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又是熟悉的一天
是个梦，一个朦胧的梦。
“……快走……尘……”
“……我留下！”
“没事的……我爱你们……”
“嗡嗡——嗡嗡——”
手机的闹钟震动声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我的梦乡。
“玉，还没醒吗？赶紧醒醒！”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带着几分火气，让我的睡意又弱了几分。
我在床上不满地翻个身，迷糊着眼嘟囔：“爷爷，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爷爷？还在做梦吗。要迟到了！”
一听见“迟到”，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猛地睁开眼。
“现在几点了？”擦擦嘴边的口水渍，我不安地问道。
“六点五十。”
我一激灵，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糟了糟了！”
“你怎么不早一点叫我啊，海！”我抓起在被子边叠好的裙子，像穿T恤衫似的套上，从床上跳下来。
“我从六点就开始叫你了，谁叫你睡得那么死，”海打开宿舍门，室内顿时亮堂了不少，“早餐就吃昨天晚上买的面包吧，节省时间。”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裤袜，倚着衣柜火急火燎地穿上，踢着鞋冲到洗漱间用水抹了两把脸。
“海，现在几点了？”我来不及擦脸，匆匆忙忙提上鞋，赶快跑出宿舍。
“五十五分。”海关上门，“还有五分钟。”
“没事，用跑的话还来得及。”我松了口气。
我和海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宿舍，来到教学楼下，跑到教室门口。
“呼——呼——没，没迟到吧，海？”我弯着腰跟在海身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俩来得可真早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到后面站着去。”
“让优秀成为一种习惯……”
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我在教室后面昏昏欲睡。
“玉，醒醒。”海在旁边用肩顶了顶我，“别睡。”
“我知道……”，我闭着眼说，“我没睡。”
“再坚持一会儿，跑完步就可以吃饭了。”海小声道。
跑步是诺亚地院规定的晨练项目，通常是在半小时的早课之后进行。
学校允许没吃早餐的学生在晨练后的20分钟内解决早餐，当然，吃的也只能是面包之类的。
“你们还没吃饭吗？”坐在最后一排的黎民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我俩问道。
“啊？嗯，今天起来稍微有点晚了。”我揉了揉眼。
“我知道，你的头发都乱糟糟的，”黎民白净的瓜子脸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回头看看老师，“不介意的话，我这儿有袋饼干……”
这时，老师在讲台上指挥道：“准备跑步！”
大家纷纷站起来向教室外面走去，准备到操场上活动活动。
“不了，我们自己有，”海拉着我的手说，“走吧。”
“额……嗯，谢谢啊！”我揉揉僵硬的双腿，笑着说，“我先走了。”
“海，还有玉，你俩留下。”老师望着我和海说。
“不会太严重吧？只是迟到而已啊。”黎民不安地说道。
“黎民，你先去跑步吧。”我瞄一眼黎民身后，黑色短发冷着脸的水苏正死盯着我。
我叹了一声气：“看来不妙啊。”
“没事，有我在呢。”海握紧了我的手。
令人安心的声音让我心中腾起几分勇气。
“你俩怎么回事？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王睿老师坐在我俩面前咆哮道，“海，你说说你们为什么又迟到了？”
我低头盯着桌面，大气都不敢出。海坐在我旁边，镇定自若道：“是我们的闹钟没电了。”
“上次是制服丢了，这次是闹钟没电了，看来你们来上个学挺不容易啊？”
“没这回事。是我自理能力太差了，老妈。”我小声嘀咕。
“别叫我老妈！一天天都是迟到，也不知道丢了我多少次脸！”
我和海都是孤儿，机缘巧合下王睿老师和刘鸿老师收养了我们，还送我们到他们任职的学校上学。
诺亚学院地之分院，简称为“诺亚地院”，是联邦(UNION)的第一学院，无论是教学设施、教学质量还是教学经费都是首屈一指。
知道老妈还没消气，我赶紧闭嘴。
“说起自理能力，我想问问你到现在还不会扎头发吗？”
“会，肯定会。就是有点费时间，还有点麻烦。”我像蚊子般哼哼道。
本来银白色的头发就让我吃尽了苦头，要是和海的头发一样黑就好了。
老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好像以为我是因为发色才对外貌自暴自弃的。
