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幻觉？
“扑通！”
“咕噜噜——”
周围是五颜六色的光芒，一幅陌生的景象在我眼前展开，这是在哪儿？是梦？
……
她倒在草地上，温暖的阳光，清爽的微风，青草的芳香，柔软的土地……她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尘，”母亲坐在她身边，柔声道，“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她把手枕在脑后，有恃无恐地说道：“写完了啊。”
“拿来我看看。”母亲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配合她湛蓝色的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要醉倒了。
她跳起来，二话不说冲向远处的白色房子，把热乎乎的作业炫耀给母亲看。
“二的平方等于几啊，尘？”母亲拿着作业，脸上带着温温的微笑。
“肯定是四啊，这么简单只有傻子才会错！”她骄傲地脱口而出。
“可是某人写的是八哎！”母亲惊叹道，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她夺过作业本，定睛一看，“那个，肯定是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
“这里还有呢！”母亲指着另一个“8”，“咯咯咯”地笑起来。
“啊？”她傻眼，“这这，这是笔误，一定是笔误！”
“好了好了，尘，”母亲摸摸她的头，蓝色长发在母亲身后随风而动，“要始终记住哦！”
她站起来，笑盈盈地向她伸出手，“接下来就是母亲大人的授课时间了哦！”
她拉住母亲柔软又坚硬的手，站起来原地跳了跳，期待地说道：“今天学什么啊？”
“继续学上次的元素设计概论，”母亲顿了顿，问道，“我们学到哪儿了？”
“学到了打水仗！”她记得清清楚楚，上完课她俩都湿淋淋的，还险些生了病。
“那就接着打吧！”母亲突然举起食指，射出一道有力的水线打在她的额头。
“啊，居然袭击我！”她捂住额头跑开，在远处大叫道，“妈妈你耍赖！”
“哎，难道要等你出手后我才能开始吗？”母亲把头歪向一边，不解地问道。
“那倒不是……”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就不算耍赖呢！”母亲食指轻轻一点，一颗颗晶莹的“水弹”飞速朝她射来。
“啊啊啊——”她抱头鼠窜，“妈妈你慢点！”
“呵呵呵……”回应她的是母亲清脆的笑声，还有数不尽的水弹。
不知过了多久，她俩又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地瘫在柔软的草地上。
“尘，今天表现不错，”母亲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好舒服，“还以为你学不会使用水弹呢！”
“哼，这么简单谁还学不会啊？”她喘着粗气，使劲在手心凝出一颗鹅卵石大小的水珠，猛地把它扔到母亲身上，“看招！”
“啊！”母亲假装生气地瞪着她，“好你个小子，敢偷袭我！”
她朝手上哈哈气，开始袭击她的胳肢窝，嘴里还念叨着：“认不认输？认不认输？”
“哈哈哈！我、我认我认！哈哈哈！妈妈，我、我错了！哈哈哈！”她笑得喘不过气，只得不甘心地认输。
“喂，你们两个！”父亲在远处笑骂道，“又搞得这么湿，这次我可不帮你们洗衣服了！”
“啊？”她和母亲大眼瞪小眼，随后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
“你是！”
看着眼前一身白色长裙的蓝发女子，我热泪盈眶，一波比一波炽热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头脑，让我忍不住呜咽起来。
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尘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尘，”她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绞痛，但万幸理智还在。“那个……抱歉，我叫玉，这里是哪儿，我该怎么出去啊？”我忍住声音的颤抖，尽力平静地说道。
“这样啊，”蓝发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温和地回答，“这儿是神之间，是精神的尽头。”
“神之间？”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语，感觉更加混乱了。
“我明白了，”蓝发女子摸摸我的头，“你应该是借助某种物质，让肉身同精神一道来到了天堂，这样说理解吗？”
“天堂！”我惊呼道，“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哈哈哈，”蓝发女子轻笑出声，“没事，你会回去的。”
“太好了，请告诉我怎么回去吧！”我握住她的手请求道，这是我现在最紧要的事了。
“嗯……”蓝发女子紧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又褪色了呢，发生了什么？”
“那个……”我向她简要说了一下眼睛变红的原因.
