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百害而无一益

    话音落下,大殿内重臣震惊不已。

    你怎么敢说的?

    众大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相互看了看才确定自己耳朵并无问题。

    “大胆!右丞相为大秦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岂是你能羞辱的?”

    席位上,一个与嬴政有几分相像的公子站了起来,指着白洛怒喝着。

    果然有问题。

    王绾抬手阻止了想要怒斥白洛的属下,随后给那个公子一个眼神后看向嬴政,沉声道:

    “若是为了大秦,老夫愿意。”

    “不仅是丞相,微臣也愿意。”

    见王绾如此说,刚才还想大骂白洛的几人立刻收起了怒意,同样朝着嬴政行礼,语气中满是忠诚。

    “还有我们。”

    秦国宗室的几人也接连出声,这种表忠心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不仅如此还要趁机踩上一脚。

    其中一人冷笑,偏头看着白洛,阴笑着问道:

    “不知小儿岂有这个胆量?”

    我没有啊,好人你们做什么就行,和我什么关系。

    白洛没有理会这人,同样想着嬴政行礼:

    “陛下,丞相、诸位大人与大秦宗室深明大义,愿意为秦自尽,救百姓于水火,愿陛下成全。”

    殿内众人,哪怕是白洛身旁的李斯都被白洛这话震慑住了。

    王绾可是秦国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与他这般对话?

    可主人公王绾依旧平静,他明白了白洛的意思,缓缓闭上了眼,将心中的不甘压了回去。

    “信口雌黄的小儿,这里可是咸阳宫!你可知这话的代价。”

    王绾没说话,秦国宗室弟子倒是急了,毕竟白洛刚刚的话可还带上了他们。

    许是知道自己在这狂吠没什么用,他也看向了嬴政,脸皮抖了抖,竟是,朝着嬴政跪了下去:

    “白洛辱大秦弟子犹如辱陛下、辱秦人,望陛下夷其三族,以泄民愤,正陛下之威。”

    你也配和朕相提并论?

    嬴政瞥了一眼宗室弟子,心中不屑一笑。

    上升高度,和扣帽子异曲同工,这个宗室弟子也算有脑子,可惜不多。

    王绾属下这次倒没急,因为他发现王绾似乎有了想放弃的迹象,像是认命了一般。

    怎么可能……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

    “在下治粟内史李勤,有一事不明,还望白先生答疑解惑,在下感激不尽。”

    “在此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问治粟内史。”

    “什么问题。”

    “周公推行分封以来,各国战事如何,从什么时候相互讨伐,在讨伐的这段时间,因战事死了多少人。”

    眼睛紧闭的王绾呼出一口气,白洛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说这是分封制的绝对弊端。

    作为九卿之一,这种事情李勤不说倒背如流,但记个大概也不是问题,何况是这种大事。

    “起初战事不多,周天子也都能阻止,相互讨伐约莫在繻葛之战后,周天子颜面扫地,无人再听其令,孔子也将这段时期成为礼乐崩坏。”

    “后三家分晋开启了绝对的混乱,这场混乱死了……”

    “够了。”王绾睁开了眼,出声打断了李勤的回答,语气终于是有了些波动。

    李勤有些不解的看着王绾,骤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了嬴政,对上了那双略有怒意的目光。

    李勤明白了自己错在了哪,若不是王绾提醒,他再继续说下去,他这身官服恐怕也可以脱了。

    心中越想越后怕,李勤也学着刚才宗师弟子的模样直接跪下,道:

    “陛下,臣绝无害秦之心,臣坐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为了陛下,天地明鉴!”

    嬴政从席位上站起,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二人身上,语气极为不满:

    “你们一个是朕的族兄弟,一个是朝中重臣,骨头就这么软吗?”

    秦朝并没有跪皇帝的道理,跪拜礼在现在还不‘流行’,只有大型的祭祀活动才能跪。

    而且很多时候皇帝会起带头作用。

    李勤是说错了话,嬴政也因为这话有些不满他为了保住自己跪情有可原。

    但宗室弟子完全是想着给嬴政施加压力。

    “还不起来,想让陛下亲自扶你们吗?”王绾偏头看了一眼李勤,声音又恢复了平静。

    李勤苦笑一声站了起来,低着头,心中责怪自己居然被白洛带进了陷阱里。

    李勤起来了,但宗室弟子依然跪在地上,“陛下,不处罚白洛恐失陛下威信。”

    “陛下!”见嬴政无动于衷,宗室弟子又叫了一声。

    “你要跪就跪着,朕不拦着。”嬴政无视了宗室弟子的请求,看向了白洛,道:

    “先生的意思是分封不可行。”

    “不可。周之事迹,断可见矣:列侯骄盈,黩货事戎,大凡乱国多,理国寡,侯伯不得变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

    白洛回答的坚定,后面所读为柳宗元的《封建论》其中一段,他认为分封制度百害而无一益。

    白洛觉得他有些偏激,但分封依然不可行。

    “失在于制,不在于政。”

    嬴政细细拼读着这句话,郡县制于其相反,不难猜出秦朝灭亡的原因是‘失在于朕,不在于制’。

    继承人要选好啊。

    嬴政心中暗道。

    “愚人崔广,有一事不明,望先生指教一二。”

    这时,一道声音从席位上传来,白洛回头看去,此人并未穿官服,而是一身黑色儒袍,五十岁左右,给人一种饱览群书的感觉。

    他说话极为客气,白洛却认真起来,这种人是最可怕的,尤其对方的名字白洛隐约记得在哪听过。

    “观先生不过弱冠之年,知如此之多道理,想必师出名门吧?”

    崔光并未着急问问题,反倒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乡野之人就不能有才华吗?”不知其目的,白洛也没有回答对方问题。

    “自然不是,崔广只是好奇,先生若是不愿说崔广不会强求。”

    崔广微微摇头,随意道。

    “只是方才见先生之言大多出自儒家,不知先生可是与儒家哪位求过学,愚人或许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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