“玉，你跟海多学学，让我少操点心行不？”老妈向我招招手，“我再帮你扎最后一次。”
“好。老妈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学会！”我坐到老妈腿上笑着说。
“你别晃！”她双手用力扶着我的头，从口袋中掏出发绳，“早餐你们带的什么？”
“面包。”
“只有面包怎么行？我带的有牛奶，一会儿你们自己来讲台上拿。”
“好的，谢谢老师。”
“行，你们吃饭去吧。”她拍拍我的头。
脖颈、背后顿时凉爽许多。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掏掏只装着手机的口袋：“老师，牛奶在哪啊？”
老妈叹了口气，走到讲台上，把两瓶牛奶拿到我俩面前，“面包我可没有。”
“没事，只有牛奶也行。”我迫不及待地拧开瓶子。
“玉，我吃不完。”海把刚拆开包装的面包从中间分开。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接过。
“真的。”海小口吃着面包，有点含糊不清。
我也开始大口吞咽。
诺大的教室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老妈关上教室门，身子倚在门上一脸担心地问道：“玉，身体不要紧吧？”
“嗯，已经是生龙活虎了。”我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后回答道。
“还有，你们的任务应该和你受伤没关系吧？冰玉(IcyCrystal)是只能接最安全的D级吧？”老妈还是有点不放心。
“额，那、那个……”我悄悄扯了扯海的衣服。
“嗯，我们的任务是D级。”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
“今天你们还要参加等级考核，小心点，”老妈打开门，“我先去忙了，你们赶快吃。”
“好！”我俩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们飞快地解决了早餐。把垃圾分类丢进垃圾桶后，结束早操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顺带一提，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坐在我前面的的是来自天穹帝国的交换生奥赛尔，右手边依次是海、黎民、水苏和程生。
“玉，没事吧？早餐吃的什么啊？饱了吗？”黎民刚踏进教室，目光就锁定了我，跟她形影不离的水苏则在背后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嗯，没事。吃的是面包。饱了。”我小心地过滤掉听起来带有恶意的语句。
海坐在我旁边，心不在焉地浏览桌面上呈现出的信息，默不作声。
“不要这么拘束啊，玉。”黎民回到座位，瞪着坐在旁边的黑短发女生，“你也真是的，不要摆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我只是想交朋友而已。”
听见黎民不满的声音，水苏的神情柔和不少。“我知道了，大小姐。”
“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叫我黎民就行！”黎民娇嗔道。
“好的，黎民大小姐。”
“唉，怎么这时候这么笨呢？”黎民捂住了脸。
“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离开自己的座位，绕过海，径直走到我桌前。
“玉，那个，”黎民想要把手指扭断似的，“你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我要是还回答“不”会被水苏杀掉吧。
“嗯。我很开心哦，和你做朋友！”我挤出一个笑容，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真的？”黎民突然把脸贴过来，玲珑小巧的鼻尖微微发红，凝脂样的脸颊飞起两团红霞，墨玉般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耀。
“真……的。”我死死粘在墙上，感觉到黎民背后滔天的杀气。
“那我们相互取个呢称吧？”黎民把身子伏在我的桌子上，完全没注意到我像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
“海，救救我啊！”我拼命用眼神向海求助。
海眯起眼，用力绷紧嘴巴，在座位上看得津津有味。
我伸出手，点点悄无声息坐下的奥赛尔。
奥赛尔仿佛触电一般，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其他同学好奇中带着几分恐惧，在和周围人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吧，黎民居然主动交朋友了？”
“可恶啊，那么天真可爱的黎民，居然会落入那个怪胎手里！”
“水苏呢？她怎么允许黎民自己行动了？”