“这样啊，我知道了，还真是辛苦你了！”蓝发女子紧紧抱住了我，她身上的气味好温暖，就像阳光一样。
“想出去，你应该还缺一样东西，”她松开我，认真地说道，“你会灵术吗？”
“灵术？”我挠挠鼻子，“是魔术吗？”
“魔术？你可以示范示范吗？”蓝发女子一脸好奇。
“魔术就是这样……”我揪下一根头发，给她展示了最基础的转移术。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手指一动，发丝静静地躺在她手里，“仅凭这个想要出去感觉有些困难呢。”
“非得用意识流吗？”我担心地问道，“我不擅长用魔术。”
“你指的是精神力吧？”她拢拢耳边的蓝发，“很可惜，精神的房间必须要用精神来打开。”
“不过，不用担心，”蓝发女子蹲下来看着欲哭无泪的我，“我会慢慢教你的。”
“那个，能不能快点，她们还在等我。”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感觉有些得寸进尺。
“没事，”她拍拍手掌，“好了，现在这里一秒相当于外界的一千年，应该够用了。”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千年，到时候估计我的棺材都烂了。
“我叫月，你可以叫我‘月老师’。”月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我要学什么才能出去啊，月老师？”我迫不及待，感觉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别急，我先看看。”月的湛蓝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我的腹部。
“这灵术是你自己留下来的？”她蹲下来摸摸我的肚子问道。
“啥东西？”我一头雾水。
“这个啊！”月的手掌紧紧贴在我的肚子上，将一团银色的光晕吸了出来。
“小尘！”我大吃一惊，它竟然就是灵术？
“小尘？”月似乎也吃了一惊，语气紧促起来，“她现在在哪儿？”
“那个，她嘱咐过我不能说，抱歉。”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就算能说她也没告诉我啊。
“好吧，看来比我想的复杂得多呢。”月轻叹道。
她把小尘放到我手心，“嘿嘿，这下就容易得多了。来，闭上眼仔细感受它，尝试和它共鸣。”
感受、共鸣。我合上眼，将意识流集中到手心，试着呼唤小尘。
“尘，尘，尘……”
小尘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手里。估计她现在和周公聊得正欢呢，压根儿不愿意理我。
“不行啊，没啥感觉。”我摇摇头，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你的精神有点松散，纯度不够高，”月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疑惑，“真奇怪，以你的肉身，应该是一呼百应才对。现在连一点神识力都没有，到底出什么事了？”
“神识力？”一会儿是精神，一会儿又是神识，我感觉自己都快绕晕了。
月笑了笑，盘腿坐在地上，柔声道：“玉，告诉你个小秘密。以前啊，你可是很强呢，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强大哦！”
她指的应该是尘吧。我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无言以对。尘很强，这我比谁都清楚——能徒手撕开空间，简直就是神话人物。
可是，见过她后我想了很多。尘是很强，可我现在很弱，这就是现实。或许现在我是这具身体的意识，但等到尘万一有一天回来，回到这具身体，我该怎么办？
说到底，连身体都是别人的，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呢？海吗？凭着我的直觉，她跟尘的关系很不一般，到时候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就像没用的垃圾一般。
我低着头，感觉周身都冷冰冰的，像是在万年的冰窖一样。突然，月一把将我紧紧地揽入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孩子，别这样想。我很确定，玉就是尘，尘就是玉，是我最最最珍贵的女儿！”
胸口的炙热如同火山喷发，它冲破厚厚的冰面，在我内心激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强大的、温柔的、亲切的蓝发女子，就是我的母亲。
“妈妈！”我脱口而出，躺在月的怀里呜咽着，“我该怎么办？”
月温柔地梳着我的头发，轻声道：“玉，妈妈相信你。不论失败多少次，妈妈都会好好陪着你。”
我擦干眼泪，用力点点头，紧盯着手里熟悉的银色光芒。玉，不要想多余的事，把所有的意识集中在手掌，用全部的心声去呼唤它，拼尽所有的努力，极尽你的所能吧！
“嗡”的一声，小尘收敛光芒，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记落到我手里，它通身蒸腾出白色的雾气，像是液氮一样。
“太棒了，玉！”月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她把我扶起来，双手闪烁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快速地拍击在我身上，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游走在四肢，小尘也慢慢地消失在我的手掌，和这股感觉融为一体。
