体上，连接到一台脑波检测仪器上，仪器屏幕上显现出波动不息的红色曲线。
傅雪摘下膜体壳，滴滴的警报声响起。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房间晦暗不明，漆黑的病房里，似乎有一些黑影在四处游荡。
傅雪靠在床头，疑惑地审视着一切。从未有过的空虚与疲惫充斥着他的身躯。
他注意到手腕有着红色的疤痕，双手应该被捆绑过。
这是哪里？自己不是被黑潮吞噬了吗？难道这里就是黑潮里面的世界？还是说自己被救了回来？
没过多久，一名医护急匆匆地走进房间，他的身后跟着傅光与傅寻。
“孩子，感觉怎么样？”傅光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握紧傅雪的手掌，温柔地问道。
傅寻恭敬地站在一边，他向医护人员低声叮嘱了几句。
接着医护人员便在曲屏仪上，调出傅雪的脑波监测数据，递到他的身前。
“我昏睡了多久？”傅雪迷茫地问道。
“你昏迷了整整五天，傅部长每天都担心得睡不着觉。”傅寻在一旁说道。
傅光微笑着问道：“孩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除了脑袋有点疼，其他都很正常。”傅雪迟缓地说道，目光略微呆滞。
医护人员正准备说些什么，傅寻朝他使了个眼色，拦住了他。
“那就好。”傅光轻声叹息，他望向傅雪的眼眸，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我现在可以出院吗？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傅雪想到原指宇宙的危急形势，心内焦急。
“孩子，辛苦你了，这次你立了大功。”傅光拍拍他的肩膀，面色温和，“先休养几天，工作的事情不急。”
“那我可以去电子阅览室吗？许多书籍我都没有钻研透彻，我怕出院之后，就没有时间看书了。”傅雪恳切地说道。
傅光欲言又止，手掌拂过傅雪的额头，叮嘱道：“我准许了，但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准熬夜，知道吗？”
傅雪欣然一笑，立即点点头。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傅光目光微滞，笑着对傅雪说道：“孩子，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他松开儿子的手掌，缓缓站起身，背影显得格外憔悴。
傅雪怅然若失地望着父亲，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格外熟悉。脑海里产生了奇异的感觉，棉絮的清香气息，医护人员手套的消毒水气味，门外细碎的脚步声，种种细碎的感官涌入他的脑海，他对世界有了更多细微的认知。
除此以外，还有各种琐碎的情节片段，那是无数个漆黑的病房，无数个相同的自己，他们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病房里脑波检测仪，闪烁的红色曲线，交织在一起，勾勒出无数个相同的故事片段。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傅雪觉得大脑快要撕裂开来，他突然倒在病床上，捂着自己的脑袋，猛烈地顶撞着病床的铁制护栏，栏杆发出砰砰的金属撞击声。
“快点拦住他！”傅光心碎地喊道。
话音刚落，傅寻和医护人员就冲了过去，锁住傅雪的肩膀，摁住了他的大腿，用束缚带捆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傅雪渐渐安静了下来。
傅光走回床边，眼眶微红，他抚摸着傅雪汗湿的头发，心如刀绞。
傅雪像是一条窒息的鱼儿，他艰难地张开口，虚弱地问道：“爸...我是不是已经醒来很多次了？”
傅光宛如石化一般，瞬间定在原地，他惊喜地望向傅雪，声音微微颤抖：“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傅寻和医护人员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傅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的脑子很乱...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段...在今天之前，我已经醒来了...四次。”傅雪微微皱眉，他正在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我第五次醒来。”
医护人员手中的曲屏仪掉落在地上，病房内一片沉寂，只是脑波检测仪发出滴答的声响。那些杂乱的红色曲线逐渐变得规律，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所有的嘈杂。
傅光俯下身去，紧紧地抱住儿子，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泪珠。
傅雪望着昏暗的窗帘，心底响起一首悠扬的曲调，那似乎是小女孩轻轻哼唱的声音。
...