“唉，真是同情那个人啊，以后得活在摄像头下了。”
“那……就叫你玉子吧！”黎民缩回身子，把手支在桌子上，兴奋地看着我，“你呢？”
“额……我就……那个……”我拼命向海眨眼。
“没事吧，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出这么多汗？”黎民的手伸向我的额头。
我摒住了呼吸，似乎同学们也是。
“小、小民？”那只洁白无暇的小手在距离我额头咫尺的地方停下，好险。
“好、好可爱！”黎民突然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
“嘶——”周围都是为我默哀的声音。
“真的猛士……”
“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怎么了怎么了？都看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老师已经走到讲台，奥赛尔也回到了座位。
“还想跑步是不是？”
老师生气时会罚我们跑步，直到她消气为止。
看热闹的同学赶紧转头，声音的海洋也慢慢干涸。
“黎民，你没听见吗？”
“啊，老师！”黎民松开我的脖子，“对不起！”
“下课后到操场来。”
“唉？好吧……”黎民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失神地坐下。
老师若无其事地开始讲课。
“同学们来到我们诺亚地院已经有大约3年了……”
水苏目不转晴地盯着黎民。
“今天也是我们地院举世闻名的校园开放日……”
水苏目不转晴地盯着黎民。
“你们要在极宫选择未来的方向和专业……”
水苏目不转晴地盯着黎民。
“好了，不用为我担心，认真听老师讲吧。”黎民打起精神，向水苏笑道。
“你不要去找玉的麻烦哦，这不是她的错。”
水苏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向老师。
“把手心向下放在极石上，结合石头的反应和你们平时作业的完成度，学院的系统会自动为你们选择合适的专业……”
极石是诺亚学院独有的检测学生能力与天赋的道具，因为其需要意识流进行维护，所以都储存在特殊的物品——极宫内。
极宫是古代的遗物，有着非常充沛的意识流。当然，具体是什么样子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就算它保存在我们学院，也是属于“禁止展览”的机密。
因为普通人承受不住极宫内庞大的意识流，所以学院会通过特殊的魔术将极宫投影在指定的教室，这也是在向外界展现学院的实力。
“对结果满意的，在屏幕上点击‘确认’，学院会把你的个人信息档案分配给对应的专业老师，届时根据屏幕上显示的编号找到老师就完成了专业分流。”
“对结果有疑问的，在屏幕上点击‘反馈’，之后你可以在屏幕上描述你感兴趣和擅长的专业，学院系统会根据你反馈的内容进行相关考核，合格后即可按照上一类学生的分流程序进入对应专业。”
“现在程序简单了不少啊。”我心想。
“当然，不是所有同学都会顺利升学……”
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谁有疑问？举手发言！”
“老师，万一我描述的专业学院没有怎么办啊？”有同学马上举手。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校训是什么？”
“当然记得。‘好学者必善之。’”
“那你应该明白了吧？不要小看我们学院的实力哦。”
……
“现在谁还有疑问？”老师环视教室一周，“好，现在按学号在教室门口排队。”
同学们鱼贯而出，我和海自然是最后两个。
“报数！”
“1！2！3！……48！”
核对完人数无误后，老师领着我们下楼，站在教学楼前和其它班级一起等候教务处的指令。
“怎么样？”海在我身后问道。
“和当年一样，先是等高层人员出场致辞，接着是专业分流，最后媒体等外来人员参加学院组织的活动。”
我和海紧握着手。
伴着激昂的乐声，学院的领导——部长们来了。
校外人员也浩浩荡荡地到了操场上，等他们全部坐下后，部长开始发言。
“今天，是诺亚地院的第35个校园开放日……”
今年是执行部长在主席台前致辞，其余四个部长坐在他身后。
无人机在操场上方将每一个外来人员的特征录入系统。
我们站在教学楼和操场间的空地上，听着从楼上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
“……我宣布，诺亚学院地之分院第35届校园开放日暨1021级学生专业分流启动仪式正式开始！”
家长、媒体等校外人员按照执行部长的指示，从操场中间散开，到边上的观众席就座。
操场上立起巨大的屏幕。
“请各位家长、校友及媒体朋友安静观看分流工作。待工作结束后，请根据老师的引导有序参观学院。”
扩音器里响起执行部长的声音。
“各个班级，请有序进入极宫，在指定位置进行工作……”
教学楼各个教室内部发出微弱的光芒，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我心中荡漾开来。
“咦，怎么回事？”
