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东林村①
自从游云渺担任玉龙学府的客座教授以来已经过去了十个月，一年之期也将迎来结束。届时游云渺与游云英将离开玉龙学府，去寻找下一件传说素材。
今日恰逢七夕，所以学府的学生们会为自己的意中人送出精挑细选的礼物。经过上次与游云渺的比试，云英她在学府内的人气迅速攀升，于是从今日早上七点开始，就不断地收到他人送来的礼物，而其中又以女生送出的礼物居多。
“说起来今天七夕诶，我的礼物呢？”
云英的喜好大家都知道，所以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停下过吃东西的嘴，但她仍然觉得不够过瘾，于是找上游云渺想从他那里拿到礼物。
“给。”
因为只剩下了两个月，但游云渺教授给学生们的对魔知识还不到十分之一，所以此刻的他正在努力编写教材，争取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把最关键的部分教授给他们。而见到游云英过来讨要七夕礼物，云渺没有多想，从储物手环中掏出一条胭脂了许久的咸鱼甩给游云英。
那咸鱼乃是一条海鱼，身长二米六五，硕大无比！游云英见了口水都快滴了下来，于是她接过咸鱼，闻了闻味道还没变质，便满心欢喜地收下了。游云英转身就想走，却被游云渺叫住了，他说道：
“有个问题，为什么最近葵叶总是在暗处盯着我，却都不出来见我？”
“我不知道，说不定是喜欢你，想和你搭话，但是因为害羞所以不敢从角落里出来？”
游云英没怎么细想，抛出了自己的回答，然后抱着那条二米六五长的咸鱼走了。游云渺突然察觉，云英好像还没给自己礼物，虽略有小小失望但很快便抛之脑后。接着，他注意到顶梁柱后的小巧身影，于是匿起行踪走到她的身后，说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呜哇哇哇哇哇哇！”
突然出声让董葵叶大吃一惊，慌乱之下连手中捧着的礼物也差点掉在地上。由于游云渺此前与葵叶的往来不多，所以他趁此机会细细端详起眼前的柔弱少女。只见她留着有如碧海蓝天般秀丽的水蓝色长发，长度及腰发丝柔顺，可见平日里打理得非常好。
再观她稚气未脱的娇嫩脸庞，看久了让人不免怦然心动，让人打心底里向呵护与关爱她。而耳后与手腕处的鳞片在光线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更是为葵叶的可爱动人增色不少。
“果然还是觉得怀孝他天运爆炸啊，居然捡到这么一个好苗子，若是幼年时的云英有你一半可爱就好了。”
“前，前辈，请不要盯着我看！”
“嚯，抱歉，看得有些入神了。”
游云渺这才把眼神移开，然后看了一下她手中的礼物说道：
“这莫非是给我的？”
“是的！因为听师尊说起了一些前辈过去的故事，总觉得……明明前辈过去过得很凄惨，但还是一直尽力地帮助着他人，简直就是英雄一样，真的非常帅气！我很喜欢这样的前辈，所以给前辈准备了礼物，请收下！”
“英雄吗……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儿童读物中的主人公一样；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游云渺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而且他有很多违背了英雄形象的事迹，例如对将死者见死不救，亦或者是对无辜者痛下杀手。但也有唯一的一件事情，让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像是一个英雄，游云渺现在打算把这件事情讲给给葵叶听。
“说到这啊，我以前经历过一件事情，让我体会到了当英雄的感觉。你想听吗？”
“想听！关于前辈的事情，我都想听！”
听到了她的回答，游云渺搬来了椅子，面对面地将自己过去的故事讲了出来。
那是迄今为止大约两百年前的故事了。当时的游云渺已经完成了殊墨十兵的铸造，修为达到了金丹境，但即便如此，面对十位魔帝的夹攻，也是有心无力，身受重伤狼狈而逃。
“我……快要死了吗？”
在大雨倾盆的夜晚，他逃到了一处破旧的寺庙之中。那寺庙很小，粗略估算下来，占地只有一百平方米，内中也仅仅供奉了一座掉漆的观音菩萨像。
他无力地靠坐在菩萨的脚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伤口修复不让鲜血流淌而出，但这也只能让他多活数个小时罢了。他受到的内伤十分严重，基本上无力回天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脑海之中全是某个海边小渔村的幸福安康，记忆中的自己和其他的村民一样笑着、闹着，直到魔类的入侵毁灭了这处小渔村所有的平静与祥和。剩下的便只有村人的哭喊与魔类的谄笑。
