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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乏术

    随着清理的深入,鱼骨符文展现得也越来越丰富。不仅有符文,还有壁画。大小不一,上下错落,密密层层。有雍容大度的佛像;有精美绝伦的观音;有一脸杀气的罗汉;有行者无疆的头陀。栩栩如生,婀娜多姿。精巧的构图,艳丽的色泽,宛如朝夕成就。烘托出了一个充满宗教氛围的佛国世界。

    蓬窗茅屋,几榻生尘。楮尽墨枯,难述所怀。

    每日晨光熹微间,秦老板派人送来了提盒。预示着又要去鱼骨洞拓经文壁画了。陈稚念虽然信佛,并未受戒。但心细如发的秦老板,为她预备的提盒里,依然以素食为主。香藕片,糖芋头,豆腐竹笋之类。素是素了些,但调制得异常精细。吃过饭,陈稚念就赶去归去来溪,又辗转到鱼骨洞。鱼骨洞经文浩繁,蔚为壮观,必须先经陈稚念的粗译,知道那些价值大,就先拓下来。墨印成摹本,进一步精译。

    为了破译鱼骨洞的经文,陈稚念只是化了淡妆,头上简单绾了个蝴蝶髻,耳朵上坠着翡翠秋叶环子。嘴唇上涂了淡粉唇彩。那高窄的鼻梁,秀气中带着些许疲惫。那白皙的脸颊,首先就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当陈稚念借着火光,望着鱼骨洞壁面上清理出来的符文和彩绘的时候,刹那间就惊得呆住了。

    那是一个通达空性,祥和安宁,充满慈悲和智慧的所在。以须弥山为中心,三十三天宫围绕,其间辉煌宝幢,云雾缭绕。充满神奇,又神秘莫测,犹如世人眼中的海市蜃楼。任谁看见,对成佛之道,心中都多了一份了然,有一种揭开了神秘莫测的面纱,而佛就在此心的感觉。佛国世界也不再遥不可及,虚无缥缈。

    此时整条巨鲸鱼骨浮出地面大半,侧面是一面砾石层断崖,背向落云峡谷,面对蜈蚣山脉。鱼骨洞内,历经千万年自然风雨的侵蚀破坏,仍保存着大量骨雕刻的佛教经文和彩绘壁画。古城先民生活场景,跃然纸上。背景为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气势磅礴,正是以落云峡谷为蓝本。色泽浓重强烈,线条简洁明快,遒劲挺拔,表现手法自由而纯熟。这说明相当长的时期里,古城先民安居乐业,经济发达,佛教十分盛行。此间的壁画,就是当时的古城生活的真实写照。

    理所当然,鱼骨洞里还是以佛教题材的绘画居多——卧佛像、涅槃像、升天像、佛弟子像、天人像。甚至包括各国王子像、佛姨母像、菩萨像等等。其中的璎珞飞天,表现佛祖涅槃后,诸天人于其遗体上空飞行,遍散七宝、珍珠、香花、璎珞的情节。无论是再现生动场景,还是生活画面;无论是飞天壁画,还是海天佛国,无不堪称一时一地的杰作。

    陈稚念思绪飘摇,古城的先民在这里经历了怎样的胼手胝足和辛勤的耕耘,才拾掇出了这么一片佛刹宝地呢?来到这里的人,任谁都会立即轻声简步,心生敬畏。看到那些佛界美妙绝伦的符文壁画时,心就会为之惊骇、颤栗。甚至可以想象,千百年前,有一个法师,游化到落云峡谷山下。忽见山上夕照辉映发出灿烂的金光,仿佛有千佛显现。而沙滩上赫然沉睡着一具巨鲸骸骨。于是非常欢喜,就在骸骨中开凿了这个骨洞,从此揭开了别开生面的一页。

    古时战乱频繁发生,王朝相互吞并分裂。人世间所充满的杀戮、灾祸、悲伤、恐怖、牺牲,使人们普遍对人生发出哀叹与疑问。显然,佛教的宣传给予了明确的回答:今世的苦难,是由于前世的恶果造成。不必去抱怨人生的悲苦,只需要把佛迎入自己的心灵,去思索,去修行,去净化自己的今生,才是唯一的出路。今生受的苦越多,来世会获得更多的善报。为了这一息梦想,为了追求摆脱痛苦的未来,人们在普渡众生的佛像前,找到了精神上的平衡,找到了梦的殿堂。

    越来越多朝圣和求法的人,聚集在鱼骨洞。一代又一代,丰富发展着海天佛国的文化和色彩。宗教、艺术、历史、语言、经济、科技、民俗等等,包罗万象,洋洋大观。走进鱼骨洞,看到佛界众神眉宇间的阳光与泰然,就仿佛看到了生生不息追求理想境界的久远历史。仿佛听到了古代僧侣们在洞中礼拜的诵经声。于是,似看到世世代代战乱不断,王朝更替的遥远地平线。似看到流沙万里,大漠孤烟。似看到亭台楼阁与白发三千。似看到极乐无限,辉煌无限的极乐净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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