“啊啊啊——我要觉醒了吗？”
“这种感觉，好奇怪。”
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请不要讲话，保持安静！请教师按照次序将学生带回原先教室进行考核！”
“哦哦，扶梯在发光！”
“台阶上好像有字唉，好神奇！”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同学们在上楼时任由语言的洪流宣泄而出。
我走在台阶上，“海，考核是什么时候？”
“分流结束后开始。”
我回头对海挤了挤眼睛。
“我知道了。”海的脸上浮现出弯弯的月牙。
站在教室门口，眼前的景象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怎么愣在这儿了？”海戳戳我的脸，“没事吧？”
“嗯，没事，走吧。”我回过神来，对海抿抿嘴。
我和海回到座位上坐下。
“同学们，请保持安静！”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声道。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照桌子上的提示操作，不懂的地方举手！”
同学们用手指小心谨慎地进行着操作，教室里一时间只听见敲击桌面的声音。
我看着有些透明的桌面，按照提示输入自己的个人信息。
“请将双手置于指定位置。”桌面上显示出一片发光区域。
大家犹豫不决，纷纷停下。
“啊！”黎民短短地叫了一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水苏立马站起来，抓住黎民弹起来的手。
“怎么了？”老师快步走过来，同学们也紧张注视着。
“我把手刚放上去，它就变成这样了！”黎民马上要哭出来了。
我离开座位，来到黎民身边，海也侧目看着。
桌面上是金色的海洋。
“小民，你真厉害，居然有这么庞大的意识流！”我惊呼道。
意识流，当今世界发展的两大根基之一。相对于世界的另一基石——核能几百年的使用历史，意识流则是在几十年前才被联邦(UNION)认可。不过，意识流也仅仅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就追上了核能几百年的发展水平。与人人都能使用的民用核能不同，意识流的大小因人而异，只有意识流大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使用各种魔术。
魔术是古代书籍中法术的简化版。意识流能发展如此之快，一个重要动力就是古代典籍里记载的意识流的培养和成长方法。意识流特别强大的，要么就是海这种特别有天赋的；要么就是另一类后天拼命努力的。
“黎民，你不用担心，这是因为你的素质特别优秀才出现这样的结果，”老师在我旁边向擦着眼睛的黎民解释，“接下来听我的指示吧。”
水苏松开手。同学们也围过来，观看老师的指导。
“点这儿。”
“好、好的。”
“再点这儿……”
“好了，这里显示的是你的专业老师的信息，把它导入到你的移动设备后就去新的老师那儿报道吧。”
“谢谢老师！”黎民站起来，对老师鞠了一躬。
“没事，黎民同学，祝你学业有成！”老师说完，便回到了讲台上。
“老师，请等一下！”黎民跑上去，水苏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黎民同学？”
“关于跑步的惩罚……”
“哦，那个就免了吧，毕竟你马上要走了。”老师微笑道。
“太好了！谢谢老师！”黎民又鞠了一躬，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黎民这么厉害，好羡慕啊！”
“我也试试！”
同学们回到座位上，开始大胆地尝试。
我看见黎民回来，刚想回到座位上，手背突然感受到一阵柔软。
“玉子，也谢谢你啦！”黎民牵住我的手。
“嗯，快去吧，”我努力地笑着说，“别让老师等太久。”
“对了，玉子，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我看了一眼正在等待测试结果的水苏，“哦哦，是我太激动了。”
我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机，和黎民的手表碰了一下，“好了吗？”
“好啦！”黎民看看手表，又抱了我一下。
好、好香。
水苏结束考核，冷冰冰地说道：“大小姐，我们走吧。”
“嗯！”黎民松开我的脖子，挽着水苏的胳膊蹦蹦跳跳地离开教室。
水苏从始至终没和我有过眼神接触。
“有点难办啊，”我回到座位坐下，和海小声交流，“水苏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啊。”
“这可说不定。”海用漆黑的眼睛看着我。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我得认真了。”我握紧拳头。
“只剩你俩了。”老师坐在我面前，对着我俩感叹道。
“又送走一届，今年的比去年好得多，只有三个没通过。”
“比我们那一届好多了吧？”我笑嘻嘻地问道。