“好了，你现在试着运运气！”月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
“嗯！”我刚从丹田里挤出一点气，突然身体一震，数不胜数的小光团从四肢百骸里涌出，向着这股气流冲去，与它交织缠绕在一起。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看着微微发光的身体，感觉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银色的光芒从手臂蔓延而出，笼罩在拳头上，看起来既神圣又强大。
月站到我背后，抓住我的两只手臂，“双臂打开，手掌合在一起。跟着我的动作走。”
月慢慢地将我的双手分开，她的动作温柔而有力，我只要保持手掌姿势不动就行。随着手掌间的距离慢慢增加，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我忽然想起来，之前跟尘分别时也是这样，她双手撕裂空间把我送回去，没想到如今我也到了这一步。
“看样子，这股力量没法再生了，”月的手掌发出蓝光，帮我一块儿打开空间，“所以，出去后要靠你自己啦，玉！”
我大吃一惊，看着熄灭的银光，暗暗思付着。没有了小尘，我的底牌就只剩下炉火纯青的古武术，感觉有点难办。
“记住现在的感觉，力量都在这里……”月的身影逐渐消散，这方空间渐渐离我而去，像是一场梦一样。
“咕噜噜……”
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沉在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中，眼睛生疼，除了红色什么也看不清。更要命的是，无法呼吸，好难受！胸中残留的氧气不多了，得赶紧离开。
我双腿蹬地，借助“月桐”的力量离开这里。可是，心里似乎多了一层悲伤的底色，怎么都抹不干净。
“哗啦——”
我冲出水面，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这里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房间，不，更确切地说，这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一眼望去，只有几根碧蓝的柱子撑开天地，它们通体刻着复杂至极的花纹，一缕缕灰色的雾气从柱身里溢出，看起来像是远古的神明一般，磅礴无比。
我朝下看，是一方盛着鲜红液体的池子，不过澡池子大小，却散发出浓烈的腥臭，让刚从里面出来的我十分反胃，看看红艳艳的身上，这不会是血液吧？
我轻飘飘地落在金光闪闪的地上，这是真的金子吧？建造这里的人到底有多豪气才不把黄金当回事儿？我深受震撼，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坏了地面。
“玉，这里。”海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赶紧望望四周，远处有个小黑点，她在那里！
“海，樱蝶她怎么了？”我跑过去，看见樱蝶被海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她的两只大眼睛跟红玛瑙似的，修长的身体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疯狂蠕动着，一看见我靠近，张开嘴就朝我咬来，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
“老实点！”海用长剑敲敲樱蝶的脑袋，把她敲晕了过去。
“她的牙齿……”樱蝶张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一对长长的獠牙，像是吸血鬼的牙齿。虽然现在吸血鬼的法律地位和普通人一样，但实际上普通人还是对他们敬而远之——就算是我，也是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想的对，”海一屁股坐在樱蝶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估计她也克制了好久，没想到在这儿爆发了。”d
据海所说，她们跟着我一块儿掉进了那口血池。听见海吐出“血池”这个词时，我差点没吐出来——实在是太吓人了！没想到我真的在鲜血里泡了半天，怪不得樱蝶会袭击我。
樱蝶本来就拼命忍耐着吸血的冲动，一看见这么多血液，就像久旱逢甘霖，本能瞬间压制了理性，在池子里大快朵颐，看得海一阵发毛。
“我想把她拉上岸，她居然还敢咬我！”海解开衣服扣子，雪肩上有两个扎眼的血洞，周围还带着紫色的淤血，“费了好大劲，我把进来的毒素都排出去，伤口却没法用魔术快速愈合。”
“疼吗？”我小心地摸摸结痂的伤口，“要不先回去吧。”
“不碍事，”海穿好衣服，“我给她用了昏睡魔术，希望她能在梦里吃个够。”
“话又说回来，咱一直都没见到人啊！”我猛地想起如此奇怪的事，“难不成这是个陷阱？”
“我觉得不像，”海指指周围，“倒是用来祭祀的可能性比较高。”
“确实，用金子做地面绝对不是现代人能干出来的事。”我附和道。
我俩拖着樱蝶走到一根巨柱旁，准备好好研究一番。走进才发现，深蓝的柱子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冰，冰面上刻着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符号，一直延伸到天际深处。
“其永乐兮……”海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没错，这里是古代的祭祀地，祭祀的是……名为月的神。”