那满目血腥的场面深深地印刻在游云渺的脑海之中，自那之后他暗自下定决定，定要让魔类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家……我真的，替你们报仇了吗？我真的是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在变强，很努力地消灭魔类替大家报仇；但是我不管怎样去做，怎么去杀，魔祸都没有根绝，一直有人在死去，死在我的跟前，可我不想他们死啊，我想他们活着啊！”
丁海、李璇、张素心、玄天道长……游云渺嘶吼着喊出一个又一个名字，那些是他没能救下来的人，那些是死在他眼前的人，那些是他最敬爱的人！渐渐地，他的声音小了下来，他已没有力气再去呐喊了，他累了。
屋外，雨声越来越大，雷鸣不绝于耳，雨滴透过屋顶的破洞打在了观音像的脸上，菩萨流下了眼泪。就在游云渺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阵细微但又尖锐的声音传入游云渺的耳中，就好像是婴儿的啼哭一般。他强撑着自己的意识，站起身来查看声音的来源。
“佛像底下有暗格？这是……幼魔！”
他遵循声音的指引，打开了佛像座下的暗格，却发现有一只幼魔蜷缩在暗格的角落里，脆弱的它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游云渺没有大意，举起殊墨之剑便想连同佛像一起将它毁去，但就在他下手之时，一道声音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干涉了他的思绪。
“你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恐终有一日你会为其所累。但那是你的种下因果，老衲无权干涉。然作为佛门中人，我仍是希望阁下可以慈悲为怀，放下屠刀。”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游云渺刚出渔村四处流浪，于某座寺庙留宿时，方丈对他的劝诫。游云渺笑了笑，说道：
“呵，如若真能有这么容易放下，那为何世间总是痴人居多？我若此时放下了手中的剑，此魔今后若再伤人性命，我便是千古罪人！”
他想将剑斩下，却始终挥之不动，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向以诛魔为道，此刻为何停下手中的剑，它是魔啊，人与魔不共戴天啊！
“我……”
往昔记忆中，那些他珍视之人的笑容浮现于眼前。
“我……”
那些深爱着游云渺的人，他们的眼泪浮现于眼前。
“我！！！！”
所有人的身影浮现于游云渺的身旁，拥抱住他满是伤痕的身躯，将他高举的右手放下，以无声的言语告诉他：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现在是时候放下了。】
叮当一声，殊墨之剑无力地掉在地上，游云渺要紧牙关，眼中泪水夹杂着身上的雨水，一并滴落在破败不堪的地板上。他高举起自己的左手，向上天发誓道：
“鄙人游云渺已经完成了复仇！现在将此命还归于天，并将此身鲜血灌溉幼魔助其存活，若此魔今后为祸人间、鱼肉百姓，那便将鄙人七魂六魄打入无间地狱，永世受地狱烈火炙烤不得轮回！”
立下重誓之后，游云渺划伤了自己的左手，将鲜血一滴一滴地喂养给奄奄一息的幼魔。那幼魔亦开始吮吸鲜血，随着血液灌入，它的生命力逐渐恢复。见状，游云渺久违地露出了笑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而当游云渺再度醒来之时，看见的却不是阎罗地府，也不是无间地狱，而是陌生的马车。恰好路过的药王庄师徒听到了婴儿啼哭声，所以稍微绕了一下路，见到了即将丧命的游云渺，凭借高超的医术救下了他。
“什么……原来，是你救了我吗，真意外。”
幼魔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静静沉睡，游云渺望着它，已然明白了未来该行之路。
“呜哇哇哇哇哇啊！太感人了哇！”
“反应好大，也太夸张了吧。”
听完了整段故事的董葵叶，泪腺决堤，游云渺取出一片手帕，为她擦拭眼泪。片刻之后，董葵叶止住了泪水，她说道：
“这就是前辈和云英姐姐相遇的故事了吧，真是~太感人了！但我还是不懂，为何云渺前辈会说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像英雄的时候？”
这段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也没有壮烈刺激的大场面，相比怀孝给葵叶讲述的几个故事，云渺和云英的故事显得实在太过悲伤、太过温柔。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拯救了一条生命。在那之前的我，皆是被仇恨驱动着诛灭魔类；诚然世间有无数的人因我的行动而得到拯救，但那都是间接的结果。救下云英，却是我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地去挽救一条生命；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解放，也因此认为，真正的英雄应当是主动去拯救他人的人，而不是像我一样，为过往的仇恨所困。”