“云泥之别。”老师又长叹一声。
“喂喂，海还在这儿呢！”我有点不服气。
“海是特殊情况，我指的是平均水平。”老师靠在椅子上，“你们的任务怎么样了？”
“只差临门一脚了。”海回答道。
但是，成功迈出这一脚就是我们俩要完成的任务。
“……快走……尘……”
“……我留下！”
“没事的……我爱你们……”
“嗡嗡——嗡嗡——”
手机的闹钟震动声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我的梦乡。
“玉，还没醒吗？赶紧醒醒！”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带着几分火气，让我的睡意又弱了几分。
我在床上不满地翻个身，迷糊着眼嘟囔：“爷爷，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爷爷？还在做梦吗。要迟到了！”
一听见“迟到”，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猛地睁开眼。
“现在几点了？”擦擦嘴边的口水渍，我不安地问道。
“六点五十。”
我一激灵，瞬间从床上弹起来：“糟了糟了！”
“你怎么不早一点叫我啊，海！”我抓起在被子边叠好的裙子，像穿T恤衫似的套上，从床上跳下来。
“我从六点就开始叫你了，谁叫你睡得那么死，”海打开宿舍门，室内顿时亮堂了不少，“早餐就吃昨天晚上买的面包吧，节省时间。”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裤袜，倚着衣柜火急火燎地穿上，踢着鞋冲到洗漱间用水抹了两把脸。
“海，现在几点了？”我来不及擦脸，匆匆忙忙提上鞋，赶快跑出宿舍。
“五十五分。”海关上门，“还有五分钟。”
“没事，用跑的话还来得及。”我松了口气。
我和海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宿舍，来到教学楼下，跑到教室门口。
“呼——呼——没，没迟到吧，海？”我弯着腰跟在海身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你俩来得可真早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到后面站着去。”
“让优秀成为一种习惯……”
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我在教室后面昏昏欲睡。
“玉，醒醒。”海在旁边用肩顶了顶我，“别睡。”
“我知道……”，我闭着眼说，“我没睡。”
“再坚持一会儿，跑完步就可以吃饭了。”海小声道。
跑步是诺亚地院规定的晨练项目，通常是在半小时的早课之后进行。
学校允许没吃早餐的学生在晨练后的20分钟内解决早餐，当然，吃的也只能是面包之类的。
“你们还没吃饭吗？”坐在最后一排的黎民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我俩问道。
“啊？嗯，今天起来稍微有点晚了。”我揉了揉眼。
“我知道，你的头发都乱糟糟的，”黎民白净的瓜子脸上出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回头看看老师，“不介意的话，我这儿有袋饼干……”
这时，老师在讲台上指挥道：“准备跑步！”
大家纷纷站起来向教室外面走去，准备到操场上活动活动。
“不了，我们自己有，”海拉着我的手说，“走吧。”
“额……嗯，谢谢啊！”我揉揉僵硬的双腿，笑着说，“我先走了。”
“海，还有玉，你俩留下。”老师望着我和海说。
“不会太严重吧？只是迟到而已啊。”黎民不安地说道。
“黎民，你先去跑步吧。”我瞄一眼黎民身后，黑色短发冷着脸的水苏正死盯着我。
我叹了一声气：“看来不妙啊。”
“没事，有我在呢。”海握紧了我的手。
令人安心的声音让我心中腾起几分勇气。
“你俩怎么回事？能不能让我省点心？”王睿老师坐在我俩面前咆哮道，“海，你说说你们为什么又迟到了？”
我低头盯着桌面，大气都不敢出。海坐在我旁边，镇定自若道：“是我们的闹钟没电了。”
“上次是制服丢了，这次是闹钟没电了，看来你们来上个学挺不容易啊？”
“没这回事。是我自理能力太差了，老妈。”我小声嘀咕。
“别叫我老妈！一天天都是迟到，也不知道丢了我多少次脸！”
我和海都是孤儿，机缘巧合下王睿老师和刘鸿老师收养了我们，还送我们到他们任职的学校上学。
诺亚学院地之分院，简称为“诺亚地院”，是联邦(UNION)的第一学院，无论是教学设施、教学质量还是教学经费都是首屈一指。
知道老妈还没消气，我赶紧闭嘴。
“说起自理能力，我想问问你到现在还不会扎头发吗？”
“会，肯定会。就是有点费时间，还有点麻烦。”我像蚊子般哼哼道。
本来银白色的头发就让我吃尽了苦头，要是和海的头发一样黑就好了。
老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好像以为我是因为发色才对外貌自暴自弃的。
“玉，你跟海多学学，让我少操点心行不？”老妈向我招招手，“我再帮你扎最后一次。”