傅光与傅寻行进在走廊内，身后跟随着两位黑衣人。
傅寻落后傅光半个身位，手里拿着医护人员的报告，正在向傅光汇报情况。
“部长，傅雪的精神分裂症状明显好转。”傅光点开这几日的医护报告，“他今天清醒过来，甚至能够回忆起，处于不同分裂人格状态下的苏醒，这本身就是康复的征兆。”
“冥冥之中，辛西娅在庇佑我的孩子。”傅光握紧神像，感激地说道。
“傅雪能够康复的确是辛西娅的神迹！”傅寻看着傅雪的医护记录，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根据医护报告以及脑电波数据分析，刚刚进入康复病房时，傅雪的分裂人格数目多达五人！
第一天的时候，五个人格轮流交替掌控他的身体，傅雪完全处于潜意识的梦游状态，在病房内蹦来跳去，甚至试图自残。为了确保安全，医护甚至捆住了他的四肢。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傅雪的情况就开始好转。
每一次苏醒，傅雪的人格就会减少一人。傅雪的潜意识活动也急剧下降，除了自言自语之外，没有任何古怪的动作行为，医护人员便撤去了他的束缚带。
一般而言，黑潮造成的精神分裂症，会伴随患者一生，恢复正常的概率微乎其微。
然而傅雪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精神状态就完全恢复了正常，这的确称得上奇迹。
“部长，傅雪是第一个成功摆脱黑潮精神分裂症的人，他的病例报告值得仔细研究，如果能够整理出有用的信息，能够帮助治愈那些患有黑潮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傅寻兴奋地说道。
“这些事情就交给医疗部去做吧，傅儿的康复工作也不能忽视，希望病情不会反复。”傅光略带忧愁地望向远处，“傅寻，你以后要好好照看他，还有很多事情我都要拜托给你了。”
“部长，您言重了，捍卫傅家是我应尽的本分！”傅寻垂手而立，“这次傅雪遇险，都是我的过错，您没有责罚我，已经令我羞愧难当。从今往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傅弟！”
傅光摆摆手：“事情我也了解过，那不是你的责任。傅儿既然决定要历练一番，就要有牺牲的觉悟，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事情。再者说，傅家都是从基层开始历练，你我都是如此，傅雪为何例外？”
“可是现如今的边界工作，比从前要凶险百倍，我是真的担心傅弟。”傅寻抿着嘴唇，“部长，要不然将傅雪升为中控副司长，这样他只需要在后方指挥，断然不会遇险。”
傅光沉吟片刻，摇头说道：“再等等吧，目前他难以胜任司长一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属下知道了。”傅寻体会到部长的良苦用心，不再进言。
时空的组合变换如同辛西娅的拼盘游戏，她处于更高的维度，不停地旋转着黑色魔方。随着魔方的旋转，时空不断地扭曲变形，那些构筑机，固化机在他的脚底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最后凝结成一个个金色的圆圈，离他越来越远。
四面八方都是各种各样的声音，低语，大笑，尖叫，呼声，那是傅雪记忆里，所有片段，所有人物的声音，它们杂糅在一起，如同荒诞不经的噩梦。
他的身体四周很快被黑暗所包围，那些黑暗有着迷离的纹路，黑胶唱片一样流转着，形成了许多奇妙的漩涡。
傅雪注视着漩涡，脑海里传来小女孩的吟唱声，金色的海洋涤荡着他的心房。
就在这一瞬间，傅雪生出一种坚定的直觉，轻轻哼唱的小女孩就是辛西娅！
下一秒，他看见一团邹巴巴的银色膜泡，在黑色潮水的轻抚下，散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它们自然的分散展开，显现出毛细血管般的纹理，宛如一块光洁的月光纱巾，慢慢地向傅雪飘来，最后蒙在他的脸上。
傅雪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他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粘稠的黑暗纷纷散去，只剩下一个深红色的标记点，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深红色的标记点。
一瞬之间，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万籁俱寂。时空的潮水纷纷褪去，他处在被遗忘的海滩上。
在如此安静的宇宙边界，大千世界万物空空，只剩下了傅雪一人。
傅雪的手掌，距离那颗红点越来越近，此刻，他的意识完全汇聚于此。
这种感觉如此奇特，傅雪的躯体仿佛化为了果壳，那颗红点就是果壳的一丝缝隙，他的意识试图借助这颗微小的红点，拼尽全力地挤脱出去，逃离肉体的桎梏。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个红点，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从他的指尖开始，整个手掌正在一点点地蒸发，那些分解的血肉，化作一粒粒血红色，肉色的，白色的沙粒，它们围绕着红点旋转，如同粒子波浪一般，随后均匀地扩散开来。
傅雪心底一惊，立刻撤回残缺的手掌。
诡异的是，手掌的创口没有流出一滴血，血肉骨骼就像切片标本一样清晰，他没有任何疼痛感。