“意思就是说，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志者，方可称英雄吗……谢谢前辈，葵叶受教了！”
受游云渺点拨而豁然开朗的葵叶，干劲十足地离开了。游云渺虽不知道她悟到了什么，但若是他的话语能给予她一些帮助，那也算不废这番口舌了。
“真是感人肺腑的故事啊，我都哭了。”
站在隐蔽处听了半天的钱恩朗走了过来，眼角还带有一丝泪痕，不知是装哭还是真哭。游云渺见到他来到，冷哼一声道：
“你不是听了好几十遍这段故事了吗，又有何处值得落泪了？”
“我落泪，是因为你的温柔。你并没有告诉她，自从你救下云英之后，修仙界众多正道组织以‘与魔同谋’的名义，联合起来孜孜不倦地追杀你上百年的故事吧，你可真温柔啊。”
“我又不是你，不会没事就去吓唬小孩子。话说你这大包小包的拎的是啥，难道是别人送你的七夕礼物？不可能的吧，肯定是靠坑蒙拐骗从别人手里‘借’来的吧。”
游云渺见他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觉得他一定又是出去霍霍别家姑娘了。但钱恩朗却是伸出食指摇了摇，说道：
“当然不是，像我这般的美男子，可是站在大街上，就由无数的美丽姑娘给我送上礼物，可不像你，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一个小丫头给你送礼物。”
“是是是，我长得没你帅气没你靓真是对不起啊。”
虽然钱恩朗臭美又很犯贱，缺点可以说是一堆又一堆，但若说到颜值，游云渺还真没法反驳他。毕竟在获得钱恩朗这个新身份以前，他可是江南一带十分出名的美男子啊。
“就这样了，我下一节还有课来着，就此别过咯~”
“好走不送！”
瘟神离开之后，游云渺终于能清净一会做自己的事情了。不过说起来，钱恩朗在讲完了他自己写的《殊墨阁的少主》这本书之后，授课的内容就变成了各类干货满满的儒家经典，例如《春秋》《易经》《论语》等等。
想到这里，游云渺这才回想起来，钱恩朗是儒家出身来着，而且成绩很不错。他不解，明明钱恩朗满腹经纶，正儿八经地给人讲课就能赚一大桶金，但却非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推广《殊墨阁的少主》这本书，这是为什么？
“就好像……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游云渺的名字一样，很怪诶~”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游云渺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不过也不打算接着往下想了，眼下还是完成自己应做的事情为好。
今日恰逢七夕，所以学府的学生们会为自己的意中人送出精挑细选的礼物。经过上次与游云渺的比试，云英她在学府内的人气迅速攀升，于是从今日早上七点开始，就不断地收到他人送来的礼物，而其中又以女生送出的礼物居多。
“说起来今天七夕诶，我的礼物呢？”
云英的喜好大家都知道，所以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停下过吃东西的嘴，但她仍然觉得不够过瘾，于是找上游云渺想从他那里拿到礼物。
“给。”
因为只剩下了两个月，但游云渺教授给学生们的对魔知识还不到十分之一，所以此刻的他正在努力编写教材，争取在接下来的课程中，把最关键的部分教授给他们。而见到游云英过来讨要七夕礼物，云渺没有多想，从储物手环中掏出一条胭脂了许久的咸鱼甩给游云英。
那咸鱼乃是一条海鱼，身长二米六五，硕大无比！游云英见了口水都快滴了下来，于是她接过咸鱼，闻了闻味道还没变质，便满心欢喜地收下了。游云英转身就想走，却被游云渺叫住了，他说道：
“有个问题，为什么最近葵叶总是在暗处盯着我，却都不出来见我？”
“我不知道，说不定是喜欢你，想和你搭话，但是因为害羞所以不敢从角落里出来？”
游云英没怎么细想，抛出了自己的回答，然后抱着那条二米六五长的咸鱼走了。游云渺突然察觉，云英好像还没给自己礼物，虽略有小小失望但很快便抛之脑后。接着，他注意到顶梁柱后的小巧身影，于是匿起行踪走到她的身后，说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呜哇哇哇哇哇哇！”
突然出声让董葵叶大吃一惊，慌乱之下连手中捧着的礼物也差点掉在地上。由于游云渺此前与葵叶的往来不多，所以他趁此机会细细端详起眼前的柔弱少女。只见她留着有如碧海蓝天般秀丽的水蓝色长发，长度及腰发丝柔顺，可见平日里打理得非常好。
再观她稚气未脱的娇嫩脸庞，看久了让人不免怦然心动，让人打心底里向呵护与关爱她。而耳后与手腕处的鳞片在光线的反射下熠熠生辉，更是为葵叶的可爱动人增色不少。