“好。老妈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学会！”我坐到老妈腿上笑着说。
“你别晃！”她双手用力扶着我的头，从口袋中掏出发绳，“早餐你们带的什么？”
“面包。”
“只有面包怎么行？我带的有牛奶，一会儿你们自己来讲台上拿。”
“好的，谢谢老师。”
“行，你们吃饭去吧。”她拍拍我的头。
脖颈、背后顿时凉爽许多。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掏掏只装着手机的口袋：“老师，牛奶在哪啊？”
老妈叹了口气，走到讲台上，把两瓶牛奶拿到我俩面前，“面包我可没有。”
“没事，只有牛奶也行。”我迫不及待地拧开瓶子。
“玉，我吃不完。”海把刚拆开包装的面包从中间分开。
“真的？”我半信半疑地接过。
“真的。”海小口吃着面包，有点含糊不清。
我也开始大口吞咽。
诺大的教室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老妈关上教室门，身子倚在门上一脸担心地问道：“玉，身体不要紧吧？”
“嗯，已经是生龙活虎了。”我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后回答道。
“还有，你们的任务应该和你受伤没关系吧？冰玉(IcyCrystal)是只能接最安全的D级吧？”老妈还是有点不放心。
“额，那、那个……”我悄悄扯了扯海的衣服。
“嗯，我们的任务是D级。”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
“今天你们还要参加等级考核，小心点，”老妈打开门，“我先去忙了，你们赶快吃。”
“好！”我俩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们飞快地解决了早餐。把垃圾分类丢进垃圾桶后，结束早操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顺带一提，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坐在我前面的的是来自天穹帝国的交换生奥赛尔，右手边依次是海、黎民、水苏和程生。
“玉，没事吧？早餐吃的什么啊？饱了吗？”黎民刚踏进教室，目光就锁定了我，跟她形影不离的水苏则在背后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嗯，没事。吃的是面包。饱了。”我小心地过滤掉听起来带有恶意的语句。
海坐在我旁边，心不在焉地浏览桌面上呈现出的信息，默不作声。
“不要这么拘束啊，玉。”黎民回到座位，瞪着坐在旁边的黑短发女生，“你也真是的，不要摆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我只是想交朋友而已。”
听见黎民不满的声音，水苏的神情柔和不少。“我知道了，大小姐。”
“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我，叫我黎民就行！”黎民娇嗔道。
“好的，黎民大小姐。”
“唉，怎么这时候这么笨呢？”黎民捂住了脸。
“算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她离开自己的座位，绕过海，径直走到我桌前。
“玉，那个，”黎民想要把手指扭断似的，“你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我要是还回答“不”会被水苏杀掉吧。
“嗯。我很开心哦，和你做朋友！”我挤出一个笑容，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
“真的？”黎民突然把脸贴过来，玲珑小巧的鼻尖微微发红，凝脂样的脸颊飞起两团红霞，墨玉般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耀。
“真……的。”我死死粘在墙上，感觉到黎民背后滔天的杀气。
“那我们相互取个呢称吧？”黎民把身子伏在我的桌子上，完全没注意到我像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
“海，救救我啊！”我拼命用眼神向海求助。
海眯起眼，用力绷紧嘴巴，在座位上看得津津有味。
我伸出手，点点悄无声息坐下的奥赛尔。
奥赛尔仿佛触电一般，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其他同学好奇中带着几分恐惧，在和周围人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吧，黎民居然主动交朋友了？”
“可恶啊，那么天真可爱的黎民，居然会落入那个怪胎手里！”
“水苏呢？她怎么允许黎民自己行动了？”
“唉，真是同情那个人啊，以后得活在摄像头下了。”
“那……就叫你玉子吧！”黎民缩回身子，把手支在桌子上，兴奋地看着我，“你呢？”