“月？”我失声叫道，她不是我妈妈吗？
海瞟了我一眼，冷不丁地问道：“见过了？”
“嗯！怎么说呢，感觉有点不现实？”我挠挠鼻子，有些口干舌燥。
“玉，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跟她一样，明白了吗？”海竖起食指，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警告我。
“那肯定！”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嗯……祭祀完了，然后是……，”海继续解读着，“唔，这里记载的是出去的方法。”
“太好了！怎么个法？”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古人想的这么周到，连怎么出去都告诉后来者了。
“大红祭！”海低语惊呼道，“真的假的？”
“啥？”我惊呼道，瞬间浑身发寒。大红祭，以活人为祭品的祭祀，是古代最高级别的祭祀，也是最残忍的祭祀，没有之一。被当作祭品的人将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被祭司肢解，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直至活活痛死。
“嗯？听也听够了吧，出来！”海朝柱子大喝道，一个全身灰白的男人从柱子后面颤颤巍巍地出现，居然是康！
再定睛一看，他只穿着一条油光发亮的裤子，瘦得简直惨不忍睹，像极了穿着人皮的骷髅。康没走几步，就“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听着只有出气声没有吸气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不好！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康的身边，把他硌手的头放在腿上，将所有的意识流灌到他的身体里，希望这样能勉强挽留住他。
“海，你也快点啊！”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我对康没什么好感，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对我来说无异于将剜掉自己的心。
“没用的，”海蹲在我身边叹了口气道，“他体内的血液被榨得一干二净，意识流所剩无几，能活着走几步都算医学奇迹了。”
我低着头，看着康因痛苦而狰狞的脸，感觉心里一阵绞痛，眼泪马上又淹没了视野。
“救……”忽然，康吐出微弱的气流，像是在说话一般，“救……俺……”他喉咙里“咯噔”一声，彻底没了气息，眼里残存的亮泽也熄灭了。
我鼻子一酸，感觉马上就要……不行，不能哭！我赌气般使劲擦擦眼睛，就把这股悲伤和不甘留给那些刽子手吧！
海在康的尸体上摸来摸去，试着找点有用的线索。“身上没有出血点，真奇怪，看来不像是樱蝶干的。”
我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樱蝶也是皇金级的地之子，就算被本能控制了也不至于彻底沦为野兽吧？
“等等？”海从康的裤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录音笔，“他真的是死得其所啊！”
“咕噜噜——”
周围是五颜六色的光芒，一幅陌生的景象在我眼前展开，这是在哪儿？是梦？
……
她倒在草地上，温暖的阳光，清爽的微风，青草的芳香，柔软的土地……她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
“尘，”母亲坐在她身边，柔声道，“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她把手枕在脑后，有恃无恐地说道：“写完了啊。”
“拿来我看看。”母亲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配合她湛蓝色的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要醉倒了。
她跳起来，二话不说冲向远处的白色房子，把热乎乎的作业炫耀给母亲看。
“二的平方等于几啊，尘？”母亲拿着作业，脸上带着温温的微笑。
“肯定是四啊，这么简单只有傻子才会错！”她骄傲地脱口而出。
“可是某人写的是八哎！”母亲惊叹道，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她夺过作业本，定睛一看，“那个，肯定是看错了，绝对是看错了！”
“这里还有呢！”母亲指着另一个“8”，“咯咯咯”地笑起来。
“啊？”她傻眼，“这这，这是笔误，一定是笔误！”
“好了好了，尘，”母亲摸摸她的头，蓝色长发在母亲身后随风而动，“要始终记住哦！”
她站起来，笑盈盈地向她伸出手，“接下来就是母亲大人的授课时间了哦！”
她拉住母亲柔软又坚硬的手，站起来原地跳了跳，期待地说道：“今天学什么啊？”
“继续学上次的元素设计概论，”母亲顿了顿，问道，“我们学到哪儿了？”
“学到了打水仗！”她记得清清楚楚，上完课她俩都湿淋淋的，还险些生了病。
“那就接着打吧！”母亲突然举起食指，射出一道有力的水线打在她的额头。
“啊，居然袭击我！”她捂住额头跑开，在远处大叫道，“妈妈你耍赖！”
“哎，难道要等你出手后我才能开始吗？”母亲把头歪向一边，不解地问道。
“那倒不是……”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那就不算耍赖呢！”母亲食指轻轻一点，一颗颗晶莹的“水弹”飞速朝她射来。
“啊啊啊——”她抱头鼠窜，“妈妈你慢点！”