傅雪脸色苍白，颤抖着环顾周围。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那里，发着呆。他看向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自己，正朝着自己走来，还在不停地挥手。
傅雪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全部都是幻象。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他想着幻象应该消散了，于是猛地睁开了眼睛，然而四面八方，无数个傅雪，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傅雪的精神世界，瞬间陷入幻灭之中，他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头脑一片空白，塞满了黑色的棉花团，全身充满了虚无的泡沫。
“啊！”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竭尽全力的呐喊，巨大的声响在他的脑海之中轰鸣，回荡。
令人窒息的是，没有任何声音扩散出去，呐喊的巨响在他的体内回旋，把他的灵魂震碎成一块块残片，每一片血红的镜片上，都折射着破碎的自我。
那些向自己狂奔而来的自己，越来越近。
傅雪蹲下身，抱紧了自己。
最后一瞬间，那些自己回到了自己，黑色金字塔破裂，收缩，最后化为一粒粒细沙，完全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傅雪微眯着眼睛，望向四周，自己的身躯似乎搭在一个银色的金属臂上，金属臂正在缓慢收拢着。
黑潮之浪犹如一条斑纹扭曲的蟒蛇，从第五区域的缺口处，迅速地退缩回去。
星际队列的队员们注视着黑潮方向，无数的极目镜，探测器伸向前方，然而当黑潮大幕褪去之后，他们竟然看见了活生生的人！
更为夸张的是，那个人挂在机械臂上，半悬于宇宙边界，像是从黑暗里归来的神祇。
遥遥望去，D点区域附近，只剩几卷刚刚固化的边界膜体，在翻涌不息的黑潮里苦苦支撑着。
星际队列的队员全都沉默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屏幕，眼眶微微湿润。
第五区域一直没有垮塌，根本就不是奇迹，只是因为这些战友，苦苦坚持到了现在！
他们注视着远方，纷纷三指并拢，放于胸前，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这一刻，黑潮完全褪去了。
星空之下，渺小的人显得格外宏大。
......
“你是谁？”
傅雪站在一片漆黑的原野之上，古老而遥远的呼唤在耳畔响起。
黑暗的天际，出现了一个洁白无瑕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她慢慢转过头，凝视着傅雪。
傅雪头痛欲裂，举目四望，五面巨大的镜子立在他的四周，每一面镜子都投射出了他的身影。
无数个自己纷至沓来。
傅雪惊叫一声，喘着粗气，从可怕的噩梦里醒来。
他的脑袋罩在一个透明膜体中，几根线路连接在膜体上，连接到一台脑波检测仪器上，仪器屏幕上显现出波动不息的红色曲线。
傅雪摘下膜体壳，滴滴的警报声响起。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房间晦暗不明，漆黑的病房里，似乎有一些黑影在四处游荡。
傅雪靠在床头，疑惑地审视着一切。从未有过的空虚与疲惫充斥着他的身躯。
他注意到手腕有着红色的疤痕，双手应该被捆绑过。
这是哪里？自己不是被黑潮吞噬了吗？难道这里就是黑潮里面的世界？还是说自己被救了回来？
没过多久，一名医护急匆匆地走进房间，他的身后跟着傅光与傅寻。
“孩子，感觉怎么样？”傅光步履蹒跚地走到床边，握紧傅雪的手掌，温柔地问道。
傅寻恭敬地站在一边，他向医护人员低声叮嘱了几句。
接着医护人员便在曲屏仪上，调出傅雪的脑波监测数据，递到他的身前。
“我昏睡了多久？”傅雪迷茫地问道。
“你昏迷了整整五天，傅部长每天都担心得睡不着觉。”傅寻在一旁说道。
傅光微笑着问道：“孩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除了脑袋有点疼，其他都很正常。”傅雪迟缓地说道，目光略微呆滞。
医护人员正准备说些什么，傅寻朝他使了个眼色，拦住了他。
“那就好。”傅光轻声叹息，他望向傅雪的眼眸，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我现在可以出院吗？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傅雪想到原指宇宙的危急形势，心内焦急。
“孩子，辛苦你了，这次你立了大功。”傅光拍拍他的肩膀，面色温和，“先休养几天，工作的事情不急。”
“那我可以去电子阅览室吗？许多书籍我都没有钻研透彻，我怕出院之后，就没有时间看书了。”傅雪恳切地说道。
傅光欲言又止，手掌拂过傅雪的额头，叮嘱道：“我准许了，但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准熬夜，知道吗？”
傅雪欣然一笑，立即点点头。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傅光目光微滞，笑着对傅雪说道：“孩子，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他松开儿子的手掌，缓缓站起身，背影显得格外憔悴。