“额……我就……那个……”我拼命向海眨眼。
“没事吧，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出这么多汗？”黎民的手伸向我的额头。
我摒住了呼吸，似乎同学们也是。
“小、小民？”那只洁白无暇的小手在距离我额头咫尺的地方停下，好险。
“好、好可爱！”黎民突然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
“嘶——”周围都是为我默哀的声音。
“真的猛士……”
“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怎么了怎么了？都看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老师已经走到讲台，奥赛尔也回到了座位。
“还想跑步是不是？”
老师生气时会罚我们跑步，直到她消气为止。
看热闹的同学赶紧转头，声音的海洋也慢慢干涸。
“黎民，你没听见吗？”
“啊，老师！”黎民松开我的脖子，“对不起！”
“下课后到操场来。”
“唉？好吧……”黎民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失神地坐下。
老师若无其事地开始讲课。
“同学们来到我们诺亚地院已经有大约3年了……”
水苏目不转晴地盯着黎民。
“今天也是我们地院举世闻名的校园开放日……”
水苏目不转晴地盯着黎民。
“你们要在极宫选择未来的方向和专业……”
水苏目不转晴地盯着黎民。
“好了，不用为我担心，认真听老师讲吧。”黎民打起精神，向水苏笑道。
“你不要去找玉的麻烦哦，这不是她的错。”
水苏点了点头，把目光移向老师。
“把手心向下放在极石上，结合石头的反应和你们平时作业的完成度，学院的系统会自动为你们选择合适的专业……”
极石是诺亚学院独有的检测学生能力与天赋的道具，因为其需要意识流进行维护，所以都储存在特殊的物品——极宫内。
极宫是古代的遗物，有着非常充沛的意识流。当然，具体是什么样子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就算它保存在我们学院，也是属于“禁止展览”的机密。
因为普通人承受不住极宫内庞大的意识流，所以学院会通过特殊的魔术将极宫投影在指定的教室，这也是在向外界展现学院的实力。
“对结果满意的，在屏幕上点击‘确认’，学院会把你的个人信息档案分配给对应的专业老师，届时根据屏幕上显示的编号找到老师就完成了专业分流。”
“对结果有疑问的，在屏幕上点击‘反馈’，之后你可以在屏幕上描述你感兴趣和擅长的专业，学院系统会根据你反馈的内容进行相关考核，合格后即可按照上一类学生的分流程序进入对应专业。”
“现在程序简单了不少啊。”我心想。
“当然，不是所有同学都会顺利升学……”
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谁有疑问？举手发言！”
“老师，万一我描述的专业学院没有怎么办啊？”有同学马上举手。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校训是什么？”
“当然记得。‘好学者必善之。’”
“那你应该明白了吧？不要小看我们学院的实力哦。”
……
“现在谁还有疑问？”老师环视教室一周，“好，现在按学号在教室门口排队。”
同学们鱼贯而出，我和海自然是最后两个。
“报数！”
“1！2！3！……48！”
核对完人数无误后，老师领着我们下楼，站在教学楼前和其它班级一起等候教务处的指令。
“怎么样？”海在我身后问道。
“和当年一样，先是等高层人员出场致辞，接着是专业分流，最后媒体等外来人员参加学院组织的活动。”
我和海紧握着手。
伴着激昂的乐声，学院的领导——部长们来了。
校外人员也浩浩荡荡地到了操场上，等他们全部坐下后，部长开始发言。
“今天，是诺亚地院的第35个校园开放日……”
今年是执行部长在主席台前致辞，其余四个部长坐在他身后。
无人机在操场上方将每一个外来人员的特征录入系统。
我们站在教学楼和操场间的空地上，听着从楼上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
“……我宣布，诺亚学院地之分院第35届校园开放日暨1021级学生专业分流启动仪式正式开始！”
家长、媒体等校外人员按照执行部长的指示，从操场中间散开，到边上的观众席就座。
操场上立起巨大的屏幕。
“请各位家长、校友及媒体朋友安静观看分流工作。待工作结束后，请根据老师的引导有序参观学院。”
扩音器里响起执行部长的声音。
“各个班级，请有序进入极宫，在指定位置进行工作……”
教学楼各个教室内部发出微弱的光芒，一股奇异的感觉从我心中荡漾开来。
“咦，怎么回事？”
“啊啊啊——我要觉醒了吗？”
“这种感觉，好奇怪。”
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请不要讲话，保持安静！请教师按照次序将学生带回原先教室进行考核！”
“哦哦，扶梯在发光！”