“呵呵呵……”回应她的是母亲清脆的笑声，还有数不尽的水弹。
不知过了多久，她俩又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地瘫在柔软的草地上。
“尘，今天表现不错，”母亲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好舒服，“还以为你学不会使用水弹呢！”
“哼，这么简单谁还学不会啊？”她喘着粗气，使劲在手心凝出一颗鹅卵石大小的水珠，猛地把它扔到母亲身上，“看招！”
“啊！”母亲假装生气地瞪着她，“好你个小子，敢偷袭我！”
她朝手上哈哈气，开始袭击她的胳肢窝，嘴里还念叨着：“认不认输？认不认输？”
“哈哈哈！我、我认我认！哈哈哈！妈妈，我、我错了！哈哈哈！”她笑得喘不过气，只得不甘心地认输。
“喂，你们两个！”父亲在远处笑骂道，“又搞得这么湿，这次我可不帮你们洗衣服了！”
“啊？”她和母亲大眼瞪小眼，随后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
“你是！”
看着眼前一身白色长裙的蓝发女子，我热泪盈眶，一波比一波炽热的情感冲击着我的头脑，让我忍不住呜咽起来。
直觉告诉我她就是尘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
“尘，”她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绞痛，但万幸理智还在。“那个……抱歉，我叫玉，这里是哪儿，我该怎么出去啊？”我忍住声音的颤抖，尽力平静地说道。
“这样啊，”蓝发女子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温和地回答，“这儿是神之间，是精神的尽头。”
“神之间？”我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语，感觉更加混乱了。
“我明白了，”蓝发女子摸摸我的头，“你应该是借助某种物质，让肉身同精神一道来到了天堂，这样说理解吗？”
“天堂！”我惊呼道，“那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哈哈哈，”蓝发女子轻笑出声，“没事，你会回去的。”
“太好了，请告诉我怎么回去吧！”我握住她的手请求道，这是我现在最紧要的事了。
“嗯……”蓝发女子紧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又褪色了呢，发生了什么？”
“那个……”我向她简要说了一下眼睛变红的原因.
“这样啊，我知道了，还真是辛苦你了！”蓝发女子紧紧抱住了我，她身上的气味好温暖，就像阳光一样。
“想出去，你应该还缺一样东西，”她松开我，认真地说道，“你会灵术吗？”
“灵术？”我挠挠鼻子，“是魔术吗？”
“魔术？你可以示范示范吗？”蓝发女子一脸好奇。
“魔术就是这样……”我揪下一根头发，给她展示了最基础的转移术。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手指一动，发丝静静地躺在她手里，“仅凭这个想要出去感觉有些困难呢。”
“非得用意识流吗？”我担心地问道，“我不擅长用魔术。”
“你指的是精神力吧？”她拢拢耳边的蓝发，“很可惜，精神的房间必须要用精神来打开。”
“不过，不用担心，”蓝发女子蹲下来看着欲哭无泪的我，“我会慢慢教你的。”
“那个，能不能快点，她们还在等我。”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感觉有些得寸进尺。
“没事，”她拍拍手掌，“好了，现在这里一秒相当于外界的一千年，应该够用了。”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千年，到时候估计我的棺材都烂了。
“我叫月，你可以叫我‘月老师’。”月老师笑眯眯地说道。
“我要学什么才能出去啊，月老师？”我迫不及待，感觉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别急，我先看看。”月的湛蓝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我的腹部。
“这灵术是你自己留下来的？”她蹲下来摸摸我的肚子问道。
“啥东西？”我一头雾水。
“这个啊！”月的手掌紧紧贴在我的肚子上，将一团银色的光晕吸了出来。
“小尘！”我大吃一惊，它竟然就是灵术？
“小尘？”月似乎也吃了一惊，语气紧促起来，“她现在在哪儿？”
“那个，她嘱咐过我不能说，抱歉。”我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子，就算能说她也没告诉我啊。
“好吧，看来比我想的复杂得多呢。”月轻叹道。
她把小尘放到我手心，“嘿嘿，这下就容易得多了。来，闭上眼仔细感受它，尝试和它共鸣。”
感受、共鸣。我合上眼，将意识流集中到手心，试着呼唤小尘。
“尘，尘，尘……”
小尘一动不动，静静地躺在手里。估计她现在和周公聊得正欢呢，压根儿不愿意理我。
“不行啊，没啥感觉。”我摇摇头，自己都快要睡着了。
“你的精神有点松散，纯度不够高，”月握着我的手，眼里满是疑惑，“真奇怪，以你的肉身，应该是一呼百应才对。现在连一点神识力都没有，到底出什么事了？”
“神识力？”一会儿是精神，一会儿又是神识，我感觉自己都快绕晕了。
月笑了笑，盘腿坐在地上，柔声道：“玉，告诉你个小秘密。以前啊，你可是很强呢，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强大哦！”