“果然还是觉得怀孝他天运爆炸啊，居然捡到这么一个好苗子，若是幼年时的云英有你一半可爱就好了。”
“前，前辈，请不要盯着我看！”
“嚯，抱歉，看得有些入神了。”
游云渺这才把眼神移开，然后看了一下她手中的礼物说道：
“这莫非是给我的？”
“是的！因为听师尊说起了一些前辈过去的故事，总觉得……明明前辈过去过得很凄惨，但还是一直尽力地帮助着他人，简直就是英雄一样，真的非常帅气！我很喜欢这样的前辈，所以给前辈准备了礼物，请收下！”
“英雄吗……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儿童读物中的主人公一样；礼物我就收下了，谢谢你！”
游云渺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而且他有很多违背了英雄形象的事迹，例如对将死者见死不救，亦或者是对无辜者痛下杀手。但也有唯一的一件事情，让他觉得那时的自己像是一个英雄，游云渺现在打算把这件事情讲给给葵叶听。
“说到这啊，我以前经历过一件事情，让我体会到了当英雄的感觉。你想听吗？”
“想听！关于前辈的事情，我都想听！”
听到了她的回答，游云渺搬来了椅子，面对面地将自己过去的故事讲了出来。
那是迄今为止大约两百年前的故事了。当时的游云渺已经完成了殊墨十兵的铸造，修为达到了金丹境，但即便如此，面对十位魔帝的夹攻，也是有心无力，身受重伤狼狈而逃。
“我……快要死了吗？”
在大雨倾盆的夜晚，他逃到了一处破旧的寺庙之中。那寺庙很小，粗略估算下来，占地只有一百平方米，内中也仅仅供奉了一座掉漆的观音菩萨像。
他无力地靠坐在菩萨的脚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伤口修复不让鲜血流淌而出，但这也只能让他多活数个小时罢了。他受到的内伤十分严重，基本上无力回天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脑海之中全是某个海边小渔村的幸福安康，记忆中的自己和其他的村民一样笑着、闹着，直到魔类的入侵毁灭了这处小渔村所有的平静与祥和。剩下的便只有村人的哭喊与魔类的谄笑。
那满目血腥的场面深深地印刻在游云渺的脑海之中，自那之后他暗自下定决定，定要让魔类付出惨痛的代价！
“大家……我真的，替你们报仇了吗？我真的是很努力了，很努力地在变强，很努力地消灭魔类替大家报仇；但是我不管怎样去做，怎么去杀，魔祸都没有根绝，一直有人在死去，死在我的跟前，可我不想他们死啊，我想他们活着啊！”
丁海、李璇、张素心、玄天道长……游云渺嘶吼着喊出一个又一个名字，那些是他没能救下来的人，那些是死在他眼前的人，那些是他最敬爱的人！渐渐地，他的声音小了下来，他已没有力气再去呐喊了，他累了。
屋外，雨声越来越大，雷鸣不绝于耳，雨滴透过屋顶的破洞打在了观音像的脸上，菩萨流下了眼泪。就在游云渺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阵细微但又尖锐的声音传入游云渺的耳中，就好像是婴儿的啼哭一般。他强撑着自己的意识，站起身来查看声音的来源。
“佛像底下有暗格？这是……幼魔！”
他遵循声音的指引，打开了佛像座下的暗格，却发现有一只幼魔蜷缩在暗格的角落里，脆弱的它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游云渺没有大意，举起殊墨之剑便想连同佛像一起将它毁去，但就在他下手之时，一道声音突然闯入了他的脑海中，干涉了他的思绪。
“你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恐终有一日你会为其所累。但那是你的种下因果，老衲无权干涉。然作为佛门中人，我仍是希望阁下可以慈悲为怀，放下屠刀。”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游云渺刚出渔村四处流浪，于某座寺庙留宿时，方丈对他的劝诫。游云渺笑了笑，说道：
“呵，如若真能有这么容易放下，那为何世间总是痴人居多？我若此时放下了手中的剑，此魔今后若再伤人性命，我便是千古罪人！”
他想将剑斩下，却始终挥之不动，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向以诛魔为道，此刻为何停下手中的剑，它是魔啊，人与魔不共戴天啊！
“我……”
往昔记忆中，那些他珍视之人的笑容浮现于眼前。
“我……”
那些深爱着游云渺的人，他们的眼泪浮现于眼前。
“我！！！！”
所有人的身影浮现于游云渺的身旁，拥抱住他满是伤痕的身躯，将他高举的右手放下，以无声的言语告诉他：
【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现在是时候放下了。】
叮当一声，殊墨之剑无力地掉在地上，游云渺要紧牙关，眼中泪水夹杂着身上的雨水，一并滴落在破败不堪的地板上。他高举起自己的左手，向上天发誓道：