“台阶上好像有字唉，好神奇！”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同学们在上楼时任由语言的洪流宣泄而出。
我走在台阶上，“海，考核是什么时候？”
“分流结束后开始。”
我回头对海挤了挤眼睛。
“我知道了。”海的脸上浮现出弯弯的月牙。
站在教室门口，眼前的景象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怎么愣在这儿了？”海戳戳我的脸，“没事吧？”
“嗯，没事，走吧。”我回过神来，对海抿抿嘴。
我和海回到座位上坐下。
“同学们，请保持安静！”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声道。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照桌子上的提示操作，不懂的地方举手！”
同学们用手指小心谨慎地进行着操作，教室里一时间只听见敲击桌面的声音。
我看着有些透明的桌面，按照提示输入自己的个人信息。
“请将双手置于指定位置。”桌面上显示出一片发光区域。
大家犹豫不决，纷纷停下。
“啊！”黎民短短地叫了一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水苏立马站起来，抓住黎民弹起来的手。
“怎么了？”老师快步走过来，同学们也紧张注视着。
“我把手刚放上去，它就变成这样了！”黎民马上要哭出来了。
我离开座位，来到黎民身边，海也侧目看着。
桌面上是金色的海洋。
“小民，你真厉害，居然有这么庞大的意识流！”我惊呼道。
意识流，当今世界发展的两大根基之一。相对于世界的另一基石——核能几百年的使用历史，意识流则是在几十年前才被联邦(UNION)认可。不过，意识流也仅仅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就追上了核能几百年的发展水平。与人人都能使用的民用核能不同，意识流的大小因人而异，只有意识流大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使用各种魔术。
魔术是古代书籍中法术的简化版。意识流能发展如此之快，一个重要动力就是古代典籍里记载的意识流的培养和成长方法。意识流特别强大的，要么就是海这种特别有天赋的；要么就是另一类后天拼命努力的。
“黎民，你不用担心，这是因为你的素质特别优秀才出现这样的结果，”老师在我旁边向擦着眼睛的黎民解释，“接下来听我的指示吧。”
水苏松开手。同学们也围过来，观看老师的指导。
“点这儿。”
“好、好的。”
“再点这儿……”
“好了，这里显示的是你的专业老师的信息，把它导入到你的移动设备后就去新的老师那儿报道吧。”
“谢谢老师！”黎民站起来，对老师鞠了一躬。
“没事，黎民同学，祝你学业有成！”老师说完，便回到了讲台上。
“老师，请等一下！”黎民跑上去，水苏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黎民同学？”
“关于跑步的惩罚……”
“哦，那个就免了吧，毕竟你马上要走了。”老师微笑道。
“太好了！谢谢老师！”黎民又鞠了一躬，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黎民这么厉害，好羡慕啊！”
“我也试试！”
同学们回到座位上，开始大胆地尝试。
我看见黎民回来，刚想回到座位上，手背突然感受到一阵柔软。
“玉子，也谢谢你啦！”黎民牵住我的手。
“嗯，快去吧，”我努力地笑着说，“别让老师等太久。”
“对了，玉子，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我看了一眼正在等待测试结果的水苏，“哦哦，是我太激动了。”
我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机，和黎民的手表碰了一下，“好了吗？”
“好啦！”黎民看看手表，又抱了我一下。
好、好香。
水苏结束考核，冷冰冰地说道：“大小姐，我们走吧。”
“嗯！”黎民松开我的脖子，挽着水苏的胳膊蹦蹦跳跳地离开教室。
水苏从始至终没和我有过眼神接触。
“有点难办啊，”我回到座位坐下，和海小声交流，“水苏看起来和以前差不多啊。”
“这可说不定。”海用漆黑的眼睛看着我。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我得认真了。”我握紧拳头。
“只剩你俩了。”老师坐在我面前，对着我俩感叹道。
“又送走一届，今年的比去年好得多，只有三个没通过。”
“比我们那一届好多了吧？”我笑嘻嘻地问道。
“云泥之别。”老师又长叹一声。
“喂喂，海还在这儿呢！”我有点不服气。
“海是特殊情况，我指的是平均水平。”老师靠在椅子上，“你们的任务怎么样了？”
“只差临门一脚了。”海回答道。
但是，成功迈出这一脚就是我们俩要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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