傅雪怅然若失地望着父亲，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格外熟悉。脑海里产生了奇异的感觉，棉絮的清香气息，医护人员手套的消毒水气味，门外细碎的脚步声，种种细碎的感官涌入他的脑海，他对世界有了更多细微的认知。
除此以外，还有各种琐碎的情节片段，那是无数个漆黑的病房，无数个相同的自己，他们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病房里脑波检测仪，闪烁的红色曲线，交织在一起，勾勒出无数个相同的故事片段。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傅雪觉得大脑快要撕裂开来，他突然倒在病床上，捂着自己的脑袋，猛烈地顶撞着病床的铁制护栏，栏杆发出砰砰的金属撞击声。
“快点拦住他！”傅光心碎地喊道。
话音刚落，傅寻和医护人员就冲了过去，锁住傅雪的肩膀，摁住了他的大腿，用束缚带捆住了他的双手双脚。
傅雪渐渐安静了下来。
傅光走回床边，眼眶微红，他抚摸着傅雪汗湿的头发，心如刀绞。
傅雪像是一条窒息的鱼儿，他艰难地张开口，虚弱地问道：“爸...我是不是已经醒来很多次了？”
傅光宛如石化一般，瞬间定在原地，他惊喜地望向傅雪，声音微微颤抖：“孩子，你刚刚说什么？”
傅寻和医护人员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傅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的脑子很乱...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片段...在今天之前，我已经醒来了...四次。”傅雪微微皱眉，他正在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我第五次醒来。”
医护人员手中的曲屏仪掉落在地上，病房内一片沉寂，只是脑波检测仪发出滴答的声响。那些杂乱的红色曲线逐渐变得规律，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所有的嘈杂。
傅光俯下身去，紧紧地抱住儿子，眼角流下一滴浑浊的泪珠。
傅雪望着昏暗的窗帘，心底响起一首悠扬的曲调，那似乎是小女孩轻轻哼唱的声音。
...
傅光与傅寻行进在走廊内，身后跟随着两位黑衣人。
傅寻落后傅光半个身位，手里拿着医护人员的报告，正在向傅光汇报情况。
“部长，傅雪的精神分裂症状明显好转。”傅光点开这几日的医护报告，“他今天清醒过来，甚至能够回忆起，处于不同分裂人格状态下的苏醒，这本身就是康复的征兆。”
“冥冥之中，辛西娅在庇佑我的孩子。”傅光握紧神像，感激地说道。
“傅雪能够康复的确是辛西娅的神迹！”傅寻看着傅雪的医护记录，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根据医护报告以及脑电波数据分析，刚刚进入康复病房时，傅雪的分裂人格数目多达五人！
第一天的时候，五个人格轮流交替掌控他的身体，傅雪完全处于潜意识的梦游状态，在病房内蹦来跳去，甚至试图自残。为了确保安全，医护甚至捆住了他的四肢。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傅雪的情况就开始好转。
每一次苏醒，傅雪的人格就会减少一人。傅雪的潜意识活动也急剧下降，除了自言自语之外，没有任何古怪的动作行为，医护人员便撤去了他的束缚带。
一般而言，黑潮造成的精神分裂症，会伴随患者一生，恢复正常的概率微乎其微。
然而傅雪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精神状态就完全恢复了正常，这的确称得上奇迹。
“部长，傅雪是第一个成功摆脱黑潮精神分裂症的人，他的病例报告值得仔细研究，如果能够整理出有用的信息，能够帮助治愈那些患有黑潮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傅寻兴奋地说道。
“这些事情就交给医疗部去做吧，傅儿的康复工作也不能忽视，希望病情不会反复。”傅光略带忧愁地望向远处，“傅寻，你以后要好好照看他，还有很多事情我都要拜托给你了。”
“部长，您言重了，捍卫傅家是我应尽的本分！”傅寻垂手而立，“这次傅雪遇险，都是我的过错，您没有责罚我，已经令我羞愧难当。从今往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傅弟！”
傅光摆摆手：“事情我也了解过，那不是你的责任。傅儿既然决定要历练一番，就要有牺牲的觉悟，这不是你能掌控的事情。再者说，傅家都是从基层开始历练，你我都是如此，傅雪为何例外？”
“可是现如今的边界工作，比从前要凶险百倍，我是真的担心傅弟。”傅寻抿着嘴唇，“部长，要不然将傅雪升为中控副司长，这样他只需要在后方指挥，断然不会遇险。”
傅光沉吟片刻，摇头说道：“再等等吧，目前他难以胜任司长一职，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属下知道了。”傅寻体会到部长的良苦用心，不再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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