她指的应该是尘吧。我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无言以对。尘很强，这我比谁都清楚——能徒手撕开空间，简直就是神话人物。
可是，见过她后我想了很多。尘是很强，可我现在很弱，这就是现实。或许现在我是这具身体的意识，但等到尘万一有一天回来，回到这具身体，我该怎么办？
说到底，连身体都是别人的，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呢？海吗？凭着我的直觉，她跟尘的关系很不一般，到时候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就像没用的垃圾一般。
我低着头，感觉周身都冷冰冰的，像是在万年的冰窖一样。突然，月一把将我紧紧地揽入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孩子，别这样想。我很确定，玉就是尘，尘就是玉，是我最最最珍贵的女儿！”
胸口的炙热如同火山喷发，它冲破厚厚的冰面，在我内心激荡，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强大的、温柔的、亲切的蓝发女子，就是我的母亲。
“妈妈！”我脱口而出，躺在月的怀里呜咽着，“我该怎么办？”
月温柔地梳着我的头发，轻声道：“玉，妈妈相信你。不论失败多少次，妈妈都会好好陪着你。”
我擦干眼泪，用力点点头，紧盯着手里熟悉的银色光芒。玉，不要想多余的事，把所有的意识集中在手掌，用全部的心声去呼唤它，拼尽所有的努力，极尽你的所能吧！
“嗡”的一声，小尘收敛光芒，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印记落到我手里，它通身蒸腾出白色的雾气，像是液氮一样。
“太棒了，玉！”月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她把我扶起来，双手闪烁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快速地拍击在我身上，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游走在四肢，小尘也慢慢地消失在我的手掌，和这股感觉融为一体。
“好了，你现在试着运运气！”月的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
“嗯！”我刚从丹田里挤出一点气，突然身体一震，数不胜数的小光团从四肢百骸里涌出，向着这股气流冲去，与它交织缠绕在一起。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我看着微微发光的身体，感觉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银色的光芒从手臂蔓延而出，笼罩在拳头上，看起来既神圣又强大。
月站到我背后，抓住我的两只手臂，“双臂打开，手掌合在一起。跟着我的动作走。”
月慢慢地将我的双手分开，她的动作温柔而有力，我只要保持手掌姿势不动就行。随着手掌间的距离慢慢增加，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我忽然想起来，之前跟尘分别时也是这样，她双手撕裂空间把我送回去，没想到如今我也到了这一步。
“看样子，这股力量没法再生了，”月的手掌发出蓝光，帮我一块儿打开空间，“所以，出去后要靠你自己啦，玉！”
我大吃一惊，看着熄灭的银光，暗暗思付着。没有了小尘，我的底牌就只剩下炉火纯青的古武术，感觉有点难办。
“记住现在的感觉，力量都在这里……”月的身影逐渐消散，这方空间渐渐离我而去，像是一场梦一样。
“咕噜噜……”
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沉在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中，眼睛生疼，除了红色什么也看不清。更要命的是，无法呼吸，好难受！胸中残留的氧气不多了，得赶紧离开。
我双腿蹬地，借助“月桐”的力量离开这里。可是，心里似乎多了一层悲伤的底色，怎么都抹不干净。
“哗啦——”
我冲出水面，眼前的景象让我瞠目结舌。这里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房间，不，更确切地说，这里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一眼望去，只有几根碧蓝的柱子撑开天地，它们通体刻着复杂至极的花纹，一缕缕灰色的雾气从柱身里溢出，看起来像是远古的神明一般，磅礴无比。
我朝下看，是一方盛着鲜红液体的池子，不过澡池子大小，却散发出浓烈的腥臭，让刚从里面出来的我十分反胃，看看红艳艳的身上，这不会是血液吧？
我轻飘飘地落在金光闪闪的地上，这是真的金子吧？建造这里的人到底有多豪气才不把黄金当回事儿？我深受震撼，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踩坏了地面。
“玉，这里。”海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我赶紧望望四周，远处有个小黑点，她在那里！
“海，樱蝶她怎么了？”我跑过去，看见樱蝶被海用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她的两只大眼睛跟红玛瑙似的，修长的身体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疯狂蠕动着，一看见我靠近，张开嘴就朝我咬来，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一般。