“鄙人游云渺已经完成了复仇！现在将此命还归于天，并将此身鲜血灌溉幼魔助其存活，若此魔今后为祸人间、鱼肉百姓，那便将鄙人七魂六魄打入无间地狱，永世受地狱烈火炙烤不得轮回！”
立下重誓之后，游云渺划伤了自己的左手，将鲜血一滴一滴地喂养给奄奄一息的幼魔。那幼魔亦开始吮吸鲜血，随着血液灌入，它的生命力逐渐恢复。见状，游云渺久违地露出了笑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而当游云渺再度醒来之时，看见的却不是阎罗地府，也不是无间地狱，而是陌生的马车。恰好路过的药王庄师徒听到了婴儿啼哭声，所以稍微绕了一下路，见到了即将丧命的游云渺，凭借高超的医术救下了他。
“什么……原来，是你救了我吗，真意外。”
幼魔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静静沉睡，游云渺望着它，已然明白了未来该行之路。
“呜哇哇哇哇哇啊！太感人了哇！”
“反应好大，也太夸张了吧。”
听完了整段故事的董葵叶，泪腺决堤，游云渺取出一片手帕，为她擦拭眼泪。片刻之后，董葵叶止住了泪水，她说道：
“这就是前辈和云英姐姐相遇的故事了吧，真是~太感人了！但我还是不懂，为何云渺前辈会说这是自己一生中最像英雄的时候？”
这段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也没有壮烈刺激的大场面，相比怀孝给葵叶讲述的几个故事，云渺和云英的故事显得实在太过悲伤、太过温柔。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拯救了一条生命。在那之前的我，皆是被仇恨驱动着诛灭魔类；诚然世间有无数的人因我的行动而得到拯救，但那都是间接的结果。救下云英，却是我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地去挽救一条生命；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与解放，也因此认为，真正的英雄应当是主动去拯救他人的人，而不是像我一样，为过往的仇恨所困。”
“意思就是说，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志者，方可称英雄吗……谢谢前辈，葵叶受教了！”
受游云渺点拨而豁然开朗的葵叶，干劲十足地离开了。游云渺虽不知道她悟到了什么，但若是他的话语能给予她一些帮助，那也算不废这番口舌了。
“真是感人肺腑的故事啊，我都哭了。”
站在隐蔽处听了半天的钱恩朗走了过来，眼角还带有一丝泪痕，不知是装哭还是真哭。游云渺见到他来到，冷哼一声道：
“你不是听了好几十遍这段故事了吗，又有何处值得落泪了？”
“我落泪，是因为你的温柔。你并没有告诉她，自从你救下云英之后，修仙界众多正道组织以‘与魔同谋’的名义，联合起来孜孜不倦地追杀你上百年的故事吧，你可真温柔啊。”
“我又不是你，不会没事就去吓唬小孩子。话说你这大包小包的拎的是啥，难道是别人送你的七夕礼物？不可能的吧，肯定是靠坑蒙拐骗从别人手里‘借’来的吧。”
游云渺见他手上拎着大包小包，觉得他一定又是出去霍霍别家姑娘了。但钱恩朗却是伸出食指摇了摇，说道：
“当然不是，像我这般的美男子，可是站在大街上，就由无数的美丽姑娘给我送上礼物，可不像你，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一个小丫头给你送礼物。”
“是是是，我长得没你帅气没你靓真是对不起啊。”
虽然钱恩朗臭美又很犯贱，缺点可以说是一堆又一堆，但若说到颜值，游云渺还真没法反驳他。毕竟在获得钱恩朗这个新身份以前，他可是江南一带十分出名的美男子啊。
“就这样了，我下一节还有课来着，就此别过咯~”
“好走不送！”
瘟神离开之后，游云渺终于能清净一会做自己的事情了。不过说起来，钱恩朗在讲完了他自己写的《殊墨阁的少主》这本书之后，授课的内容就变成了各类干货满满的儒家经典，例如《春秋》《易经》《论语》等等。
想到这里，游云渺这才回想起来，钱恩朗是儒家出身来着，而且成绩很不错。他不解，明明钱恩朗满腹经纶，正儿八经地给人讲课就能赚一大桶金，但却非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推广《殊墨阁的少主》这本书，这是为什么？
“就好像……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游云渺的名字一样，很怪诶~”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游云渺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不过也不打算接着往下想了，眼下还是完成自己应做的事情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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