“老实点！”海用长剑敲敲樱蝶的脑袋，把她敲晕了过去。
“她的牙齿……”樱蝶张嘴的一瞬间，我看见了一对长长的獠牙，像是吸血鬼的牙齿。虽然现在吸血鬼的法律地位和普通人一样，但实际上普通人还是对他们敬而远之——就算是我，也是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想的对，”海一屁股坐在樱蝶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估计她也克制了好久，没想到在这儿爆发了。”d
据海所说，她们跟着我一块儿掉进了那口血池。听见海吐出“血池”这个词时，我差点没吐出来——实在是太吓人了！没想到我真的在鲜血里泡了半天，怪不得樱蝶会袭击我。
樱蝶本来就拼命忍耐着吸血的冲动，一看见这么多血液，就像久旱逢甘霖，本能瞬间压制了理性，在池子里大快朵颐，看得海一阵发毛。
“我想把她拉上岸，她居然还敢咬我！”海解开衣服扣子，雪肩上有两个扎眼的血洞，周围还带着紫色的淤血，“费了好大劲，我把进来的毒素都排出去，伤口却没法用魔术快速愈合。”
“疼吗？”我小心地摸摸结痂的伤口，“要不先回去吧。”
“不碍事，”海穿好衣服，“我给她用了昏睡魔术，希望她能在梦里吃个够。”
“话又说回来，咱一直都没见到人啊！”我猛地想起如此奇怪的事，“难不成这是个陷阱？”
“我觉得不像，”海指指周围，“倒是用来祭祀的可能性比较高。”
“确实，用金子做地面绝对不是现代人能干出来的事。”我附和道。
我俩拖着樱蝶走到一根巨柱旁，准备好好研究一番。走进才发现，深蓝的柱子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薄冰，冰面上刻着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符号，一直延伸到天际深处。
“其永乐兮……”海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文字，“没错，这里是古代的祭祀地，祭祀的是……名为月的神。”
“月？”我失声叫道，她不是我妈妈吗？
海瞟了我一眼，冷不丁地问道：“见过了？”
“嗯！怎么说呢，感觉有点不现实？”我挠挠鼻子，有些口干舌燥。
“玉，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跟她一样，明白了吗？”海竖起食指，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警告我。
“那肯定！”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嗯……祭祀完了，然后是……，”海继续解读着，“唔，这里记载的是出去的方法。”
“太好了！怎么个法？”我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古人想的这么周到，连怎么出去都告诉后来者了。
“大红祭！”海低语惊呼道，“真的假的？”
“啥？”我惊呼道，瞬间浑身发寒。大红祭，以活人为祭品的祭祀，是古代最高级别的祭祀，也是最残忍的祭祀，没有之一。被当作祭品的人将清醒地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被祭司肢解，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直至活活痛死。
“嗯？听也听够了吧，出来！”海朝柱子大喝道，一个全身灰白的男人从柱子后面颤颤巍巍地出现，居然是康！
再定睛一看，他只穿着一条油光发亮的裤子，瘦得简直惨不忍睹，像极了穿着人皮的骷髅。康没走几步，就“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听着只有出气声没有吸气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不好！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康的身边，把他硌手的头放在腿上，将所有的意识流灌到他的身体里，希望这样能勉强挽留住他。
“海，你也快点啊！”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我对康没什么好感，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对我来说无异于将剜掉自己的心。
“没用的，”海蹲在我身边叹了口气道，“他体内的血液被榨得一干二净，意识流所剩无几，能活着走几步都算医学奇迹了。”
我低着头，看着康因痛苦而狰狞的脸，感觉心里一阵绞痛，眼泪马上又淹没了视野。
“救……”忽然，康吐出微弱的气流，像是在说话一般，“救……俺……”他喉咙里“咯噔”一声，彻底没了气息，眼里残存的亮泽也熄灭了。
我鼻子一酸，感觉马上就要……不行，不能哭！我赌气般使劲擦擦眼睛，就把这股悲伤和不甘留给那些刽子手吧！
海在康的尸体上摸来摸去，试着找点有用的线索。“身上没有出血点，真奇怪，看来不像是樱蝶干的。”
我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再怎么说樱蝶也是皇金级的地之子，就算被本能控制了也不至于彻底沦为野兽吧？
“等等？”海从康的裤子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录音笔，“他真的是死得其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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